第59章

知道這世道不太平了,也知道這種事早晚會發生,但臨到發生的時候,喻子柏還是本能的心緊了一下,而一旁的秦淮卻十分淡定,甚至還在包裏面翻找着什麽,一邊冷冷道:“這麽熱的天,也別浪費口水了,動手吧,你們贏了東西全拿走。”至于輸了會怎麽樣,那就親自感受感受再說吧。

秦淮說完,直接從包裏取出了一雙手套,手套是那種半截手套,但在指骨以及關節上,都鑲嵌了鐵片,見他戴手套的姿勢,領頭那人就有些心虛退後,這有裝備跟沒裝備初始武力值就不同啊,但一想到他們雖然沒裝備,但有武器啊,這地上随便撿跟鋼棍撿個板磚都是武器,加上他們人多,這麽一想,瞬間不慫了,但話還是要放一個的:“大家和氣生財……”

那人的話還沒說完,秦淮一個爆沖過去一拳打在了對方的臉上,這種職業手套打在臉上,要不是秦淮卸了一些力道,能直接打歪他的下颚骨。

蔣平下意識反擊,然而就他那點身手,剛擡手出了個拳,就被秦淮一把抓住,一腳狠狠将蔣平踹開。

蔣平被踹的半跪在地上又嘔又咳,秦淮可不是個見好就收的人,敢動了他們的心思,那就要把這心思狠狠打掉才行,三兩步走到蔣平身邊,蔣平下意識後退,秦淮根本不給蔣平後退的機會,直接拎起他的衣領子照着他的臉上又是一拳。

蔣平頭一偏,嘴裏開始往外吐血,吐出的血裏還帶着幾顆白牙。

其他人都沒料到秦淮會直接動手,本來就是聚集在一起的烏合之衆,無非是仗着人多圈一下地盤,人家看他們人多,大多數都抱着息事寧人的想法不好得罪,所以能避就避,而別人的退讓越發滋長了這群人膨脹的心,頓時覺得自己牛逼壞了,只要小心不對上那些穿軍裝的,這片小區就沒有他們不能得罪的存在。

結果這一下看似團結的表面直接被秦淮給打散了,這群人可沒有‘護主’的心,見蔣平被打,站在蔣平旁邊的本能反應是趕忙退開,生怕那拳頭招呼到了自己的身上,有人甚至想要趁亂先去把他們拖車上的東西偷一部分走,但喻子柏還守在那兒呢,見人過來同樣直接上手,但他下手就比秦淮輕多了,秦淮那邊兩拳頭已經見血了,喻子柏這邊只是将人打退就收手。

但他雙拳也難敵四手,往這邊的人多了之後,即便他不再留手,但他一個人根本護不過來,總有人見縫插針的摸到了他們的拖車上。

而将蔣平壓着暴揍的秦淮似乎後面長了眼睛,一把拎起被揍的暈頭轉向的蔣平,一手操起地上一塊木板,猛地打向将手伸到了他們拖車上的人,那人沒來得及避開,被那一板子打了個結實,手臂瞬間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垂下,并且慘烈嚎叫倒地。

一個瞬間,秦淮方向一轉,手上的木板再次打向正在靠近人的腦袋,木板遭受了兩次重擊,扛不住的四分五裂了,而迎接了木板重擊那人的腦袋也瞬間見了血,伸手下意識往自己頭上一摸,也不知道是暈血還是吓得,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秦淮直接将蔣平扔到了地上,拳拳到肉的将不知死活的那群人打的慘烈哀嚎,意識到這兩人當真是個硬茬子,那些想要趁亂渾水摸魚的人瞬間歇了心思的後退開,再也不敢上前了,而圍着喻子柏那邊的人也見狀後退。

都是一群被這段時間過于順利滋長出膨脹之心的小老百姓,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都沒跟人打過架,不過是跟着人群混一混,這次踢到鐵板,看到地上斷手的,破頭的,甚至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這些人這才曉得害怕。

而倒在地上的蔣平本身就是個混混,只不過以前頂了天也就混了個跑腿小弟的程度,打架都是趁亂起哄的那種,現在秩序亂掉了之後,他才覺得屬于他的時代到了,跟着招攬了不少人的表哥混開了之後,更是忘了自己的斤兩,此刻被秦淮打懵了圈,還不知道見好就收,甚至忍不住放狠話:“你,我表哥不會放過你的!”

秦淮聞言輕輕笑了一聲:“是嗎,那在你表哥不放過我之前,你先問問我要不要放過你。”

說着一把抓住蔣平的頭發,将人的腦袋狠狠的往地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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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秦淮會這麽狠,這麽砸頭是真的會死人的,就連一旁的喻子柏都驚住了,可能沒料到平日裏好像很理智冷靜的秦淮,一動起手來,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秦淮一把将頭破血流的蔣平抓着頭發再次薅起來,看着一臉死人相的蔣平,眉頭輕輕一挑:“攔路打劫?表哥不放過我?”

話音還沒落下,抓着蔣平的頭再次往地上狠狠砸了一下。

蔣平是真的怕了,一股尿騷味從他雙腿間傳出,整個人吓得抖動的像個篩子似的,更是疼的眼冒金星,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被生生打死。張嘴似乎想要讨饒,但坑坑巴巴舌頭打卷的連一個字都吐不出。

喻子柏怕鬧出人命,忍不住上前道:“算了吧,再打就死了。”他沒喊秦淮的名字,怕被人聽到後期會尋仇報複。

秦淮松開了蔣平的頭發,改為掐着他的脖子,一手還抵着他的眉心,嘴角帶笑,但眼神冰冷:“下一次再招惹我,我會在你這裏開一個洞。”說着還朝着他的臉上拍了兩下:“最好相信我的話,信了,你至少還能活久一點。”

狠話撂完,秦淮才放開已經吓成了一攤泥的人,他掃向旁邊那些人的時候,目光掃到哪裏,那些人就本能的往後退,秦淮這才收回目光,一邊解開手套一邊朝喻子柏道:“走吧,回家了。”手套見了血,肯定得拿出來洗,也不知道會不會吓得楠楠不讓他一個人出來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沒人敢阻攔,等他們走了,那些人才相互看了看,最後無奈,只得拖着蔣平去找他表哥茍新桐。還有那個斷手的,和破頭的也都各自被人攙扶了起來,這時候傷的這麽重,還不知道有沒有救。

回去的路上,秦淮朝着喻子柏看了一眼:“覺得我下手重了?”

喻子柏倒是沒虛假客套的嗯了一聲:“有點意外,我以為你是個冷靜的人。”

秦淮聞言一笑:“正因為我是個冷靜的人,所以才會下狠手,現在不比從前了,你信不信,以後那家夥看到我就會繞道走,我給他的疼會讓他記一輩子,喻子柏,你給別人留手了,人家不會感謝你,而你的留手,只會讓你身邊的人承擔更多,比如今天,我本來只需要專注對付領頭的那一個,比如上一次,你對張家留手希望能息事寧人,最後結果如你所願了嗎,并沒有,我說這番話不是希望你去做一個兇狠的暴徒,而是希望你能清楚在某些情況下,你做出的反應,會給你身邊人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見喻子柏抿唇不語,秦淮道:“以後你跟簡初一起遇到這種情況,如果你不多扛一點,你覺得多扛的那個人會是誰?”

兩人一路沉默的回了家,秦淮在傷神手套的血,喻子柏在反思,因為這一趟回來了就不會再出去了,因此上樓也不需要小心翼翼。他們還沒打開鐵門,門就從裏面被打開了,一見到拖車上堆滿了東西,慕楠高興道:“今天收獲好豐滿!”

簡初在屋裏連忙道:“快進來,東西放在外面我們等下來清,你們先進來涼快一下。”

慕楠拖了一把電扇過來,他們剛從外面回來,又爬了兩趟樓梯,恐怕已經熱的冒火了,光用空調降溫肯定不夠,所以給他們吹一吹電扇,又怕這麽吹着涼了,慕楠又忙前忙後的找毛巾,一條遞給了簡初,一條自己拿着給秦淮擦汗:“熱死了吧,喝不喝水?我冰了水,給你們拿一點?”

秦淮搖頭:“坐會兒再喝。”

喻子柏道:“今天跑了兩趟,累了,我們先過去了,東西就放你們這邊,明天再清吧。”

慕楠本來想說累了就讓喻子柏先過去,他跟簡初把東西清一清分好,畢竟他們兩累了,他跟簡初待在家裏精神好得很,但看喻子柏神情有些奇怪的樣子,便沒有吭聲,于是看向秦淮,用眼神詢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秦淮将毛巾丢在了慕楠的腦袋上:“我先去沖個澡。”

簡初他們也直接從陽臺那邊過去了,慕楠站在客廳裏茫然的左右看了看,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喻子柏洗了澡,簡初小心的看了眼他的臉色:“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從喻子柏回來,他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那種低沉,不像是僅僅因為累。

喻子柏看着簡初:“上次你跟張家的打架,我拉着你,你生氣了?”

簡初沒想到事情過去這麽久了,喻子柏會舊事重提,稍微愣了一下,便不在意道:“生氣是有點生氣,也就當時那麽一點點,但我知道,你是想着大家鄰裏街坊的,不宜結仇,你是對的,你知道我這人,本來就比較沖動,有時候火氣一上來,我都控制不住我……”

喻子柏:“對不起。”

簡初還沒說完的話,被喻子柏這一句對不起打斷了,甚至讓他整個人意外又怔楞。他跟喻子柏認識以來,喻子柏從未跟他說過這三個字,當然喻子柏也不需要說,因為一直都是他走在違法亂紀的邊緣,是喻子柏将他拉回人生的正軌,教他為人處世,學業上幫他,生活上幫他,糾正他在危險邊緣試探的思想,指證他一些行為上的錯誤,所以喻子柏跟他說對不起,這讓簡初一下子沒能回過神。

喻子柏嘆了口氣:“是我不好,認識你的時候,你甚至還沒滿十八,剛上大一,又是那樣的家庭,慢慢的便不自覺将教導你當成了一種責任,我們是對等的個體,卻開始于一場不對等的關系,這讓我忽略了很多,想當然了很多。”

簡初有些茫然,又有些意外:“怎麽了?怎麽突然說這個?”

喻子柏:“今天在外面遇到了一群攔路的,都是地震後沒了家的人,我想着,護着東西給他們一點教訓就差不多了,秦淮卻給我上了一課,叨叨,你是不是,挺煩我這種性格,總想着凡事退一步,大事化小。”

簡初面對這種走心局有那麽點不自在:“也不是,你什麽性格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了我還不了解麽,就是,就是有時候的确挺煩的,總想管着我,但有時候又覺得,有個人能管着我挺好的,只是現在情況不同了,退一步帶來的恐怕是別人的得寸進尺。”

喻子柏:“如果我一直沒有發覺自身的問題,你準備怎麽辦?”

簡初嘆了口氣:“還能怎麽辦,你做好人,那就我來當壞人就是了。”反正他本身也不是個什麽三觀很正的人,下黑手那是下的毫無心理負擔,像喻子柏這種從小在條條框框裏長大的,想要打破這些的确不容易,放以前他這樣沒問題,心軟善良又有自保的能力,可現在不行了,崩亂的秩序已經不适合用這些條條框框來約束了,但人的性格又不是一夜之間能大變的,慢慢來呗,社會總會教喻子柏重新做人的。

喻子柏一把将簡初拉入懷中抱住,他覺得他這一生的幸運,就是當初撿到了簡初。

而被喻子柏抱入懷中的簡初,轟地一下臉都炸紅了。

不知道他們隔壁感情瞬間突飛猛進的慕楠,正從廚房裏抱出電飯煲,之前秦淮他們回來第一趟的時候,他把電飯煲放進廚房,後來簡初過來一直跟他一起清理東西,他也沒時間管了,這會兒人都走了,這才繼續他的壽司大業。

等秦淮沖完澡出來,慕楠偏頭看了一眼,見他拿着洗過的手套,立刻警覺:“幹嘛洗手套?你跟人打架了?”沒打架的話,手套放包裏又髒不了,這又不是勞保手套,不至于戴着這種打架專用手套去搬磚吧。

秦淮道:“回來的路上被人攔路搶劫了,不過你放心,我一點沒傷着,對方被我打得很慘。”

慕楠連忙放下手中的米,本來想要去扒秦淮的身上查看,但手上黏糊糊的,于是道:“你轉身我看看。”

秦淮沒穿上衣,就穿了一條短褲,于是走到慕楠跟前前後轉了兩圈給他看,表示身上一點傷都沒有,那些烏合之衆連他一塊皮肉都沒挨着,怎麽可能傷的到他。

确定秦淮沒有受傷,慕楠這才松了口氣:“攔住你們的人多嗎?是我們這一帶的嗎?”

秦淮道:“應該是,這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了一股小勢力,不過都是一群臨時聚集在一起的,零散的很,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慕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後來集結了一些勢力的交易群群主,反正上一世,他們這一塊跟着那個群主混的人還挺多,因為他們人多,有些人害怕被報複,多半都會選擇避讓。他上一世也被搶過東西,但他一個人,打架又不行,只能忍氣吞聲的走開,免得東西保不住還要被打一頓。雖然出手的不是那個群主,但慕楠對那個群主可沒有半點好感。

慕楠道:“以後還是避着他們一點吧,就算是零散聚集的,但人多也是一個麻煩事,人家一哄而上,你再能打也沒用啊。”

秦淮坐到了慕楠的旁邊:“放心吧,我有分寸。”

慕楠切了一塊剛卷好的壽司喂到了秦淮的嘴邊:“嘗嘗看,我在裏面加了烤肉和蘋果條,味道怎麽樣?”

秦淮張嘴吃下,烤肉的香辣和蘋果的脆爽,竟然搭配的不錯,于是點了點頭:“還不錯,竟然不是黑暗料理。”

慕楠嘿嘿一笑:“有菠蘿飯芒果飯,為啥不能有蘋果飯是吧,這飯也吃了,肉也吃了,水果也吃了,多方便。”

慕楠折騰完這一電飯煲的飯,這才将東西全都收了起來,這壽司是備着以後吃飯不方便的時候吃的,可不是現在,想着秦淮今天跑了兩趟,又搬東西又打架的,肯定累狠了,于是拿了一鍋雞湯,又拿了糖醋排骨和烤肉,還有兩道清爽的小菜,将剛才特意剩下的米飯盛了滿滿一大碗遞給了秦淮:“你快吃,吃完了我給你按摩放松一下。”

看着他殷勤的小模樣,秦淮伸手掐了掐他的臉:“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麽?”

慕楠轉頭看他:“像什麽?”

秦淮笑着道:“像個殷勤的小媳婦。”

慕楠一把拍開他的手:“我不高興了,哄不好的那種。”

秦淮好笑道:“好了別生氣了,我小媳婦行了吧。”

慕楠抱着碗背對着秦淮,說哄不好就哄不好。

天快亮的時候,那群人才拖着蔣平和另外幾個受重傷的回到了他們所在的帳篷,蔣平的表哥茍新桐是住在秦淮他們樓下八樓的,世界亂起來之前他是幹銷售的,當時他組建了一個交易群,建群的初衷的确是本着資源最大化,但慢慢的他發現當群主的威信力強大起來之後的好處,地震後更是發現了組織統籌後慢慢被人信服聽從的利處,那是一種在從前從未感受過的權利的滋味,這種權利帶來的話語權,讓他有種做了人上人的快感。

自家表弟在外面幹的一些事他不是不知道,但對付的都是外人,他們自己人反而能因此得利,甚至對他的信服度更高,所以茍新桐對于蔣平的一些行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卻不想那個蠢貨找目标下手的時候也不知道估量一下對方,明顯不好招惹的就不要蠢兮兮的沖上去。

看着血淋淋已經奄奄一息的蔣平,茍新桐掩下眼中的厭惡和煩躁,臉上換上擔憂:“怎麽弄成這樣了?”

旁邊的人連忙将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完又擔心茍新桐追究,畢竟他表弟被打成這樣,而他們這些人因為沒敢上前,身上也沒受什麽傷,怕茍新桐怪他們打架的時候沒有上前幫忙,可是那人下手真的很狠,一看就是打起人不要命的,他們根本不敢上前。

讓他們意外的是,茍新桐似乎沒有追究他們的打算,只讓人幫着将蔣平擡去醫療組那邊,又去拿了幾瓶水和一點食物,現在醫療組藥物很缺,從裏面救出來的人那是沒辦法,只能國家救命,像這種因為圈地盤被打傷的,還不知道願不願意給治,所以帶點東西看能不能充當醫藥費。

有人見茍新桐只是詢問了那兩個人的長相模樣後,并沒有其他的反應,忍不住道:“這事,我們要找當兵的幫忙處理嗎?”

茍新桐看了那人一眼,道:“然後問起怎麽說,說你們先想要搶人家翻出來的物資,結果技不如人被打了?”

那人頓時閉了嘴,心道,普通被打那也認了,可這不是簡直快要打死了麽,這可是親表弟啊,這麽一場大地震之後,還能跟親人在一起的能有幾個,他就不信茍新桐真能忍下這口氣。不過不信也不關他的事就是了,只不過想着今天多少有點憋氣,不免言語間帶了幾分慫恿的意味。

茍新桐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可他不是傻子,明明只要将他們打一頓驅趕開就完的事,偏偏要下這麽狠的手,還只盯着蔣平一個人打,說白了就是一個下馬威,他對自己的本事是有自知之明的,真有能耐,也不會三十好幾了,還是個風裏來雨裏去的銷售,指望現在這些依靠在他身邊的人,那更不可能,只要對方下死手了,他這邊的人怕是一個都指望不住,所以現在他也只能受下這個下馬威,至少在他真正有能力,可以調動得出人之前,他都沒辦法把這口氣給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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