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複活日
複活日是全民的狂歡。不少黑魔法師翹首以盼的擂臺賽就要開始。
時間神殿大門敞開,拿着銀色邀請函的的隊伍望不到尾,我握着金色邀請函,和服部走向二樓的大門。看門的精靈掃了一眼我的臉,慌忙行禮:“陛下大可不走這個門……”
我把金色邀請函塞到他的手裏:“我想你是認錯人了。”
精靈戰戰兢兢打開邀請函,看到函中我的名字時,臉上浮現一絲尴尬:“原來是工藤陛下,失禮了。進去之後會有精靈帶您到您的雅座。”
我朝他點點頭,回頭對服部無奈一笑,跟着精靈走到了所謂的雅座。
時間神殿的大堂被布置得富麗堂皇,天花板挂滿了精雕細琢過的水晶燈,折射着火魔法的光芒,像漫天星鬥照亮時間神殿的內部。
擂臺被設在高空中,要走到擂臺還得耗費不少魔力。我的座位淩空設在能平視擂臺的地方,視野還不錯。
隔着大擂臺,我看到了早已入座的快鬥,左邊坐着青子,右邊卻是白馬探。他們三人正聊得火熱。快鬥似乎注意到我的視線,擡起頭對我禮貌一笑,未等我回應,他就又投身于熱烈的聊天之中。
“也是奇怪,白馬探那個位置不應該是紅子坐的嗎?怎麽會……”服部念叨着。
“因為我要負責貴賓席上的你們的抽簽呀。”紅子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我們的身後,把我們吓了一跳。
“抽簽?”服部臉上浮現不解的神色。
“嗯?你沒有仔細看邀請函的反面嗎?”紅子說道。“那上面寫得很清楚,無論黑白魔法師,持金色邀請函的魔法師要參與抽簽抽取對手。入場即同意比賽規則。”紅子湊近服部的臉,笑得陰險:“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喲,你要逃跑嗎?”
服部臉上浮現挑釁的笑意:“那麽有意思的比賽,我怎麽可能反悔,我要看工藤一個手撕一百個,你說對吧工藤。”
我幹笑三聲,說:“手撕什麽?把簽撕掉?”
“少廢話。”紅子手中出現一個黑色的水晶球道:“請用最基礎的意念控制抽簽吧。”
我認命地開始念咒,很快,一張泛着白光的簽飄了出來。我伸手接過,把簽上的名字念出:“安室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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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你倒是真會抽啊。”紅子掃了我手上的簽一眼道:“他可是最近被熱捧的新秀呢,你看樓下那一堆捧着燈牌的,有一半都是他的狂熱粉絲。”她話音剛落,手中的簽變成了一個號碼牌:0504。同時水晶球裏沖出一個魔法球,往後幾排的一個褐發少年飛去。少年伸手,輕松接住了魔法球。
“同樣的,安室透現在手裏也拿到了這個號碼牌,等到念到這個號碼的時候,你們就會被拉上擂臺。跌落擂臺就算輸,跟魔法學校的期末考試是一樣的。”紅子解釋道。
服部在一邊念咒,水晶球悠悠地跳出一張簽,展開後卻傻眼:“為什麽是撲克牌啊?黑桃A?”
“……”紅子的眼神裏全是同情。“親愛的,十年來,你是第一個抽中黑桃A的人。”
“嗯?”服部茫然,黑桃A幻化成一張號碼牌:1412。水晶球裏沖出來的魔法球越過擂臺,直沖坐在最高處的那個人。
“嗯。”紅子故作沉重地點頭:“請好自為之。”
服部眼裏閃過一絲驚恐:“……我的天……”
我看着他難得的慌張不禁失笑:“怎麽,十幾年前被打得滿地找牙得可怕記憶又襲來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幸災樂禍。”他欲哭無淚道:“你快把筆記本借我,我要寫遺書。”
“反正你又沒娶老婆,你寫遺書無非就是讓父母好好照顧自己嘛,得了不用寫了我幫你轉告就是了。”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啦,我會幫你看着你父母的。”
擂臺對面的快鬥掃了一眼手中的號碼牌,擡頭向服部勾起一絲挑釁的笑意,讓人不寒而栗。
輸人不輸陣,服部在他眼前當然不能怯場,他坦蕩與快鬥對視。
視野逐漸變暗,會場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一束燈照着擂臺。
擂臺上,一個身着黑色芭蕾舞服的女子低着頭,手抱在胸前,身材窈窕,體态婀娜。
音樂起,她倏地擡頭,随着音樂翩翩起舞,揚眉轉袖,柔中帶剛。
這個舞者就是那天跟在青子身後那個小姑娘……
直到她起舞,我才憶起,這是步美啊……十年過去長高了不少啊。
她已經可以勝任複活日的開場獨舞,自然舞技精湛。這套原創的芭蕾舞又是一番炫技型的無劇情舞蹈動作,用膝蓋想都是快鬥要求的。
但是,足夠精彩。
尾聲時,步美完美地完成三十二圈揮鞭轉,讓在座的每一個人都驚嘆不已,喝彩一浪接一浪,成功燃起了觀衆的熱情。
的确,作為開場,這樣的炫技就足夠了。
她憑空消失,人們還沒來得及反應,Vermouth已經出現在擂臺中央,全場的雄性立刻血脈贲張熱血沸騰。
又是她。
“她的臉真的美得不像人類。”服部在一邊感嘆。“你在光之大陸的皇家禮儀隊找都找不到一個比她更美的。”
“是是是。”我沒好氣地敷衍着。
她在臺上念着冗長乏味的致辭,我揉了揉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卻未料到……
“今日有許多特別的嘉賓也拿着金色邀請函來到了時間神殿……”
完了。
“比如高貴的光之大陸的君主,工藤新一。”
追光分毫不差地打在我的身上,我在最後一秒強硬閉上了嘴巴,站起身揮了揮手,和平年代裏,群衆們還是很樂意買我的賬,收到了一些掌聲。我坐下來後下意識地向快鬥望去,他正低頭望着一樓發呆。
并未看我一眼。
“随他來的還有光之大陸的皇家煉金術師,服部平次。”
服部起身,自信地露齒一笑,我似乎聽到了樓下不少姑娘的驚呼。
膚淺的小姑娘們。
擂臺賽開始。我有理由相信拿着金色邀請函的每個人都身懷絕技。黑魔法師個個心狠手辣,偶爾冒出幾個白魔法師也是兇殘暴戾。臺上戰況膠着又慘烈,驚心動魄。我興致盎然,服部握着號碼牌焦躁不安。
我試圖安慰他:“別慌,既來之則安之。”
他不搭理我,低頭望着號碼牌發呆。
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當聽到vermouth說出1412這個號碼時,服部被奇妙的力量推上了擂臺,快鬥從擂臺另一側翩然落地,一手持着冰藍色的魔杖,另一只手扶着單片眼鏡。黑色長袍後的披風微微擺動。
當他出現在衆人面前時,耳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十年來,快鬥第一次站在擂臺上。
所有人屏息凝視,我莫名比自己上臺還緊張。
他們互相鞠躬,快鬥一只手□□了口袋,似乎有意讓服部一只手。
服部手中出現一把泛着青光的劍,那是他新鑄成的風靈之劍。輕念咒語,劍身圍繞着無比鋒利的風刃,混雜着無數冰雪,向快鬥刺去。快鬥側身躲過一擊,卻不急着反擊,只是一味地閃躲着他的劍。服部的劍法在光之大陸首屈一指,但卻依然傷不到快鬥毫厘。快鬥一步一步後退,離擂臺邊,只剩幾步。
“準備好了嗎?”
快鬥清冽如月色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時間神殿,他這話不僅是說給服部聽的,而是說給在座的每一個人聽的。
他的表演要開始了。
在離跌落擂臺只有一步之遙時,他高舉冰藍色的魔杖,瞬間擂臺籠罩在一片冰雪之中。無數星光從天花板緩緩墜落,擂臺變成了一個巨大了雪色魔法球。
就在這一秒,勝負已決。
擂臺都是他的囊中物,誰還有可能與他抗衡。
其實只要服部現在識相地乖乖退場,他就不會被打得太難看。
然而他并沒有。他依然在做最後的努力。
他用力把劍□□擂臺中央,擂臺的地板開始出現裂痕,蔓延至快鬥的腳邊。快鬥輕輕躍起,手飛速地把魔杖轉了一圈,插在擂臺中央的劍被狠狠甩向服部,劍刃擦過服部的手臂,鮮血四溢,染紅了劍把。
快鬥有意速戰速決,他的魔杖指向服部,服部被冰雪漩渦團團包圍。随着魔杖被高高舉起,服部也被束縛至半空。快鬥卻在這一刻突兀地收回所有的魔法,服部立即從空中跌落,與擂臺邊緣擦身而過。
他不費吹灰吃力,把光之大陸最強劍士打下了擂臺。
觀衆熱情高漲的歡呼着他的名字,他在臺上笑得驕傲狂妄,向臺下的觀衆鞠躬。此刻的他,光芒萬丈,讓人不由自主向他頂禮膜拜。
好事的媒體卻開始起哄:“讓工藤陛下和黑羽陛下一決高下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本來一句淹沒在歡呼聲中的話語,卻吊起了觀衆的興趣。很快,全場都在高呼我的名字,場面詭異,像我篡位了一樣。
我坐如針墊,尴尬不已,無奈之下只能飛上擂臺,本想敷衍過去就好,但望着狼狽倒在臺下的服部,又覺得我應該迎頭痛擊為光之大陸扳回一城……至少要打個平手吧?
快鬥看穿了我的猶豫,他走到我面前道:“我們已經多年沒有交手,接下來,請工藤陛下賜教了。”
“啊,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張開手,火靈珠長杖受到召喚,迅速化成實體出現在我的手心。我用長杖指向快鬥,挑釁一笑:“拿出實力才是對對手的尊重,對吧?”
他微微颔首,舉起手中的手杖,風起雲湧。
“那麽,享受戰鬥吧。”
他的魔力的确強得讓人窒息,他連最基本的魔法球都比別人的大魔法更有殺傷力。我在擂臺上舉步維艱,一邊抵禦他試探性的攻擊,一邊試圖尋找他的弱點與突破口……
可古怪至極的是,他的魔力極其不穩定,甚至微微有些失控。
不像是一個魔力深厚的人會犯的錯誤。
心中不安的預感騰升。我擡頭,隔着層層華麗的魔法望向他的臉。
他臉色蒼白,嘴角挂着一條血痕……
他是什麽時候受傷的?!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手中的魔杖已經來不及将放出的炎龍收回,甚至直沖他的胸口。他閃躲不及,悶哼一聲,手捂住胸前的傷口。
明明炎龍不會造成這種外傷,但我分明看見他的傷口在滲血。
所以,那裏本身就有傷口,方才炎龍把那個傷口加深,乃至撕裂。
即便如此,他另一只仍手死死抓住魔杖,努力控制着冰與雷的沖撞。
我總算明白過來,他還在試圖克制魔法的爆炸力。
為什麽。
怕誤傷我嗎?
我心慌意亂,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
心中盤算着時機,火焰護盾把我包圍後,我視死如歸地沖過他的魔法陣。他被我勇猛過頭的舉動鎮住,手上的動作也微微一怔。
就在這一刻,我一躍而起,把他撲倒在地,身後的火與雷交織爆破,爆發出巨大的火花。趁煙霧與火花隔絕觀衆視線時,我拽着已經開始無力的快鬥躍下擂臺,并趁機念咒,把我和快鬥都隐身。他被我死死鉗制,也慢慢放棄了無謂的掙紮。
待煙霧散去,擂臺上徒留滿地裂痕。全場觀衆望着空空如也的擂臺瞠目結舌。
我把快鬥送至偏殿,恢複實體,放在床上。紅子風塵仆仆地追了上來,掃了一眼面無血色的快鬥,她手撫上他的傷口。她念咒,鮮血卻依然止不住。
快鬥抓住她的手腕,勉強地笑道:“多大點事啊,你急成這樣。”
“不想死就閉嘴。”我從來未聽過她用這樣冰冷的語氣說話。
我說:“而且,你受傷了就不應該再留在臺上的……”
“你閉嘴。”紅子轉過頭,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還不都是因為你……”
“不要再說了。”快鬥微微愠怒。
被呵斥的紅子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站起身道:“我去找青子過來。”
她重重地關上門,把所有的怒氣都撒在了門上。
我坐到床邊,望着他痛苦的樣子束手無策。正當我一籌莫展時,他卻憔悴地笑:“難得看見萬能的你這樣無助呢……”
“萬能?”我苦笑:“我何德何能讓你覺得我萬能?難道我還能對你用治愈魔法不成?”
“別啊,我現在可抵抗不了白系的治愈魔法,念在舊日我跟你還有些交情,手下留情可好?”
“你現在還有心思開玩笑?”
“你剛剛打敗了我,你就是最強的魔法師了。”他閉上眼,睫毛微微顫動,卻準确無誤地抓住我的手,掌心一片冰涼:“開心嗎?”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拜托你少說兩句話省省力氣好嗎?”我回握住他的手,久違的觸感幾乎要把我的手心灼傷。
“可是我好久沒跟你說話了。”他的氣息短促,聲音微弱。“我現在不抓緊機會和你說話,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或許是傷痛讓他卸掉了防備與僞裝,他終于願意跟我講一句心中所想。
印象中他向我示弱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一旦他示弱,我就分外受不住。
有許多話想說,卻全部哽在喉嚨,無從說起。
想問問他,千影的死追查得怎麽樣。
想問問他,那麽多年來頂天立地,叱咤風雲,有沒有閑暇時間會想起我。
想問問他,既然如此放不下過去,還要對我故作冷漠,是不是很累。
我用精靈送來的熱毛巾拭過他的額,帶落一片汗珠,另一只手與他相握,怎麽也舍不得放開。
紅子的聲音由遠而近,她高聲地使喚着已經亂作一團的精靈,然後破門而入。
來人有四個。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的紅子,進來之後立刻查看快鬥傷勢的青子,還有眼裏寫滿擔心的白馬探,以及手臂上包着繃帶的服部。
我條件反射般想抽回手,但他卻握得更緊。紅子瞥了一眼我們的相握的手,眉頭緊蹙。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