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阮夏抱着衣服進考場時,監考老師已經分發好試卷。見她頭發濕漉漉的,嘀咕了一句,“怎麽一個個都不帶傘?”

想到那“一個個”中的另一個就是陸昱辰,她禁不住揚起嘴角,快速走到自己的位置,掏出筆袋,進入答題模式。

上午考試結束,外面已下成傾盆大雨,阮夏抱着已被身體捂熱的校服,跟在人群後,一邊思量着把校服還給陸昱辰,一邊又擔心當着這麽多同學會引起不必要誤會。

反複鬥争間,何煦跟了上來,“你早上怎麽遲到了?”

“睡過頭了。”她往前慢慢挪移腳步,餘光始終盯着前方不遠處的陸昱辰。

“我還以為你生病了。”何煦偏頭看她,“怎麽樣?考得好嗎?”

“還行。”她邁出教室,迎頭就是一陣冷風。

這麽冷?他會不會感冒?

不行,還是得把衣服給她。她這麽想着,大步走上去,快靠近時,卻見他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

是顏衿。

她聽到他問,“感覺怎麽樣?”

她聽到她說,“還不錯,你怎麽穿這麽少?不冷嗎?”

“還好。”他笑,跟平時不一樣的笑容。

阮夏低下頭,看了眼懷裏的校服,緊緊抿着嘴。

他應該暫時用不上了吧。她在心底嘆口氣,刻意放慢了步伐,直到陸昱辰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她才把衣服遞給何煦,“這是陸昱辰的衣服,你幫我給他吧。”

“他的衣服怎麽在你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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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搭他的順風車,他看我衣服濕了,就把衣服借我。”

何煦哦了聲,又問,“那你剛才怎麽不給他,他就在咱們前面?”

“是嗎?”她裝傻,“人太多,我沒注意到。沒事兒,你給他吧。”

她淺淺一笑,把話題引導剛結束的試題上去,“對了,倒數第二大題,1是不是應該在區間外?”

“對呀,你不會答錯了吧……”

話題被成功岔開。

**

期末考試成績在一周後出來,随之而來的還有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學年大榜。

長達10頁的A4紙上,高一二班陸昱辰,這幾個字尤為顯眼。

938分,他再次以絕對的優勢傲居學年榜首。

在擠滿學年前50的第一張成績單上,阮夏很快看到另一個名字。

顏衿,889分,第三名。

她牽了牽嘴角,瞬時對自己的成績失去期待。勝敗已定,差一分差十分結果都一樣。

不過,有人顯然比她激動得多。

“阮夏,你太厲害了,居然考了第15名。”周娅興奮地問,“你到底怎麽學的?怎麽進步那麽快?”

是呀,877分,學年排名第15名,班級第五,比起期中成績可謂突飛猛進,這樣一個能穩穩實現她P大夢的成績,她應該高興,可是,她一點都笑不出來。

攀比,果然是最磨人的酷刑。

**

熱熱鬧鬧的大掃除後,寒假正式來臨。

有了開學時跟不上的經驗,阮夏再不敢掉以輕心,特地繞到市區一家專門賣教參的書店買下學期要用的課本。

店員一看她身上穿着的校服,直接問,“買教材吧,要高幾的?”

“高一。”

“高一教材賣光了,過幾天再來吧。”

“要多久?我明天要回老家了。”

昨晚媽媽來電話,讓她搭程叔叔廠裏的車回老家,早上出門前她已經同對方約定好了上車地點和時間。

“明天肯定來不及。”店員語氣篤定,想了想又說,“店裏倒是還有一套,不過是人家付了錢沒來拿的。要不,我幫你問問看對方能不能先讓給你。”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阮夏有些難為情。

“先問問看吧,我記得好像也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店員邊說邊從抽屜裏翻出一個筆記本,迅速找到一個手機號。

阮夏順着她手指瞥過去,莫名覺得那串數字有些熟悉。

思索間,店員已撥通了那個號碼,三言兩語說明了來意,對方顯然答應得很爽快,只見店員朝她笑笑,比了個ok的手勢。

許是覺着她應該有所表示,店員自作主張說道,“你等一下,這個同學想親自跟你道謝。”

阮夏還沒反應過來,店員已把電話遞過來。

她慌忙接過,幹巴又機械地說,“謝謝。”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好聽又熟悉的男聲,“不用客氣。”

“陸昱辰?”?她驚訝。

難怪她剛才覺得那串數字很熟悉,原來是他。

陸昱辰顯然沒料到對方會認識自己。“你是?”

阮夏為他沒有聽出自己的聲音感到有絲尴尬,清了清嗓子才答道,“我是阮夏。”

“阮夏呀。”陸昱辰語氣輕松許多,“你也買教材?”

“嗯,店員說要大後天才到貨,剛好我明天要回家。”她簡略解釋,“所以只好問你能不能先讓給我。”

“什麽讓不讓,你先拿走吧,我不着急。”陸昱辰又道,“你明天回家嗎?怎麽走?”

“老家有熟人過來辦事,我搭他的順風車回去。”

陸昱辰答了一聲哦。

聽出他無心繼續話題,阮夏搶在他開口前說,“總之謝謝你,我先挂了,拜拜。”

沒等他說再見,她已把電話遞還給店員,過程中依稀聽到一句模糊的“路上小心……”

店員去拿書的功夫,她盯着腳下的地板,非常嚴肅地告誡自己:一個巧合而已,不要賦予過多的意義。

然而,心底仍有一種情緒在蔓延,滋長。

**

一個學期的分離讓媽媽積攢了濃濃的母愛和愧疚。

阮夏實在無法消受母親濃烈的愛意和“補償”,只好搬來救兵——夏程陽。

不得不說,這家夥真的很有辦法,一會兒功夫便把從她回來後就“長”在家裏的阮母給哄出門跳廣場舞。

聽到關門聲,阮夏長舒口氣,對着倚在門框的夏程陽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厲害。”

“那是,不看看我是誰。”夏程陽也不謙虛,拿着一包蝦條踱到書桌邊,“你要不要也出去逛逛?”

“不去,外面沒什麽好玩的。”阮夏幹脆地拒絕。

“那也不能一直待家裏。”夏程陽盯着她攤開的書,“媽說你回來後還天天看書到大晚上,要不要那麽用功?”

“沒辦法呀。”阮夏嘆息。

前兩天何煦同她打電話時提到,班裏很多同學都利用寒假報了新東方英語課程,就連何煦和陸昱辰也在C大參加奧賽的寒假集中營。

大家都在拼盡全力,她哪敢掉以輕心?

“你期末不是考挺好的嗎?”夏程陽不解。

“一次考試而已,能說明什麽?”

夏程陽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我發現你去臨川後越來越不可愛了。”

阮夏歪頭看向他,眼底蓄着疑惑和不解。

“以前你雖然老是崩着端着,老氣橫秋的,可好歹還藏着一份傲氣和自信,可現在……”夏程陽一字一句道,“妄自菲薄,畏畏縮縮,沒自信,沒底氣,越來越不像你。”

阮夏想辯駁,張了張嘴,卻怎麽都講不出話來。

夏程陽說得沒錯,從那場擊碎她“光環”的入學考開始,臨川便用一次次殘酷的現實磨掉了她依存多年的驕傲和自信。

“自信也是要資本的。”她落寞地苦笑。

沒等夏程陽開口,她接着說,“我這次期末在全年級排15名,你知道我和第一名差多少分嗎”

“60分。”她自顧說道,“你知道我考試前每晚學到幾點嗎?”

“一點半。”她變成了自己曾經最不屑的苦讀型“書呆子”,可就這樣,還是比不過人家。

“夏程陽。”她盯着他的眼睛,“我現在總算明白我爸常教我那句話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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