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全市最後一次統考結束,阮夏仍舊是第一,陸昱辰也回歸霸主地位,而且遠遠甩開了第二名。

放成績單時,阮夏特地去瞄了眼顏矜的,正好20,這個名次去p大不成問題。

她聽何煦提過,顏矜的目标大學是p大。至于陸昱辰?

“那小子自然是跟顏矜走呀,他已經答應p大招生辦的老師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阮夏腦袋裏蹦出了兩個字——“孽緣”。

避來避去,大學居然還要同校。不過,p大那麽大,他們專業不同,應該碰不到吧。

板報上的高考倒計時數字越來越小,整個學校的氛圍也越來越凝重。

當數字跳到各位數時,阮夏突然發現自己的高三政治書不見了。

她努力回憶了下最後一次看到那本書的地點,好像是昨天下午和鐵蛋去天臺時,應該是掉在上面了。

趁沒上課,她趕緊去找。結果,推開天臺門,就這麽見到了陸昱辰。

應該是聽到了響動,他轉過身子看向她,有些意外。

“是你呀。”

阮夏點頭,輕聲解釋,“我上來找東西。”

“什麽東西掉了?我幫你找。”

“政治書,高三下。”阮夏走到她們上午待過的位置,地上和平臺上均空無一物。

沒掉在這兒?還是被人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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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候掉的?你确定掉在這裏嗎?”陸昱辰也跟過來,“我在這裏待了好一會兒了,好像沒看到書,也沒人來過,應該不是被人撿走。”

“不是很确定。沒事,我再找找。”阮夏說完就往外走,不想陸昱辰叫住她。

“阮夏。”他有些遲疑,有些難為情,半晌才開口,“那件事,謝謝你。”

阮夏蹙着眉,一臉茫然。

“優秀幹部。”他簡明扼要地提醒。

阮夏恍悟,哦,原來是這件事,只不過他幹嘛要和自己道謝。不對,人家是替女朋友表示感謝呢。

阮夏心裏酸溜溜地,臉上卻不動聲色。

“不用謝我,你讓出名額本來也就不是想給我的,對吧。”

看見他臉上難得露出的尴尬神色,阮夏并沒有因為嗆聲帶來舒坦,反而有些自責。

算了,他有什麽錯?何必咄咄逼人?她抿緊唇,自嘲地笑了笑,轉身離開,連句禮貌的再見都沒說。

第一節 晚自習下課,何煦突然送來一本政治書。

“陸昱辰讓我給你的。”何煦不解,“我看了下筆跡,像是他的書呀。他幹嘛把他的書給你?”

“我書丢了。”阮夏簡單講述了剛才找書的事,只不過沒有提她帶刺的回擊。

“你怎麽不問我要,反正我也沒用。”何煦揚了揚手裏的書,“我待會把書還回去,我的給你。呵呵,這小子原來是想拿書謝你讓出名額給顏矜。”

阮不置可否,收下了書。

熬過最難熬的最後一周,他們迎來了人生第一座難越的山峰。

高考三天,蓉城天氣出奇地好,陽光明媚卻不熱不悶,溫度宜人。

随着最後一科考試結束鈴聲的響起,阮夏放下筆,環顧整個考場,環顧這些和她同一個戰壕裏作戰了三天的面孔。

他們中有有人露出了如釋重負的放松,有人顯得有些呆滞,有的人面展笑容……可是無論結果如何,對于他們而言,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努力在這一刻畫上了一個短暫的句點。

她動作緩慢地把筆、橡皮、準考證一樣樣放進透明的塑料袋裏,心情竟然出奇地平靜,沒有感動,沒有悵然,更沒有興奮。

她平靜地走出考場,遠遠地對着等在大門外的班主任輕輕牽拉了一下嘴角,然後徑自離開。

何娟和歷史老師一看這表情和架勢,心哐當一落,涼了半截。

**

考場外設置了路障,她不得不拐到一條岔路上才打到車。出租車師傅一看她的模樣,便熱情地問,“姑娘你是不是剛剛考完。”

她輕輕嗯了聲,閉上眼,頭剛靠向窗戶上,電話響了。

是媽媽。考前一周,阮母也請假來了蓉城,她們都住在夏程陽家。不過,考前他們約定好,誰都不要去考場外等自己。

“阮阮,考完了吧?你在那兒呢?”

“出租車上,一會就到家了。”她說。

“行,你想吃點什麽嗎?要不我們今天去外面吃,叫上程陽和你小靜阿姨。”

“回來再說吧。”阮夏有氣無力地說,“媽,我先挂了。”

“好,路上小心。”阮母也不多言。

師傅聽着情形,立即判斷出這姑娘怕是考砸了,本不想多話,可終究沒忍住。“小姑娘,沒事兒,考完了就不要去想了,好好玩幾天,放松放松。”

看她還是不說話,師傅也好再吱聲,一路無話地送她到了目的地。

一下車,阮夏就看到了等在小區門口的媽媽。她慢慢走過去,對母親笑了笑。

阮母呢?本來正在家耐心等着,結果剛才接到何娟電話,被告知,“阮夏可能沒考好,出來時話都沒說就走了,你得多關注下她的情緒。”

阮母迎了上去,接過她手裏的書包,順勢牽住了她的手。“累不累?”

“有點困。”

“那就上樓睡覺。”

阮母沒有問她任何考試相關的事兒,牽着她往家走。

一進家門,阮夏便鑽進了自己的房間,和衣倒頭大睡,這一睡竟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期間,媽媽到床邊問過她兩次,“阮阮,吃了飯再睡吧。”

她嘟囔了一句不餓,翻身又睡着了。

阮媽和夏程陽被她吓到了,兩人不時進來看看,見她是真的在呼呼大睡才又出去。

睡了一天一夜,阮夏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媽,我好餓,有沒有吃的。”

“你想吃什麽,鍋裏有粥,冰箱裏還有中午給你留的飯菜,要不媽媽給你煮碗面。”

“什麽快吃什麽。”

“那先給你盛碗粥吧。”阮媽快步走進廚房,端出來一碗粥,還有一小盤鹵牛肉。

“你先吃着,媽媽再去給你煎點餃子。”

阮夏端起粥連喝了兩大口,然後聽到夏程陽說,“你好像沒刷牙,沒洗臉。”

她白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夾了兩片牛肉塞進嘴裏才嘟囔,“吃了再洗。”

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夏程陽懸了十幾個小時的心驀地放下來,他歪歪地靠向餐椅背。

“你個豬,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嗎?”

“知道。”阮夏朝餐廳牆上的努了下下巴,“這麽大個鐘,我又沒瞎。”

“你把媽和我吓死了。”夏程陽嘆口氣,沒再往下說。

“不就是睡得久了點。我考完就覺着很困,特別特別困。”說完,她還很配合地打了個哈欠。

“你個豬。”

阮夏不理他,三下五除二解決完碗裏的粥,再把空碗遞給他,“去,還要!”

夏程陽扯過碗,“你還真是豬。”

許是真的餓慘了,阮夏一口氣喝了三碗粥,又幹掉了10只煎餃和一盤鹵牛肉。

連阮媽都怕她撐到了,柔聲勸道,“吃得差不多就行,別積食。”

吃飽睡足,阮夏終于想到了“正事”,對答案。

“早上你們班主任來過電話,讓你去學校對答案,不過我說你還在睡。”阮媽頓了頓,試探道,

“阮阮,你是不是沒發揮好?”

不等她回答,阮媽急忙說,“沒關系的,咱們不一定要非去p大,你不要背思想包袱,再說……”

“媽。”阮夏打斷母親,“我考得挺好的。”

“啊?”阮媽有點怔。

“我說,我應該考得挺好的。”阮夏又重複了一遍。

雖然沒有對答案,但對于他們這樣的學生而言,考得好不好,做完卷子就會感知。

“考得好就行。”阮母如釋重負地嘆氣,“我和你何老師看你昨天那樣,還以為,還以為……”

阮母難為情地笑笑,揉了下她的頭,“媽媽小看你了,還是程陽說得對,你呀,就不是會掉鏈子的人。”

阮夏側頭,斜眼看着夏程陽,“喲,沒看出來你這麽了解我。”

“那是。”夏程陽一揚下巴,“你什麽德行我還不清楚。你屁--顧一翹,我就知道你要拉屎撒尿。”

“滾。”阮夏飛出去一掌,被他靈活地躲開了。

看兩人又鬧成一團,阮媽笑着提醒,“你要是沒事兒,就給何老師回個電話吧,她挺擔心你的。昨天到上午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問你情況。”

“不打了,我去趟學校吧。”她說,“順便和老師對下答案。”

**

到學校一看班主任和任課老師個個神情凝重,欲言又止,阮夏有些難為情。

難得随心所欲一次,沒想到讓這麽多人提心吊膽。

好在,如她所料,一科科答案對下來,分數非常好。于是,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p大肯定沒問題。”班主任下結論,“這分數,在全省估計都是前幾名。”

“回家好好研究下專業吧。”英語老師笑盈盈地望着她,“哎呀,咱們這屆文科要沾你光了。”

阮夏害羞地笑笑,禮貌地和老師告別後拿着估分單出了辦公室。剛下樓,就看到了何煦。

像是在等人,應該是等她吧。

果然,一見她,何煦就迎了上來,急切地問,“怎麽樣?”

他今天一早就來學校,沒對自己答案先去了文科組。陸昱辰笑他皇帝不急太監急,他反駁,“反正我保送,考多少不重要。”

哪想一問才知道她不僅沒來,而且貌似還考得不怎麽好。他想給她打電話,又怕“刺激”到她,左思右想還是沒打。可又舍不得回去,只能在這兒幹等碰運氣。

阮夏見他那着急模樣,忍不住捉弄他。她抿緊唇,搖了搖頭,沒發聲。

縱有心理準備,何煦還是愣了好久才吐出一句,“沒事的,估分就是估個大概,最終分數還是得等公布,說不定很好呢。”

見她還是不說話,何煦繼續寬慰,“就算不好也沒事呀,北城那麽多學校,不一定非要P大,r大、zf,文科能選的學校也特別多。”

“可是我就想去P大怎麽辦?”阮夏故意問。

何煦怔了下,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說道,“不行就再讀一年,沒什麽大不了。”

“還讀?我可不想再念一次高三。”

縱是再遲鈍,何煦也察覺到她語調的異常。他退後一步,盯着她看,直看到她忍不住笑出來。

“阮夏,你騙我的吧?”

阮夏終于笑出聲來,揚了揚手裏的估分單,“還行,去p大應該沒問題。”

“我就知道。”何煦咧開嘴笑,“你肯定沒問題。”

“你呢?”阮夏問他,“考得怎麽樣?”

“還行,去T大應該沒問題。”他學她的話。

“廢話,你腳不是早就邁進T大了。”上次競賽後,他就拿到了T大的保送資格,高考不過是走個形式,不過她相信,哪怕是形式,他也會全力以赴。

“估分還不錯,裸分上T大也沒問題。”他說。

“那就……互相恭喜吧。”

“嗯,同喜,同喜。”何煦笑呵呵地說,“以後咱們都在北城了,我們學校和你們學校兩隔壁,特別近。”

“我們學校?你們學校?你這話說得咱倆好像已經拿到錄取通知書了一樣。”

“可不就已經拿到了。”何煦自大地說。

阮夏笑了,和他慢慢往校門口走,一路走一路假裝随意地問及其他人的成績,其實,她最想知道的只有陸昱辰。

何煦告訴她,陸昱辰考得很好,估分比去年全省理科狀元還高出十幾分,不過顏矜好像發揮得不行。

“聽說數學和理綜都考砸了,總分估出來只比去年一本線高出60多分。”

“這個分數去P大肯定懸。”何煦嘆息,“難為陸昱辰為她選了北大,結果她卻沒考上,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阮夏擡頭看了眼天空,悠悠地說,“是呀,世事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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