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那天之後,?阮夏開始嘗試做一個“平常”女友。
她會和室友們一樣,在不見面的時間給他打電話,會在電話裏問他備賽進展,也會聊一聊今天幹了什麽,?甚至會報菜名一樣把中飯和晚飯都報一遍。
她也開始學着主動麻煩他,?約飯、偶爾讓他接自己、順路幫她帶個涼皮之類。當然,?也嘗試去照顧他,比如幫他簽到,替他打飯,?又或買水果酸奶時給他也準備一份。
整個六月陸昱晨都在備戰數學競賽,?他去年斬獲一個單項獎,是上屆獲獎選手裏唯一一個大一生,?被隊內給予厚望,今年一口氣報了6個項目,?訓練強度可見一般。
比賽前半個月,老隊長在踢球時摔斷腿,?陸昱晨臨陣挂帥,頂上隊長位置,于是一邊要備賽,?一邊還要負責隊內日常事務,兩邊一折騰,?賽前一周,?他感冒了。
起初只是喉嚨有點不舒服,?後來開始咳嗽,?最後發展到耳朵痛得厲害,去校醫院一看,被診斷為感冒合并中耳炎,?開了鹽水讓挂針。
醫務室內,王添看着挂針的他,拿不定注意,“要不要給你女朋友打電話?”
陸昱晨擺手。
“不打嗎?你這樣也得有人照顧。”
陸昱辰皺起眉先指了下嘴巴,再指耳朵。王添立即想起剛才就診時他和醫生說過,一說話就扯着耳朵痛。
不過王添理解為,他不能說話,沒辦法打電話給阮夏
王添:“我幫你打呗,你電話給我。要不,發短信也行呀。”
這小子怎麽這麽蠢。陸昱晨皺眉,掏出手機,噼裏啪啦一頓摁,然後示意王添看手機。
“她要考試了,不用麻煩她,而且她來我還要解釋一番。”
“解釋什麽?”王添問。
陸昱晨寫道,“昨天我騙她感冒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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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在她說“你不會騙我吧”時,他說了句,“我怎麽可能騙你?”
“真的?”她問。
“當然,騙你是小狗。”
他并不怕當一回小狗,而是怕她生氣,萬一再上綱上線到誠實信任什麽的更說不清,還不弱幹脆別說。
“那行吧”。王添也理解女生向來對這種小謊言特別在意,往往會延伸到有的沒的事兒上,保險起見,的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惜,陸昱晨如意算盤落空,阮夏還是知道了。
怎麽知道的呢?說來也巧,陳潇筱吃完隔夜西瓜後拉肚子,拜托她去校醫院拿點藥。她買好藥,路過醫務室餘光瞄到一個一手挂着鹽水,一手看書的男生,身形有點像陸昱辰。
初時,她以為認錯人,走出去兩步,又退回來,這不是自己男朋友是誰。
她心頭一緊,快步走進去。
似是感覺到有人走近,陸昱晨也擡起頭,兩人視線撞在一起。
他一驚,全然忘了耳朵痛這回事,“你怎麽來了?”話沒講完已痛得直龇牙。
這幅模樣自然吓壞阮夏,“怎麽了?”
陸昱晨剛張開嘴,耳朵立即痛起來。
阮夏見狀,瞬時明白他不能說話,急忙大喊一聲,“痛就不要說。”
見她一臉慌色,陸昱晨忽然有些難受,不同于耳朵痛的難受。他拉住她的手,往下扯,示意她蹲下來。
阮夏會意蹲在他面前,看到他輕輕啓動嘴唇,用極小幅度極輕的音量說,“中耳炎,說話會拉着耳朵痛。”
“那就不要說話。”
“昨天騙你了,別生氣。”
“讓你不要說話。”阮夏輕呵,眼眶不争氣地紅了。
她這樣讓陸昱辰更是愧疚,攥了下她的手背,用唇語說,“對不起。”
阮夏心疼得要命,又氣他不告訴自己,現在還一個勁說話,忍不住打了一下他的手心,兇巴巴地說,“閉嘴,好好挂針。”
陸昱晨癟着嘴,佯裝可憐地眨眨眼,乖乖不說話了。可過會兒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再戳戳她。
阮夏瞪他一眼,“不許說話!”
他吐了下舌頭,指着她手裏的藥袋,用眼神問她,“怎麽了?”
被她一問,阮夏才想起陳潇筱還在宿舍等自己拿藥回去。
她趕忙掏出手機一邊和他解釋,“陳潇筱拉肚子,我來幫她拿藥。”一邊給老大打電話。
“老大,你在哪兒?那正好,你來下校醫院吧?不是我,是潇筱拉肚子,我過來幫她拿藥,但我現在回不去,陸昱晨病了,我陪他挂針。”
陸昱晨聞言,拽了下她的手,用唇語說,“沒關系,你回去。”
結果換來一記兇煞的眼神。
阮夏:“嗯,我就在輸液的地方,你來就能看到。”
講完電話,阮夏一言不發地站在他面前,表情十分嚴肅,氣氛有點冷。
陸昱晨碰碰她胳膊,讨好地笑笑。人畜無害的笑容,阮夏心也跟着被笑軟了。
“我沒生氣,就是看着你這樣有點難受。”她主動說。
其實是心疼,心疼得要命。
陸昱晨拉着她的手晃晃,用眼神告訴她,我沒事。
阮夏點點頭,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然而,視線瞄到椅子上的書,想起他月底他還有比賽,不由又添了一份焦急和擔憂。
王添從外面回來看到阮夏先是一驚,再看她冷着臉以為和陸昱辰吵架了,便用唇語問陸昱辰,“她怎麽來了?”
陸昱辰聳了下肩膀,沒吭聲。倒是阮夏主動問起陸昱辰病情。
“感冒合并中耳炎,醫生說先挂三天針,不好可能得轉院。”王添老老實實地交待。
“今天第幾天?”
王添瞄了眼陸昱辰,得到允諾的眼神後才說,“下午剛來。”
怕她生氣,王添連忙說,“昨天還好好的,只是有點感冒,早上才開始痛。”
想想不夠,再補一句,“他本來讓我給你打電話,結果我一忙給忘了,呵呵。”
說完,不忘睨一眼陸昱辰,意思是“我夠兄弟吧。”
陸昱辰擠了下眼,瞄向阮夏,示意他,別說了,她都知道。
可惜王添會錯意,以為他想和女友獨處,連忙表示,“既然你來了,我就走了,我明天還有個作業要交,還沒做呢。”
陸昱辰單手扶額,兄弟,咱們也太沒有默契。
王添轉交待完醫囑,放下病例走人。
前腳剛走,老大就來了。看阮夏一臉憂傷,陸昱晨一臉憔悴,不由多想。
她拿過藥,小聲問,“沒事吧?什麽病,嚴重嗎?”
“感冒合并中耳炎,先挂三天針。”阮夏把王添的話重複一遍。
“中耳炎很痛的。”老大皺眉說,“我弟得過中耳炎,痛得他在床上打滾,而且這個治得不好還會影響聽力。”
“咱校醫行不行,要不去三院看看吧。”
阮夏看向陸昱辰,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見,卻見他擺擺手,用嘴唇說,“不用。”
想到他說話會扯到耳朵痛,阮夏也不想多聊,便催老大,“沒事,你趕緊給潇筱送藥去,她還等着呢。”
送走了所有人,阮夏才貼着他坐下,兩手牽起他沒挂針的手,一點都摩挲。
太安靜,安靜得陸昱辰有些慌。
他掏出手機,在短信框打了一串字,遞到她眼前。
“沒有她說的那麽誇張,是有點痛,但是能熬得住。”
阮夏盯着屏幕,眼睛一陣酸脹,暗暗吸了兩口氣才壓住胸口複雜的情緒。
“下次有病要及時看,還有,要告訴我。”
陸昱辰點頭。
“那現在有感覺好一些嗎?”
陸昱辰又打了一條文字:醫生開了止痛片,吃了感覺好很多。
阮夏摸着他的手指,又問,“你這樣會不會影響比賽。”他為了這次比賽準備了很長時間,付出了很多心血,可這麽病着怎麽去參加筆試。
陸昱辰:後天才出發,今天挂完針,明天再挂一天,後天應該就能好了。再說,比賽也不用說話,到時候吃個止痛片,應該問題不大。
阮夏怎會不知這番話是寬心,如此高強度,高壓狀态下比賽,又怎會沒影響。
不過,多說無益,反倒給他平添更多壓力。
“待會兒挂完針我們嘉實喝粥吧。”她岔開了話題。
接下來兩天,阮夏一直陪在他身邊,好在陸昱辰身體底子好,挂了兩天鹽水後,症狀減輕許多,但是醫生仍叮囑:“按時吃藥,注意休息,不要太累,再痛起來必須去醫院”
臨行前,阮夏按照醫囑把藥按頓分裝好,貼上标簽;又怕火車上不舒服,特地準備了一個充氣頭枕,還貼心地備了巧克力和能量棒,防止他只能吃流食能量不足。
臨行前一晚,她把東西送到他樓下,啰啰嗦嗦地囑咐各種注意事項,到最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覺着我像老媽子?”
“我媽也沒你這麽啰嗦。”陸昱辰故意說。
阮夏白了他一眼,“好了,不說了,你趕緊上樓吧,早點休息。”
陸昱辰卻拉着她的手不放,“就這樣?沒有別的要說?”
阮夏反握住他的手,“全力以赴,等你凱旋。”
他噗嗤笑了,“別人都告訴我重在參與,你怎麽反着,不怕給我壓力?”
她仰起頭,輕輕撫上他有些消瘦的下巴,“有些話不用說出口。你的實力從不需要靠獎杯來證明,祝你凱旋是因為你的努力和實力值得期待,那是你想要的,也就成了我所願的。”
陸昱辰動容,一把抱住她,“等我回來。”
阮夏輕聲應好,擡手抱住他的背,“我就一點要求,如果不舒服得非常厲害別硬撐。”
陸昱辰留意到她說的是非常,心微微一動。她總是這樣,什麽都不說,卻什麽都知道。
一股溫暖的氣流從心口流淌而過,他摟緊她,低聲承諾:“好。”
作者有話要說:怎麽辦,我也想要一個阮阮這樣的女朋友
看到有人說阮阮不粘人,可能有兩個因素,一是每個人性格都大不同,有些人就是不愛黏糊。二來這是她暗戀了四年的人,她還是愛得有些小心翼翼,怕自己做得不夠好。當然,她也需要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