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菜端上來，熱辣辣的香鍋香味混在小叔叔如青酒一般的笑裏，倒也是一道上好嗅覺加聽覺的佳肴。
方佑北把一塊橙汁柳丁抛進嘴裏，“你說小叔叔會抛歪吃不到不？”
我挑了下眼皮，“有本事你把這盤炝虎尾都抛進嘴裏。”
方佑北收了筷子，撇撇嘴笑道：“小孩啊……”
我看着他的表情就禁不住笑出來。雙手撐在桌子上端正地托腮，我劃起滿滿的弧線笑道：“你該說：蘿莉啊……”
方佑北夾了一筷子的炝虎尾吃，吃相優雅，跟我媽宋瑞如是一個派系出來的。他吃好放下筷子，問：“為什麽？”
我再也忍不住那個端正的姿勢了，拍着桌板大笑起來，“哈哈，那樣我可以感嘆：大叔啊……”
方佑北不以為然地笑笑，“曦妍，你別說，你就是出去街上随便扯個人來問，你看他們誰猜得出小叔叔的年紀來。”
“憂傷啊。”我再次托腮，“逆生長的趨勢竟然是發生在小叔叔身上，而不是我的身上。”
方佑北一本正經地說：“你要是逆生長，是想回去念學前班還是小小班？”
我被噎了一下，換來他得意的笑。
方佑北喝了口茶，又問我意中人的事情。
我突然想到一個好東西，讓他教我一招拿下。
方佑北直接都不經大腦回路思考就拒絕，“沒有。”過了會後他又自動補充說道：“他人還是你自己搞定吧，情敵就讓小叔叔搞定吧，這份禮物如何？”
“這樣多對不起我嬸嬸啊。”
“她還不知道在那個旮旯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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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眉對着方佑北眨眨眼，“原來還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小叔叔你好聳……我還是別太快了，把小叔叔落下了就不好了。”
方佑北拿出卡來敲敲我的頭，“要做你的嬸嬸，過我這關不難，難的是過你爺爺那關。”
我厭棄地撇嘴，“就知道，準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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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很準時地過去，楊靖宇也已經很準時地等在那了。
楊靖宇上好安全帶後笑道：“曦妍是有錢人家啊，真擔心一會的錢帶不夠。”
“怎麽會？”我開車出去，“你請我進去，我請你出來。”
楊靖宇想了想，腦子轉過彎來，笑道：“這怎麽行，就算你方大小姐有錢，也不能這麽損男人的面子不是？”
“楊老師也有這樣的通病？”
“我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一樣。”
我第一個反應想到的不是我爸也不是小叔叔，而是方世申。最讓他落面子的事是什麽呢，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老板很驚訝地說以為是方佑北帶我過來，聽我介紹完之後又說比方佑東更像方佑北的兄弟。
我笑道：“是嗎？下次我告訴小叔叔，他還有一個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兄弟，讓他來認親。”
我的聲音并不小，楊靖宇必定是聽見的。但他的素養卻很好，一點也不好奇，就坐在位子上安靜地喝茶。
一頓飯吃得相當輕松，楊靖宇不悶騷也不面癱，你跟他說話，他能把死板的話題變得相當有趣。這一點，很不錯。
出門的時候，我似乎看見了李尚。我挑挑眉，略有些意外。不過他跟別人一起，一閃而過，我也沒太看清，随便去吧，都是與我無關痛癢的人。
我在車上等楊靖宇，他出來卻湊在車窗前跟我說：“老師走回去算了。”
“為什麽呀？老師是住學校的教職工園嗎，我送你回去好了。”
“老師坐你車子倍感壓力啊。”
我漸漸彎起嘴角，抽了車鑰匙下來，“那我陪老師一起走走。”
楊靖宇歪頭看看我身後的車子，說：“要不老師開車送你回家，再打車回去吧？”
我擺手，“這怎麽好。我叫司機過來開回去好了。”
楊靖宇低聲說：“倒是，我還沒開過這麽貴的車子呢。”
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問題是方家大宅裏有個一臉大便樣的方世申啊。他那話倒讓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好先走兩步，“關鍵是我吃得有些飽，想走走消消食。”很可惜的是，之後，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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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開始沒多久，佑茜姑姑就回來了，是提早回來的。姑父沒有一塊回來，據說在美國是從政的。我雖然對佑茜姑姑的感情很淡薄，可她對我卻很好，從給我帶的禮物上來看。因為那是條鑲嵌着各色彩鑽的手鏈，款式很特別，沒有特別的女氣，卻又把每種顏色的彩鑽的光芒的表現出來了。
我立刻從宋瑞如的臂彎裏抽出手，飛奔到方佑茜的身邊，雙手抱住她的手臂，把腦袋靠在她的耳旁，“佑茜姑姑對我太好了！為什麽佑茜姑姑是女的，為什麽佑茜姑姑已經結婚了，否則，我必定以身相許！”
方佑東說：“曦妍，你一直喊佑茜姑姑，佑茜姑姑的，難道就沒發現一個問題嗎？”
“什麽問題？”我眨眨眼，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就要穿了嗎？
“就算佑茜是男的，未婚，但她是你長輩啊。”方佑東看着我頓了頓，繼續說：“還能以身相許嗎？”
我突然就想到了王春妮之前跟我說過的一個詞，亂倫！不知道怎的，眼角一瓢，就瞥見方佑北在一旁掩嘴笑，頓時像吃了半個蘋果然後發現只剩下半條死蟲子一樣難受。
方佑茜拍拍的我的手，笑道：“別管你爸，他不懂幽默的精粹。”
方世申從外面進來，重重地用拐杖拄了一下地，“就會胡言亂語！”
我不看也不喊方世申，一百八十度地轉身挽上方佑茜的手朝飯廳走，笑道：“吃飯去，吃飽了才能繼續胡言亂語。”
方佑茜拍拍我手臂，“你這孩子。”接着又對方世申說：“爸，先吃飯吧。”
方佑北在一旁插口，“對，爸你就別氣曦妍了，難得姐回來了，先吃飯吧。”
我坐到自己平常的位置上，低頭說了句，“愛吃不吃，不吃白不吃。”
方佑北卻站在我旁邊推我，“坐到那位子上去。”
方佑北說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正對着方世申。而平常我是和小叔叔坐一邊，我爸媽坐另外一邊的。現在讓我去看着方世申那張臉，還用吃飯嗎，我沒動。
這時候方佑茜主動走過去拉開椅子說：“就讓曦妍坐那，我坐這邊。”
方佑東說：“位置按輩分來排，你最小，坐這裏來。現在是佑茜姑姑坐你小叔叔的位置，你小叔叔坐你的位置。”
爸都這樣說話了，我也省得讓方世申有話說，自己默默坐到那個位置上，低着頭。
方世申沒說話了，我卻聽到方佑茜對方佑北說：“聽爸說你還沒交女朋友是吧？”
方佑北輕飄飄地回了句，“不急。”
接着我又聽到方佑茜說：“過幾天我母校百年校慶，剛好束欣欣也要回來，我介紹你們認識。”她頓了頓，聲音裏明顯蘊滿笑意，“欣欣是個美女，絕對符合你眼高過頂的審美觀。”
“姐你這明顯是損我啊。”
“哪有，我分明是贊你。自身沒一定條件的，又怎麽敢眼高過頂？”
這是要給他相親嗎？佑茜姑姑的評價真沒錯，眼高過頂。哈哈，眼高過頂的人也要被相親了。我憋着笑擡眼往小叔叔那看去，卻突然掃到方世申瞥了我一眼之後才看向方佑茜開始說。
“姓束的？是做軟件起家的束家嗎？”
“是啊。”方佑茜笑着說：“跟我們方家也算門當戶對。”
“很好。”
方佑北此時卻說話了，“爸，見都沒見呢，你就問家庭了，起碼等我見了感覺還不錯再問吧。”
我看着自己的飯碗小聲說道：“家庭不好都不用見了，笨！”
這句話明顯給方佑北聽去了，因為飯後他給我說：“曦妍也不小了，以後找男朋友也是先看對方家庭好不好啊。”當時我還沒想通他怎麽突然跟我說這個，就回了個升調的“嗯？”結果方佑北立刻就說了：“家庭不好都不要談了，笨！”
聽到他這麽說，我是明白過來了。我笑笑，側頭看他，“原來是要來說我一聲笨，真是小氣的家夥，還長輩呢，跟我計較這個。”
方佑北也笑，“名分上我是你叔叔，但你又哪裏真當我是你叔叔了。”
我大笑，“你一直是大叔啊，不需要解釋的。”
方佑北笑着說我一句“蘿莉！”之後就走了。我望着窗外墨藍的天，上好絲絨一般在天際還帶着光，微微的閃。如果我找的那個人是楊靖宇，方世申會同意嗎？突然很意外地有一顆流星劃過，我還沒來得及許願，它就消失不見了。我回過神來笑笑，怎麽就想得那麽久遠了，當真是八字還沒一撇呢，難道我這就認準他了麽。我再次看向窗外，笑得有些傻傻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