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把門拉開一條縫,把身體藏于門後,探出半張臉和一條手臂。
方佑北看着我,又是一愣,估計是看見我穿他的睡袍了。
我低頭,微有些尴尬地說:“呃,沒有衣服。”
溫熱的玻璃杯放到我手中,方佑北的嘴角也似乎有些僵硬,“什麽碼,我給你去買。”
我吸着臉龐,嘴巴嘟起來,自我感覺那一瞬間眼睛也圓,表情會不會很滑稽。
方佑北才說完便轉身,我以為他是跟我相處了二十幾年,目測而出我的尺寸,結果他卻是說:“我,我幫你回方家拿。”這一句話說得不甚流利。
我想說算了,話沒出口便聽到關門聲,手上的牛奶還是溫溫的。當初從方家出來,我一件都沒帶走,那些東西都是署上方家的名字的,我還姓着方,實在是因為無從查曉我的生父生母。
喝過牛奶躺在床上,想象着方佑北之前躺在這上面的姿勢。會是仰面平躺還是側身?向左側還是向右側?會裸睡嗎?我實在太不純潔了!那麽多睡袍,明明我身上還穿了一件,怎麽會有裸睡的習慣呢!我在腦中努力臆想各個時候的方佑北的各種事情,可耀世的事卻時不時地□□去,攪得我愉悅的心情也變得郁郁的。方佑北說方世申搶救過來了,那應該就沒事,可耀世還能拿得回來嗎,下次我要好好問問,順便問問他是幹什麽的。從沒聽到他在耀世上班領工資,也沒聽到過方世申說給他另置婚房,而且真要置婚房的話,也不可能是這樣一眼見底的兩室兩廳。
正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際,萬惡的鈴聲卻響了。我揉着眼睛起來開門,出到客廳才意識到這是電話鈴聲,不是門鈴,又滿屋子地找電話。那電話卻也一根筋不眠不休地響着。終于找到了電話,一坐下來便自個瞄見胸口漾開一片□□,電話那頭緊接着傳來方佑北的聲音,讓我立刻從耳根子一直紅到了胸前,說話也跟着不流利起來,“怎,怎麽,了?”
“忘了告訴你,新的被褥在另外那房間的櫃子裏,你換了新的再睡吧。”
我陽奉陰違地“哦。”了一聲,一會便挂了電話。
那一夜,興奮因子與瞌睡蟲以及愁緒三方大戰,戰事激烈又酣暢,待得三方均折損大半兵力,我這個作壁上觀的才漸漸睡去。
雖然前一天晚上睡得晚,但可能是太興奮的緣故,睡得并不久,八點不到我就醒了。我迷糊着眼睛,想着屋子裏就我一個,于是睡袍松垮垮地歪在身上,就去廚房倒水喝。
“咳,咳咳。”
我一個激靈,霎時清醒,僵硬着朝聲源方向轉頭,就看見方佑北翹着腿坐在沙發上。
方佑北別過眼,“換好了衣服再出來,我帶你去吃東西順便買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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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呃,好。”我落荒而逃,感覺如芒在背,潛藏在睡袍下的皮膚紅得像只照燒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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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一個星期,心得只有一個,就是閑。不只是我是新人所以閑,是裏面所有人都閑,像是快倒閉了等着關門的感覺。我想,董卓帆應該不會坑我,他要是敢,我雖然不能讓他好看,但得叫王春妮給他好看!
再一個星期後,我終于确定了董卓帆沒有坑我,而是這裏要換空降兵。果然,立馬每個人迅速地換了一副嘴臉,精神奕奕兼之手腳麻利。
新來的空降兵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高高瘦瘦,斯斯文文。這公司雖然是分號,說大不大,說小他也着實不小,能來個這麽年輕的頭,後頭的臺子必定是硬邦邦的。
我住在方佑北那房子裏已經兩個多星期了,卻也有半個多月沒再見過他了。
小長假的時候王春妮和董卓帆去了一個不出名的景區游玩,回來給我帶了很多土特産。
我看着那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色,陶醉,“人家說只羨鴛鴦不羨仙,你們這倒是鴛鴦一對,仙境一堆,很好嘛。”
王春妮看我一眼,眼神一轉,連着把話題也轉了,“上班還習慣不?有沒累着你這個千金大小姐?”
我笑笑,“得了吧,咱倆穿一個胸罩的姊妹就不要擠兌我了吧!”
王春妮立刻昂頭挺胸,“你那小荷包蛋怎麽跟我穿一個胸罩了!”
我打她,“找死啊,回頭叫董卓帆收了你!”
王春妮捂嘴笑,“那你去啊。”
我白了她一眼,悶悶地坐回去,“你丫的,有男朋友撐腰了很了不起是不是?!”
“真不知道你想怎樣。”王春妮歪嘴,“你不是都住到裏面了嗎,怎麽就沒一點進展呢!那時候鐵了心的要離開方家,都不知道你為着啥。”
“為了名正言順撲倒方佑北,全世界都知道的事,你不知道麽!”我睨她一眼,“你以為他是骨牌,輕輕一下,全線皆倒?”
王春妮淡淡地轉過頭,不再說話。就在我以為她就此沉默的時候,她又特深沉地冒了句:“你自己看着吧,你還小不等于他還小。”
是啊,我二十三,他就是三十三了。我奔三了,他是老男人了。
晚上看着一櫃子方佑北的衣服,我決定再不能這樣守株待兔下去了,必須主動出擊。但想了許久,覺得還是等收到第一個月工資的時候才出師有名。于是繼續積極向上地工作。可事情永遠不會跟着你的步伐按部就班,否則就不精彩了。于是一上班,新的軌跡就産生了。
郭方舟傳召我進去他的辦公室。郭方舟就是那個新來的空降兵,他傳訊我,估計不會是什麽好事。
郭方舟閑閑地從文件中擡頭,“方曦妍?”
我還沒學會太多的謙恭,直直地看着他,“啊。”了一聲。
郭方舟微微笑了下。
其實整體還是蠻斯文的,雖然跟傾城一笑這樣的詞沒有什麽聯系,但至少應該是溫和的,可我當時卻不知為何想到了陰謀。
“中午吃過飯後收拾一下東西。”
“啊?!”我上前兩步,雙手撐在他的辦公桌上,“你憑什麽叫我走?”
“我讓你調過來坐我助理!”
我一時又反應不過來了,這是成立什麽特別行動組嗎,可我沒有戰鬥力啊!“你秘書陳竺走了嗎?”
“她到時候跟你坐對面。”
“可我寫不來企劃書演講稿之類的。”
“陳竺會寫。”
“可我酒量不怎樣。”
“陳竺會喝。”
我一腦子的問號,懷疑此刻的臉上也是一臉的呆滞,“那你調我過來是幹什麽?”
郭方舟估計有些忍不住了,額角似乎有青筋在隐隐跳動,卻是平靜着聲音說道:“這是上級調令,你只需要執行就行了!”
我挑挑眉,雙手抱胸,舌頭在嘴巴裏舔舔牙齒,然後問道:“是升職加薪嗎?”
郭方舟皺眉,一會卻又笑道:“是升職加薪!”
我愉悅地後退兩步,笑容真心好看,“馬上去收拾。”心情大好,在摸上門把手的時候轉了身,“嘿嘿,我可以理解為你喜歡我麽,嘿嘿嘿嘿。”
其實我只是高興了,內分泌一時失去平衡,嘴巴脫離大腦思維的控制,才冒了這麽一句裏裏外外都二的話。
郭方舟扯着嘴角笑了笑,“你以後不要在任何場合說這些沒營養的話。會影響我的形象,你是我的助理,知道嗎?”
我吐吐舌頭出去了。于是之後我更閑了,卻也更認真了,但并不是認真做着郭方舟助理的工作,而是認真研究新耀世的事。我不願意叫它羅耀世,除了這名字太土以外,心裏有一種更深的情緒綿綿密密地纏繞着我。撇去方家這個大的箍咒,還有方佑東,還有方佑東身後的宋瑞如……那麽廣闊的庇護,那麽深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