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反轉

西愛對着他,劉伸伸看着她的腦袋,上面毛茸茸的小辮子,頭發細碎的很,看起來跟毛球一般的,又重複了一遍,“安會計是敵特對不對?那個照相機,是他放在你媽媽的包裏面的,你之前,一直在撒謊,對不對?”

劉伸伸覺得很奇怪,為什麽要撒謊呢?

西愛擡眼看他,“是。”

“你為什麽要撒謊呢?”

張西愛冷冷的看他一眼,“不然呢?”

“等着看安會計攀扯人,他要做,一定是萬分小心的,誰看到他進去了,誰能說照相機是他的呢?”

“那就應該一直瞞着嗎?以後他要做什麽事情,誰能保證呢?”

“而且,小孫,你要小孫怎麽辦?”

從小就沒有爸爸的小孫,突然有了爸爸,每日裏便是張口爸爸,閉口爸爸的。

她跟小孫是打小一起長大的,一個是有爸爸跟沒有一樣,一個是真的沒有爸爸。

她眯着眼睛,看着伸伸,“這個事情,你不要管,也管不了,我對怎麽知道的不感興趣,你可以去舉報我。”

“你如果說出去,我不會承認的,我沒有證據說安會計做的,你也沒有證據說我在撒謊,就這樣。”

完全不帶怕的,劉伸伸以為她會慌張,可是全然沒有。

中午午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把手枕着,側目輕輕的推開窗戶,隔着白色的紗窗看門外人影斑駁,西愛小聲送着張平出來,“要該甜瓜子,小孫說好吃呢,學校裏大家都吃。”

張平不願意,“那學校裏大家都上學呢,你怎麽不去?”

“我身體不好呢。”理直氣壯的,纏着張平去買甜瓜子來吃。

張平給纏得沒辦法,不給買,那這小孩就開始撇嘴,擠着眼睛要掉眼淚,裝模作樣的。

到底是答應了。

他弄不過這孩子,是真能叽歪。

伸伸合上窗戶,西愛是大院裏非典型運氣型窮鬼之一。

手裏沒錢,要吃要喝全靠撒嬌耍賴。

絕大多數時候能要到。

他閉着眼睛,毯子蓋在肚子上,想着西愛的話。

翻身,她對小孫真好啊。

好到,什麽都抗,什麽都不說。

從那一日氣,伸伸便注意到安會計了。

梅如連着跑單位半個月,最後還是走了。

她勝利了,依然是拎着那個包,上了火車,一路向西。

火車穿過青楊樹,然後到了胡楊地兒,她把女兒照片拿出來,反複看幾次,最後妥善保存到錢包裏面去。

同行的朱成仁,一把大胡子已經沒了,黑色中山裝在身,看着照片,“你女兒吧?”

“是,七歲了,調皮的很。”

收起來照片,小小的黑白的一張,輕輕的插進錢包夾層裏面。

照片裏面小姑娘剛拍的照片,特意洗了兩張,給梅如一張,給張建國一張。

白色的襯衫上面有紅花,下面是紅色的鞋子,黑色的褲子,人彎着眼睛笑,看起來脾氣好極了。

朱成仁微笑,看着窗外,依然變換天地了,百裏無人煙,外面好似拉起來幕布一樣,人趴在窗戶上看新鮮,等看清楚的時候,倒吸了一口冷氣,是沙塵暴。

晚上起風了,梅如順着窗外看,看到一個個的手電筒,那麽亮,星空璀璨。

十步一崗,五步一哨。

是衛兵,為保衛鐵路幹線運輸科學研究物資、保護科學家們,在各大鐵路路段設置了哨兵保衛安全。

外面黃沙漫天,蔽日彌漫,只有一盞盞燈,一根根繩子穿在腰上,衛兵□□的立在黑暗中,像是幾千年不倒的胡楊。

為了尋找合适的研究基地,先遣部隊接到保密命令,去沙漠裏面尋找合适的位置,然後對安全範圍進行排查。

同年,選址羅布泊。

陳大将任命張将軍擔任□□基地領導,我們的核試驗場地勢蘇聯援助專家設計的,可以試爆20000噸的T當量□□。

可是美國同期,在比基尼島已經試驗了15000000噸的T當量的□□,我們還是20000噸的當量。

朱成仁是領隊,他站起來緩緩,到車廂中間,這一列車都是各地來的科學家,主要是401研究室的,“20000噸和15000000噸在一架天平的兩端永遠不會平衡,20000噸支撐不來我們6萬萬的民族啊。”

“張将軍專程去北京,提出了重新建場地的建議,才最後選址了現在的羅布泊。”

“同志們,我們既然來了,便做出一點名堂出來,咱們也做出15000000當量的□□來,不僅僅是□□,還有□□。”

列車上,不知道誰帶了口琴,吹着曲兒,聲聲柔情似水。

同年3月,羅布泊為核試驗新廠址。

5月,核試驗基地司令員張将軍率領剛剛組建的5萬建設大軍,開進羅布泊,進行核試驗場的所有建設。

公路、機場、地下工事修築以及監控、通信、檢測設施,還有最重要的是一座102.438米高的鐵塔。

同年8月,滿載科學家們的列車,緩緩駛向了羅布泊遍望極目,唯以死人枯骨為标志,這就是羅布泊。

上無飛鳥,下無走獸的大漠深處,有了人煙。

解放軍在這裏靜靜的拉開鑄造核盾牌的序幕,梅如看着簡易營房,看着幹涸的孔令河,看着臺上的張将軍,解放軍,在死亡之海裏面營造了春天。

與此同時,全國上下,十萬餘人工人從事相關試驗器材的制作,地質學家出入深山勘測,還有鐵路工人保證運輸,當地民政部門竭盡全力保障物資。

氣象局采集幾十年數據信息,空氣濕度還有風力風向,全面着手核爆實驗。

還有醫療隊,從事核輻射研究,保障基地人員最大可能的減少核輻射跟核污染。

舉全國之力,造一個盾牌。

梅如走了,對大院兒影響可有可無,她即便是在家裏,也是整日裏在屋子裏。

轉眼到了隆冬,屋子裏宋慧萍養的水仙花兒也打花苞了,她仔細算計着過年的日子,務必年景的時候開花,不能早了,也不能晚了。

如今看來,怕是不能在新年的時候開花,因此便每日中午的時候端着盆在太陽底下曬,過了日頭再挪到爐子跟前兒。

西愛靠着老牆根,冬陽像是爬坡的騾子,一點一點從背後的牆上纏繞朱紅色的漆紅柱子,她腳上踩着毛氈子鞋,裏面是兔子毛兒的,看着安會計出門。

眯了眯眼睛。

“奶奶,我街上買一串兒山裏紅吃。”

宋慧萍拿錢,看她伸着白生生的手,想給一毛,誰知道西愛手快,抽了一張五毛去,着急忙慌的就跑,“五毛好了,多餘的還能買山藥豆兒吃呢。”

誰知道一出門,便跟人撞一起去了,手裏的五毛錢也掉地上去了。

她心疼壞了,趕緊撿起來,瞪着劉伸伸,“趕着投胎呢是不是?”

劉伸伸給氣的,這死丫頭,為什麽就總是對着自己橫眉冷眼的,眉眼冷冷的吐口,“是,我趕着去投胎,你趕着去做什麽?一起投胎啊?”

“閃開,趕緊的。”

西愛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帽子,兩條腿倒騰的跑,她今兒要幹大事呢,就是毛線帽子大了一點兒,老是蓋住了眼睛。

倆人一直到了秦羅鍋的小酒館後面,那裏有一棟荒蕪的老宅子,過于陳舊不能住人,位置又偏僻,加上坍塌的半個牆壁,總有一股森然,小孩兒都不過來的地兒。

她趴在那裏,看着安會計進去。

然後又看着他出來,拐過了巷子口。

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劉伸伸,“又開始聯系了。”

安會計這麽長時間了,竟然又開始了。

自從梅如時事件之後,劉伸伸跟西愛便注意着安會計了。

先前便發現安會計近日裏出門頻繁了,且有次看他放在外面的鞋子,上面有泥水。

正兒八經的只在城區,冬日裏少有泥水那麽厚重的,縱然是有泥水,也是在鞋上一點兒。

伸伸皺了皺眉頭,“是,但是我們從來沒看到過什麽人來這裏傳遞消息。”

他們在裏面,在這個老宅子裏面,肯定是有信息傳遞的,至于如何傳遞,什麽內容,一概不知。

唯一知道的是,安會計,喜歡在午後人靜的時間裏,出門取消息。

他喜歡在午後,吃過飯剛好人懶散的時候,老太太姑奶奶們歇覺的時候,出來做事情。

倆人站在那裏說完,便掉頭回家。

等着人走了,沒有看到,安會計從拐角那裏走出來,冷冷的看着他們兩個背影。

他沒走,他心裏不太對勁。

因此這次便格外的謹慎。

做特務的,疑心病重,走一步退三步,殺個回馬槍是常态。

只是沒想到,他扶了扶眼鏡框,想着張西愛這個丫頭。

大院裏的人都說她聰明,可是自來沒有見識過,今天,安會計見識到了。

能關注他,跟蹤他,還能推斷到這一步的,不是一般的聰明了。

這兩個孩子,他動了動手指。

他任務還沒完成,他還不能暴露。

所以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什麽呢?感謝在2020-05-0223:56:31~2020-05-0302:19: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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