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搶救
手術室外的紀晖坐立難安,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有點事做能讓他好受一點。
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紀晖趕忙上前,護士小姐側身繞開他,急匆匆的走了,不一會兒拿了兩個血袋又急匆匆的進去。
紀晖坐在長椅上,手肘撐着膝蓋,雙手撐着額頭,抓着自己的頭發,眼睛通紅。胡子拉碴的臉蒼白無色。
紀言擔憂的看着他,祈禱柯宇玄一定要平安無事,不然紀晖就算不跟着去,人也廢了。
手術室裏的柯宇玄也很不好受,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各種器械在他身體裏穿梭,卻怎麽也睜不開眼,迷蝶像是失去了束縛的蒲公英一樣四處飄蕩,他想要大喊,卻怎麽也張不開嘴。
迷蝶開始變得暴躁不安,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越飛越快,猛然沖刺下來。
鋪天蓋地的疼痛讓柯宇玄恨不得死了算了,那種痛是那麽的清晰,來自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柯宇玄脫力的煎熬着,終于如願以償地暈了過去。
……
十幾個小時過去了,紀晖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
主刀醫生走了出來,紀晖站了起來,腿都麻木了,挪不動步子。
醫生摘了口罩,“手術很成功,剩下的只能看病人自己了,能夠四十八小時內醒來就沒有問題。”
紀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一個趔趄載到地上暈了過去。
“紀晖,紀晖!”紀言眼疾手快,趕緊扶住紀晖,把他背到病房打點滴,十幾個小時滴水未進,紀老夫人來勸了幾次都沒用,就這麽呆呆的盯着手術室的燈,動也不動。這下子一松勁兒就頂不住了。
等紀晖悠悠轉醒,看到了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牆壁,猛地坐了起來,拔掉了點滴,就往外走。
“紀晖,紀晖,柯宇玄沒事,我剛去看過,你先吃點東西。”紀言提着飯煲走了進來,趕緊攔住往外沖的紀晖,“你先把身體養好,不然等小宇醒來你再倒下了怎麽辦?”
紀晖坐在床上,打開飯煲,狼吞虎咽的吃着,味同嚼蠟,只是機械的往嘴裏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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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言嘆口氣,老天保佑,這回有驚無險,老媽看紀晖這樣子也服軟了,總不能眼看着兒子去死吧!
紀晖填完飯就往觀察室去了,隔着玻璃看到了安靜躺在病床上的愛人,帶着呼吸器,心跳監測器平穩的跳動。
紀晖伸出手,放在玻璃上,細細地撫摸着柯宇玄的眉眼,為什麽還不睜開呢?
“多久了?”紀晖問二哥。
“十個小時了,情況很穩定,就是沒有醒來的跡象。”紀言如實告知。
紀晖點點頭,“我要進去。”
紀言點點頭,找來護士給紀晖換了無菌服,讓他進去了。
紀晖坐在病床前,輕輕的呼喚愛人的名字,跟他說以前的故事。
“小宇,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委屈的紅着眼睛,也許那時候你就留在了我的心裏吧!後來我在市政廣場又見到了你,你一個人孤單的坐在那裏,好像與要飛向天際一般,我情不自禁的走過去,想把你留在塵世。你的故事讓我很震驚,像你這個年紀的孩子居然如此堅定的要走這條不歸路,那個男人卻在當逃兵,他不配得到你的感情,我也很妒忌,為什麽我就遇不到一個如此堅定的愛人呢?我那時候就有一個念頭,不如我們在一起吧!我們都很固執的想要一份獨一無二的感情,我們能給彼此想要的東西。然後你就走了,這件事也被我放在了一邊,直到在飛機上我又遇到了你,我覺得這是老天的安排,這是我們之間的緣分,下了飛機,我通過助理知道了你的名字,你的職業,看了你的畫。那麽沉重的感情讓你淋漓盡致的展現在了畫作上,我很心疼,你究竟經歷了些什麽,才會如此的悲傷。那幅《背叛的玫瑰》更是讓我嫉妒不已,那個男人究竟是何德何能讓你如此付出。我想要取代他,我這麽做了,我希望我能給你幸福,能讓你的畫作充滿愛與希望。小宇,快點醒來吧,我在等着你,一直等着你,別離開我,要走就帶我一起,我不能沒有你,求你了,醒來吧!我們回魔都去,再也不來帝都了好不好?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求你醒來吧!…”紀晖絮絮叨叨的呼喚着柯宇玄。
紀老夫人在玻璃外看着自己兒子眼角的淚痕,心裏跟堵了一團棉花一樣,讓一個硬漢留下眼淚到底有多傷心,自己到底在圖什麽,為了他好?!他真的需要嗎?紀老夫人默默的走開了,老頭子說的對,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高興就好,唉,老了,糊塗了!
柯宇玄被迷蝶重重包圍,怎麽也脫不了身,他聽到了,聽到了紀晖的呼喚,他想要睜開眼睛。他越是掙紮迷蝶越多,他滿眼都是半透明的翅膀在忽閃,閃的他眼花缭亂,頭暈目眩。
柯宇玄冷靜,迷蝶是他的異能,那他應該可以控制它們啊!他靜下心,調動精神力,纏繞住迷蝶,将它們一只一只的收回,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柯宇玄把最後一只收回了體內,他也累得氣喘籲籲的,終于,他睜開了眼睛。
紀晖驚喜的看着柯宇玄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你醒了,太好了!”聲音嘶啞難聽,也不知道他在床頭說了多少話。
“真醜。”柯宇玄虛弱的笑笑,看着紀晖邋遢的樣子,冒出這麽一句。
“醜也是你挑的,換不了了!”紀晖如釋重負的說,終于醒了,真好。
柯宇玄擡了擡手,想要說什麽,但是,手猛然垂了下午,腦袋一歪,又人事不省了!
紀晖驚慌失措的狂按呼喚鈴,直到醫生魚貫而入才停手。醫生在病床前圍了一圈,做各種檢查。紀晖緊張的在一邊看着,心情大起大落,讓他有些吃不消。
醫生關掉了檢測儀,“只是睡着了,已經脫離危險了,病人可以換到普通病房靜養了。”
紀晖吐出一口濁氣,順了順氣,等他醒來一定要打他屁股,不帶這麽吓唬人的。
然後撲哧一聲笑了,心終于放下了,他的小宇沒有離開他,他這才覺得喉嚨幹澀疼痛,把柯宇玄安頓在VIP病房,才去找水喝。
他這邊總算是踏實了,他大哥紀昆那邊情況就不如客觀了。小珉的情況不僅沒有好轉,還有惡化的趨勢。畏光,怕見人,情況還在惡化,連爸爸媽媽都拒絕接觸,就一個人縮在床上發呆。紀昆夫婦心疼的要死,紀老爺子紀老夫人就更別提了。身上的傷也很重,要不是因為外傷,早就把小珉接回家了,醫生說了,在熟悉的環境裏有助于增加安全感。
紀書君倒是沒什麽事了,小姑娘恢複的挺好,已經活蹦亂跳的上學去了。
紀老夫人每天炖兩份湯去醫院,小珉一份柯宇玄一份,雖然沒去看望柯宇玄,可行動已經代表了她的态度。
紀晖很高興的帶着湯煲回了小宇那裏,一口一口的喂給小宇喝。柯宇玄調侃,“手不能挺好啊,紀總的全方便服務可不是人都能享受的啊!”
紀晖的手頓了一下,不敢告訴小宇他的手恐怕不能再拿畫筆了,只能勉強的笑了笑,“別瞎說,你好了我一樣喂你。”
柯宇玄無所謂撇撇嘴,“我的手沒事,別擔心,笑得真難看。”
“當然沒事,怎麽會有事呢快喝吧!”紀晖岔開話題。
柯宇玄知道他不信,也不争執,反正醫院還會給他檢查,手一定沒事的,他的異能可不是擺設。柯宇玄輕輕觸摸着那一大一小兩只蝴蝶,這次多虧了它們了!
柯宇玄的臉色一天天的紅潤起來,不再是失血過多的蒼白,紀老夫人準備的補血養氣的湯功不可沒。
小珉卻是一天一天的瘦了下去,遵醫囑,每天只有紀晖的大嫂才見小珉,給他喂飯,其他人都不出現了,避免刺激小珉,增加他的心裏負擔。
這一天,小珉卻給了大家一個驚喜,紀家大嫂在喂飯以後試圖跟兒子交流,依舊沒有反應。失望的準備離開,一聲“大哥哥”傳進耳朵裏。
“小珉,你說什麽,再跟媽媽說一遍好嗎?”紀家大嫂驚喜的轉身回去,彎下身子對兒子說。
“大哥哥。”小珉抱着公仔又說了一遍,看也不看自己的媽媽,只盯着床單,眼神空洞無光。
紀家大嫂抹了下眼角,轉身跑去找醫生。
醫生推了推眼鏡,“這種情況很正常,我聽說是一位年輕男子救了他是嗎?‘大哥哥’應該指的是他。在他生命受到威脅時出現的人往往會留下深刻的印象。”
紀昆皺眉,“你的意思是讓那個人來開導小珉?”紀晖不跟他拼命才怪,柯宇玄還躺在病床上,還不敢把手的傷勢告訴他,自己要去勞累他的心肝寶貝,能答應才怪。
“嗯——”醫生想了一下,記起那個人受傷很重,也在這間醫院,“那人也在這家醫院不是嗎?你們可以帶孩子去看看他,這樣也能讓孩子多跟外界接觸一下。”醫生提出了這個方案。
紀昆夫婦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