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驅魔騷年洗具十七號
列車剎車在鐵軌上摩擦的聲音尖利得刺耳，夏川從沉思中回過神，跟在唐身後離開了車站。
羅馬的天空比之西西裏島更加陰沉，空氣黏膩而壓抑。
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的趕着路，急着在這場風暴到來前回到家裏。不少流浪漢各自占據了街道兩邊商店的雨棚，給自己裹了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毛毯或者被褥，等待着風暴來臨時寒冷的侵襲。
據唐的形容，庫洛斯被他們堵在了一個酒館。
說不定庫洛斯跟教廷方面約好的地點就是那個酒館，夏川想。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黑壓壓的烏雲翻滾着，雷聲不斷。
安靜趴在夏川肩上的黑色使魔眼睛突然睜開了，飛向了街邊商店的電話，在商店主人驚吓的尖叫聲中延伸出了兩條線。
教團主動聯系他們的時候少得可憐，夏川隐隐覺得是出了什麽事。
多嚴重的事态才會這樣，本部遭襲？他這樣無所謂的想着，看向唐等着對方表态。
唐做了個請的手勢，夏川淡然的走進商店，将線連接上。
“這裏是夏……”
“快讓庫洛斯回來！”那邊的男聲咆哮着：“瑪麗安的聖潔失控了！如果庫洛斯還想看到瑪麗安的屍體就馬上回來！！！”
不然就銷毀屍體。夏川大概猜到了對方沒有說完的話，似乎教團還不知道庫洛斯已經跟他分開了，也許教廷那邊也不知道。
夏川沒來得及應聲，就被一陣尖利的聲音——準确來說不是聲音，應該是超聲波的一種，身為精靈他能夠清晰地接收到這個——他被這一陣尖利的聲音刺激得腦袋一懵，幾乎站不住腳。
是瑪麗安的聖潔。
緊接着一片慘叫，那邊喊了一聲“帶她去見希布拉斯加”之後迅速的挂掉了電話。
Advertisement
夏川晃了晃還有些發暈的腦袋，正準備掐掉線的時候，聽筒裏傳來了親切到讓他熱淚盈眶的聲音。
“尊敬的玩家夏川朝露，給您造成困擾真是非常抱歉。”
“這是我們給您的留言，在上一次進入之後主系統将維護人員的數據列入了黑名單，非常抱歉我們無法給您更多的幫助。”
“副本滞留人員并不止你一人，各個榜單上都有人消失，造成副本滞留的原因我們暫未查明，這些副本數據流過于龐大，主系統卻屏蔽了你們所代表的數據。”
“從目前來看，如果系統發布的主線任務完成到了100%，就會獲得離開副本的權限。另外，一個已經從副本裏出來的人讓我們轉告您，別把NPC只當AI數據流合成體，他們是有生命的。”
“最後，我們會照顧好您的身體，并盡全力拯救您出來，祝您在游戲裏玩的愉快。”
“咔。”
“嘟——嘟——嘟——”
夏川木着一張臉聽着電話裏的忙音，掐了線之後出了商店，看着唐，嘴唇動了動：“走吧。”
他對制作組的尿性不抱希望，還不如靠完成主線來自我拯救。
至于什麽“別把NPC當AI，NPC有生命”什麽的……
卧槽這是哪個傻逼聖母說的！NPC不是AI讓之前才立志不能對NPC投進感情的他情何以堪！！
再說了，不是說對NPC抱有情感的時候就應該去找心理醫師治療了麽，不是說對NPC抱有情感就是游戲上瘾沉迷了麽？
現在他找不到心理醫師只能自己做心理建設，好不容易建設了個地基怎麽能夠被制作組一句話摧毀呢？
制作組的這通電話至少讓他明白了真的有離開副本的希望，自己努力或者混吃混喝等死兩個選擇，夏川比較傾向于前者，雖然後者聽起來不錯幹起來也輕松，但他還是對制作組不抱太多的信任。
“到了。”唐的聲音把夏川從自我思緒中喚醒，有些茫然的目光對準了酒館的大門，愣了半晌之後想起了自己是來幹嘛的。
酒館裏很安靜，大概是因為唐的到來的關系——雖然黑手黨在羅馬沒有那麽大的影響力，但唐的勢力還是足夠讓不少人顧忌的。
在看到唐之後人們本來看熱鬧的心思一下子沒了，他們很快離開了酒館。
夏川視線掃了兩圈，看到了庫洛斯。
他把團服從背包裏翻出來，視線觸及了獨角獸寶寶之後停頓了一下，将寶寶放出來，在衆人驚訝的注視下，獨角獸幼崽輕蹭着夏川的腿，輕踏着前蹄打了個響鼻。
夏川摸了摸它的鬃毛，心一橫将擁有權給了唐。
幼崽似乎受驚了，突然間在酒館裏橫沖直撞，毀壞了酒館大部分桌椅之後，走到唐身邊，安靜的縮在唐腳邊。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唐，流露出親近的意思。
“那三件事情我需要的時候會找你的……”夏川垂着眼看着獨角獸幼崽：“它是你的了，好好對它，不然你會後悔的。”
獨角獸族群的詛咒絕對沒那麽好消化。
夏川看着唐，對方感興趣的打量着縮在腳邊的幼崽，瞥了夏川一眼，微微颔首，帶着一群屬下離開了酒館。
夏川坐到庫洛斯對面，敲了敲桌子。
“瑪麗安死了。”他說，然後緊緊的盯着庫洛斯，企圖尋找到哪怕一點崩潰的跡象。
庫洛斯從懷裏摸出一包煙，點燃，深吸了一口，嗓音沙啞：“我知道。”
“……”夏川有些訝異的微微睜大了眼，看着抽煙的庫洛斯略微有些不贊同，庫洛斯以前不抽煙的——但這跟他的關系不大：“我來要回我的血樣。”
“砸了。”庫洛斯看了一眼夏川，掐滅了才吸一口的煙，帶着夏川看不明白的神色：“你打算離開教團了？”
夏川沒說話，将手裏抱着的團服放到庫洛斯前面的桌面上，意味不言而喻。
庫洛斯就算打算離開教團，也會去要回瑪麗安的屍體。
團服完璧歸趙，從此他跟黑色教團沒有任何關系。
“哦……”庫洛斯明了的點點頭。
天空終于下起了雨，雨幕将天地連接起來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暴風将不少喬木壓彎了腰。
縮在酒館外雨棚的流浪漢裹緊了身上的厚襖，但似乎沒什麽用——雨水很快就将衣服浸濕，冰冷刺骨的風吹得他嘴唇青紫。
夏川看了窗外一陣，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因為即使庫洛斯現在就趕回去，他也看不到瑪麗安的屍體了。
意大利距離英倫可是有着兩周的路程，聖潔失控暴走，要銷毀載體只是分分鐘的事，特別是教團裏還有大元帥坐鎮。
教團怎麽也不會為了一個驅魔人而允許內部遭到破壞。
而且血樣已經被庫洛斯毀了，他反而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态度來面對庫洛斯。
【任務：回家。】
觸發主線三：完成聖母之柩（已完成）。
任務提示：庫洛斯·瑪麗安。
主線完成度（三）：100%
任務完成度：40%
任務獎勵：EXP，英雄贊歌（傳說）（可成長）。
【恭喜玩家夏川朝露等級提升至25。】
【恭喜玩家夏川朝露等級提升至26。】
【恭喜玩家夏川朝露等級提升至27。】
……
【恭喜玩家夏川朝露等級提升至36。】
【恭喜玩家夏川朝露獲得傳說級武器英雄贊歌。】
【恭喜玩家夏川朝露獲得契合度系統優先體驗權。】
聽着悅耳的升級音效和系統提示，夏川從有些尴尬的氣氛中回過了神。
“剛剛教團來了電話。”夏川站起身，看了一眼酒館門口打開的傳送門，向門口走去：“瑪麗安的聖潔失控了，也許你回去看不到她的屍體。”
庫洛斯猛地擡頭看着他，嘴唇翁動着，卻沒發出聲音，也許是他同樣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夏川手搭在酒館門上，回頭看了庫洛斯一眼：“那麽，再見。”
伸手推開門，夏川餘光看見庫洛斯沖過來，抿了抿唇，然後毅然的踏了出去。
“夏川！”
庫洛斯推開門，呆愣的看着漫天密布的雨幕，跨出了幾步之後，頹然的放棄。
……
從庫洛斯扔下夏川離開西西裏開始，他就做好了被夏川厭棄的準備。
在到達梵蒂岡之前，他遇到了歐文。
歐文将瑪麗安死去的消息告訴了他，庫洛斯出乎意料的平靜——也許是早就有了這樣的準備。
瑪麗安并不算是正統的驅魔人。
庫洛斯在教團被測試為适合者的時候，瑪麗安并沒有接受希布拉斯加的測試。
後來有一天，瑪麗安出現在他面前，微笑着告訴他，她也是驅魔人。
以前他不明白，後來他知道了，瑪麗安接受了身體改造，強行的融合了聖潔。
瑪麗安一直認為他不知道這些，庫洛斯也就當自己不知道，不想給瑪麗安增添更多的壓力。
瑪麗安每一次使用聖潔都是在燃燒生命，庫洛斯明白卻也不能阻止——他知道瑪麗安對于惡魔、對于千年伯爵的痛恨。
恨到了舍棄作為一個女人最根本的能力。
瑪麗安很喜歡小孩兒，但她永遠都無法孕育屬于她的小生命，所以教團裏追求她的男人沒有一個得逞。
庫洛斯每每看到瑪麗安去照顧倫敦孤兒院孩子們時開心的笑容心就忍不住的抽痛。
姐姐是看着他長大的，他的童年、少年全都是瑪麗安的影子，父母他幾乎沒有見過。
瑪麗安是對他很重要的人，重于他的生命。
庫洛斯不想幹涉瑪麗安的複仇，即使他偶爾會後悔當初自己不懂事沒有阻止姐姐到黑色教團接受改造，但也從來不會多加阻撓。
事實已經釀成惡果，再後悔也換不來事态的變化。
在死神面前，人類總是渺小不堪一擊的，即使挂上了神的眷顧者名頭的驅魔人，最終也逃不過一死。
瑪麗安終究還是走了。
夏川終究還是離開了。
他沒能挽救他心愛的姐姐的生命，也沒能留下他的搭檔。
而現在他最在意的，是姐姐走的時候肯定很委屈——她所希望的，是在戰鬥中死去，在跟千年伯爵的鬥争中死去。而不是躺在病床上任生命一點點流失。
庫洛斯靠在酒館門前再一次點燃了煙。
以前瑪麗安會阻止他抽煙酗酒，後來夏川會對他抽煙酗酒有意見。
現在，一個都不在了。
他轉回酒館，拿起夏川給他的團服，帶上兜帽向火車站走去。
如果早知道現在的結果，他……
庫洛斯叼着被雨水淋濕的煙想了想，最終得出的結論還是同樣的。
在瑪麗安和夏川之間。
他選擇前者。
第四卷 銀他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