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銀他媽矮杉場二號
夜裏來了流寇。
夏川看着舉着火把站在他面前拎着他領子滿臉猥亵表情的流寇頭子,抽出匕首用力送進對方的腹部,冷着臉把人推開在心髒補了一刀,擦掉臉上濺到的血,整了整領子。
目光對上剎那間安靜下來的人群,夏川彎腰撿起流寇頭子的刀,拔出鞘,發動疾行鑽進流寇群裏扔下一個二十五級技能捕獲把紅名怪都吸過來,二十七級技能影爆炸傷一片,幾個高暴擊直接死亡,最後三十級技能三連刺把還活着的人送去見上帝。
除了不斷出現的利刃刺入肉體的“噗嗤”聲,流寇們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離開了人世。
……這群怪是來送經驗的?夏川擦了擦刀上沾着的血,看了一眼旁邊以極為畏懼的眼神看着他的難民們,微微皺了皺眉。
夏川回到高杉身邊默然不語,看着男人們開始處理屍體。
武器食物錢財和能用的衣物留下,屍體處理掉。這群難民對于這個很拿手。
看了一陣,夏川突然想起了之前高杉懷裏掉出來的綠皮書。
從背包裏拿出來翻了翻,上面寫着的是一些關于大道、治國之策與忠君的武士道之類的內容,手抄本,字體隽秀,裝訂很粗糙,封面落款寫着吉田松陽。
有不少染上了鮮血的紙頁,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塗鴉,最後一頁他還看到了讓他哭笑不得的狗爬字留言。
師控娼婦!松陽老師最喜歡的是阿銀啊阿銀!
假發留。
不是假發是桂!
桂留。
最後是兩個下筆很重的大字:去死!
……大概是很珍貴的回憶吧,随身帶着,寧願受傷也要保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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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杉醒過來是在縫合傷口之後的第二天夜裏。
月光很亮,夏川正擠着果汁給他潤嘴。
眼睛十分酸澀,左眼隐隐作痛,能夠感受到黑暗中冰涼的風和滲進嘴裏微甜的水。
夏川看着高杉的眼珠動了動,知道人大概是醒了,停下了動作将有些幹癟的果子給了旁邊一個一直盯着他的小孩兒。
小孩用有些幹澀的稚嫩聲音說了聲謝謝大人,捧着果子回了廢墟的角落,用力擰着果汁喂給母親懷裏尚是嬰兒的妹妹。
精靈看了那個方向一陣,最終回過頭,對上了高杉在夜色中如同純墨一般的暗綠色眼睛。
夏川愣了愣,在對方冰冷的注視下将睡在他們不遠處的大夫喚醒。
大夫強打起精神,拆了高杉身上綁着的繃帶,就着月光檢查了一下,說明了明天白天就能拆線之後,帶着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縮回了妻女身邊。
夜風有點涼,夏川瞥了一眼高杉緊抿着的有些泛紫的嘴唇,從包裏翻出之前在驅魔少年時消除凍傷負面BUFF的藥丸。
夏川将藥丸送到高杉嘴邊,糾結着怎麽用詞才能讓這大爺吃下去。
高杉陰沉的盯着前不久才被他斷定了死亡的人,此刻正毫發無損的站在他面前。
身下的石板沁涼的寒意透過薄薄的繃帶滲進他的皮膚,忍不住的有些微顫。夏川将一顆紅色的藥丸遞到他嘴邊,眼神閃爍了一陣。
“如果冷的話……”他話說到一半卡住,有些呆愣的看着高杉微張開嘴伸出舌頭将他手裏的藥丸卷進了嘴裏。
“……”卧槽!!手!手要爛掉了!!!!
夏川面無表情的收回手,滿臉深沉的轉身靠坐在高杉躺着的石塊邊上,內心的小人被雷劈成了一片焦黑。
高杉感受着吃下藥丸之後由內而外的溫暖,露在繃帶外的右眼仔細環視了周圍一圈,卻沒有發現同伴的影子:“桂和銀時呢。”從聲音聽來,他被照顧得很好,醒過來的時候并沒有以前嗓子幹澀到沒有辦法發聲的程度。
“我沒看到。”夏川回了一句。
背對着高杉的夏川似乎聽到了對方松了口氣的嘆息聲,轉瞬即逝。
“那你呢,為什麽沒死。”高杉偏頭看了一眼夏川無動于衷的背影,又轉回去盯着明亮的缺月,“于萬軍之中刺殺天人首領而不死,也許我們之前都小看你了。”
……不,事實上他死了。夏川哽了半晌也沒憋出個字兒來。
如果以現在的等級對上那個BOSS,夏川絕對有把握刺殺成功,不說等級,單說現在身上的裝備就比之當初高了不止一個層次。
兩人相對無言的沉默了一個晚上。
翌日。
拆線的時候,面無表情的高杉額頭上滾下來的汗珠浸濕了綁着左眼的繃帶,在炎熱的太陽底下下蒸騰出一股沉悶的氣息。
夏川有些暈乎的查看了一下疲勞值,發現已經徘徊在危險的7點上。
夏川看着大夫把繃帶綁好,走到角落将之前從一群來襲擊這些難民的流寇手上扒過來的刀遞給了高杉,順便給了不少水果讓他填肚子,“……我休息一下。”說完就窩在石塊和一道擋風牆形成的角落裏睡了過去。
高杉看了他一眼,轉向大夫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這個。”
大夫擦了把汗,對這個要求似乎有些為難。而能夠給他解圍的人目前正坐在角落裏睡的正香。
前一天晚上夏川給大夫的震撼還在,所謂傳說中的千人斬大抵就是如此了。
被夏川一直不眠不休照顧着的人肯定也不會糟糕到哪裏去,大夫這麽想着,汗珠滾落下來,抖索了半晌,有些絕望的看了完全睡過去斷絕了外界一切打擾的夏川,心一橫說了出來。
“您的左眼……失明了。”
高杉一怔,擡手碰了碰哪怕轉動一下都能感覺到刺痛的左眼,隔着繃帶也能感覺到凹凸不平的痕跡。
想起來了,在跟那個天人決鬥的時候,他的左眼被劃傷了。
來不及顧及是否會失明,在終于貫穿了那個天人的心髒之後,上空投下來的一顆炸彈在他身邊不遠處炸開。
然後……他醒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了夏川。
“沒有辦法治好?”高杉的腦子很慶幸,聲音顯得低沉。
氣氛更加壓抑了,不遠處的難民們縮成一團看着這個方向,一動不敢動。
大夫的冷汗冒得更急了,高杉的眼睛他看過,夏川不是沒對治愈高杉的眼睛抱希望的,但檢查之後的結論糟透了。
沒有繃帶遮掩的左眼顯得十分可怖,整個瞳仁都被劃開,跟眼皮黏連在一起,能夠愈合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了,通常遇到這樣的傷,他們都是直接摘掉這個眼球來防止潰爛和傷口的惡化。
“沒、沒有。”大夫顫抖的音調毀了高杉最後一絲希望。
高杉沒說話,盯了大夫許久。在對方似乎就要崩潰的時候再一次開口:“他呢。”他指了指縮在一邊睡着的夏川,“你們怎麽發現我的?說實話。”
失去一只眼睛,總比丢了命要好。
這次他沒死,只能說是幕府的運氣太糟糕。高杉墨綠色的眼睛顯得暗沉,老師的仇,這只眼睛的仇,他要從幕府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來!
“這位大人這三天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顧您呢。”大夫這麽說着,将如何遇到夏川,之後的流寇,直到昨晚高杉醒來的事,他所記得的,都巨細無遺的交代給了高杉。
……
夏川醒過來的時候是黃昏。
夕陽燃燒着今日最後的餘晖将天邊的雲映得火紅,極遠的地方傳來布谷鳥的叫聲,一聲一聲,顯得天地格外蒼茫。
眼神茫然的反應不過來自己為什麽一睜眼看到的不是旅館的天花板而是一片美麗的夕陽,頭上豎起的呆毛晃了晃,在眼前出現了一道逆光的黑影之後終于恍惚的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
“我的書。”高杉伸手,居高臨下的睨着還沒清醒的夏川,等了半天沒反應之後,半彎下腰一使勁兒将人拽起來。
“唔。”夏川應了一聲,把綠皮書從背包裏拿出來,順口問了一句:“接下來呢,繼續攘夷?或者倒……”
沒說完就被高杉捂住了嘴。
“……?”夏川不解的看向對方,瞥了一眼周圍一直關注着他們的難民,最終恍然。
平民最痛恨的就是戰争。
他們永遠都是戰争的受難方,也許戰争開始的時候血性的男人們會去參軍,會去保衛自己的國家。
但被他們留下的老人和妻兒面臨的就是無盡的地獄。
背井離鄉,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擔心是不是會有流寇,有天人的屠殺,或者在面臨沒有食物的窘境的時候被餓死。
在他們面前繼續提戰争,這種行為除了拉仇恨就是拉仇恨。
高杉不再說話,夏川看他腰間挂了刀,說了聲去打獵之後竄進了廢墟之後的山林裏。
事實上他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高杉。
他以為高杉醒過來之後會質問他為什麽在刺殺了BOSS之後就不見了。
結果沒有。
他以為高杉醒過來之後會因為失去左眼而暴怒,他甚至已經做好了跟高杉PK的準備。
結果也沒有。
高杉甚至連多加詢問一下桂和銀時的行為都沒有。
平靜得可怕。
夏川想着,中指勾緊了弓弦,對準遠處正低下頭啃着草地的鹿,沉下心思。
猛然松掉中指,箭矢“咻——”的一聲竄了出去。
迅疾的箭矢發出急速的破空聲,機警的鹿瞬間反應過來,但已經晚了。
抹上了麻痹毒素的箭矢已經紮進了他的脖子,最後不甘心的動彈了兩下之後,重重的倒在了草地上。
扛着鹿回到廢墟的時候,高杉已經升起了篝火。
大傷初愈的人不宜吃燒烤,夏川記得難民有鍋和碗。
高杉端着碗平靜的喝着寡淡的鹿肉湯,夏川半垂着頭坐在他旁邊啃果子,難民們将鹿肉烤了分了,将鮮嫩的鹿脯留給了高杉和夏川。
“你吃吧,我不吃肉。”夏川将鹿脯遞給高杉,看了看因為沾了肉腥而顯得興奮的難民們,然後實現轉向盯着篝火的高杉。
高杉沒說什麽,接過洗淨的樹葉托着的鹿脯吃了起來。
高杉的傷好得很快。
除去夏川的治療繃帶的原因,大概是也有這幾天吃得比平時行軍要好上不少的因素。
半月後夏川打獵回來,廢墟裏安靜得不像話。
皺了皺眉,将手裏拎着的野兔扔到地上,進去之後卻沒有看到高杉的影子。
“人呢?”他轉頭問一個縮在一邊的人。
“那位大人走了。”
“說什麽了麽?”
那人搖搖頭。
夏川煩躁的拽了拽頭發,打開地圖看着地圖上跟他已經有了那麽一段距離的藍點,啧了一聲。
他任務還沒完成呢,任務NPC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