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三個秘密
第五十三個秘密
如同被飓風席卷過,房舍破損,梁柱坍塌,破碎的瓦片在蕭瑟風中嗚嗚殘破呻.吟。沖天血光,甚至能将黑漆漆的夜照得一片血色,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整個村子變成屠宰場,村裏的人都恍若豬牛一般被人肆意砍殺。
江成村與他們初來乍到時完全變了模樣,哪裏還是群山包繞的村莊,俨然成了人間煉獄!
一個衣衫染血,恍若從血池裏爬出,辨不清原先半分模樣的男子,手執一柄三尺青鋒,劍身飽飲鮮血,通紅似火,執劍人恍若從地獄爬出來,發絲張揚淩亂,面目猙獰,嘴裏高喊:“血!我要足夠的血!更多的血!!!”
嗜血利刃橫掃過跌倒在地手無縛雞之力的村長身上,接觸到嗜血劍氣的瞬間,村長皮肉全消,只剩一副骷髅架子還維持着倒地模樣,腥紅夜風吹過,悉數垮塌。
“他像是某個門派的人,腰間別着的是修真界常用的乾坤袋,且價值不菲。”
他們一行人在察覺到不對勁後,立刻鉚足馬力禦劍趕來,但一切都太晚了,只能遠遠目睹村長湮滅在嗜血劍下而無能為力。
雲深喘着粗氣,雖然禦劍并不難,但為了生死時速,體內丹田靈氣高速運轉,足已使他
将要脫力,可即使這樣還是救不了劍下枉死的村長。
“村長爺爺!”一個本能逃脫的青年男子見狀跑過來,想去扶摔倒的村長,然而村長的湮滅不過瞬息之間,當他奔來時已經晚了。他伸出的手作扶将狀,上一秒還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成了一堆白骨。
“是你殺了村長!是你殺了大家!”青年年輕氣盛,他原是之前不畏怪鳥,執火欲對抗的領頭人,然而現在什麽都沒了,年邁而和藹的父母、頑皮靈怪的弟弟,德高望重的村長,全部枉死在嗜血魔劍之下,他還有什麽活下去的意義?
青年一雙眼瞪着執劍人,眼眶裂開,滿腔憤怒簡直都快要溢出來了,“我要和你拼了!!”
他幾個跨步沖上去,但與那泰山不動的執劍人來說,就是以卵擊石。
“桀桀桀桀……”執劍人發出怪笑,牙齒相互碰撞擠壓,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他等着他沖過來,只消輕輕一擡手,就能用其血祭劍。
“啊——”眼見青年已然嘶吼着沖到他的身前,執劍人緩緩擡起了手中嗜血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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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一道虹光将空氣劈開,氣浪湧起,将那青年掀翻,卻是救他一命。而巋然不動的執劍人頭上一把出鞘利刃降臨,他竟不躲不閃,亦或者他根本來不及躲開,一眨眼,他被從頭到腳對半劈開。
雲深右手持劍,仍舊呈劈劍狀,利刃劈開血肉的觸感是不會錯的,他訝異道:“死了?”
趕到此處,看見那個不知死活的青年沖上去,他什麽都沒想,只想着救人,便不管不顧拔劍上前,在他看來,那個執劍人或許是某個門派入魔的魔修,看其手起刀落間能融血肉,枯白骨,實力定不低,何以他一招就能制敵?
“不,他沒死。”石岚冷冷說道。
僵硬如石的魔修被劈作兩半後并沒有倒下,相反,從裂縫中析出一縷縷黑紫霧氣,随後令人震悚的一幕發生了。
像蝴蝶從蛹中破殼而出,他從一層厚厚的人皮中鑽出來,現出的真容有着青銅色般的皮膚,光禿禿的頭皮上隐隐長出鳥羽,臉上布滿疙瘩起伏不平,分不清五官,只有一雙猩紅得滴出血的眼睛。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松開過那把嗜血魔劍,似乎是劍柄死死地粘在他的手上。
“果然是魔修。”石岚看到這番令人惡寒的蛻變,頓時了然于心。
皎皎根據自己的所知,若修道無論是人是妖,若生出邪念,其中尤以執念為主,會逐漸滋生心魔,心魔以執念為食,當其破吐而生時,便控制住修道者的心神,使之堕入魔道。
魔族中亦分三六九等,越是低階的魔,其外表越是醜陋,這是因為魔氣深深根植入體,肌理經絡皆被魔氣控制,受到摧殘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石岚的聲音沉了沉,“看來是個低階魔修啊,雖然低階魔修沒有心智,他們只會本能地吸取所有能為自己添加力量的東西,但顯然他還保留了一分清醒,入魔前的實力定然不低,身體本能抵抗住了魔氣的侵蝕。”
魔修被雲深劈得完全入魔蛻變後,注意到他們四人,猩紅的眼睛熾熱閃光,他們的血!他要用他們的血來祭劍!
“都小心些。”皎皎說完,提劍沖了上去,此招先發制人,魔修已經注意到他們,早晚都避免不了一場惡戰。
為此,皎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劍刃劃過魔修的青銅色皮膚好似金屬表面,只留下淺淺的刮痕。
魔修也被激怒了,他沒想到還能有人傷到自己皮毛,直朝皎皎頭頂揮出手中劍。
皎皎憑借靈活身形躲過,離劍最近時不過三尺。
一招過罷,雲深提劍再上。
魔修再如何力量暴漲,終會有氣力用盡的時候,他們仗着人多,也沒想過一對一,就算車輪戰,也能将其制服斬殺于劍下!
“小心,他的劍有古怪!”皎皎提醒。
一旁的石岚還分出一絲注意力放在皎皎身上,他沒想到,僅僅只交手了一招,她就能察覺出那柄劍的古怪。
依他最初猜測,魔修許是哪個煉器門派的佼佼者,煉器成癡,被親手鑄造的劍所控制,滋生心魔,看樣子是他在使用那把劍,實際上是那把魔劍在控制他,将他當做宿主,源源不斷地吸收任何能吸收的東西,尤其是鮮血。
鑄劍以血開刃,血中蘊含被屠殺之人的不散怨念,在怨念的澆灌下會孕育出劍靈,一劍擋千軍萬馬,斬天塹破雲海。
這樣的劍,僅僅是劍氣都能瞬息奪人性命。
看來,這次的任務着實棘手,連他都沒有完全把握,若是這樣,那便……
石岚看向一旁全神貫注于皎皎安危的陸兒,他扯了扯唇角,心生一計。
陸兒深知自己的靈力沒有完全恢複,即使恢複到全盛,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在魔修劍下游走,他并不比雲深差,但雲深好歹早入無華派,實戰經驗遠比他多得多,而陸兒的實戰經驗仍然為零。
他好恨,好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這種只能在原地照顧自己而非沖上去與她并肩作戰的無奈之舉。
“嘩——”嗜血魔劍的破空聲在頭側三寸處響起,割碎了她鬓角的發。幸好雲深在一旁及時出劍,攻擊魔修側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否則即使她的速度再快,也會被劍氣削掉一只耳朵。
魔修像一頭被激怒的猛牛,他抓不住身形靈活的皎皎,便将所有的怒火噴在前來的雲深身上,他怒了,手中的魔劍紅光一閃一閃,深淺變化,速度快如箭矢朝雲深刺去。
雲深大駭,電光火石間,他知曉自己定然躲不過,便運轉丹田所有靈力彙聚去劍身,橫劍防禦——“铛——”嗜血魔劍鋒帶着勢不可擋,佛擋殺佛的氣勢與雲深的手中劍相抵。
“嘩啦”一下,雲深手中的劍竟然碎了,他的佩劍雖然算不上當世的神兵利器,但以南海玄鐵鍛造,取名霜寒,削鐵如泥不在話下,不是門派內弟子的統一佩劍,在魔修手下居然不堪一擊。
經此一事,霜寒碎化的同時雲深心神大恸,待在原地沒有半點躲閃之意。
變故只在瞬息間,皎皎來不及摸一把額間細密的汗水便見雲深危在旦夕,立時将手中門派統一配給的劍當做箭矢一樣射出,因着位置優勢,若魔修執意再次對僵愣的雲深下手,勢必會被她的佩劍刺瞎雙眼。
然,才堪堪拉住雲深之時,她完全沒想到,亦是在場之人都不會想到,那魔修辨不清五官的臉,忽然出現一個裂口,像是他的嘴,從那裂口中噴濺出熾熱的鐵水!
“小心!”情況不對,陸兒再也顧不上什麽,以極快的速度沖了上去。
可是他再快,如何比那瞬息近身的鐵水還快?
根本來不及撐起結界,那四射噴濺的鐵水滴在薄紗衣裳上,燒出一個黑黢黢的洞,深入皮膚,炙熱直達內腑,一絲燒焦的味道彌漫鼻腔。
皎皎瞪大的眼,滿是不可置信。
雲深如何……以肉身替自己擋下……
丹田枯竭的他與凡人無異,怎麽會以肉體凡胎擋下熾烈火光的鐵水……?
在看到漫天的鐵水飛濺而來,他根本沒有任何思考,便從失去霜寒的哀恸中抽離,轉身以脊背為盾,替她抵擋,護她無虞。
他不知道情愫的種子到底是什麽時候種下的。或許從她在初虹會上不惜暴露妖身也要救不相識的人,亦或是明明自己只要伸出手就能攔下她,卻還是鬼使神差地放走她。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他想,他念來了,盼來了。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什麽阻攔了。
無數鐵水落在他的身上,雲深只覺一股股熱痛在體內蔓延,一團火在體內燃燒,他承受不住,身形搖晃欲墜。
他折身,皎皎便與他面對面距離極近,能聽見滋啦皮肉燒焦聲。見他身形不穩,她便接住他。
而陸兒第一時間沖過去,卻在離她半丈遠的地方怔愣,雲深眼裏的情意與自己何其相似,雲深的心意是不是和他一樣的……
明明就差一步,她離他這麽近,又這麽遠……像是永遠都不可能觸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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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還差一個大事件,無華派的事就要完了,師尊要真正開始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