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雅致的包廂裏，季葉明微微垂下眼睑微笑。他母親何莉莉就坐在他身邊，有些抱歉地對坐在他們對面的汪夫人和汪浩說：“不好意思，小明他比較害羞。”

“沒關系，第一次見面是比較拘謹。”汪夫人客氣地說，然後看向季葉明，越看越喜歡，笑着問：“我可以叫你小明嗎？”

“當然可以。”季葉明還沒回答，他母親何莉莉已經替他回答了：“到八月他就滿二十歲了，平時他在家裏bala bala，在學校bala bala ……”

話裏聽得出何莉莉有些許微乎其微的谄媚态度，季葉明心裏直嘆氣，他不由擡頭看向他相親的對象－汪浩。正好和他視線對了個正，季葉明由汪浩的眼睛裏明顯地讀出了嘲諷。季葉明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他看得出來，汪浩對他母親并沒好感，似乎對他也很不滿意。看來，這次他母親的如意算盤大概打不響了。兩個母親在談話，話題倒是很廣泛，只是季葉明對這些沒興趣，他無事可做，于是就腦補昨天當未完成的藥劑試驗。突然聽到對面一個陌生卻充滿磁性的嗓音在叫他：“季葉明，季葉明？”

“呃？什麽事？”季葉明腦袋正放空，聽到別人叫他很自然地像平時那樣應了一聲，一擡眼卻見到了汪浩探究的眼神，立刻坐直了身子嚴陣以待。“小明最近功課比較忙，呵呵。”何莉莉替季葉明解釋，看向他的眼神透出責備和警告，季葉明不由低下頭。他不知道為什麽到了現在他對母親的反應還是會感到傷心？

“明明還小呢，足足比我小了十年。”汪浩笑着跟何莉莉說，他看向季葉明，如果剛才他沒看錯，眼前這個少年剛剛露出的悲傷竟是如此的濃重。汪浩不由放輕了聲音問季葉明：“明明，你平時喜歡做些什麽？”

季葉明對汪浩叫自己‘明明’如此順口有些愕然，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排斥汪浩這樣叫他，大概是他的語氣吧，帶着一種年長的呵護的令人安心的感覺。面對汪浩的問話季葉明有些緊張，能告訴他自己喜歡種菜嗎？

這時何莉莉一邊笑着一邊踩了他幾腳，季葉明被踩痛了，只好擡起頭，正正又撞進了汪浩的眼睛裏，他更慌亂了：“我，我平時，偶爾看看書，聽聽音樂，有時會去實驗室配制中成藥……我，我比較安靜，很少參加戶外活動。”

“小明看起來就很乖巧，長得也很好看。在學校一定也很受歡迎吧？”汪夫人笑了，對何莉莉的小動作她看在眼裏，但她是真心喜歡眼前這個乖巧的少年。不做作人也單純，看起來心地應該也很善良。“沒，”季葉明偷偷擡眼看了汪浩一眼，微笑着對汪夫人說：“我比較內向，同學們都比較喜歡活潑一點的同學。”

“你這樣就很好。”汪夫人看着季葉明慈祥地說，接着又對汪浩說：“浩浩，你和小明好好互相了解一下。繼續在這裏坐一會或出去都行。我約了幾位朋友在附近的clubhouse喝下午茶，現在就和季夫人就過去。”

“好的，媽媽慢走。”汪浩站起來幫汪夫人接開椅子，把手袋交給她低頭在她臉上親吻了一下輕聲說。然後禮貌地對何莉莉點頭，說：“季夫人慢走，下次再見。”

季葉明也忙站了起來：“汪夫人慢走，媽慢走。”

“好，下次再見。”何莉莉對汪浩相當的滿意，對季葉明能留下來有些擔心，擔心他太笨讓機會溜走了，不由用眼神示意他一會當心點。季葉明接收到母親的眼神，手指輕輕顫抖了一下。無論是哪一種結果，他都感到害怕。何莉莉如此巴結汪家，但汪浩一看就知道是個利害的，甚至比起他父親季樹德更有威嚴。那他以後的生活……季葉明簡直不敢想象。“她們已經走了，你別站着，坐下吧。”汪浩見季葉明仍低着頭發呆，不由提醒他。“是。”季葉明打了個激淩，忙拉開椅子坐下來。

只是這包間裏只他們兩個人面對面，空氣裏似乎全是汪浩的氣息，季葉明更緊張了，他不由握緊了拳頭。汪浩往後靠在椅背上冷靜地打量着對面的季葉明，可能因為還沒出社會，經歷也少吧。真人看起來顯得比相片要小，甚至比他實際年齡還要小個一兩歲……就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你在學校沒交女朋友嗎？”

“呃，沒，沒有。”

“男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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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你想在這裏坐還是想出去走走？”

“沒有，呃……”

“呵呵，”

汪浩竟然笑了，季葉明滿臉通紅，他擡眼看了對方一眼，竟看得眼睛都直了。想不到汪浩笑起來這麽好看，更沒想到的是汪浩竟然有酒渦！在左邊的臉頰，那麽深的一個酒渦！

汪浩對季葉明滿滿的驚豔眼神有些得意，同時對他還沒學會掩飾和人情世故更是滿意，不由揶揄道：“你看夠了沒有？再看就要收錢了。”

“對不起。”季葉明羞愧地低下了頭，心裏暗恨自己，滿臉通紅。“你怎麽老是低頭，是因為你脖子很美嗎？讓我看看？”

“不，不是的。”季葉明慌忙擡起頭，又撞進了汪浩的眼睛裏，他剛想低頭，突然想起汪浩剛才的話，只好別開了眼睛。“好吧，我想如果我們再這麽面對面坐着，你會更緊張，我們出去吧。”

汪浩說完就站起來走到季葉明身邊很紳士幫他拉開椅子，季葉明起來後頓時感到很大的壓迫感。雖然知道汪浩有189cm，比174cm的季葉明高了10cm以上，但這麽并排站着，還停留在豆芽菜身材的季葉明顯得很瘦小。汪浩也沒走開，就站在季葉明身邊打量着他，問：“有什麽地方你很想去的嗎？”

“……沒有。”季葉明覺得全身僵硬，他其實想回學校去。汪浩看着季葉明這樣子，忍不住又笑了。還是不要欺負他了，于是打開了包間的門，一邊領着他前走一邊稍稍側頭問道：“你說你平時聽音樂，要不要去聽演奏會？你……呀，小心。”

汪浩扶着被人撞到他身後的季葉明：“你沒事吧？”

“汪先生，對不起。”侍應在一邊小心地賠不是。

汪浩沒理會侍應，季葉明就伏在他懷一聲不吭的，也不知道怎麽了？

“明明？”汪浩伸手擡起了季葉明的下巴。

季葉明捂住鼻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汪汪的朝他搖了搖頭。汪浩看着那雙漂亮的丹鳳眼注滿了水氣，眼角紅紅的就像一只小兔子，心裏不由一陣悸動。他很自然地伸手用拇指幫季葉明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甚是溫柔地問：“到車裏坐一會，再決定去哪裏好不好？”

“嗯。”季葉明有些害羞地垂下眼睑，除了奶奶，還從來沒有人這麽溫柔地替他擦眼淚呢。汪浩看着季葉明臉上突然浮起的紅雲，他的心不知為何就軟了。這個少年正如他想象中的一樣還是一張白紙，單純而善良。或者跟他結婚生活在一起，是一個不錯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