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課鈴聲響了，季葉明收拾課本放進書包裏。方志良走到他面前問：“葉子，中午一起吃飯？”
“好。”季葉明背起書包，對方志良笑了笑。
“汪先生他真的出差了？哈哈，約你吃飯得提前呢，這次臨時問你竟然可以啊。”方志良感嘆地說。“他是出差了，星期五才回來。”季葉明幸福地笑了。
最近汪浩減少了應酬，下班後不是回家就是帶他一起出去，兩人相處模式又回到了以前一樣，季葉明終于放心了。見兩人感情穩定下來了，季葉明趁着汪浩這次出差，就悄悄地去了早已經聯系的一家醫療機構辦理了同性生子的人工受孕手續，把他和汪浩的精子經由人工培養受精卵。甚至連代理孕母他也選好了，昨天醫院還通知他一切順利呢。
這兩天功課很多，季葉明連汪夫人都還沒跟她說，他打算等汪浩出差回來後，去汪家大宅再悄悄告訴汪夫人。兩人有說有笑地往校門外走去，突然一個身材颀長的男子攔住了季葉明的去路：“Hi，請問你是季葉明嗎？”
季葉明聞言擡起頭，眼前是一個年輕而時尚的男子，雖然戴着墨鏡看不清眼睛，但墨鏡外的五官十分精致俊美，特別是他的笑容，十分迷人。似乎他這麽一笑，就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了。
毫無意外地，季葉明和方志良都被這美男子吸引住了，其實校門口很多男同學女同學也被這男子那嚴如大明星般耀眼的光芒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葉子，是你朋友？”方志良撞撞季葉明小聲地問，眼睛卻舍不得由司徒晔臉上移開。司徒晔嘴邊的笑容更深了，他也透過墨鏡仔細地打量着季葉明，再次問：“Hi，你是季葉明吧？”
季葉明回過神來，白皙的臉頰立刻就紅了，他對自己看着老公以外的男人竟然失了神有些不好意思，但對方真的很漂亮的。就算戴着墨鏡，季葉明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名男子對他打量的目光，于是有些羞赧地朝對方點點：“我是，請問你是誰？”
也許季葉明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吸引了汪浩？但司徒晔一看卻立刻明白了，就是季葉明這個笑容。這個純真毫不作造的笑容，一如他們剛剛在一起的時候。
司徒晔嘴邊的笑容淡了了下來，他取下墨鏡，露出了那雙如畫上去一樣精致漂亮的眉眼。
季葉明的笑容頓時凝固下來，這張臉他在計算機裏看了不下百遍千遍了。因為關系到自己的先生，他曾經對這張臉懷着各種羨慕妒忌恨，但，他過來找自己是什麽意思？難道……難道……季葉明心裏一驚，不敢想下去了。
“季葉明，我們坐下談談吧。”季葉明臉色轉變得如此明顯，司徒晔自然察覺到了，看來對方也不是真的無知到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這樣的話說服他應該更容易了吧。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季葉明一口拒絕，他拉着方志良的手要繞過司徒晔向前走，卻被司徒晔攔住了。
“季葉明，我們談談吧。我有些話必須要跟你說。”司徒晔笑了，他低頭看着季葉明有些蒼白的臉，低聲說：“還是，你願意和我站在你學校門口當着你同學的面談論汪浩？”
“你……”季葉明聞言擡頭，只見他們周圍已經圍了不少同學，方志良也一臉好奇地看看司徒晔，又看看自己，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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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葉明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對方志良說：“志良不好意思，我不能跟你吃飯了，下次我們再去吧。”
方志良看看面前那位美男子，對季葉明說：“你沒事吧？要我陪你一起嗎？”
季葉明感激地笑着朝方志良搖搖頭，然後對司徒晔說：“走吧，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去市區的咖啡廳談吧。這裏的餐館幾乎全部爆滿了。”
“好，我的車就在前面。”司徒晔指指那輛十分惹眼的火紅跑車。
“我的車還在學校裏面，你稍等一下。”
“沒關系，我等你。”
季葉明點點頭，就轉身走回學校。這一刻他真的想不再出來了，任由那位司徒晔在校門口等。他不想面對他，真的不想！似乎兩人一見面，他擔憂的事情就會發生……
但季葉明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遇事就把自己收藏起來的季葉明了，在汪浩這大半年的改造中，他早就鍛煉了自己要堅強地面對所有他不想面對的問題，關系和人。也盡量地用正面的眼光去看待事情，盡量地用正面的思想去想，去解決。
曾經季葉明覺得這樣很好，很積極，但現在……季葉明嘆了一口氣，司徒晔找上自己了。他要說的話對自己來說絕對不會令自己開心，其實他可以拒絕不去的！但因為心裏面還隐藏着一些好奇一經探究，畢竟汪浩的青春都是和這個人一起渡過的。所有種種考慮，季葉明還是理智地去強迫自己開車跟着他到了市區一家咖啡廳。
司徒晔就坐在季葉明對面，他含笑地看着微微垂下眼睑的季葉明。此時此刻，無論在哪一方面，他的優勢十分明顯。季葉明完全是被他比下去了。
司徒晔向季葉明伸出右手：“你好，初次見面先自我介紹，我叫司徒晔，是汪浩的……朋友。”
季葉明強壓制着內心的不安，鎮定地伸出手輕握了一下司徒晔的手，說：“司徒先生你好，我叫季葉明。汪浩是我先生。”
司徒晔一聽臉上的笑容差點挂不住了，這時正好侍應拿着掌上計算機過來，微笑問他們：“午安，請問兩位客人現在要點餐嗎？”
司徒晔回過神來，朝侍應燦然一笑：“一杯espresso 。”
侍應一見他露出笑容，立刻就驚豔了，呆呆地沒及時回話。司徒晔垂下眼睑淡然地笑了，這種反應由小到大他都看膩了。除了汪浩。和汪浩第一次見面是在學校裏，老師介紹他這個轉學生時，全班同學都驚呼了，就汪浩一個酷酷的當他是空氣。還為了他路過不小心撞跌了他的書，兩人一言不合當天就扭打在一起了……
司徒晔心裏暗嘆了一口氣，擡起頭看着對面打量着他的季葉明說：“你還沒吃飯吧？這裏的辣肉腸意粉很好吃。嗯，浩子很喜歡這裏的辣肉腸意粉的。”
季葉明看了司徒晔一眼很不高興，這位司徒晔怎麽回事呀？汪浩還沒跟自己離婚呢，他就動不動就把自己的男人挂在嘴邊，真讨厭！
季葉明生氣了，他對自己這樣沒自信甚至自卑生氣，也對司徒晔那過意耀眼的自信和美麗生氣，他怒極反笑，對侍應說：“一份鹹牛肉三文治，一杯奇異果果汁。謝謝。”
這時侍應才回過神來，臉上有點紅，忙說：“好的，請稍等。”
司徒晔看了季葉明一眼，低頭笑了，他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季葉明說：“喝果汁，你果然年紀還小。”
“我不小了，快要二十一歲。喝果汁比較健康，咖啡有咖啡因，對身體不大好。浩哥，他也已經很少喝咖啡了，平時他會喝茶。”季葉明鼓起勇氣說。反正對面那位美人要跟自己談論汪浩，那還不如自己先提出來，就不會那麽被動了。這個汪浩曾經告訴過他的……
“是嗎？呵呵。”司徒晔看了季葉明一眼，笑着說：“你比我想象中自信多了。雖然還是只小白兔。”
“什麽小白兔？”季葉明皺起了眉頭，外面的人就這麽看待自己的嗎？不過自己以前的确是一只經常發抖的小白兔啊。
很快，食物，果汁和咖啡都上來了。司徒晔沒再說話，他嘴角噙着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享受着周圍投向他愛慕欣賞的眼光。
季葉明見司徒晔不說話，也默默也吃三文治喝果汁。直到他全部都吃完了，司徒晔也沒說話。
“司徒先生，如果你沒什麽事我想回去了，下午我還有兩堂課。”季葉明稍提高了聲音，這位司徒晔說有事跟他談卻又不說話。
司徒晔臉上的表情突然冷酷起來，他看了季葉明一眼，就由包裏拿出幾份文件，推到季葉明面前，說：“你看看吧。”
季葉明看着面前的文件，遲疑着卻不動手，只看着司徒晔問：“這是什麽？”
“浩子跟我的結婚申請，還有跟你的離婚申請。他都簽名了。”司徒晔笑看着季葉明，一句一頓地說。
“什麽？我不信！”季葉明大驚，血色極速地從他臉上消失，甚至他覺得血液已經由他身上都被抽光了。
“所以才叫你看。你認得浩子的字跡也認得他的簽名吧？好好地，仔細地看看。”司徒晔敲敲文件對季葉明說。
季葉明放在大腿上的手握成拳，他依然沒有拿起文件，只是警覺地盯着司徒晔反問：“為什麽是你拿過來跟我說？浩哥若是想跟我離婚，他怎麽不親自跟我講？反而你在他不在A市的時候來跟我說？”
“你難道還不了解浩子的性格？他既想跟我在一起，又怕傷了你的心，只好一直拖着。可你知道，這樣拖着對大家都沒好處。我跟浩子……你也知道了吧？我們在一起已經十二年了，由上高中就在一起了，這在A市并不是秘密。我以前…是不想結婚，覺得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是我現在知道了，我愛浩子，不跟他結婚才是我的墳墓！所以我回來了。我回來并不想要破壞你們的婚姻，但是我和浩子見面了，原來浩子還這麽愛我，所以，季葉明，對不起！”
“你說謊！”季葉明心裏早已亂成一團了，但仍強作鎮定地說。
司徒晔心裏一驚，但臉上仍不動聲色：“有沒有說謊你看了就知道。上面有他的親筆簽名。”
裏面那份結婚申請是真的，兩年多前汪浩親手填的，但當時司徒晔卻在當天玩失蹤，最後沒結得成。而那份離婚申請卻是司徒晔自己填的，還僞造了汪浩的簽名。
司徒晔對自己的簽名十分自信，這個簽名他十分熟悉，看了十幾年了，也曾經幫汪浩簽過，幾可亂真。除非汪浩本人，否則根本沒人發現這是假的。
司徒晔一向肆意慣了，不覺得做這些事有什麽不對？汪浩是愛他的，即使最近疏遠了自己，但從他遙遙看向自己的眼神，司徒晔就知道汪浩還是愛他的。相愛的人不是應該在一起麽？為什麽就要為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婚姻而要分開他們？
季葉明抖着手打開了文件，那是一份結婚申請書和一份離婚申請書。他沒仔細看內容，只是哆嗦着翻到最後一頁去看汪浩的簽名。
盯着那個熟悉的龍飛鳳舞的簽名，季葉明只覺眼前發黑。捏着紙的指尖緊得發白，那張小臉更是蒼白得令人心痛。
不能哭不能哭，季葉明強迫自己忍住眼淚，在情敵面前必須得保住自己的自尊心，才能撐得下去。
但是，這張離婚協議書就放在自己眼前，浩哥真的不要自己了嗎？以後自己該何去何從？回季家？不行不行，他死也不要回去季家，但不回季家，他還可以去哪裏？季葉明覺得自己的情緒快要崩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