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汪浩看着一臉恬靜地坐在他對面的季葉明，那雙眼睛依然那麽清澈純真，面孔依然那麽漂亮，笑容依然那麽溫柔，皮膚在日落的晚霞照射中折出如白玉般的光澤，一個毛孔都看不見。有一種聖潔的美麗。
汪浩有很多話想跟季葉明說，但千言萬語湧到嘴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怔怔地看着季葉明的笑臉。
季葉明心裏并不如表臉平靜，如果沒有修行，估計會跟以前那樣情緒外露吧？
在那段婚姻中他愛上了汪浩，愛得很深。現在季葉明也不能否認，他還愛着汪浩。只是季葉明好不容易才适應了自己的人生中沒有汪浩，沒有季家，現在汪浩突然又出現在自己面前，把他原來靜谧的生活打破了。
這時小季皓已經喝完奶了，汪夫人輕拍着他的背脊掃風，小季皓滿足地打了一個很響的奶嗝，倒把一屋的靜默打破了。大家笑了起來，氣氛終于沒那麽壓制了。
季葉明對汪夫人和汪浩這麽快找到豐縣很奇怪，問：“你們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住啊？”
汪夫人看了汪浩一眼，說：“過年後我們一直都聯絡不上你，浩浩擔心你的安全，又怕你可能遭遇不測，他由那個時候就開始到處去找你。連出境記錄也查了，但一點消息也沒有，可急壞我們了。”
季葉明低下頭，他沒想到汪浩會這樣擔心他：“對不起。”
汪夫人擺擺手：“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你這孩子也是，想躲就躲浩浩一個好了，怎麽連我也一個電話都不打？難道你不把我當親人了？要不是你們紅爆了網絡，我們還不知道你們在這裏呢。看到小皓，我們大概明白你為什麽不聯絡我們了。”
季葉明被汪夫人說得很不好意思，要是自己定期跟她聯絡，大概汪浩就不會找上門了吧？
想到此，季葉明又有些傷心。他擡起頭看着汪夫人，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問：“我們紅爆網絡？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汪夫人也瞪大了眼睛。
季葉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搬到這裏後我基本都沒上網，也很少到市區去。跟外面聯系都是用藥店裏的電話。”
“怪不得。”汪夫人又看了汪浩一眼，對季葉明笑着說：“浩浩一看到就立刻趕來了，就怕你知道後會躲着我們。”
“……”如果自己知道肯定會躲起來，季葉明心裏暗自懊惱。是誰這麽缺德偷拍了別人就随便放上網啊？
汪夫人又笑着說：“網上大家都說乖孫的名字是‘小句號’呢？‘句’肯定是你的姓‘季’了，‘號’是哪個？浩浩的‘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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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的汪浩聽了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季葉明。
季葉明移開了視線，輕笑道：“是皓月的皓。寶寶比預産期早了一個星期，名字也是臨時取的。”
“名字取得不錯。”汪夫人笑眯眯地說：“但小皓總歸是我們汪家的嫡孫，他爺爺已經想了好幾個名字了，只等你回去挑選一個記入族譜。”
季葉明心裏一驚，他以前雖然有幻想過回到汪家，但現在一點也不想回去。
季葉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他扭頭看天色慢慢暗下來了，說：“媽，你們坐了這麽久的車也累了，我去做飯。你們在這裏休息一會。”
汪夫人見季葉明逃避這話題也不勉強，只笑着點頭：“好，你去吧。我也很久沒嘗小明做的菜了。”
“嗯，那我下去了。”季葉明站了起來。
汪浩也跟着站起來：“明明，我幫你吧。”
“不用了。”季葉明拒絕：“你在這休息吧，很快就好。”
汪浩只好看着季葉明下樓，心情異常的沉重。他沒想到季葉明會這樣明顯地急切地要跟他保持距離。
“慢慢來。”汪夫人也嘆了一口氣，“來，抱抱你兒子吧。”
“嗯。”汪浩輕輕接過小季皓，看着他那雙黑亮亮的大眼睛，心情竟輕快下來了。至少，他和季葉明還有兒子不是？
季葉明心事重重地下樓，見到了汪浩，又聽到汪浩一直都在找他，他心裏是高興的。但同時季葉明又覺得心煩意亂，他是愛汪浩的，卻也知道汪浩并不愛他，可汪浩卻又為他做這麽多事，到底為什麽？
在這個靜谧的小縣城裏生活了一個多月了，季葉明已經習慣了守着兒子過平淡的生活。在這裏他心境平靜，對現在的生活也很滿足，實在不想因為汪浩的到來而打破這份平靜。
主意已定，季葉明定下心來做晚飯。
這裏是靠山不靠海，但有湖泊，有山澗，季葉明也不好在空間裏拿海鮮出來。想了想，他打算做幾個家常菜給汪夫人和汪浩嘗嘗。
由小吉幫着看風，季葉明在空間裏撥了一根才尾指那麽小的人參，捉了一只肥雞，又取了竹筍，野菌和青菜等等。
雖然沒說，但汪夫人和汪浩趕過來舟車勞頓的也顯出了疲倦，季葉明準備做些清淡的菜。
人參炖雞湯，筍尖炒肉沫，小香蔥炒雞蛋，雜菌粉絲魲魚湯煲和蒜頭炒青菜就是季葉明要做的晚餐菜式了。
一個多小時後，大家都坐在飯廳用餐，小季皓的嬰兒床也放在桌邊了。
可能各人心裏都有了決定，吃飯時候，氣氛卻是不錯的。不知是因為找到并且見到了季葉明，還是因為季葉明做的菜太好吃了，汪浩吃了三碗飯才停下來。
“小明的廚藝又精進了好多，這湯真好喝。”汪夫人一連喝了兩碗人參雞湯，鮮美可口，贊不絕口。
“是這裏的食材好。”季葉明笑着說：“這裏的人還是沿用祖先的老方法養殖種植呢。菜有菜味，雞有雞味，大城市裏那些用飼料化肥催谷的食材哪裏比得上這裏啊。”
“那也是，這裏雖然偏僻但空氣很清新。尤其是在你家裏，花香無相處不在。聞着真是令人心曠神怡，好舒服。”
季葉明笑了笑，擺放在客廳餐桌的那些花草可都是由空間裏拿出來的呢。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季葉明也不好開口叫汪浩和汪夫人去住酒店。看他們這樣子是要在他家住下了，季葉明只好把兩個客房整理一下，抱了新床單新被子出來鋪好。
洗澡後，汪夫人就抱着小季皓進了她的房間了，小吉也回到他房間去。大家都把空間留給汪浩和季葉明。
汪浩自見到季葉明後就很沉默，要麽靜靜地打量着他，要麽就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一直都是汪夫人在兩人中間周旋搞氣氛，空氣才不會那麽壓抑。
說實話，汪夫人也感覺到季葉明變了很多。雖然看上去還是那麽溫順，但語氣溫和卻堅定，不像以前那樣可以讓人搓圓揉扁了。汪夫人跟他說了那麽多，明示暗示的季葉明卻一點也沒有要回汪家的打算。她也只能做這麽多了，解鈴還須系鈴人，剩下的汪浩要靠自己了。
汪浩見季葉明要進房間，忙上前拉着他的手：“明明，我們談談好嗎？”
季葉明低頭看着汪浩的手愣了一會，那是他曾經渴望的溫暖。
輕輕一掙，季葉明就掙脫了汪浩的掌握，他擡頭溫柔地朝汪浩笑笑：“浩哥，很晚了。你們今天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明明，跟我回家好不好？”汪浩深情地看着季葉明的眼睛，“家裏的一切都保持原樣，回去後我們一起給小皓布置一間兒童房好嗎？”
季葉明眼神撲閃了一下，仍笑着說：“我們在這裏生活得很好，也很快樂，我沒想過要回去。”
“明明，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汪浩又握住了季葉明的手，急切地表白：“當時我提出離婚的時候的确欠缺周詳考慮，但我……”
“浩哥別說了，那時候我也有錯。”季葉明打斷了汪浩的話，他真的不想談這些：“其實我很感激你的，你教會了我很多，也幫了我很多。就算離婚了，你也替我以後的生活都鋪排好了，不然，我也沒有能力在這裏買房子過這麽安穩的生活。”
“但我還是傷了你……”
“那不是你的錯，因為你不愛我。而我，卻很愛你。”
“其實我……”
“浩哥。”季葉明阻止了汪浩的話，說：“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談感情。這裏很好，環境好，人也純樸可親。我喜歡這裏，暫時不想有任何改變。”
汪浩聽了抿緊了嘴唇默默地看着季葉明。
季葉明一開始還能柔柔順順地回望着他，但沒一會他就抗不住了，那眼神太沉重了，只好說：“浩哥，你早點睡吧。晚安。”
季葉明推開房門正要進去，汪浩上前伸手抱住了他。熱唇貼在季葉明耳畔，情不自禁地吻了起來。
像是久旱逢甘露，這是一種怎樣的思念，怎樣的煎熬，這一瞬間，汪浩似乎又吻到了屬于季葉明的清香。
把季葉明抱得更緊了，汪浩幾乎是不能抑制地吻下去，脖頸，鎖骨，慢慢上移……
正要觸到唇，季葉明把頭撇了過去。
“對不起。”汪浩似乎也回過神來，季葉明現在已經不是他的伴侶了……
汪浩失落地把季葉明有些淩亂的衣領拉好。
季葉明有那麽一瞬間不敢看汪浩的眼睛，那裏有最直接的欲望在燃燒。也間接地提醒自己，自己也是一樣的，或許，比他更甚。
“晚安。”季葉明強作鎮定地說，然後走進去關上了房門。
汪浩雙臂垂下，怔怔地站在門口良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