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越是高級的培訓班，受訓的時間就越短。因為那是以解決頂端疑難雜症為目的而開立的，而不是以教授知識或技巧為主的。
季葉明所在的那個高級針炙培訓班為期三個月，來上課的幾乎都是年過半百或以上的高級或教授級的中醫師了。突然在這裏熟得不能再熟的班裏出現了一個粉嫩少年，季葉明是受人矚目的。只是大家不是青澀的青少年了，自然不會像在小藥房時圍繞着他拍來拍去，反而在初見訝異後選擇了忽視。他們都認為這個俊美的少年是來打醬油的。
與其說這是培訓班還不如說是研讨會，又或是實驗室更恰如其分。在座的哪位不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大醫師？就算是這個班的導師，他的醫術水平也不一定就比在座的醫師們都強，在學術面前他是謙虛的。
季葉明自小就是被家人忽視下長大的，對大家的無視他一點也不感觸，這是他早就習慣了的相處，反而覺得挺舒服的。
連續兩個星期過去了，季葉明每天都準時來上課，認真聆聽大家的讨論不時做一下筆記。沒人搭理他季葉明也不惱，臉上總帶着溫和的笑容。其實他真的很開心，聽大家讨論季葉明學到好多，那是籍無法比拟的寶貴經驗和心得啊。
大家對季葉明被他們排斥孤立這麽久了仍如此淡定謙卑的表現心裏也十分驚訝，又覺得自己年紀都一大把了還去孤立人家小朋友就有點為老不尊了。于是對季葉明的态度就開始軟化了。加上季葉明性格溫順，臉上總是帶着微笑，樣子單純看上去很乖，實際上人也很乖，本來就很得長輩喜歡。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标榜個性和張揚，像季葉明這樣的年輕人很少了。
“季小朋友，過來，別老是站在外面，不然怎麽看得到啊？”王醫師年約六十二歲，他是這個培訓班第一個向季葉明表達善意的人。此時他朝季葉明招招手讓他走近一點。
“小季別不好意思呀，快進來看。”圍着病患的其他醫師們也回頭讓季葉明走上前來。
“好，謝謝。”季葉明的視力其實很好，随着修煉的加深，他的感覺都十分靈敏，就算站在最外圍，季葉明還是能輕易地看到病人最細微的變化。但大家的好意季葉明還是很受用的，這世界上對他好的人很有限，季葉明十分珍惜所有對他好的人。
導師等大家都圍上來了，就笑着說：“好了，開始吧。”
于是大家開始輪流給這名病人診斷了。別以為這些病患是收了錢才來當試驗品的，其實他們都是很早就開始排隊報名了。他們都是患了較重的病，也可以說是疑難雜症，往醫院裏扔了大把的錢醫治卻沒治好，又或是已經沒錢治療了。而在這裏卻有着全國算是教授級別的醫師，就算只是診斷，但也是一個治療方向啊。
“醫生的眼、口、耳、手勝過檢查儀器。”中醫師更是如此！大家把中醫學中的望聞問切發揮得淋漓盡致。診斷後大家或是自信微笑或是皺着眉頭，但均已心中有數了。
“小季，你來說說。”自季葉明被大家接受後，導師習慣性地讓年紀最小，經驗最淺的他來開始案例的讨論。
“是。”季葉明應了一聲，走到病人跟前，理清了思路後就慢慢地說出自己的觀點了。
托玉戒空間的福，季葉明不但記憶力強勁，而且随着修煉的加深，慢慢地他五覺能力在現實中也開始覺醒了，相當于現實中所說的異能。就像現在，季葉明能用視力，觸覺來感知病人的血脈經絡流動。幾乎相當于一座活的B超分析儀了。
人體經絡流通順暢，基本不會有什麽大病。但如果堵塞了，在哪裏堵塞就在哪裏出現問題。而這些問題如果沒有及時解決，越積越深，最後惡化。如果運用藥物無法治療，手術無法解決，就成了疑難雜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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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師為什麽能治标又治本？就是由最根本的入手一點點地疏通。但中醫師也不是萬能的，如果積壓太久已形成惡性腫瘤，只能通過手術切除……
季葉明把病人的病竈全部在人體圖紙上畫了出來，一邊向大家闡述他的觀點，一邊在病竈上标示出哪些要切除哪些要針炙，然後說出他的治療方案……
大家聽完後仍然瞪大了眼微張着嘴看着季葉明，一如既往地他們對季葉明的診斷又驚又喜。在場的哪一位不是醫院裏的高級醫師啊？哪一個不是苦讀苦練身經百戰出師的？中醫很講究經驗，那些經絡可不是儀器能照出來的，同一症狀不同體質不同性別又是不同。但季葉明年紀輕輕地卻能說出一番如此深澈的見解，診斷和治療方案都幾乎無懈可擊，他們更是肯定了季葉明就是來自于隐形的醫學世家的公子了。
大家對望一眼心神領會，但又想不起國內醫學世家中有姓季的。
等案例讨論結束後，大家又圍繞着季葉明查家底了。
“小季，你大學真的是修藥劑學的？”
“是真的啊，你們不是問過了？”
“那小季，你家裏真的只是做中藥材的生意？”
“嗯，是的。”
“你真的是自學？”
“是。”
“……”
大家嘆息，能說什麽？只能說是醫學界的奇材了。
但無論如何，季葉明已經得到了大家的認同了。上課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季葉明從中學到更多，人也變得越來越自信，越來越開朗了。果然存在感是很重要的。
下課後季葉明背着挎包就去停車場取車。這時手機響了，不用看季葉明也知道是汪浩的電話。
季葉明慢慢停下腳步，掏出手機看了一會才打開：“浩哥。”
那邊傳來了汪浩溫柔的聲音：“明明，這個周末你有空嗎？”
季葉明聽了這句話微不可覺地皺了皺眉頭，左腳無意識地踢着水泥地遲疑地說：“星期六下午我還要上課。”
“哦，”那邊傳來汪浩惋惜的聲音，但依然溫柔地問：“那我星期六早上過來可以嗎？”
“……”能說不可以嗎？季葉明拿着手機沒出聲，他還是沒有學會斷然地拒絕汪浩的請求。也可能是他潛意識裏根本不想拒絕吧？有時季葉明真恨自己優柔寡斷，他既不願意跟汪浩複合，但也舍不得他離開自己。
“明明？”汪浩的聲音突然變得傷感起來：“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我很挂念你和小皓。你放心我不會要求你什麽的，我只是想過去看看你們。”
季葉明暗嘆了一口氣，低姿态的汪浩他就更難拒絕了：“你過來吧，我去上課你剛好可以幫忙帶小皓。”
“好，那星期六見。”汪浩的聲音明朗起來了，季葉明似乎已經見到了他笑出兩個酒渦的樣子了，心裏不如一陣悸動。
“明明？”
季葉明猛地一搖頭，趕緊把汪浩的樣子搖出腦外：“不好意思，我知道了，那星期六見。”
“好。天氣越來越熱了，你們小心保重，別一冷一熱的感冒了。”
“嗯。”
“你開車也要小心……”
“浩哥。”季葉明按按眉心阻止了汪浩說下去：“這些我會小心的，我現在還有點事。幫我問候媽，你，也保重。”
汪浩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
挂掉電話，季葉明慢慢地坐進車裏好一會兒才開車回家。
季葉明曾經抗拒過汪浩再進入他們的新生活，但現在他明白了，與其帶着兒子跟汪浩捉迷藏，或是直接帶着他進入空間裏離開人群獨，那還不如順其自然。這樣對大家都好，特別是小皓。季葉明自小被家人排斥，童年孤獨缺乏親人的關懷，自卑感很重。他就更不能讓自己兒子像自己一樣了，他要小皓開開心心地長大。
汪浩來探望小皓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是倆父子，對吧？季葉明實在想不出理由來拒絕他，況且汪浩早就跟他說了不跟他搶兒子的撫養權。只是每一次聽到汪浩的聲音季葉明就難以自持，更何況見面。
他愛汪浩，很愛！在季葉明還沒意識到的時候汪浩已經深入到他骨血裏了，也許因為自己太缺愛了，當汪浩對他好的時候，季葉明就像是溺水的人得到一個救生圈，他緊緊地緊緊地抓住了汪浩，并且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來愛他。所以當初汪浩提出離婚時季葉明才會這麽痛苦，傷心得連生存下去的都沒有。
愛從來就不是努力，用心就能得到的。它就像掌心裏的流沙，抓得越緊反而流失得就越快。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 ’，季葉明知道自己不能對汪浩心軟，更不能答應他的複合要求。只是季葉明卻深知自己對汪浩沒有免疫力，就算他只是靠近自己，季葉明都會感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季葉明對此感到無能為力，愛就是愛，他能做的就是跟汪浩保持距離，如果兩人沒有實質的關系，一切似乎他還能控制。
懷着複雜的心情回到小區，季葉明下車後直接去兒童中心接小皓和小吉回家。
剛走進兒童中心，小吉已經站起來朝季葉明搖着手叫：“哥哥，我和小皓在這兒。”
守在小吉和小皓身邊的小姑娘擡頭看到季葉明，臉立刻就紅了，她站起來對走到她面前的季葉明小聲地說：“季先生你來了。今天小皓和小吉都好乖。”
季葉明朝小姑娘親切志笑笑：“辛苦你了。”
小姑娘忙擺手：“沒，沒有，一直都是小吉在照顧小皓呢。我，我沖的奶粉小皓都不喝，給他換尿不濕他都哭。但小吉幫他換他就乖乖。”
說到後面，小姑娘都委屈了。這才三個多月大的小嬰兒寧願要七歲的小吉給他喂奶喝也不要她喂呢。
季葉明莞爾，他彎下腰抱起朝他伸出手意意呀呀地叫着的小皓親了親，小晧突然撲了幾下，發出咯咯咯的笑聲。那小模樣可愛極了，惹得季葉明又低頭親了他的小臉蛋好幾下。
季葉明笑着對小姑娘說：“小皓認生吧，他自出生起小吉就幫着我照顧他了，自然更親近小吉一些。”
小姑娘聽了擡頭看向季葉明，見他神色溫柔不由又紅了臉。
“那我們現在回去了，再見。”季葉明說一手抱着小皓，另一手拉着小吉的手，跟小姑娘和中心裏的阿姨告辭了。
小姑娘依依不舍地目送着季葉明他們離開，那個阿姨卻說：“莉娜，別放錯你的心了。季先生一身貴氣，不是你能高攀得了的。”
那個叫莉娜的小姑娘忙收回目光，尴尬地忙擺手道：“沒，我沒有。怎麽可能呢？”
阿姨笑笑，說：“沒有就好。我也就這麽說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