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黑暗中,秦言眨了眨眼睛,看到賀嘉時正拖着腦袋歪頭看着自己。
秦言挑了挑眉毛,問,“你說呢?”
賀嘉時有點不耐煩,“別我說啊,你說才管用。”
秦言笑而不語,覺得賀嘉時實在有趣。
賀嘉時見他不給個準信兒,頓時氣惱起來,他坐起身,“秦言,你快說句痛快話,我們這到底算不算談戀愛?”
秦言被他問得着實有些害臊,他把手放在眼睛上,自顧自地笑了一陣子,終于說,“算算算。”
賀嘉時這才躺回秦言身邊,直到秦言快要睡着了,才突然說,“那我,親親你,不過分吧?”
秦言困得睜不開眼睛,沒理會賀嘉時,他等了一會兒,卻沒見賀嘉時過來親自己,于是無奈道,“行行行,你快親。”
月光打在秦言的臉上,映出一張清秀的臉,他的睫毛一顫一顫的,眉心還不自然的微微皺着。
賀嘉時終于如願,他覆在秦言身上,把手搭在秦言的頭上,嘴唇湊過去,先是親了親秦言的額頭,而後是眉心,順着高挺的山根一路吻至鼻尖,最後,賀嘉時的吻落在了秦言的嘴唇上。
柔軟的觸感讓賀嘉時不敢用力,只輕輕摩挲着,将這個不帶什麽情、色意味的吻不斷延續,再延續。
秦言的心髒“噗通”、“噗通”地跳着,睡意終于消散,可他卻不敢睜開眼睛。
賀嘉時一邊吻着他,一邊輕輕撫摸着他的發絲,于是,強烈的刺激終于在賀嘉時溫柔的吻中漸漸平息,秦言長長舒了幾口氣,
賀嘉時的唇終于與秦言分開,他看了秦言一會兒,說,“言言,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秦言緩緩睜開眼睛,把手環繞在賀嘉時的脖頸間,他看着賀嘉時的眼睛,認真說,“可你有我啊,所以不用擔心啦。”
賀嘉時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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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言又合上眼睛,催促道,“睡吧,真困了。”
賀嘉時的衣物、書都留在了賀民家裏,他也懶得去取了。後來,林楠給他打了幾次電話,讓他別再跟家裏鬧了,好生回來才算正事。
賀嘉時卻堅持說,“我不回去了。”
如此一來,漸漸地,便沒人再說要把他接回家了,他也再沒收到過賀家人的一分錢。
賀嘉時從小沒過過缺錢的日子,雖沒人管教,但賀老爺子在金錢上卻從未虧待過他。後來,等他來了N市,無論是住在“父母”那兒,還是後來住在“叔叔嬸嬸”家,女主人都會定期給他準備生活費。
不過,以前他從未有過儲蓄的意識,總覺得無論如何都不至于沒錢花,所以離開賀家時,身上只有不足一千塊。
他花錢又向來大手大腳,如今雖有意節省,可剛過了一個半月,就已經捉襟見肘了。
秦言知道他沒錢了,雖沒明說,卻總是偷偷摸摸地往賀嘉時身上塞錢。
賀嘉時卻一次都沒用過。秦言放在他兜裏的錢,轉天他又原原本本地放在秦言桌子上。
秦言皺皺眉頭,卻沒多說什麽。
有一天,賀嘉木突然跑到他們教室門口,把賀嘉時的拉杆箱丢給他,說,“喏,你的東西,都給你收拾好了。”
賀嘉時看了眼自己的“堂弟”,知道他此舉是想快點斬斷與自己所有的關系,不過,他也不怎麽在乎,只歪着嘴笑了一下,就轉身回到教室。
回到家後,賀嘉時打開自己的行李箱。他衣物不多,大都是些書本,他大致規整了一下,最後,他拿出一個嶄新的李寧鞋盒。
他的思緒便回到了大半年前,回到那個炎熱而壓抑的上午。那天,賀照拎着這鞋子,用一種軟弱怯懦,而又慣常隐忍的目光久久凝視着自己。
而他卻向來畏懼自己姑姑的目光:這個辛勞了一輩子、忍耐了一輩子的女人,總讓他從心底冒出隐隐的愧怍。
于是,他垂着頭,從不與她對視。
頓了許久,賀嘉時方才打開這鞋盒,把那雙李寧牌運動鞋拿出來,卻突然看到鞋子底下,壓着的一個牛皮紙信封。
賀嘉時的手不自然地顫抖了兩下,打開信封,裏面竟是薄薄一沓人民幣。
賀嘉時皺起眉頭,半天沒有動彈。
秦言見他蹲在地上不講話,走過來,看到錢後,自然而然地接到手裏,點了一下,說,“兩千塊,賀嘉木送的?”
賀嘉時搖搖頭,目光變得悠遠而落寞,“不……不是”。
秦言也蹲下,“那是誰?”
賀嘉時嘆了口氣,“是我‘姑姑’”
秦言沒說話,于是賀嘉時便自顧自地說,“當時來N市前,她給了我這雙鞋子,因為……因為種種原因,我一直沒打開過……沒想到她竟然還往裏面塞了錢。”
秦言把他摟進懷裏,“嘉時……”
賀嘉時深深吸了一口秦言身上的氣息,“沒關系,我只是,只是有點難過。”
周末的早晨,吃過早飯後,秦言突然對賀嘉時說,“嘉時,我有事情跟你說。”
賀嘉時心髒一縮,驀地怕了起來,“你想說什麽?”
秦言在書桌前坐下,從抽屜裏拿出自己的存折,打開,擺在賀嘉時面前,“我還有十萬塊錢,得先留出咱們高二高三的學雜費和其他亂七八糟的開支,頂多還能用八萬。”
“從現在到高考,差不多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咱們以後定個生活費的标準,就先按2000塊吧。這兩千塊,每個月要先在家裏留五百,買菜、交水電網和物業費,然後咱們一人再充500塊的飯卡在學校吃。”
“等高考完,咱們還可以一起打工,當家教就不錯……”
“去上大學前,咱們把這套房子一賣,也不用擔心到時候沒有學費、生活費。”
賀嘉時一愣,秦言的話簡直讓他擡不起頭來,無奈、挫敗、失落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些天,他刻意避開了錢的問題。
骨子裏的驕傲讓他無法接受自己要靠秦言生活,住秦言的房子,花秦言的錢,甚至連學雜費,以後念大學的費用,都要秦言替他準備好。
秦言知道他心裏不舒服,寬慰他說,“嘉時,沒關系的,你就當是我借給你的,以後等你有了錢再還給我。”
賀嘉時更深地低下頭去,過了許久,說,“秦言,我真是太沒用了,太沒用了。”
秦言揉揉他的發絲,溫聲說,“不是你沒用,是你沒辦法啊。”
倘若不是陶英死前給秦言留了這套房子,倘若不是陶英給了他小十萬的遺産,秦言如今也肯定是自顧不暇,只能生活在秦建國與他新婚妻子身邊,百般煎熬,又怎會有工夫和精力來管賀嘉時?
賀嘉時抓着秦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他認真盯着秦言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秦言,我以後會報答你的。”
秦言“噗嗤”一聲笑出來,他溫柔地望着賀嘉時,說,“用不着以後,你現在以身相許,就是報答我啊。”
賀嘉時臉一紅,而下一秒,秦言卻湊到賀嘉時身前,捧着他的臉,輕輕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一個稍觸即離的吻。
作者有話說:
這美妙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