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葬神沙漠 沙城少年

他們能夠看見她了。

這是九嶷出來後腦海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殺——殺——殺!”

沙人們口中念念有詞,嘴裏的聲音明明很小,但密密麻麻的傳入了九嶷的耳朵裏。

像被上千只螞蟻爬過,從天靈蓋麻到後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還在傻站着幹嘛!動手啊!』系統恨鐵不成鋼。

九嶷這才反應過來,邊往有柱子的地方鑽,邊甩出一把雙刃劍,來一個她就刺一個。

『後面!』

九嶷反手一轉,鋒利的劍刃直接将偷襲的沙人整個攔腰斬斷了,揚了她一身的沙石。

“呸呸!”救命,這些人到底怎麽回事。

“殺!殺!祭品!祭品!”

祭品?九嶷敏銳得抓住了一個關鍵詞,但看着密密麻麻的沙人越來越多,她艱難地吞了吞唾沫。

現在因為活動過度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從小生活在社會主義時代的她可從來遇見過這種架勢,生長在有人替他們負重前行的地方,給他們撐起了名為富足安康的羽翼。

九嶷被逼得一步步後退,她這才注意到這些沙人手裏拿的東西,都是一些沙質的武器。

不過,她朝旁邊一滾,那在她眼裏如沙的長刀在砍下來時,把整個地面都劈出道深深的裂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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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一刀如果落在她身上,恐怕今日就得命喪于此了。

持刀的沙人扭了扭脖子,面無表情地把視線轉向震驚的九嶷,揚手揮起刀。

由于長時間缺乏運動,九嶷現在腿都是軟的,渾身都像是在方才動作中消耗殆盡了,嗓子眼堵得心口都在疼。

就在長長的沙刃就要刺入下來時,突然停住了。

九嶷驚詫地盯着近在遲尺的尖刃,忍着酸脹想要躲過去,結果腦袋還沒偏過去,倒是一聲清脆的脖頸“咔嚓”聲把她吓得躺回了地上。

原來是因為過于僵硬而響了一下,她現在腦仁都在跟着劇烈跳動的心髒“砰砰砰”亂跳。

也就是這時候,從她這個方向目光所及的地方,所有的沙人都想被施了消停鍵一般,維持着之前的姿勢。

“系統?”她輕聲喚道。

『不是我。』

九嶷一愣,沒明白它這話怎麽會,如果不是系統幫她還有誰會在如此關鍵的時候做出這種動靜。

而且這裏可就只有她一個活人,她掃了眼四周的黃沙,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

“姑娘你沒事吧?”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九嶷差點沒跳起來撞上沙刀,她尋着聲音盡量讓腦袋往上瞅。

誰知一眼,就對上一張灰頭土臉的家夥,見她看過來先是微愣,随後露出個燦爛的笑容。

“我還以為這個破地方就我一個人,沒想到居然還會有活人。”

少年朝她伸出一只手,“來,先起來,這裏不宜久留。”

九嶷按捺住心中的驚訝,借助他的手掌躲過沙刃站了起來。

而這時候,她才算看清楚眼前這個與她差不多大的少年。

一身亮紅的勁衣幹淨利落,高束的馬尾,微有些淩亂的碎發調皮地揚起來。

只見他警惕地将她護在身後,偏頭道:“這裏不是談話之地,你随我來。”

說着他就大步流星的踩過塌陷的城主府,直接走了出去。

九嶷皺眉掃了眼裏面淩亂的場景,最終快步跟了上去。

畢竟目前來看,也別無選擇。

他們來到一家瞧不清楚什麽建築的沙樓,九嶷有些猶豫,因為她記得之前來過這裏,她是直直穿過去的。

少年走在前面,見她沒跟上來,又轉了回來,“怎麽了?”

“這裏我白日來過了,進不去。”九嶷伸手去碰,果然還是穿了過去。

應該是她本身靈體的緣故。

“這樣啊,”少年作沉思狀,随後在觸及到她滿是傷痕的手掌時眼前一亮,“你想到了!”

他從腰間的小袋子裏取出一張幹淨的符紙,在九嶷不解的注視下,雙指畫符,金色的符箓很快成型。

“冒犯了!”只見他張嘴扯下了衣袖的一絲一線,将它纏繞在符箓的一角,最後在九嶷好奇的目光下貼在她的額前。

“好了,這樣應該就可以了,試試?”

少年鼓勵的目光讓九嶷摸了摸鼻子,怎麽感覺被當成小孩子對待了。

不過她也很給面子,一點不猶豫地走上了臺階。

跨進門檻的一剎那,讓她瞬間感覺活了過來,撲來而來的涼爽與屋外的燥熱完全不同。

久違的讓她甚至打了個冷顫。

“歡迎光臨我的茶樓,你是我的第一個客人,活的。”少年笑眯眯的張開雙臂轉一圈,“怎麽樣?”

“你的茶樓?”九嶷懷疑道。

這裏四面都是黃沙,到處都是沙人,他一個活生生的人明顯與這裏格格不入,如何來的茶樓,還是在這個地方。

少年對于她的質疑也不惱,只是讓她先坐,他則坐在另一邊,“這你就不懂了,這是我家老祖宗千年前留下來的産物,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的。”

“所以你才能在這裏面來去自如?”

“嗯哼。”那驕傲的小表情,就差沒長出一截長鼻子了。

“算了,”九嶷不打算和他糾結這個,而是,“你之前是怎麽做到的?還有這裏究竟是怎麽回事,那些沙人?”

她從一開始就想問了。

“你說那個啊——”少年指了指茶樓外的天,“因為晚上。”

“晚上的時候,這個地方便會出現時間瞬間的扭轉,也就是說在這座城裏的人,不論是千年前的虛影還是如今新到的我們,都會處于同一地方。”

“這也是他們為什麽突然能夠看見你的原因,而至于為什麽會對你出手,又為什麽停下——”

“第一,他們是一個非常排外的民族,當年我曾曾曾曾曾祖父也是通過了艱難的努力才在這裏留下了足跡。”

“第二嘛,你還記得今天晚上有什麽嗎?”他提醒道。

九嶷明白過來,“月亮!我記起來了,我之前在城主府裏看到過幾幅畫,是關于月亮的變遷和城中百姓的怪異!”

“沒錯,”少年點了點頭,“每月十五,沙城的百姓便會組織祭品來供奉月亮,美其名曰:染月。”

而這也是那些人想要殺九嶷原因的其中之一,他們現在只是一團沙子凝成的人,根本沒有辦法作為祭品。

“可是……”她也當不了啊。

不過這個九嶷沒有多說,只是沉默下來,突然腦海裏靈光一現,猛地站了起來,“這麽說的話!今晚就是十五!”

“對,所以咱們今晚最好不要出去,要不然小命丢了可得不償失。”少年無奈道。

“月亮月亮……對了!”地圖!

九嶷把之前臨摹的地圖拿了出來,這裏既然也是與月亮有關,那麽地圖帶她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攤開的圖卷在展開那一刻線條一抖,在兩人的注視下重新繪制出了幅新的地圖。

“這是……沙城的地圖?”少年驚訝,“那裏有個紅點在動!”

九嶷定睛一看,好家夥,是在城主府的位置。

看來她今晚不得不出去了。

“你在這裏待着,”九嶷握緊手裏的地圖,“我去去就回!”

說完,頭也不回地便踏出了茶樓,留下少年獨自怔在原位。

他回過神來,連忙追出去,“等等!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九嶷走出來的時候,月亮已經高高懸挂在上空,銀輝落在沙城,像是披上了一層薄紗。

她走到城主府的時候,發現那些沙人仍然被定在原地,維持着之前的姿勢。

“月亮被遮住的時候他們就會恢複自如。”

清朗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九嶷轉過頭果然就瞧見了沐浴在銀輝下的少年,一雙眸子憐憫地看着那些沙人。

“上千年來一直被操縱的滋味想必并不好受。”

“什麽?”九嶷沒明白。

少年搖了搖頭,示意她看天上,“他們都被欺騙了,認為犧牲自己或者城中的其他人獻給月亮,就能夠得到他們心中的貪欲。”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他低下頭,視線對上那雙褐色的眼眸,“它真正要的就是他們這份貪欲。”

九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忽然,她餘光瞥見最近一個沙人的手指微微一動,她瞳孔驟然一縮,伸手拽過身旁出神的家夥蹲下來。

兩人躲在坍塌的建築後,少年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原本的月光逐漸消失。

雲遮住了月光。

那些沙人走活過來了。

九嶷在嘴邊比劃一下,讓他噤聲,得到對方了然的點頭後,她悄無聲息的拔出了之前放好的長棍。

等着如果有人過來,就直接一悶棍過去。

結果奇怪的是,這些沙人恢複活動後,并沒有去尋找他們,而是自打自的開始走動起來。

這在幹什麽?

她看向身旁的人,對方也茫然地搖了搖頭。

于是他們再次将視線轉回去,卻發現他們全部丢下手中的武器,齊齊地匍匐在地上,圍成一個圈。

九嶷覺得這幅場景有些眼熟。

直到有猩紅的光打落下來,她才想起來。

是城主府的那副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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