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捉妖師在線黑化

遠處山峰連綿起伏, 險峻但不失靈秀,陡立的山峭下,仙霧缭繞, 遠遠望去就像仙境一般。

主峰大殿旁種了許多桃樹, 此刻漫山遍野的桃花開的正式燦爛, 粉蕾嬌嬌,擠擠挨挨的開滿了枝頭。

覃年年坐在地上,任由那冷風, 将她吹的渾身冰涼。

她垂了垂眸,因為虛弱,她面色看起來那麽蒼白,唇瓣也失了血色, 看起來有些狼狽。

“不是我。”

從頭到尾,她只說了這三個字。

為了成功,她跳轉時空, 一次次受傷一次次虎口脫生,為的不過是改變結局。

結果呢??

竟然又回到了原點……

望着毫無生趣的女人,榮琛因憤怒,手臂肌肉緊繃, 漆黑的眼底帶着沉沉的戾氣。

他舉着那雪白的斷尾, 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嘴裏都已經生出一股鐵鏽味,他冷冷的望着覃年年,一字一句道:

“證據确鑿,還說不是你!”

說這話時,他已經幾近咆哮,他也不知, 自己為何如此氣憤失态。

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他對她,可能就是抱有太多的幻想和期望……

他為自己感到不值,作為一個與妖為敵的捉妖者,竟會被一只妖利用欺騙,這大概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侮辱。

覃年年仰起頭,一陣風吹過,粉白的桃花瓣簌簌飄落,飛花若雪,圍繞在她周圍,仿佛都在為她心傷流淚。

她伸出手,一片殘了一角的花瓣落在她蔥白的指尖。

低頭見,她下巴碰到他抵在自己脖頸的匕首,冰冰涼涼,讓她心口一顫。

看着那把熟悉的匕首,覃年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緩緩閉上眼。

一滴淚,從她眼角緩緩流出,劃過她沒有血色的容顏,落到被她獻血染紅的胸口,然後消失不見。

她擡起頭,澄淨的眼眸直直看向榮琛,在他冰冷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榮琛啊,你知道嗎?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誤會我我都無所謂,但你不行。”

但你……不行。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進榮琛心口,一時間,他竟心痛的無法呼吸。

手上匕首微微顫抖,他連連後退了幾步,慌亂間,那削鐵如泥的刀刃在女人脖頸劃過,帶出一道紅痕。

奇怪的是,刀刃上沾到覃年年的血後,竟閃過一道金光,随後那血竟被刀刃吸收,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那把匕首,看起來更有靈氣了……

榮琛看了眼匕首,又看了看覃年年,神情慢慢鎮定下來。

他重新握緊匕首,閉上雙眸。

“你是妖……”

覃年年聞聲,大笑一聲反問:

“所以呢,你要殺了我嗎?”

榮琛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只知道,她沒說一句話,自己心髒都會更痛。

他強忍着那股讓他窒息的感覺,目光陰郁的看向覃年年,聲音沙啞的怒吼道:

“是!!你是妖,天生與我為敵,殺了你是我的職責!”

職責……

好一句職責。

覃年年仰天大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

她緊緊閉上眼,一股壓制不住的靈力從她丹田噴湧而出,她整個人都有種要爆開的感覺。

“不好,她這是要走火入魔了!”

“快殺了她,殺了她!!!”

那些看熱鬧的清靈派長老和弟子們聞聲趕緊拔出自己的武器,一個個驚恐的看着她。

再次睜開眼,她眼睛變得赤紅,一道暗光從她眼底一閃而過。

她望着榮琛那恨不得殺她而後快的眼神,仰頭長嘯,仿佛要把所有委屈痛苦都發洩出來。

狐貍叫聲尖厲刺耳,在場的所有人都用靈力捂住耳朵。

一些修為低微的弟子,直接七孔流血,倒了下去。

待她再次擡起眼眸時,已經換了副面孔,滿身煞氣。

周圍人吓得不斷後退,不怪他們害怕,九尾狐實力本就不可小觑,修仙時,它們為修行不殺生不犯戒,所以看起來就像個乖寶寶一樣,沒有危險性。

但入了魔的妖就不一樣了,它們被心魔吞噬了意識,沒有善心,只有惡意。

入魔者生性殘暴,殺人如麻,若她真的發起瘋,恐怕整個清靈派也不夠她屠的!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掌門師傅回來了!”

一聽到掌門的名字,衆位長老們像有了主心骨一樣,瞬間向身後看去。

“掌門您可回來了,您快過來瞧瞧吧,不得了了!!”

掌門聞言,提着袍子飛速閃到覃年年身旁,他提起掌就要打,然而,在看到她容貌的那一刻,動作突然僵住了。

在看到他臉的瞬間,覃年年挑着赤紅色眼眸,嗤聲一笑:

“雲茂,幾年不見,你竟然已經從長老坐上掌門之位了,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啊?”

聽着她滿口諷刺的話,雲茂神色複雜,他的手擡得老高,心虛的看了眼覃年年,又看了看周圍。

随後才出聲道:

“你這小妖休得放肆,竟敢闖到我們清靈派盜物傷人,我今日就要代表那些被你殺害的弟子們收了你!”

收了她?

覃年年冷笑。

“動手前雲茂掌門是不是該說說,您當年答應我的事?您做的如何了?”

她聲音裏夾着從未有過的戾氣,整個人都兇惡了起來,逼得雲茂連連後退。

雲茂望着圍成一圈的弟子們,臉色沉了下去:

“我什……什麽時候答應過你事?你這個小妖別想拖延時間,都給我拿起武器,誰能殺了這只狐妖,我重重有賞!”

掌門一開口,弟子們瞬間來了精神。

一個個拿起武器沖着覃年年就沖了過去,榮琛握着匕首看着站在自己對面的她,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覃年年一身血衣迎風飄揚,赤紅色眼眸中沒有一絲情感。

她就那麽直直的站着,目光緊盯着榮琛,仿佛要把人看透。

眨眼間,那些青衣弟子們就向她砍了過來,覃年年手指一動,一把與她衣袍同色的長劍出現在手裏。

她握着長劍勾唇一笑,絕美容顏清冷孤傲。

“找死。”

她低語一聲,“既然都不想活了,那我就送你們一程。”

說完她雙手握劍回轉一批,一道含着暗紅色氣流的劍影瞬間向着四面八方擴散,波及之處,寸草不生。

那些弟子們還沒等到她面前,就已經化為灰燼。

然而這還沒完,她霸道的晃了晃脖頸,嘴角笑容更深,眼瞧着雲茂和其他十二洞長老們,就走了過去。

那幾位長老趕緊拿劍擺陣,“覃年年你要做什麽?我告訴你回頭是岸,你要是再繼續殺下去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聽到這話,她不禁嗤笑:

“一群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你們什麽時候給過我退路?

反正都是個死,我死之前一定要拉上你們給我陪葬~”

說着她飛身巨劍,眨眼便向他們劈來。

她攻勢兇猛,就算這些個長老們再厲害,對付她也有些吃力。

覃年年殺紅了眼,揮舞着長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就在她聚集靈力向着那雲茂劈過去的時候,站在遠處的榮琛,眼眸沉了又沉,最終握緊匕首閃身沖到那雲茂面前,替他擋下了那一擊。

铮的一聲,兩劍相撞。

兩股靈力相撞後擴散,那些開的正茂的桃花瞬間連枝芽都齊齊掉落。

他用匕首抵着她的長劍,靈力不斷注入情況下,他漸漸不敵。

他的腿緩緩彎曲,單膝跪到地上。

覃年年眨着赤紅雙眸,面無表情的睨着他。

匕首一寸寸下移,從他頭頂落到眼睛,再從眼睛落到肩膀。

最後,那匕首在她注視下,緩緩嵌進他的肉裏,鮮血瞬間流出,浸透了他肩膀的一大片。

她盯着他受傷的地方,長睫微顫,斷了靈力,收了力道。

到底,她還是不舍。

大概看出她的意圖,榮琛原本憤恨的目光也軟了軟,他想問清,到底發生了什麽。

只是不等他開口,站在他背後的雲茂眼眸一轉,暗自發力,伸掌在榮琛背上猛地拍下。

榮琛被他靈力所控,傾身向前,只聽‘噗嗤’一聲,那匕首直接插進她心口……

霎時,天地間都安靜了下來。

風帶着寒意卷起地上散落的桃花從她腳邊刮過,血一滴滴落下,眨眼便在地面彙成一片。

她只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榮琛……”

千言萬語,皆融入眸裏,輾轉千遍,最終化成他的名字,被她輕聲呢喃而出。

榮琛黑眸一顫,握着匕首的手已經麻木到失去知覺。

他以為她會惱,沒想象到擡眼後,看到的只是一片平靜。

“年年……”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這麽溫柔緊張的看着她。

想到這,覃年年嘴角微微上揚,随後在他的注視下,她擡手握住他的手,在一陣冰涼的觸感裏,她抓着他,一把将匕首從自己心口拔出。

拔出的瞬間,鮮血噴撒在他的身上,臉上。

覃年年身形一晃,為了穩住身子,她用長劍插在地上支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後,閃身離去。

榮琛一直保持着被她抓着的姿勢,他臉上還殘留着她血液的溫度。

一切發生的都那麽快,快到讓他來不及思考,來不及辨明是非。

一道水痕從眼角滑落,他以為是她留下的血,于是伸手去擦,結果到手上一看,是透明的……

突然間,他心髒那裏像被人緊緊揪住,疼的他喘不上來氣。

在衆人的目光下,榮琛直直的向後倒了下去。

青雲山上出了一只魔修,而這魔修還是個修行了千年的九尾狐,住在青雲山附近的百姓們聽聞這個消息後,每當太陽落下時,家家戶戶關緊了房門,誰也不敢出去。

原本熱鬧非凡的小鎮,一時間變得死氣沉沉。

距離上次狐妖屠清靈派一事轉眼已經過去一月有餘,門派內基本已經恢複如常。

只不過鎮派之寶丢了,掌門和長老們都沒了往日裏的氣派,一個個蔫頭耷腦心事重重的。

那些弟子們整天小心翼翼,就怕一句話說錯,惹怒了師傅,被當成出氣筒。

被派去望月山清理妖孽的長風風塵仆仆的回來,一進門他就抓住一名小弟子,詢問道:

“榮師弟呢?現在在哪裏?”

那名弟子恭敬地給長風拱了拱手,随後道:

“榮師兄自醒來後便不言不語,後來就一直跪在後山,據說是在反省,半個月了一直都沒出來過。”

長風聞言,立馬向後山跑去。

雲鶴洞後山沒有主峰景色那麽優美,這裏更多的是懸崖峭壁,除了蕭瑟就是險峻。

不過饒是如此,這裏依舊霧氣缭繞,靈氣滿滿,一呼一吸間,便是修煉。

榮琛跪在一處斷崖前的瀑布裏,水流從百米高空傾瀉垂下,清朗、明快,流的那樣潇灑。

只見瀑布落下的地方翻滾着白色的浪花,而在那浪花裏,有一道光着上身的人影。

男人腰身勁瘦,從胸口到腹部的肌肉線條流暢均勻,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但他雖然瘦卻并不單薄。

冰冷的水不停的在他身上沖刷,一遍又一遍,他臉色慘白,進閉着眼,像在贖罪一般,咬牙堅持。

整個清靈派都以為他在為帶回一只狐妖而跪,捉妖的差點娶了一只妖,還險些被那妖給滅門。

說起來确實有些可笑!

他定了定神,忍不住沖瀑布中的男人大喊:

“榮師弟你出來吧,覃姑娘的事不怪你,把她帶回門派的是我,要怪我也有份。”

長風說完,榮琛擡眸看了他一眼,眸中情緒深沉,面色陰郁。

他低聲開口:

“與你無關,是我的錯。”

長風見他如此執着,沉默了幾秒,随後突然開口:

“若是你真覺得錯了興許還能将功補過,聽說近幾日有傳言說靈鶴劍曾在死亡森林邊見過,師傅以向掌門請令,帶人前去查探。”

靈鶴劍乃是清靈派的魂,長久以來一直被俸為仙物。

如今沒了靈鶴劍,清靈派也顯得落魄不已,掌門的意思,就是無論如何都要找回,絕不能讓清靈派的神器落在那妖物的手中,

死亡森林??

聽到這個名字,榮琛整個人明顯一頓,在這一瞬間,他不禁想到那些被血祭吞噬的同門,還有第一次見到真正面容的她……

見他失神,長風不禁追問:

“所以你要不要一起去?”

被打濕的長發擋住啊他俊郎帥氣的臉,長風沒有看清他的神情,不過片刻後,只聽他低沉的說了句:

“我去。”

就算是将功補過,他也要去。

最重要的是,他想查證一下,那靈鶴劍到底是不是在覃年年的手中。

清靈派行動很快,有了上次試煉的經驗在前,這次十二洞長老全部站出,由他們帶領着剩餘的弟子們,一同進森林。

百餘人浩浩蕩蕩向着死亡森林進發,對于這次尋劍之旅,他們胸有成竹。

只是天公不作美,在他們剛進森林的當晚就下起了暴雨,泥濘中弟子和長老們被沖散。

大雨越下越大,雨水不但迷了衆人的眼,也成功的讓他們迷了路。

就在他們驚恐亂串的時候,一群群蛇妖突然出現,他們利用地形優勢,分批将弟子和長老們殺掉。

等雨停下的時候,林子裏只剩下雲潇和榮琛。

他們如無頭蒼蠅一般在這偌大的森林裏游蕩,每走幾步都會看到幾具同門屍體。

榮琛越看越覺得心驚,而他身旁的雲潇卻沒有過多的神情。

他不禁皺了皺眉頭,望着師傅不斷前進的身形,忍不住問到:

“師傅您确定靈鶴劍一定在這裏嗎?”

雲潇沒有回頭,眸色暴躁的回到:

“當然了,靈鶴劍肯定在這裏,只要我們找到那個神秘的山洞,就一定可以拿回寶劍。”

林子裏到處都是屍體,他們跨過一個又一個,榮琛的心比這林子裏的氣溫還涼。

他再次開口:

“那您又是如何得知這消息的?”

雲潇前進的步伐一頓,他猛地回過頭看向榮琛,目光銳利,表情陰沉。

“當讓是有人看到,你問這個什麽意思?你懷疑我?”

話音一落,榮琛低下頭,沉聲的說了句:

“徒兒不敢。”

雲潇見此,眸中暗色不但沒消,反而更深了些許。

看着那個一臉正氣的徒弟,雲潇語氣軟了軟,對他解釋道:

“我知道你因為那狐貍精的事一直心裏不順,不過前些日子确實有人看到她拿着靈鶴劍進了這林子。

你也知道的,她與那魔修蛇王有着不可告人的聯系,說不定她拿了劍,就是要獻給那蛇王。”

一聽蛇王這兩個字,榮琛眸色瞬間淩厲了起來。

他從小就知道是蛇王殺了他全鎮的人,與他有着血海深仇,這個仇他不可能不報。

看到他這個神情,雲潇知道自己說對了,于是他拍了拍他肩膀,對他開口道:

“走吧,再走不遠便是那蛇王的老窩。”

榮琛沒再言語,跟在雲潇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向着他口中的蛇王老窩前進。

夜晚視物本就有些難度,再加上一場大雨過後,碰到哪裏都是一串的水。

林子裏枝葉繁茂,他們那禦劍之術半點也用不上,只能靠雙腿慢慢的走,慢慢的找。

走了一兩個時辰後,雲潇已經開始粗喘,他擦了把額頭的汗水,從腰間取下酒壺喝了一口,然後遞給身後榮琛。

“這裏面是我用丹藥釀的酒,有提神的功效,喝一點吧。”

榮琛接過酒壺,放在鼻尖聞了聞,果然聞到了一股清香的酒味。

他端着酒壺放到嘴邊沾了一下,還沒等酒入口,就停了動作,蓋上蓋子給雲潇遞了回去。

喝了酒,兩個人繼續前進。

而這一次,還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一個冒着黑氣的山洞。

一看到洞口,雲潇就立馬激動了起來,他指着那山洞,不停的對榮琛說到:

“就是這裏……就是這裏了!”

看着他激動的樣子,榮琛薄唇抿了抿,萬般情緒都沉浸那深淵似的黑眸裏。

冷風呼嘯,被雨水打濕的青灰色長袍緊貼在他健碩的胸膛,兩捋碎發垂在他額前,擋住他眸色。

雲潇回頭對他招了招手,緊接着走了進去。

榮琛望着那散發着濃重妖氣的洞口,久久出神。

就在這時,已經走了很遠的雲潇,回頭不見榮琛跟上去,便趕緊停下,對着洞外大喊:

“你愣着做什麽,還不快進來!”

看着迫不及待的雲潇,榮琛垂了垂眸,最終還是跟着他,一起走了進去。

洞內空間很大,除了一條筆直的小路外,兩旁都是水。

他們拿着劍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就在走到那小路中央的時候,洞內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雲潇長老,你終于來了,我已經等候你多時了。”

那陰郁的聲音在這寬闊的洞內來回回蕩着,榮琛抓緊匕首,擺出防禦的姿态。

而站在他身前的雲潇,卻一反常态的拱着手,對那看不到身形的蛇王說到:

“是屬下來遲了,還請蛇王贖罪!”

一句話落,榮琛不禁瞪大了眼睛,詫異的盯着師傅的身形,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師傅您……”

雲潇回過頭,看到榮琛那副表情,嗤笑一聲,随後對蛇王道:

“您要的人我帶來了,那靈鶴劍是不是可以歸我了?”

話音一落,一道黑影突然出現,立到榮琛面前,榮琛反應也快,他當即以氣聚上拳頭,向黑烨襲去。

只是那拳剛觸碰到黑烨的身,他就化成了無數黑團,瞬間消失。

榮琛收回動作擡眸四下尋找,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自己身體靈力像被抽空一樣,腳下一軟,便單膝跪了下去。

這是……怎麽回事?

随着靈力被抽空,他突然想到進洞前,雲潇給他喝的那壺酒。

可是那酒是他臨行前從清靈派帶出來的,這麽說來,他要從很早就開始準備,所以,他那麽早就開始算計他們了!

這時,蛇王聲音再次想起:

“不錯,九尾狐的妖丹确實在他體內。”

九尾狐妖丹?

榮琛再次被驚住,這句話在他心裏反複柔韌了許久,他還是不明這話的意思。

就在他驚訝萬分時,只聽蛇王轉頭對雲潇開口道:

“上次試煉雖然差強人意,但那幾千名弟子也漲了我不少修為,這次又将他帶來,你算是立了大功,得到的東西我們二人均分。”

兩次合作,第一次他得到了大量靈力,這次合作,他又得了一顆千年九尾狐妖丹。

只要吞了這妖丹,他就離化神不遠了……

然而,就在黑烨要去殺了榮琛掏妖丹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蛇王大人您是不是算錯了,兩個人分怎麽夠,要我看,你還得多分出一份給我。”

女人的聲音妖媚婉轉,光是聞聲,就足以吊足了在場三人的胃口。

他們一同向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道亮紅色身影,從洞口飛身落到榮琛身前。

她握着長劍,在落地的瞬間,砍向黑烨伸出來的手。

紅光閃過,黑烨強強躲過,而雲潇也跟着後退了幾步。

“覃年年?沒想到你竟然還敢回來!”

看到她的瞬間,蛇王和雲潇一同露出一副憤憤的神情,仿佛她的出現,讓他們感受到了威脅。

覃年年側眸看了一眼跪在她身後的男人,只一眼,便收回目光,沒有多餘的情緒。

她沖他開口道:

“別想太多,我不是為你,我只是答應了一個人,會保護她的孩子,僅此而已。”

榮琛聞言,眸色暗了暗,心中一個熟悉的片段一閃而過,快到他抓不住。

她視線重新落到黑烨身上,看着他黑氣十足的模樣,她忍不住嗤聲開口:

“蛇王不過是記恨我放走了那些清靈派弟子,竟然聯合雲鶴洞二長老送了我那麽大一份禮,我現在成了人人喊打的魔物,你們可安心了?”

聽着他們的對話,榮琛只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他怔怔的望着覃年年身形,黑眸微顫。

黑烨策劃了一大圈,費盡心機得到的妖丹就在眼前,卻因為覃年年沒有吃到嘴,他突然暴躁了起來。

“覃年年,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最後再給你個機會,把路讓開,我放你一條生路。”

覃年年聞言,赤紅色眼眸一挑,不屑的勾了勾唇角:

“放不放用不着你來說,要打就打,反正今天,你休想碰他一根手指。”

她說的決絕。

榮琛聽到這話的瞬間,呼吸一滞,面上沒有喜悅,只有一片陰沉和擔憂。

“覃年年你是不是傻了?你受傷還沒好,根本不是他對手,我用不着你救,你快走!!”

榮琛的情緒第一次這麽激動,他沖着覃年年咆哮,因為心急,眼底血絲一片。

“你打不過他,走啊……”

覃年年回頭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勾唇道:

“既然你選擇忘了,就忘得徹底點吧,把我當個陌生人,今天過後,我也會忘了你,我們兩清了。”

說話時,黑烨和雲潇兩個人聯手攻了過來,覃年年堪堪擋下攻擊,卻被他們釋放出來的魂魄灼傷,重重的摔在榮琛面前。

在她落下的瞬間,黑烨以手化刃,向覃年年沖了過來。

榮琛雙眸一睜,在他手落下來的那一刻,他傾身将覃年年抱在懷裏。

他緊緊的,緊緊的抱着她。

心髒也在抱住她的那一瞬間恢複跳動,他從未這麽滿足過。

哪怕被選為入門弟子,哪怕修為一飛沖天,都沒有此刻這麽安逸過。

“年年……”

他側過頭,冰涼的唇在她耳垂輕輕吻了吻,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怕看到的,是她對自己的厭惡。

但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在死之前,他只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她身上味道真好聞,像極了那些年令他瘋狂的味道。

……味道!

榮琛将頭埋進她脖頸,發現她身上從頭到尾都是這個味道。

怎麽可能……

這味道明明是師姐荷包的味道,他查過的,那味道獨一無二!

這時,榮琛突然想到,他從小迷戀的,似乎只是雲栖晗貼身的那個荷包,除此之外,并與其他。

而覃年年,卻滿身都是這個味道,也許,他一直都想錯了,那些年暗中幫助他的,也許并不是雲栖晗……

就在他呆滞的時候,背後的蛇王已經沖了下來,就在他的手,貼近榮琛後背的剎那,覃年年突然一笑。

她側眸看向他,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笑的那麽開心,那麽漂亮。

她凝望着他的臉,從懷裏掏出一個玉佩塞進他手心,随後緩緩開口:

“答應你娘的我做到了,可是榮琛啊,我好累……我不想再守着你了,下輩子……下輩子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說完,在靈力的催動下,覃年年六尾齊出,長長的狐尾像一把超大的保護傘,将榮琛圍在其中,擋下了黑烨的一擊。

榮琛怔怔的望着她,她沖他柔柔一笑:

“再見了……我的小琛兒~”

說完,覃年年抽出他手中的匕首,抱着他一個轉身,将自己六尾齊根砍斷。

“覃年年……”

榮琛黑眸凝望着她,震驚到無以言表。

那六只斷尾像有生命一般将榮琛包裹起來,向洞外送了出去,在他出去的瞬間,覃年年立馬雙手結印,開啓禁忌法咒。

眼見着她要與自己同歸于盡,黑烨和雲潇徹底慌了,他們想向洞口外跑出去,誰知才一動整個洞內就開始搖晃。

覃年年用剩餘的一點力氣,抓住他們兩個人的胳膊。

一聲巨響過後,整個山洞都成了一片廢墟,墜入深淵。

不知何時,天空又下起了小雨,雨水澆在那一團雪白的狐尾上,眨眼間,狐尾縮小了數倍,零零散散的落到男人身上。

榮琛呈大字型躺在枯葉堆上,青灰色衣袍上血跡斑斑,他手裏還握着她最後塞給自己的那把匕首。

雨越下越大,他睜着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一夜之間,他失去了所有。

他師傅沒了,師姐沒了,同門師兄弟都沒了,就連那個曾經圍在他身邊,被他讨厭的女人……也沒了。

一想到覃年年,他胸口那裏又開始脹痛起來。

而這次不同的是,他心髒跳動的地方,有一顆金色珠子亮了起來,那光越閃越亮,最後照的整個森林都如同白晝一般。

光亮中,榮琛腦海裏突然多了一個人的記憶,那記憶從內丹源源不斷的傳入他的腦海。

第一個畫面便是她剛一睜開眼,滿地的殘屍,她一路向前,沖到黑霧裏拼了命的救下了一個小男孩,為了救他,她丢了一命,也斷了一尾。

随後她抱着他進了破廟裏,在那裏,他因妖毒差點丢了命,為了保住這個男孩,她沒有猶豫,直接将近千年的妖丹給了他。

後來,她怕他跟着自己這樣一只妖而被人們排斥,于是找到那清靈派長老,為了讓他有個安穩的去處,硬是跪在那林子裏任由風吹雨打。

結果呢,她咬着牙斷了自己一尾,換了他的前程。

在他離開後,她整整昏迷了三天……

這一身傷,拖了她三年不止,她冒着生命危險進了那捉妖的清靈派後,才發現自己被騙了,看着被衆人欺負的小男孩,她第一次發怒,她強忍着殺人的沖動,将他摟進懷裏安慰,并親自教導他學習心法。

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她就把荷包留給他。

誰知剛一出門,就被門派長老女兒虐打,在打到他失去意識後,拿走了那個荷包。

那個小男孩發燒燒了一個月,若不是有妖丹撐着,他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後來,她仍舊偷偷照顧他,但等她再來時,他已經不認得她。

看着他那陌生的眼神,她傷心的樣子讓榮琛心碎。

斷崖照顧他的人是她,為他偷藥的人也是她,得知他要去試煉被設計,她不顧自身安危,護在他身旁。

在被他懷疑怒斥的時候,她該有多傷心?

一切的一切都那麽熟悉……

後來的事不用回憶榮琛都記得,他都是怎麽回報她的?

他将那個害他忘記一切的女人捧在心尖上,而這個真正該保護的人卻被他傷透了心。

在她陷入危機的時候,他聯合衆人将她逼到死路,還用她斷尾化的匕首,抵着她的脖子,眼睜睜的看着她入魔。

“啊!!!!!!!!!”

在這一刻,屬于榮琛的那些記憶,全部回到他的腦海裏,他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

“姐姐……狐貍姐姐!”

雨水沖刷着他的臉,他緊緊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的是她最後為了護他而齊斷六尾的畫面。

他雙手緊握成拳,因為痛苦而全身痙攣,蜷縮成一團。

“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回來,我求求你,你回來……”

最該死的人是他才對,為什麽死的是他的狐貍姐姐?

為什麽???

他睜開眼,一滴血淚從他眼角滑落,落下的瞬間,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了出來。

這時,他看到那些被雨水打濕的狐尾,他不顧一切的爬過去,将那些狐尾一個個收到懷裏,緊緊的抱着,視若珍寶。

可就算這樣又有什麽用呢?

那個他最該珍愛保護的人,已經不在了啊~

想到這裏,榮琛身上一陣黑氣飄過,再次睜開眼時,眼眸漸漸變成一片赤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