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總管太監在線黑化
轉眼一個月過去, 天氣越來越冷,禦花園裏的樹也都黃了葉子,風一吹落滿地。
伺候着皇帝小憩後, 石安秋關上養心殿的門, 從裏面退了出來。
小春子一直在外面守着, 見他出來,趕緊拿着黑色大氅走了過去,披在他身上。
墨色大氅将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他伸出手指撫了撫厚實的衣角,冰冷孤傲的黑眸垂了垂,低聲對小春子問到:
“教坊司那邊如何了?”
教坊司……
一提到這三個字,小春子心頭一跳!
他暗自咽了口口水, 偷偷瞥了一眼石安秋的神情,沒有底氣的握緊了手指:
“聽說……聽說舞姬那邊生活還挺苦的……”
小春子說完,石安秋不禁勾了勾紅潤嘴角, 塗着粉的臉上露出一抹讓人恐懼的笑容。
他冷笑一聲:
“那是自然。”
那些有點能耐的舞姬,哪個不是用命跳出來的?
為了達到美感要求,她們時常吃不飽穿不暖,為了一場宴會一首曲子, 沒日沒夜的練, 只怕出一點差錯。
那女人看起來就是個嬌氣的,若不是因為不想吃苦,又怎會想到爬龍床這個捷徑?
光這一點,她在教坊司就待不下去。
而仙舞那個性格,她若真叫一聲苦,恐怕只能躺着從那裏出來。
想到這,他不僅突然想去看一看。
于是他轉過頭, 裹着大氅對小春子言道:
“走,我們去教坊司看一看。”
小春子一聽,腿一軟,差點跪下去:
“總管……一會兒皇上要是醒了不見您,不好吧?”
石安秋斜眸瞥了他一眼,氣勢寒涼的吓人。
“一炷香的時間夠了,我要親眼看看,那女人下場如何。”
說着他已經邁開步子,從大殿側面走了下去。
深秋的風越發刺骨,石安秋昂首挺胸的在路上走着,幽深的黑眸平靜異常,一頭烏黑的長發散在耳邊,随風飄揚着。
若不是臉上的脂粉,他這身氣質要比那宮牆外的貴公子們都要顯眼。
兜兜轉轉之後,二人在教坊司門前停下。
小春子要看要叫人,石安秋突發奇想擡手制止了他。
“不必叫人,我只看看便離開。”
看着他已經跨進大門的身子,小春子只能把到嘴的話咽回肚子裏,跟在他屁股後面,一路小跑。
“仙舞姐姐覺着這牛乳面膜如何?是不是用了之後感覺白嫩了不少?”
一進門,石安秋就聽到覃年年這獨有的歡快聲。
聽到她聲音的瞬間,他的臉色頓時落了下來,一片鐵青。
院子裏站着一排排小姑娘,她們正在練基本功。
而仙舞正躺在屋檐下的搖椅上,她手持銅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鏡中自己的臉。
“不錯不錯,确實滑嫩了不少,你這丫頭還真是有兩下子!”
雖說這牛乳貴了些吧,但總算沒讓她失望,這些天下來,她的皮膚是又白又嫩,今兒個早上跟仙月站在一起,她硬是把她給比了下去。
這還是她這些年第一次在仙月面前這麽長臉,就為這,她回來之後拉着覃年年好一頓誇。
說着她放下鏡子,沖覃年年招了招手:
“年年你過來。”
覃年年聞言走到她身旁,乖巧的蹲下身:
“仙舞姐姐有事?”
仙舞點了點頭,“你前兩日不是托我給你打聽石總管的行程嗎?我給你問到了。”
仙舞這個人恩怨分明,性子直爽,她讨厭一個人就會往日裏整,喜歡一個人呢,也會掏心窩子。
如今覃年年給她掙了這麽大的臉,她自然要回報她。
一聽有石安秋的消息,覃年年當即瞪大了眼睛:
“真的?太謝謝你了仙舞姐姐!”
看着她那激動的樣子,仙舞不禁微微蹙眉:
“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打聽皇上不打聽侍衛,光打聽那太監做什麽?”
這宮裏的日子太寂寞太磨人,總要有點打發時間的事情做。
不過打聽皇上侍衛的她見多了,打聽太監行程的,仙舞還真是第一次見,特別還是那個手段出了名的狠辣的石安秋,她就更不能理解了。
覃年年眨着大眼睛鼓了鼓嘴巴,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從叫他第一面開始,就覺得親近。”
親近???!!
聽到這兩個字,仙舞一口口水差點把自己嗆死。
“我說妹妹,你到底知不知道那石安秋是什麽人?旁人躲都躲不過來,你竟然覺得親近!!”
看着她吃驚的樣子,覃年年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肯定道:
“對,就是親近。”
站在柱子後面偷聽她們講話的小春子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身子一哆嗦,不小心碰到屋檐下的花盆,發出不小的動靜。
聽到聲音後,覃年年和仙舞一同回過頭,向柱子那邊看去。
見躲不過,石安秋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罪魁禍首小春子,小春子吓得當即‘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石總管饒命,奴才不是有心的……”
石安秋沒有理會他,他從他身邊繞開,直直走向覃年年所在的地方,眼眸微垂,諷刺道:
“我還以為你會為了上位吃些苦堅持一下,沒想到又耍起了小聰明,看來是我高看你了。”
覃年年在他走過來的瞬間站起身。
大概是因為他瘦弱的關系,他的個子并不太明顯,但等她真的站在他身邊時才發現,他還是高出她那麽多。
她昂着頭,黑白分明的眼眸閃着熠熠的光,緊緊的注視着他,并沒有因他的話而惱怒羞愧,反而驚訝道:
“原來總管竟想我努力學舞?”
話音一落,石安秋不禁皺眉不悅的望向她:
“呵,想爬龍床的可是你,我在給你機會,握不握的住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覃年年聞言,歪頭想了想。
“那既如此,奴婢不想爬龍床了,奴婢改變主意了。”
???
聽到她這輕飄飄的話,石安秋平靜的眼眸驟然一厲。
“不想爬了?”
他凝視着她明顯紅潤了不少的臉,冷聲道:
“那你想如何?”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牙縫裏擠出來的,話中透着他滿滿的怒氣,仿佛她只要敢說出一個字,他就會親手捏碎她。
他嘴角緊抿,黑眸深邃而冷漠,了解石安秋的人都知道,但凡他透出這幅神情,定是動了真氣。
他動真氣,肯定會有人喪命……
周圍舞姬包括仙舞,在這一瞬間都跪在了地上,生怕他一發火她們也一起連累了,一個個膽戰心驚的跪在地上,期待他早些平緩。
在場人中,除了石安秋,就只有覃年年一人還站着。
她仰着頭,認真的看着他,眸中沒有一點驚懼和害怕,有的只是對他的讨好和小心翼翼。
在他怒氣中,覃年年淺笑着開口:
“不如,奴婢就跟着石總管如何?”
在她說出這句話時,石安秋憤怒的臉色,逐漸轉為震驚。
“跟着我?”
他重複了一遍她的話,覃年年當即歡喜的點頭:
“嗯,跟着總管,奴婢給您做貼身婢女,陪着您,可好?”
小姑娘臉上洋溢着的,是這宮中最少有的天真與爛漫,她的笑容那般耀眼,同時也那般刺眼。
憑什麽萬人皆苦時,她獨醉?
想到這裏,石安秋露出一抹暴虐殘忍的笑容,他凝視着她的眸,沉聲道:
“想做我的婢女也得看你夠不夠資格,你連舞姬這關都過不去,憑什麽跟在我身邊?”
石安秋言罷,覃年年臉上笑容微僵,睜得大大的眼眸,也顫了顫。
片刻後,她緩緩開口:
“總管想讓我出頭?”
石安秋望着她,面上冰冷未減。
“是。”
冷風吹過,挂在屋檐下的風鈴清脆的響了起來,一串串鈴铛碰撞,發出美妙的聲音。
二人在屋檐下對視着,片刻後,覃年年突然咧嘴一笑:
“若是我挨過去又如何?”
石安秋被她那自信的笑容燙的心頭一顫,呼吸明顯亂了幾分。
“你若挨過去,我親自來接你出去。”
聽到這話,覃年年眼眸再一次亮了起來,她驚喜的拉住石安秋的大氅,驚呼道:
“石總管說的可是真的?”
石安秋被她扯得一個趔趄,他轉過頭,目光陰沉的看向她攥着的衣裳,半天沒有開口。
若是平常,凡是敢碰他衣角一下的人,他一定會把她胳膊剁成肉泥,喂到她嘴裏。
但今日,不知為何,他竟沉默了。
就在他沉默的時候,覃年年像是耍賴的孩子一樣,扯着他大氅的一角,搖了搖,追問道:
“奴婢若是挨過去,石總管會親自接奴婢出去是不是真的?”
聽到她的話,石安秋被喚回心緒。
回首時,他再次黑了臉,伸手将她的手從大氅上撥了下去,嫌棄的拍了拍被她抓過的地方,冷聲到:
“咱家開口,決不食言。”
看着他動作,覃年年眼神怔了怔,抿了抿嘴角,卻沒有生氣。
她揚起燦爛的笑容,沖他伸出手:
“那我們說定了,等奴婢學成之日,您就來接奴婢!”
石安秋看着她的笑臉,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嗯’字。
不過在轉身後,他眸中閃過一抹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