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過了許久,顧廷禹放過這雙可憐兮兮的唇瓣,抵着額頭看她。臉頰緋紅,眸子裏依稀有水光,像只受了驚的任人宰割的小兔子,讓男人平複了些許的占有欲又迅速膨脹。
但這裏明顯不是合适的地方。辦公室裏裝了攝像頭,雖然一般情況下沒人會看,終歸不好。
他輕嘆着捏住她下巴。
“你今天沒喝酒……”
顧廷禹突然說這一句,江曉沒明白過來,呆頭呆腦地“嗯”了一聲。
“不會打人吧?”
“……什麽?”
糊裏糊塗的江曉就這麽被抱了起來,休息室的門被男人一腳踹開,又重重關上。
江曉這才知道,原來單人床也能睡得下兩個人。
只要抱得夠緊。
炙熱的手掌從襯衫下擺伸進來,再也不複剛才的溫柔守矩,每一下觸碰和揉捏都讓她為之心神一蕩。他的吻從下巴移到了脖頸,流連片刻,繼而含住她的耳垂。
青澀的身體禁不住撩撥,江曉覺得又舒服又難受,忍不住濕了眼睛。
……
“顧醫生!急診來了個傷患!請您下去會診!”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把屋裏的熱情瞬間澆滅了。顧廷禹捧着江曉的臉,平複了幾秒鐘,才回應那人一句,“就來。”
江曉全身只穿了條底褲和他的襯衫,襯衫都快被剝掉了,面前的男人卻還穿得好好的,只不過有點淩亂。她努了努嘴,“這麽晚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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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顧廷禹又恢複了淡淡的語氣,把她身上的襯衫拉下來,遮到大腿,“還早,再睡一覺吧。”
走之前,他給她蓋了被子,關上燈。
江曉擁着被子,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再醒來時,看了看手機,已經是上午十點半。
外面好像有人在說話,她聽了幾句,聽出來是顧廷禹和江浩,內容卻不清楚。
她洗漱完又穿好了衣服,開門出去。
江浩見了自家姐姐就撲過來,撲到面前才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被告誡的話,收住手,讪讪地笑道:“姐,你醒啦!”
“醜死了。”江曉看着他臉上的紗布,皺了皺眉把人推開,“出去別說認識我,丢人。”
“姐,女人口是心非是挺可愛的,過分了就讨人嫌了啊。承認一句關心愛護你親愛的弟弟就這麽難麽?”江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和嘴角,“你看看你看看,心疼就直說,傷害我就是傷害你自己。”
江曉哭笑不得,幹脆不理他了。江浩咋咋呼呼的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誰,她心裏對弟弟的感情雖然有點複雜,但終究讨厭不起來。
“算了,沒意思。”江浩摸了一把頭發,“姐,姐夫,我走了啊。”
“你這副鬼樣子去哪裏啊?”江曉問。
江浩背着她擺手,“小爺自有去處,不勞您費心。”
江曉撇撇嘴。昨天晚上哭着喊着求收留的不知道是誰。
沒了江浩這個大喇叭,辦公室裏瞬間安靜下來,靜得仿佛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聽見。夜裏發生的一幕幕在腦海裏還是熱乎的,她不自覺瞄了顧廷禹一眼,正好被他捉住目光,又慌忙閃開。
“下班了。”顧廷禹邊說邊把白大褂脫下來,換了平時穿的那身毛呢外套,走到她面前,“回去吧。”
江曉無比糾結地看着他衣領後面翻起的那片,強迫症作祟,內心掙紮了一下還是沒忍住,“等等。”
“嗯?”他皺了皺眉。
江曉踮起腳尖,擡手繞過他的脖子,把那一塊衣領折下來,又順了順整片衣領。最後,手停在他胸口,有股莫名的沖動,不想拿開。
不久之前也是這樣。相同的姿勢,相同的位置。她的手就在這裏,他親了她。後來還差點在休息室上演了一場制服play。
“要被你揪掉了。”男人握住她的手,把自己胸口那顆可憐的扣子解救出來,“想什麽呢?”
“……沒什麽。”江曉如夢初醒,觸了電似的抽回來,轉身往外面走。
顧廷禹低頭看一眼搖搖欲墜的扣子,無奈笑了笑,跟上。
有年輕的男同事見他嬌妻在側,專門跑過來打招呼混臉熟,護士站裏的小護士們也是一臉八卦,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
“喲,顧老師,這是師娘呀?”從樓梯口走上來一個漂亮的女醫生,胸前挂着實習的牌子,笑盈盈地停下腳步。
“嗯。”顧廷禹順勢拉住江曉的手,“我今天休息,23床你重點看一下,蘇琰下午過來,有問題先找馬主任。”
“好的。”
江曉回頭瞥了一眼這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即便穿着毫無特色的白大褂,依舊掩不住曼妙的身材,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令人不禁為之側目的風情。想着顧廷禹在醫院和這麽個女人朝夕相處,江曉心裏翻出一陣奇怪的情緒,很不舒服。
“她是誰啊?”連語氣都不自覺冒着酸。
“我同事的學生。”顧廷禹回答得很認真。
江曉撇嘴,“人家叫你顧老師。”
“蘇琰輪休的時候我幫他帶。”顧廷禹捏了捏她的手,唇角微微勾着,“怎麽,你不高興?”
“沒有,我就問問。”江曉掙紮了一下,卻被握得更緊了。
“不高興就直說,沒什麽丢臉的。”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年後科室要引進兩位專家,到時候還有李老師魏老師,不止我一個。”
江曉羞憤得用力掐他手,“我說了沒有!”
顧廷禹吃痛放開,語氣很輕,夾着不易察覺的寵溺,“好,那就沒有。”
回去的路上,兩人去超市買了點菜,江曉到家就開始準備午飯。
顧廷禹躺在沙發上眯了一會兒,直到她來喊吃飯。
“明天還要上班麽?”江曉有點同情這個男人,能睡個好覺真不容易。
顧廷禹拉開椅子坐下,精神看起來好許多了,“明天請了一天假。”
“這麽忙還讓請假,領導不錯嘛。”江曉一邊給他盛飯一邊說。
“忙只是暫時的,下半年走了兩個頂梁柱,科室人手不夠。過完年就好了,到時候也不會經常值夜班。”顧廷禹接過碗,“謝謝。”
江曉點點頭,“不過你請假幹嘛?”
“明天……有事。”他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哦。”江曉聽着,心往下沉了沉。
明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她原本就不指望這個男人會記得。可是一聽他說有別的事,還是覺得有點難受。
所幸二十年都這麽過來了,難受也只是一時。
吃完飯,顧廷禹去廚房幫她一起洗碗。江曉情緒一直不怎麽高,他都看在眼裏。
“最近發現家裏缺點兒東西。”旁邊的男人突然開口。
江曉用力搓着盤子,“哦”了一聲。
顧廷禹把炒鍋拿到大水池裏,水龍頭轉過來打開,“明天一起去吧。”
“……買東西?”江曉回過頭。
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把她手裏的盤子接過去,“歇着吧,我來。”
……
一整個下午,兩人都在安安靜靜地讀着各自的書,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餐桌旁。
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們兩個還算是意氣相投,在這個浮躁的世界裏,總想尋求一隅片刻的安靜。而書,最能讓人從心底裏安靜。
很多年之後,已為人母的江曉想起無數個相似的午後,才驟然明白,這或許也是一開始并不相愛的兩個人,只見了寥寥數面就決定結婚的原因。不用過多了解,就能感覺到的一種內在吸引。
中午的米飯沒吃完,江曉用來炒了一鍋雞蛋飯,晚餐就這麽草草解決了。
因為要看網上六點半的視頻課程。
好在顧廷禹晚餐不講究,一碗炒飯足夠了。
他站在她身後,看她蹲點兒在網頁上等着,笑了笑,“這麽緊張麽?複試還早。”
“早一點準備,多一點勝算。”江曉振振有詞,說完又擡頭望着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
“沒有,很可愛。”他情不自禁地揉了一下姑娘圓圓的頭頂,發絲柔軟光滑。
這種對于學科的重視和虔誠,倒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些埋頭苦讀的日子,有些觸動。
現在的小姑娘,肯這麽努力的不多了。當然,也不少,但他只覺得自己家裏的這個,格外賞心悅目。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女孩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江曉冷不丁被誇了一句“可愛”,腦袋放空了許久,直到課程開始,才猛地回過神來。
顧廷禹已經進書房去了,把偌大的客廳留給她。
……
第二天早晨,江曉是在男人的懷裏醒來的。她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滾到床邊了。
起初是腳太涼睡不着,顧廷禹說有辦法解決,于是腳暖和了,她被他抱着,緊張得睡不着;後來,又逐漸習慣了每個他在的夜晚,都這樣入眠。
不過顧廷禹只是抱着她睡覺,并沒有其他逾矩的行為。這讓江曉有時覺得慶幸,有時又覺得惆悵。
懷裏的女人一動,顧廷禹也醒了,看一下手機,才五點半。
“還早,再睡會兒。”他把她的腦袋又摁下去,“今天會很累。”
江曉打了個哈欠,不以為然,“你才要多睡會兒,我們女人不怕累的。”
逛街?一天十公裏都不在話下。
顧廷禹笑了笑,放開她,自己也睜了眼睛靠在床頭。
江曉從枕頭邊把手機撈過來,解除飛行模式。
屏幕中央頓時出現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是爸爸。
——閨女,生日快樂啊。
後面跟着一條轉賬消息,江曉打開一看,一千塊。
嘴角不自覺揚了揚,但是她沒收,回道:謝謝老爸!不用啦,私房錢留着買酒喝吧~
家裏媽媽獨掌財政大權,其他事情也霸道得很,江父能攢這麽些錢不容易,她都知道。她也知道,爸爸盡管一向沉默寡言,卻是這個家裏最在乎她的人。
感覺到身後的目光,江曉回過頭,正對上顧廷禹認真的眸子。
她把手機放回去,小聲道:“今天我生日。”
男人笑了笑,把她撈過來,“嗯。”
江曉對這個反應不太滿意,“嗯,然後呢?”
“生日快樂。”他接着說,“早餐吃面條可以嗎?”
江曉用力壓住上揚的唇角,嘟哝道:“長壽面就可以。”
“再睡半個小時,去給你煮面。”顧廷禹訂了個鬧鐘,又重新閉上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文名太騷,被編輯點名了,改個啥好呢……再改你們會不會不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