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媽, 我右眼皮老是跳跳跳個不停, 是不是有什麽事兒啊。”

“你那是沒睡好覺吧?昨天我半天起來上廁所, 還聽見你那屋有聲兒。”

江曉努努嘴:“……是有點睡不着。”

“晚上泡泡腳。”顧母在玄關處換鞋,“我去買菜, 順便給你買點奶粉啊, 睡前喝牛奶可以助眠的。”

“好。”

顧母走後, 江曉拿着手機慢慢踱回了卧房,準備午休, 臨睡前她百無聊賴地翻着手機裏的通話記錄, 發現和顧廷禹的上一次通話是在五天前。

自從顧廷禹去了研究小組, 電話少了, 一開始兩天一個,變成三天, 後來她也就不再數着日子了。通話越來越簡短, 似乎只是讓她知道他還在。

這種感覺并不舒服。

她細細一數才發現,這次已經隔了五天了。即便她再不想打擾他工作, 還是耐心盡失,忍不住撥過去。

嘟聲持續四十多秒,直到自動挂斷。

她不死心,又打一次, 依然是響到最後一秒也沒人接。

江曉突然覺得很慌, 不僅是因為電話打不通,潛意識裏好像也有那麽一絲不安,不明緣由的, 不安。

思緒放空了一會兒,她從通訊錄裏找出溫蔻的手機號。

二十幾秒之後,接通了。

“溫蔻姐……”她叫了一聲,卻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麽。

那邊很安靜,和印象中夜半時分的門診部不太一樣,是一種死氣沉沉的安靜,隐約能聽見儀器運作間或響起的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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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蔻的聲音也有點疲憊,“怎麽了曉曉?”

“他五天沒來消息了,我沒辦法才找你的。”江曉鼻頭一酸,不詳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電話一直都不接,會不會出什麽事啊?”

“能,能有什麽事?”溫蔻笑了笑,“興許只是太忙了呢,你不用太擔心。”

“我怎麽能不擔心啊?”積壓的情緒剎那間翻湧爆發,心底的不安一層疊過一層,将她整個人包圍起來,眼眶裏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地往下掉,“他以往就算再怎麽忙,也不會失聯這麽久的,他身體又不是鐵打的,不可能這麽多天完全不休息,連發信息報平安的時間都沒有吧?我求求你了,幫我去問問好不好……”

“我……”溫蔻聲音一哽,勉強笑了一下,“曉曉,你別胡思亂想,他真的沒事。”

江曉眉皺了皺,腦子靈光起來:“他在研究小組,不在醫院。姐你不問問就知道嗎?”

顧廷禹不會不接她電話,卻還跟別人聯系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溫蔻瞞着她什麽。

手指緊緊攥着床沿,江曉咬了咬下唇,“溫蔻姐,你告訴我實話,是出事了嗎?”

溫蔻沉默了許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輕聲回道:“曉曉,你冷靜一點。我會想辦法的,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你相信我。”

江曉捂着臉,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還好嗎?”

“……不太好。”溫蔻嘆了嘆。

江曉把枕頭抱過來,整張臉埋了進去,死死地摁着,忍着,才不至于失聲痛哭。

溫蔻見她許久沒反應,喚了一聲:“曉曉?你還在聽嗎?”

“我想看看他,好不好?”江曉抽抽嗒嗒地說。

溫蔻甕聲道:“好。”

切了視頻電話,溫蔻把鏡頭轉過去。

江曉顫抖的手指探向畫面裏、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卻始終只能摸到冰冷的手機屏幕,那種感覺從指間迅速擴散開來,讓她整個人仿佛置身冰窖,止不住渾身發抖。

他臉上罩着呼吸機,看上去那麽可憐那麽脆弱。

一個星期以前,這個男人還能在電話裏和她談笑風生,他答應過她,一定會好好的回來。

“老公,你答應過我的……”江曉泣不成聲,眼淚全都滴在手機上,糊了屏幕。

她看不清他了,慌忙用袖子擦屏幕,還是看不清。

她眼裏蓄滿了眼淚,看什麽都是模糊的。

溫蔻知道江曉有話要說,把手機拿近了些,好讓他聽到。

她希望他還能聽到。

“你這個壞蛋!騙子!你答應過我的!你要是敢丢下我,那我也不要你的寶寶了……”江曉邊哭邊嚎邊說着,手機裏傳出的聲音在病房裏回蕩,“你怎麽那麽壞……嗚嗚……我不許你死你聽到沒有……”

擱在病床邊上的手指微微一顫,溫蔻捂臉抽泣着,把電話拿過來,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曉曉,別太傷心了,你現在懷着孩子,你這樣很危險。現在各大醫院都還不能去,一定要先保全自己,知道嗎?”

“我不知道……”江曉哭得歇斯底裏,接着又說了些什麽,夾着震耳的哭聲,溫蔻已經聽不太清楚了。

溫蔻嘆了一聲,眼睛裏流着淚,壓着鎮定的語氣安慰她:“之前老四去他們研究小組支援一段時間,治療藥物已經有了很大的突破,他只要能熬過這兩天,就有希望的。最近我都會陪着他,一有消息就告訴你好不好?你相信我,我會盡全力的,我們一同長大的情分,我比誰都希望他能好起來。”

江曉想起顧廷禹躺在床上毫無生機的模樣,好像随時都可能撒手人寰的模樣,不停地搖頭,搖到頭暈目眩,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病房的門被人敲了敲,溫蔻聽見外面的人說:“溫大夫,臨大生醫那邊的電話。”

“知道了。”她淡淡地應一聲,趕緊擦幹淨臉,開門出去,對電話那頭哭泣不止的江曉說:“我去接個電話,曉曉你堅強一點,千萬別想不開,好嗎?”

江曉沒有回應,依舊是不停地哭。

溫蔻無計可施,只好嘆了一口氣,挂斷電話去辦公室。

聽見那頭又變成無止盡的嘟聲,江曉手指終于脫了力,手機從手裏滑下去,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呆呆地坐在床沿,臉上淚痕斑駁,眼睛已經哭腫了,哭幹了,沒有力氣再哭,整個人也安安靜靜的,不出一點聲音,像沒有生命的雕塑一樣。

直到肚皮被頂得一下鈍痛,江曉才緩緩低下頭,手掌蓋上這個圓滾滾的小東西。

想彎一彎唇角,卻只抿成了一條直線,嘴裏又幹又苦。

“寶寶乖,別怕啊。“她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摸着它,嗓音嘶啞低沉,帶着微微的哽咽,語氣卻異常溫柔,“爸爸一定不會丢下你的,別怕……”

小家夥似乎在回應,她的手掌心感覺到一絲波動,不自覺笑了一下,“媽媽帶你去好不好?我們去找他。”

說着說着,她眼神突然亮起來,“對,我們去找他。”

話音剛落,她連鞋都顧不上穿,激動地赤腳踩着地板出去,用力拉開門。

門外,兩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她。

兩雙同樣蓄滿悲痛的眼睛。

顧母趕緊擦了擦臉,從沙發上起身走來,見她光腳光腿的,眉頭一皺,“怎麽沒穿鞋啊?着涼了可怎麽辦?哎呀你這孩子……眼睛怎麽了?又紅又腫的,你——”顧母握着她胳膊的手忽然頓住,收了聲。

顧父也走過來,老幹部向來沉穩的聲音也帶着一絲顫抖,“你都知道了?”

江曉低着頭,嗓音很淡,“知道了。”

“我會給他争取最好的治療。”顧父拍拍她的肩,“孩子,苦了你了。但是我們還有希望,不能放棄。”

“我不會放棄的。”江曉朝二老牽了牽唇,“我要去看着他,陪他一起。”

顧父擰眉,“不行,絕對不行,醫院現在還在隔離,任何人都不能進出。”

“爸您有辦法的。”江曉哽聲道,“就算隔離,還不是您一句話就成。”

“你要我濫用職權,把你送去冒險?”顧父氣得背過身,“我兒子現在已經生死未蔔,不能把你也折進去。這事沒得商量。”

一句生死未蔔,江曉聽得又是熱淚盈眶。

顧母心疼,走過來抱着她,“乖,你去了也沒用啊,你又不會治病,懷着身子還要麻煩蔻蔻他們照顧你,這種時候咱就別添亂了好不好?……我相信我兒子,他救了那麽多人的性命,老天爺總該還他一條命吧?”

“媽……”江曉把頭擱在顧母肩上,攥緊了手指。

又是三天過去了。

江曉不再關注電視新聞,也不想關心什麽國家大事,只癡癡地等醫院那邊的消息。

溫蔻每天會來一個電話,告訴她情況還算穩定,可是江曉知道,這不過是沒有好轉的委婉說法。

只要沒有治愈的藥,不幸随時都可能發生。

她也會在電話裏和顧廷禹說很多很多的話,雖然那頭總是沒有回應。

江曉覺得他應該能聽見,她甚至隐約能感覺到,他也在為了自己,竭力堅持着。每多出來的一天都是奇跡。

第五天的時候,溫蔻在電話裏跟她說:“曉曉,你來一趟醫院吧。”

身體裏一直緊繃着的那根弦,一瞬間斷掉了。就好像三魂七魄被抽空,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再也沒有陽光,沒有風,沒有希望也沒有愛。

沒有他,就什麽都沒有了。

……

醫院門口的警戒線已經撤掉,司機把車停在大樓門口。江曉一路上都在發呆,恍恍惚惚地往外一看,才發現已經到了。

還是她來過無數次的地方。在這裏,有太多太多溫暖的回憶。

第一次他在輸液室給她喂飯吃,有點兇,但很貼心。

後來她帶着江浩大半夜過來看急診,他領她上去休息,在辦公室裏親她,那是兩人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狀态下,親熱到意亂情迷。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甚至更早,她心裏就是喜歡他的……

七夕,他在休息室送了她一面照片牆,雖然不全是他親手做的。那天晚上她煮了火鍋和大家一起吃,換了身護士服,然後又被他脫光了……

這個男人,把平生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她。

如果能重來一次該多好啊。那麽她一定要自私一點,那天就把他留在家裏,不管用什麽理由……醫院少他一個,還有那麽多醫生,可是她只有他。

然而,這世上沒有如果,不能重來。有的只是人的執念和回憶,還有幻想。

門診大廳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鼻間充斥着她有生以來聞過的最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嗆人得很。

江曉戴上口罩,穿過門診大廳走到中間的院子裏,一擡頭,就被一片片白色晃了眼睛。

應該都是清洗過又消過毒的床單。

院子裏橫挂着許多根繩子,繩子上晾滿床單,把路擋得嚴嚴實實的。那些床單已經被曬出了陽光的味道,很好聞。

她一邊用手撥開床單,一邊慢慢地往前走,在滿目的潔白當中,心底變得格外的寧靜。有很多個瞬間,她都幾乎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腳步帶着她,一直往前走。

忽然,院子裏起了一陣風。

江曉在原地駐足,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這張白色床單被風掀起來,又落下去,那一瞬間,對面真真切切地,站着那個熟悉的人。

她心弦一顫,用力把床單撥開。

空空如也。

是幻覺?

她倔強地盯着前方,潔白平整的床單在她手指間扭曲,變形,幾乎要被攥破。

直到耳旁忽然又起一陣熱風,緊接着是和記憶中一樣酥麻的感覺,襲遍全身。

“在找我嗎?”男人的聲音貼在耳際。

她的口罩被溫熱的手指揭開。轉過頭,一雙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望着她,嘴唇微微在顫抖,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

但他最終什麽也沒說,只是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男人寬厚的手掌,一只輕輕地蓋在她肚子上,另一只托在她腦後,她能感覺到這個親吻的熱烈和滿溢着的洶湧的思念,也能感覺到他顫抖的手掌之下的小心翼翼,和被竭力壓抑住的、想要緊緊擁抱的沖動。

直到兩人都氣喘籲籲,抵着額頭和鼻尖,他克制得眼眶通紅,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別哭了,乖,別哭了……”顧廷禹一邊親她一邊喃喃着,“對不起,對不起……”

江曉根本就控制不住,這段時間以來積蓄的委屈和無助,都亟待宣洩出來。

所有的堅強都卸下了,在他面前,她只想是那個懦弱又沒用的她自己。

顧廷禹把她攬進懷裏,羊毛衫沒幾秒就濕了,滲透裏衣,貼在他胸前的皮膚上,越來越滾燙,直燙進他心底,一寸漫過一寸,被火燒灼似的疼。

“混蛋……”她邊哭邊嘟哝着,“你這個混蛋,你吓死我了……”

顧廷禹親着她頭頂的發絲,一聲聲不停地重複:“對不起,對不起……”

江曉哭累了,在他胸前一動不動,安靜了好一會兒,突然問:“我是在做夢嗎?”

“不是。”他的手擡起她的下巴,看不夠似的,攫住她泛着水光的眼睛,“是真的。”

“是不是啊……”江曉嘀咕着,把他的手抓起來,用力咬了一口。看着男人忽然皺緊的眉,她才終于笑了出來,“真的哦。”又捧着他的臉摸了摸,“熱乎的,哈哈。”

“再吹就涼了。”他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握住她手,“走吧,我們進去。”

前面有人開路,江曉只需要亦步亦趨就好。

她懷念死了這種有他走在身邊的感覺,這種哪怕天塌下來都有人替她頂着,什麽都不用怕的感覺。

她不自覺彎彎唇,笑得很甜蜜。

“床單為什麽都晾在這裏啊?”江曉問。

顧廷禹沒有回頭,帶着她走進無比熟悉的那棟樓,“所有床上用品集中消毒,洗衣房那邊已經晾滿了。”

江曉眨眨眼,“徹底結束了嗎?”

“嗯。”他緊了緊她的手,“結束了。”

江曉低着頭笑,“真好。”

“活下來的病人不足一成,我們醫院,也損失了上百個醫護人員。”顧廷禹嘆了一聲,“好在這一切都結束了。”

江曉努努嘴,“我只要你好好的。”

因為江曉身子不方便,他們乘的是運輸病床用的電梯,很快就到了。

站在熟悉的辦公室門口,她鼻子一酸,從背後抱住他。隔着圓鼓鼓的肚子,抱得有點辛苦,可她就是不願意放開。

顧廷禹小心翼翼地轉過來,單手捧住她的臉,“怎麽了?”

“還是覺得像在做夢。”江曉覆上他的手背,兩只手一起握着,表情有點委屈。

“又要哭了?”顧廷禹見她眼睛紅紅的,親上去,“別把我閨女也帶成個小哭包。”

江曉咬咬唇,“你怎麽知道是閨女……”

“感覺。”顧廷禹另一只手摸摸她的肚子,“前陣子在夢裏一直聽見你哭,聽見你罵我,還有一個小丫頭的聲音,叫爸爸。我就想着,我要是不在了,你們兩個小丫頭可怎麽辦啊……所以我一定得挺過去,回到你身邊。”

“是不是特別難受……”江曉心疼地望着他,“我知道自己沒用,什麽都幫不了你,連過來陪着你受苦都不能,我只會哭……還罵你責怪你……”

“我聽見了。”顧廷禹笑了笑,“你每天說的那些話,我都聽見了。一會兒說要帶着我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一會兒威脅我說要跟着我走,我這腦袋被你吵得整天嗡嗡的,也辨不出哪句真哪句假,必須得讓自己好起來,親口問你。”

江曉低下頭,唇角彎起來。

顧廷禹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頂,“進來吧。”

說完他打開了門。

江曉跟着他進去,踏進門檻的那一刻,情不自禁地捂住嘴,捂住驚呼的聲音。

正對着她的辦公桌被鋪上了奶白色的暗花桌布,放着許多粉色系甜品,有各式各樣的小蛋糕,花樣烘焙小點心,有千層,還有冰淇淋,三層大蛋糕的旁邊擺着一束插在琉璃花瓶裏的勿忘我。

辦公桌變成了甜品擺臺,天花板上鋪滿了粉紅色和白色的氣球,五顏六色的彩帶從氣球底端垂下來,搖晃着。

整個屋子裏彌漫着甜香味。

江曉愣愣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只見他走到擺臺的前面,把那束花拿起來,溫柔地放進她手裏。

最開始顧廷禹也像很多男人一樣,給自己的女人送花就只知道紅玫瑰,可是後來他發現了,這丫頭最喜歡的花并不是紅玫瑰,也不是任何顏色的玫瑰,而是紫色的勿忘我,代表着神秘而溫馨的,永恒的愛。

江曉低頭望着手裏的花,聽見頭頂傳來他緩慢低沉的聲音。

“你20歲嫁給我的時候,還是個小姑娘。那個年紀,應該是渴望浪漫和愛情的,可我什麽都沒能給你。沒有求婚,沒有能讓你感到幸福的真正的婚禮,沒有蜜月,只是草草領了個證,婚禮也是爸媽準備的,我只是在當天露了個臉。雖然那時候你或許不在意,可是我知道,現在的你一定很在意。”

江曉擡頭看着他。

顧廷禹一只手輕輕地梳理着她的鬓角,繼續說道:“我欠你的很多,你的20歲我們不可能回得去,但我還是想盡全力補償。……失去意識前的最後那一刻,我就想着,如果這次能活着再見到你,我一定要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把我們錯過的東西,全都找回來。只要你不嫌太晚。”

江曉眨了一下眼睛,一顆眼淚瞬間滑出來。

顧廷禹在她面前,單膝跪地,目光十分認真地望着她,輕聲問:“我愛你,曉曉,你願意再嫁給我一次嗎?”

視野瞬間被眼淚模糊了。看不清他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清他手裏的戒指。

江曉只顧着不停地點頭,然後被他執起手,冰涼的戒指圈進指間。

再一次被緊緊握住。

接着,便是男人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所有亮光,唇瓣被同樣的兩片溫熱擒住,他把她攬在懷裏,輕柔地吻她。

充滿着珍視和虔誠的吻。

“等閨女生下來,我們再辦一次婚禮,好不好?”

“好。”

“我帶你出國旅行,度蜜月。”

“好。”

“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好啊。如果我活到100歲,你就要活到107歲。”江曉眼裏閃着星星似的光,“你保證。”

顧廷禹唇貼着她的額頭,一字一句:“我保證。”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劫後重逢的圓滿(o^^o)希望你們喜歡。接下來的甜甜甜和小包子都在番外,寶寶們不要走開哦(o^^o)

今天50個小紅包慶祝一下,先到先得~(emmm希望留言能有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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