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好兇哦
賀琛表情似乎僵了一瞬，又像是顧嘉煜的錯覺。他的視線大膽直白的落在賀琛的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
“沒有。”
沒有當真。
賀琛冷着臉，語調沒什麽起伏。
顧嘉煜眨了眨眼，好奇的視線仍然停留在賀琛臉上。
他們本就是并排站着，顧嘉煜這麽近的打量也沒讓賀琛的神色有輕微的變化，只不過垂下的眼睫遮住漆黑的眸子，像是在掩飾什麽。
顧嘉煜忍住笑意，“學長可以考慮把頭發留長一些。”
賀琛：？
再長一點，就能遮住微微泛紅的耳根。
顧嘉煜知道賀琛不是害羞，大概是因為把玩笑話當真而感到窘迫。
連強行的解釋都這麽可愛。
“是哦。”
顧嘉煜笑意盈盈的看着賀琛，就像是在包容一個傲嬌的小朋友。“學長這麽帥，追你的人肯定很多，怎麽會因為一句玩笑話當真，是我誤會了呢。”
賀琛剛褪去的熱意又一次爬上耳根。
他的五官立體，一束燈光打下，營造出深邃的陰影。
賀琛是偏侵略性的長相，也是最受歡迎的長相。此刻，他蹙着眉頭，看起來有點兇。
“哈哈哈哈，琛哥表情不太對。”
“笑死了，弟弟可以啊。”
“我們系的一個小學弟追了賀琛那麽久，都沒見過賀琛冷臉之外的表情。”
MC好一會才收住笑，對着顧嘉煜說，“我們是正經酒吧，麻煩收一收奇怪的想法。”
顧嘉煜眨了眨眼，看向了賀琛，惋惜的神色不似作假。
“那還挺遺憾的。”
賀琛：“……”
“不過你可以考慮下和賀琛同臺唱歌。”MC嘴角的笑意快壓不住。
顧嘉煜眨眨眼，“就只是唱歌啊。”
MC問：“那你還想幹嘛？”
“不幹嘛咯，不是說正經酒吧？”顧嘉煜像是有些苦惱，“只是在遺憾自己五音不全。”
MC還沒說話，臺下就有人大喊。
“弟弟聲音好好聽，五音不全我也愛聽。”
顧嘉煜輕笑一聲，“換一個，行嘛？”
尾音上揚，有點像撒嬌。
“行行行，弟弟詩朗誦都行。”
“弟弟是在撒嬌嗎？這誰頂得住！！”
“啊啊啊啊！弟弟好可愛。我還想……”
“那些‘嗯、嗯、啊、啊’的想法及時打住。”MC打斷了臺下人的思維發散，他轉向顧嘉煜，“你想換什麽？”
“學長彈唱，那我跳舞吧。”
哦？
還有意外驚喜。
“一唱一跳，絕配！”MC表示非常可以。
賀琛詫異地擡眸，得到一個大方坦然的笑容回應。
MC後退幾步，給兩人讓出了舞臺。“看大屏選歌，六選一。”
六首歌輪番切換，顧嘉煜叫了停，大屏幕切進了其中一首歌的MV。
賀琛抱着吉他坐在高腳凳上，柔和的燈光打下，旋律傾瀉而出，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Hey, I was doing just fine before I met you.”
賀琛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從話筒傳出。
顧嘉煜下巴微擡。
他的眼神似有穿透力的射線，漂亮利落的動作配合着賀琛性感的聲線。
“So baby pull me closer in the backseat of your Rover.”
……
忽然。
肩上傳來溫熱的觸感，一只白皙的手搭在賀琛的肩上，顧嘉煜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他身後。
兩人離得近，賀琛還能感受到顧嘉煜呼吸，沒有被震耳的音響掩蓋，還肆無忌憚地落入賀琛的耳中。
非常淺淡的味道再一次圍着賀琛蔓延，是顧嘉煜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綠茶混合着苦澀的柑橘味，還帶着點嗅不出的氣味。
像夏天的味道。
賀琛想躲，但顧嘉煜沒有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從觀衆們的角度看去，兩人貼得很近，但其實他們之間有兩個拳頭的距離。
單人爵士舞硬是變成了雙人舞，雖然身為‘搭檔’的賀琛根本沒打算配合。
賀琛的視線落在提詞器上，收斂思緒，無視了顧嘉煜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
“Bite that tattoo on your shoulder.”
“……”
顧嘉煜俯身貼近，賀琛身子一僵。
兩人過近的距離讓他清晰地感覺到顧嘉煜的體溫，他身上淺淡的氣息也萦繞在賀琛身邊。
下一瞬。
顧嘉煜站直身子，左腳橫跨向前踩了一步，他的手還搭在賀琛肩上。在觀衆的驚呼聲中，他轉了個身面相賀琛，兩人的姿勢從一前一後變成了面對面。
視線相對，賀琛眉頭微蹙，很快又挪開目光。
顧嘉煜的手從他的肩上挪開，沒等他松口氣，顧嘉煜漂亮的指節貼向他的下巴。
賀琛呼吸一緊，溫熱的觸感沒有落下。
只是一個虛晃的動作，沒有實質性接觸。
但這種要觸不觸，微乎其微的距離使賀琛的身體緊繃起來。
臺下觀衆絲毫不知道賀琛緊張的心情，他們沉浸在顧嘉煜的舞蹈裏。
不得不說，顧嘉煜真的很會。
他若有似無的觸碰，比起大膽的親密動作更惹人激動。
表演進入尾聲。
顧嘉煜俯下身，唇瓣貼近賀琛的耳垂，氣息噴灑在耳朵和頸側，賀琛剛放松的身體又一次緊繃起來。
“謝謝配合呀……賀學長。”
一句正常不過的道謝。
可不知怎麽，從顧嘉煜的口中說出，像是挑逗又像是撒嬌，黏黏膩膩的更像是某種暗示。
賀琛眸色一沉，從顧嘉煜刻意的引誘中回過神，這個人真的是……
他一時想不出形容詞，但也看得出來顧嘉煜是故意的。
太惡劣了！
賀琛冷着臉掩飾自己那不安分的心跳，顧嘉煜已經先一步拉開距離。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淺笑，看上去乖巧無害，前提是忽略掉他透亮的眸子裏一閃而過的戲谑。
賀琛莫名有點煩躁，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輕而易舉就被人撥動情緒。
——表演結束。
觀衆們用熱情的掌聲和歡呼聲回應，趙宵然好半響才回過神，他難以置信地看着顧嘉煜。
他以為的純情小學弟竟然這麽會？？？
***
顧嘉煜下臺後，賀琛又唱了兩首歌，等到下一個駐唱上臺。
“你們是室友嗎？”顧嘉煜問趙宵然。
“不是，他一個人住在外面。”
趙宵然盯着顧嘉煜看了好一會，不做表情時小學弟看起來又乖又軟，還很好欺負，應該被好好保護才對，怎麽跳舞時反差這麽大？
出場時眼神帶着點攻擊的野性，像是崩在弦上的箭。
可搭上賀琛的肩後，眼神像是鈎子，引人深陷，又帶着讓人難以招架的性感。
“我臉上有東西？”
趙宵然搖頭。
“這麽看着我？”
趙宵然被問到了，沉默了幾秒。“你長得好看。”
顧嘉煜笑了笑。
“謝謝，但我喜歡賀琛學長那樣的。”
習慣了顧嘉煜的直白，趙宵然搖頭輕笑，“這麽喜歡他？”
顧嘉煜沒回答。
小綠茶對賀琛的喜歡只源于那張臉，而顧嘉煜也不否認，他在看到賀琛的第一眼，确實被他的長相驚豔了一把。
但這不代表什麽，成年人的情感世界很複雜，就連喜歡也是分門別類。
就像上臺時，顧嘉煜沒打算這麽張揚，更沒想去逗賀琛。可是賀琛太可愛了，像一只經不住逗的小貓咪。
沒有人能抗拒毛茸茸，身為毛絨控的顧嘉煜更無法抗拒。
因為，賀琛實在是太像他養的小煤球，一只黑色的小貓咪。每到夜裏，只要小煤球閉着眼，顧嘉煜都找不着它。
小煤球傲嬌又高冷，對誰都愛答不理，剛到家時不讓摸也不讓抱。
可顧嘉煜就喜歡逗它、抱它、親它。
得到的是小煤球的一爪子血痕，顧嘉煜也不在意，任由它抓，他只享受吸貓和逗貓的快樂。
再後來——
小煤球依舊是高冷、傲嬌，生氣了會炸毛，也還是會對顧嘉煜亮爪。
只不過每次落下的不再是尖銳的指甲，而是柔軟的灰紫色小肉墊。
看着奶兇奶兇，又不舍得傷他。
更好欺負了。
現在的賀琛和顧嘉煜剛抱回家的小煤球簡直一模一樣，差別大概是小煤球養得熟，而賀琛……
真可惜。
顧嘉煜略微遺憾，趙宵然也識趣的沒有多問。
“我去個廁所，如果賀琛來找我，你讓他等我一下。”
“好哦。”
趙宵然起身離開，顧嘉煜重新點了杯威士忌。
調酒師給他兌了不少綠茶。酒吧的顧客都是大學生，經理不許他們出售度數特別高的酒，哪怕學生要求，調酒師也不會給調。
加了冰塊的酒入口甘冽爽口。
“找趙學長嗎？”
賀琛這才注意到趙宵然空位旁坐着的是顧嘉煜。
“嗯。”
“他去廁所了，讓你在這等他一會。”
“謝謝。”賀琛沒有多餘的表情。
“你不坐嗎？”
賀琛看了眼空位，猶豫了幾秒落座，但始終和顧嘉煜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
顧嘉煜原以為賀琛下場後根本不會搭理自己，但他好像沒有生氣。
脾氣這麽好的嗎？
完了。
顧嘉煜更想得寸進尺的欺負他，想法在腦袋裏轉了一圈像雨後的春筍怎麽都壓不住。
冷靜！
賀琛是賀琛，不是小煤球！！！
但是小煤球炸毛的時候好可愛。
賀琛炸毛會是什麽樣？
顧嘉煜：“……”
打住！！！
不能再想了。
顧嘉煜還在做思想鬥争，賀琛揉揉鼻尖，垂眸就對上顧嘉煜一言難盡的眼神。
賀琛：“……”
顧嘉煜眨了眨眼，略微羞澀。“學長，這麽看着我幹嘛？”
賀琛：？
不是小粉毛先盯着他看的？
怎麽還反問他？
賀琛聰明的選擇閉嘴，轉過頭沒有搭理，但顧嘉煜并不打算放過他。
“學長是不是有話要說啊？”
“沒有。”
“真的沒有嗎？”顧嘉煜往賀琛身邊靠了靠。
賀琛不理他，但顧嘉煜已經按捺不住想要逗他，真不能怪他，誰讓賀琛那麽看着他。
顧嘉煜成功說服自己，眉眼一彎，笑着說。
“可是我有話對學長說……”
賀琛不想聽。
但顧嘉煜不會在意他聽不聽，他只管說。
“學長。”
賀琛沒想理，可等了好一會也沒下文，不禁有點疑惑。
接着，手背傳來柔軟的觸感，小拇指被更纖細的指節勾住，像是電流穿過全身，酥麻感逐漸延伸。
顧嘉煜整個身子倚着他，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攀上賀琛的肩膀，氣息灑在賀琛的頸側，語調暧昧缱绻，“學長。”
“你……想不想體驗一下成年人的快樂？”
又是這句話。
可和剛才又有那麽點不一樣，賀琛也琢磨不出哪裏不一樣。他推開顧嘉煜，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
高腳凳是沒有靠背的，顧嘉煜沒了支撐又被推了一把，身體往邊上一歪把賀琛吓了一跳，慌忙伸手要去扶他。而顧嘉煜卻已經坐直了身子，清淺的眼眸裏帶着戲谑。
“騙你的。”
賀琛眉頭微微蹙起，被戲耍的不悅頓時升起。
“你擔心我摔倒啊？”
賀琛沒再理他。
他第一次見到像顧嘉煜這麽惡劣的人。
以前遇過很多大膽表白的人，那些人都不了解他，挂在嘴邊的喜歡也只是因為他長得好看，賀琛從沒有放在心上，都是直接拒絕。
遇上實在難纏的，當空氣晾着，時間一長也就放棄了。但顧嘉煜張口閉口就是……
就是……
有誰會對第一次見的人說那種話？
顧嘉煜不是喜歡他，只是喜歡戲弄他。
離譜的是說出這種話的顧嘉煜本人像個沒事人，就好像他說得是一句很平常的話，反而是賀琛大驚小怪。
“你在生氣。”
肯定句。
賀琛側身沒去搭理顧嘉煜。
“為什麽？”顧嘉煜問，“因為我剛才裝摔？”
賀琛還是沒理他。
“還是因為我想和你做.愛？”
賀琛的臉色明顯黑了。
“哦。”顧嘉煜點點頭，“那就是因為‘我想和你做.愛。’”
“我說的不對嗎？”顧嘉煜頂着一張清純乖巧的臉，茫然地看着賀琛，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成年人做個愛怎麽了？”
怎麽了？？？
顧嘉煜的理直氣壯令賀琛一時無言。
“小學生才談喜歡，都是成年人，坦誠面對自己的欲望不好嗎？”顧嘉煜想了想，遲疑的問。“還是說……”
“賀學長喜歡玩暗戀啊。”
顧嘉煜眨了眨眼，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賀琛的雷區瘋狂橫跳，或許意識到了，但他就是這麽惡趣味。
“那學長對喜歡的人就沒有過那種想法？”
“你自己弄過嗎？”
“你弄的時候想的是誰呀？”
賀琛眉心狠狠一跳，“閉嘴。”
“學長是生氣還是害羞？”顧嘉煜得寸進尺。
“我長得還不錯，學長又不吃虧。真的不想試試嗎？我可1可0，如果學長是第一次，我還……”
賀琛臉色已經能用難看來形容，他粗暴地掰開顧嘉煜的手指，其實也沒多大力，但顧嘉煜白皙的手背留下一道紅色的印子。
顧嘉煜把手伸到賀琛面前，一臉控訴。
“你好兇哦！你看，都把我弄紅了。”
賀琛：“……”
想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