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禮尚往來
“車子急轉彎，你差點撞車窗上，我才……”
賀琛生硬的解釋，對上顧嘉煜含笑的眼眸，又莫名煩躁。
“噢。”
只是噢？
賀琛還想解釋又覺得有點欲蓋彌彰，但顧嘉煜的神情分明就是沒有把他的解釋放在心上，應得非常敷衍。
“哥哥還想說什麽？”
顧嘉煜看着他，等着他繼續。
沉默了幾秒，賀琛心裏又覺有點不爽，他說的是實話，顧嘉煜愛信不信，他為什麽要上趕着解釋，應該是顧嘉煜和他道謝才對。
雖然他并不稀罕顧嘉煜的道謝。
賀琛神色一沉，煩躁都浮現在臉上，提醒自己不用在意，剛說服自己擡眸就對上顧嘉煜清亮的眸子。
那眼神就像是在問他看我幹嘛。
賀琛：“……”
“我知道，哥哥是怕我撞到頭。不用解釋，我相信哥哥。”
顧嘉煜嘴上說着‘相信’，那語氣在賀琛聽來極度敷衍。
賀琛冷着一張臉，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坐在副駕上的夏知聲忍着笑，半點也沒有要幫賀琛解釋的意思。
顧嘉煜太有意思了。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顧嘉煜低頭玩起了手機，意外自己竟然會在車上睡着，他睡眠質量向來不好，平時在家完全安靜放松地環境下都睡不着。
但他今天居然這麽輕易就睡着了。
看了下手機時間，距離上車不到半小時。
車子過急轉彎時，顧嘉煜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另一側傾倒，那個時候他迷迷糊糊地半清醒狀态，然後他就感覺到賀琛寬大的手掌拖住了自己的腦袋。
很溫暖。
顧嘉煜閉着眼睛不想睜開，反正以他對賀琛的了解，過完彎道就會松手，靠着繼續休息就是了。
接着他就聽見了夏知聲的話。
顧嘉煜一開始不覺得賀琛會聽夏知聲的話，所以也沒有在意，閉着眼睛是想緩解眼部疲勞，然而下一秒他就察覺到賀琛扶着他的腦袋
也聽見了夏知聲和賀琛的對話。
但顧嘉煜并不覺得賀琛會聽夏知聲的話，也察覺到賀琛略微的停頓，當意識到賀琛似乎真的打算借個肩膀給他靠時，顧嘉煜就睜眼了。
他沒睡着，也沒打算占賀琛便宜。
四目相對時，尴尬的不止是賀琛，還有顧嘉煜，只不過他比賀琛會掩飾。
看到賀琛的郁悶的神情，又聽到了他生硬的解釋，那點兒情緒早就變成了窺看賀琛尴尬的惡趣味。
……
車子開出市區，穿過小道，道路兩邊有兩塊巨大的石頭。
顧嘉煜看見上面寫着——野山谷訓練營。
他們到的比較早，其他藝人還沒到，工作人員還帶着他們參觀了一些項目。
這個訓練營很大，工作人員帶着他們參觀了特定的場景和道具，很适合大公司組織員工進行團建。
“夏姐，化妝室和服裝都安排好了，節目組讓賀老師先去上妝。”
一個小助理跑了過來。
“走吧，兩個小朋友。”
工作人員引賀琛往化妝間走，不是拍戲，只是拍個綜藝的宣傳照，妝容也不需要太複雜，化妝師給他修了下眉形打了個底就讓賀琛去換衣服。
幾個藝人嘉賓也都到現場，顧嘉煜倒是禮貌地都打了聲招呼。
“小橘貓！！！”
江映妮的一句話，讓另外幾人都轉向顧嘉煜。
“映妮，你認識他？”
“前幾天的熱搜，你們沒看到嗎？”江映妮有幾分驚喜，“果然真人比照片更好看。”
在場的四人第一季就合作過，早就對江映妮犯花癡習以為常。
“害，誰不知道映妮網瘾少女，就沒有她不知道的熱搜。”
“哈哈哈哈哈，映妮你在片場休息的時候，是不是還和助理要手機刷微博。”
“哪有，閑暇時間才刷的。”
江映妮反駁，他又看向顧嘉煜，一臉期待地問。
“弟弟，你是這一期的飛行嘉賓嗎？”
“不是，我跟着賀哥來學習的。”顧嘉煜笑着說，“沒想到映妮姐竟然認識我，那我這趟來得真值。”
“翁博洋也對他有幾分好奇，啧，長得好看還會說話。弟弟還在上大學？”
“是啊，大一。”
“年輕真好。”樊超說完還不忘調侃江映妮一句。“哪裏有帥哥，哪裏就有江映妮。”
翁博洋接上話。
“樊哥，你該反省一下，為什麽第一季的錄制中，映妮從來不站你這邊。”
“你是不是在內涵樊哥不夠帥？”江映妮反将一軍。
樊超勾住翁博洋的肩膀，“我不夠帥？”
“不是，是江映妮覺得你不夠帥！！！怎麽怪我了。”
江映妮不理他們倆，轉頭問顧嘉煜。
“你是跟着賀琛來的？他在哪？”
“換衣服。”
剛說完，賀琛已經換上一身迷彩服走了出來，冷峻面容被襯的更加英挺，漆黑的眸子落在了幾個藝人身上，走過來和衆人打了聲招呼。
“賀琛，你穿迷彩服好A啊！！！”
江映妮的注意力瞬間從顧嘉煜身上轉到了賀琛身上，他們倆暑假合作過一部電視劇，江映妮飾演的的女一號，賀琛飾演的男二號是女主的弟弟。
賀琛只認識江映妮，見他提到自己，喊了聲‘江姐’。
“我就大你幾歲，別這麽叫我，都把我叫老了。”
“诶。江映妮，剛才這……弟弟你叫什麽？”
“顧嘉煜。”
“剛才顧嘉煜喊你姐的時候，你不也應下了，怎麽賀琛就不能叫了。”
他們三人在第一季的節目裏已經非常熟，開起玩笑都很随意，還熱衷于搞事。
“那……當然不一樣。”江映妮看着顧嘉煜，“弟弟看起來軟乎乎的，這聲姐我擔得起。而且‘江姐’和‘映妮姐’比起來，還是嘉煜弟弟叫得更好聽。”
江映妮暗示得非常明顯，但賀琛拒不改口。
江映妮：“……”
“這靴子重不重。”樊超的注意力落在賀琛的腳上。
“不重。”
樊超：“我聽說還要負重跑，看着這個靴子也不太好跑。”
翁博洋：“害，今天就拍個宣傳照，正式錄制還沒開始你急啥？”
“原來嘉煜簽了你們公司啊？”江映妮是顏控，顧嘉煜長得好看，又會說話，相處起來挺舒服的。“還以為他也來參加第一期錄制。”
“他剛簽約，還沒正式出道。”
“這樣啊。”江映妮點了點頭，又對顧嘉煜笑着說。“弟弟加油啊！期待能和你合作。”
“謝謝映妮姐，那是我的榮幸。”
全員到齊後，節目組先給幾人拍了合照，接下去是拍單人照。
夏知聲和顧嘉煜站在一旁。
“你看江映妮和翁博洋，他們倆都是偶像出道，鏡頭感特別強。”
“樊超是老戲骨，也算是童星，沒什麽架子。江映妮演技還不錯，賀琛和她搭過戲，也好相處。”
顧嘉煜點頭看向了站在攀岩牆下的女生。
“那是陳可昕，我給你的資料裏有她，剛出道的。”
陳可昕紮了個低馬尾，劉海用可愛的兔耳朵發卡別住，她拍完走到賀琛面前，和他說了幾句話就輪到賀琛拍攝。
顧嘉煜走近了一點，站在離攝影師兩步遠的距離，拿起手機也跟着拍了一張。
鏡頭裏，賀琛姿勢随意地靠在攀岩牆上，手裏拿着帽子，眼神帶着幾分懶散，是賀琛平時不會流露出的神情，反倒襯出了點不一樣的性感。
江映妮從顧嘉煜身邊走過，好奇地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你偷拍啊？”
“沒有。”顧嘉煜眨了眨眼。
江映妮勾了勾唇，“我都看到了。”
“沒有偷拍。”顧嘉煜嘴角揚起，“光明正大。”
态度坦然，惹得江映妮莞爾一笑。
“可以給我看看？”
顧嘉煜把手機遞給她。
江映妮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賀琛。“真就大長腿呗，全身照還能把臉拍得這麽驚豔，你拍照技術好強。”
“還行，映妮姐要是喜歡，我可以幫你拍。”
“真的嗎？”江映妮眼睛一亮，“那等你拍完賀琛再幫我拍，正好可以發朋友圈。”
顧嘉煜應下了，手機對着賀琛又拍了兩張，然後被江映妮拉到另一邊臺階上。
“我坐在這，你幫我拍，給我拍個一米八的大長腿。”
顧嘉煜身高一米八一，他看了眼矮了自己大半個頭的江映妮，沉默了幾秒。
“我盡量。”
顧嘉煜蹲在最下面的臺階上，找好了角度。
“映妮姐，左腳再往前一點。”
江映妮又換了好幾個姿勢，顧嘉煜耐心地幫她拍了好幾張。
連賀琛都拍完單人照了，江映妮還在拍。
“熱不？”夏知聲躲在陰涼處，看着他們在外面曬都覺得熱，把手裏的小風扇遞給了賀琛。
賀琛拿着風扇對着臉吹，目光在場地裏轉了一圈才找到顧嘉煜的身影。
陳可昕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加入了江映妮的拍照隊伍，兩個人站在一起讓顧嘉煜給他們倆拍合照。
夏知聲也望了過去，“嘉煜性格好，要真能上綜藝，肯定能漲不少粉。”
賀琛忽然想到前幾天夏知聲說要帶着小粉毛到拍攝現場。他當時問了夏知聲一句，‘是不是公司打算讓顧嘉煜參加第三期錄制’。
夏知聲當時說的是‘不一定’。
“你還挺關心顧嘉煜。”
夏知聲收回視線，看向賀琛。
賀琛：？
“你以為悶着不說我就看不出來？擔心他沒選上會覺得失落？”
“我倒覺得就算是落選，顧嘉煜也不會失落。”夏知聲不了解顧嘉煜，可顧嘉煜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雖然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但我對顧嘉煜的可是很有信心。”
拍完宣傳照後還拍了宣傳短片，回去的時候，江映妮幾人還問顧嘉煜有沒有興趣參加綜藝。
“那得看節目組要不要我。”
顧嘉煜半開玩笑的回應，還和江映妮幾人加上了微信。
他們是在營地裏吃了晚飯才走的，離開時都八點多了。
夏知聲繼續坐了副駕，顧嘉煜和賀琛坐在後排，這讓賀琛又想起了尴尬的對視，他沒再看顧嘉煜一眼，上車就閉目靠着，兩人中間隔着好大的空位。
顧嘉煜沒注意到賀琛刻意避開的小動作，他同樣選擇了閉目休息，想到中午在車上睡着了，他醞釀着睡意，嘗試自己能不能睡着。
他從前也沒有車上睡覺的習慣，在養父母離世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靠藥物來調節睡眠，再後來他慢慢走出了養父母離世的陰影，但睡眠狀況還是那樣。
睡眠好的時候六個小時，睡不好的時候連着兩三天都不夠六小時。
也會出現睡着了又驚醒，或者自覺睡了很久，但醒來一看才過了一個小時。
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沒出現過整晚睡不着的情況，基本能保證一天睡夠五六個小時，但也沒有好到能輕易睡着，還是在車上。
開出市區的路沒那麽平坦，偶爾還會颠簸，這不是一個良好的睡眠環境。
“顧嘉煜。”
顧嘉煜倏然睜開眼，對上了賀琛漆黑的眸子，他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到了。”
顧嘉煜這才驚覺車子已經停下，而他還靠在賀琛的肩膀上——
他又睡着了？
“下車了。”
“噢。”顧嘉煜還有點茫然，“夏姐呢？”
“她家比較近，已經先下車了。”
“噢。”
賀琛看了顧嘉煜一眼，覺得他反應略微遲鈍，“睡懵了？”
顧嘉煜沒說是或不是。
“我剛睡着又借你肩膀靠了？”
這個‘又’字讓賀琛身心舒暢，這說明顧嘉煜終于意識到是他自己靠上來的。
“對。”
兩人進了小區後，顧嘉煜清醒了不少，恢複了平日的狡黠。
“哥哥肩膀酸不酸？”
“不。”
“噢，真遺憾。”
賀琛：？
“我還想幫哥哥揉一揉。”
“…不用。”
知道顧嘉煜恢複狀态，又變得口無遮攔，賀琛沒以前那麽大反應，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适應了顧嘉煜偶爾的惡劣。
他從容地走進電梯，摁下了樓層鍵，顧嘉煜拿出手機找到了今天下午拍的照片。
“看，我拍的哥哥。”
賀琛低頭看了一眼。
“好看嗎？”
賀琛：“……”
要他說什麽？
誇自己好看，還是誇顧嘉煜拍得好？
小粉毛偷拍還拿給當事人看的嗎？
“哥哥不喜歡嗎？我覺得很好看呢。”
顧嘉煜沒在意賀琛不接話，自顧自地繼續說。
“我要把他設成壁紙。”
“不行。”賀琛幾乎是脫口而出。
“為什麽？”
賀琛：“……”
哪有當着別人的面說要把對方的照片設置成壁紙？
賀琛只知道他們班女同學會把偶像或者男朋友的照片設成壁紙，顧嘉煜把他照片當壁紙算怎麽回事？
“就是不行。”
顧嘉煜想了想，“哥哥是覺得不合适嗎？”
賀琛沒想到小粉毛還有這種覺悟，點頭。
“對，就是不合适。”
“其實沒關系。”顧嘉煜頓時了然，他非常照顧賀琛的感受，眨了眨眼對他說。
“哥哥要是覺得害羞，也可以禮尚往來。”
賀琛：“……？”
“我不介意把自己的照片發給哥哥當壁紙。”
禮尚往來是這麽用的？
不對。
重點是誰要把小粉毛的照片當成壁紙了？？？
而且——
該介意的不應該是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