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3)
輕饒了,知道嗎?”
黎素瑾的話雖然是輕飄飄的,但是朱婠卻知道,黎素瑾這是下定決心了。
這新年的椅子事件呢,是康妃和靜貴嫔聯手的結果,兩個人倒是演得好,一點都沒看出來呢!而這次的天花,這麽大的手筆,除了正宮的那位,誰還施展的出來?其他的人雖然是順水推舟,但是也逃不過一個從犯的罪名啊!
炎熱的時候終于慢慢地過去了,天氣漸漸的轉涼了,這個時候滾滾能夠很清晰的發音了,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會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一邊啊啊一邊手舞足蹈,關鍵是這家夥最逆天的是,如果南嬷嬷和西悅不滿足他的要求,這孩子不哭不鬧,反而是賣萌,真是專注賣萌一百年,黎素瑾都服了他了。
當然最服他的是,他只在黎素瑾十分信任的幾個人面前表現出來,如果是燕夏昱或者別人來了,他就安安靜靜的跟普通小嬰兒一樣,沒什麽差別。
“這孩子不會也是穿越來的吧?”
黎素瑾忍不住犯嘀咕。
可是試探了好幾次,臉上那迷惑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作假的啊!看來真的是聰明地逆天了。
等到差不多三個月的時候,郭妙倩懷孕的消息也被公開了,後宮裏的終于沒有那麽激動了,從黎素瑾開始,郭妙倩是第四個了,所以她們慢慢淡定了吧?只是苦了燕夏昱,一群女人如狼似虎地要生孩子,他就被争來搶去的,說實話,種馬也不好當,一夜七次郎只存在傳說中啊。
莊嫔變成了莊容華,其他的倒是沒什麽變化。
“這次來,是感謝玉貴嫔,幫我保守這個秘密。”郭妙倩身上穩重端莊的氣質更加濃厚了。
“姐姐何必那麽客氣?我只是沒有做多餘的事情而已。”
郭妙倩點點頭,想想也是,告訴別人自己懷孕了,黎素瑾自己也得不到多少好處,就算是別人知道了,以郭妙倩小心謹慎的樣子,再憑着太後跟前的面子,保下這個孩子根本一點都不難。
“可是……太醫曾跟我說,我的身子不适有孕,如果前三個月沒有注意,容易流産,也容易難産,沒有生好的話,很大可能以後再也不能生了。”
這麽大的秘密砸過來,黎素瑾覺得有些難以承受,黎素瑾覺得這肯定不僅僅是因為信任她的原因。
“既然這樣,就應該好好養着才是。注意身邊的人,注意吃食,衣料熏香首飾什麽的都要注意,一點都不能疏忽。”
“玉貴嫔放心,這些我心裏有譜的。”
郭妙倩确實不是沒譜的人,所以黎素瑾也就不打算多說了。
“對了,你近些日子見過徐昭儀麽?”
黎素瑾迷惑地看着郭妙倩,郭妙倩露出意思尴尬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前些日子無意中撞見了,可真是吓一跳,徐昭儀以前挺圓潤豐滿的,現在瘦的吓人,一個大肚子挺着,更是讓人膽戰心驚的。”
黎素瑾知道郭妙倩可能是受了徐昭儀的刺激了,道:“你怎麽能去見她?萬一出了什麽事兒,推到你身上,你怎麽說得清?”
郭妙倩道:“只是遠遠地瞧了一眼,沒敢上前,剛看見一會兒,就見徐昭儀突然急匆匆地帶人走了,晚上就聽說徐昭儀受了驚吓,動了胎氣,可把我吓着了。”
不管多麽端莊的人,到了這個時候都是很難平心靜氣的。
這是來找安慰來了吧?
黎素瑾耐下性子道:“你與徐昭儀是不一樣的,徐昭儀懷相不好,又自己愛折騰,當然容易出事兒,你性子端莊,連太後娘娘都誇過的,自然不會受那些苦了。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做好該做的事情就可以了。你現在這般慌張,以後可怎麽辦?以後你的孩子還要靠你呢!”
郭妙倩有些惶惑又有些迷茫,但還是強撐着露出笑容道:“你說得對,我不該杞人憂天,而且我有太後娘娘撐腰,一定可以把孩子養在我身邊的。”
黎素瑾點點頭,郭妙倩心中擔心的還有這麽一件,皇後會不會把她的孩子抱走?徐昭儀那病怏怏的樣子,皇後恐怕也不願意養她的孩子,而顧雅茹位份低,人又有野心,皇後不一定要她的孩子,唯有身份高,又知書達理端莊溫柔的郭妙倩是下手的好對象啊!
不過黎素瑾也不能安慰人家說你可能生個女孩不是?所以就把太後搬出來說事兒了。
“皇後也要看太後的意思行事的,你不用擔憂。”
郭妙倩在黎素瑾這裏得到了寬解,心情終于開闊了一些,黎素瑾不由得想,為嘛燕夏昱有心事找她,郭妙倩有心事也找她?當她心理醫生啊?
天氣轉涼,真是風乍起,吹落滿樹黃葉,也吹亂了宮廷裏看似平靜的表象。
秋雨下來了,大家聚集到皇後的祥裕宮的時候,外面還是天黑的,不少嫔妃都披着厚厚的披風來了。
皇後姍姍來遲,衆人急忙起身,給皇後行禮。
皇後讓衆人起身,在鳳座上坐下。
黎素瑾覺得今天的氣氛有些奇怪,皇後平時出來的時候都會笑盈盈的,今天臉上表情卻不怎麽好看,是誰讓皇後這只鳳凰成炸毛雞了?
不一會兒就知道了答案。
等到衆人坐下之後,皇後道:“本宮本以為後宮衆人皆是一心服侍皇上的,只是本宮沒想到有些人服侍過了頭,竟然讓皇上耽擱了大事!”
黎素瑾心中念頭一轉,很快就想起是什麽事兒了,朱婠日日有許多事情跟黎素瑾回禀,這件事黎素瑾認為只是小事呢,沒想到皇後竟然會發作出來,真是沉不住氣了。
皇後對自己下手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是自己卻毫發無損,皇後再能忍,也有爆發的時候啊,不能對付自己,就拿位份低的人開刀了,反正皇帝真正重視的只有那麽幾個而已。
果然,只聽見皇後喝道:“晴嫔,你可知罪!”
晴嫔便是以前的晴小媛,為人十分開朗,看性子是有些天真,不知怎麽的,皇帝最近喜歡這款,去的時候不少,而且還在晴小媛沒有懷孕也沒有其他功勞的情況下就封了晴嫔。當她正風光的時候,皇後自然不敢把她怎麽樣,不過聽說昨夜皇帝氣匆匆離開了晴小媛的清雪宮,所以皇後迫不及待地拿她開刀了麽?
晴嫔急忙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惶恐地跪下道:“嫔妾不知,還請皇後娘娘示下!”
皇後一拍桌子:“真是反了,一個小小的嫔竟然敢跟本宮頂嘴!”
黎素瑾無語,皇後你無緣無故發作別人,你以為別人都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啊,你想什麽都一清二楚?那樣子你的皇後寶座恐怕就坐不穩了吧?
靜貴嫔看似好心,其實冷嘲熱諷道:“晴嫔,皇上去了你那裏幾次,對你戀戀不舍,但是你也不能恃寵而驕啊!連皇後娘娘都不放在眼裏了?皇上可是重規矩的,看皇上最喜歡的玉貴嫔就知道了。”
真是躺槍,黎素瑾笑了笑,不打算在這個時候開口,靜貴嫔跟自己演好姐妹演不下去了所以決定撕破臉了?
晴嫔頓時明白了,皇帝去她那裏,每次都走得很晚,有兩次甚至上朝都遲到了,讓衆位大臣好等。
“皇後娘娘,嫔妾冤枉!皇上……皇上多睡一會兒,嫔妾總不能去打擾啊!”叫皇帝起床可不是一個輕松的活兒,一般都是張興德負責的,可是也不知道那幾次張興德怎麽辦的事兒,竟然沒把皇帝叫起來,于是可憐的張興德還被燕夏昱罰了一通。
晴嫔更冤枉,皇帝去了雖然滾了床單,但是人家興致并不高,而且看着很累的樣子,晴嫔也不忍心叫醒皇帝,于是皇帝就睡晚了呗。
不過衆人肯定都以為她勾着皇帝滾床單滾到大半夜,所以才睡晚了。
黎素瑾也很奇怪,燕夏昱在自己那裏倒是會折騰許久,但是第二天照樣能夠按時起床上朝啊,人家可是一個有野心有責任感的皇帝,這點不能否認。
皇後火氣大得很,道:“本宮可管不着這些,沒有好生伺候皇上,就是你的失職,回去之後三日內将宮規抄一百遍交給本宮!”
三天一百遍,皇後還真是苛刻,要寫完肯定要熬夜了。
“娘娘,這天氣涼了,如果晴嫔熬夜凍着了,皇上不僅不怪晴嫔,恐怕還要責怪您打理後宮不力呢!”
衆人紛紛側目,這又是哪出?玉貴嫔竟然為晴嫔說話,玉貴嫔平日裏不是很順着皇後的麽?真是天氣多變,事情也多變啊,都快看不過來了。
皇後咬了咬牙,道:“既然玉貴嫔說情,那便改成五日吧!”
皇後還真改了時間!
第64回
在座的妃嫔更加驚訝了,這事情還真是跌宕起伏的呢!
難道皇後真的是怕了玉貴嫔?衆人心中一個大大的問號。
黎素瑾道:“晴嫔,還不趕緊謝皇後娘娘恩典?皇後娘娘寬宏大量,真是衆位姐妹的福氣。”
晴嫔知道自己沒什麽可以争取的了,一個小小的嫔,雖然是出身武将之家,可是地位不高,而且她爹年事已經高了,不可能再有什麽高升了,她的娘家和皇後的娘家比起來,真是螞蟻和大象。她位份低,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屈服才是最好的選擇。
“謝皇後娘娘恩典!”晴嫔很快磕頭道。
黎素瑾看晴嫔反應很快,往日滿是嬌憨的表情的臉上此時只有淚水,這個晴嫔也不像以前那麽單純了,後宮還真是鍛煉人的地方啊!
事情看似平靜地收尾了,走出祥裕宮的時候,只見天上烏雲又聚攏起來,這場風雨還沒有過去呢,還在醞釀更大的風暴。
“娘娘,您今日怎麽突然為晴嫔說話了?”朱婠不能理解,要是是莊容華怎麽了,黎素瑾替她說話,朱婠還是能夠理解,可是這個晴嫔,跟漪瀾宮可沒有多少交集。
黎素瑾捧着書湊在油燈前面,這個天氣真是搞得大白天都跟大晚上一樣。
“有些事情呢,不是看表面能夠明白的,別人都覺得是我和晴嫔有什麽私交,其實我只是看皇後不爽,讓她不爽一下罷了。”
事情查清楚了,證據也抓着了,人證物證妥妥的,都捏在黎素瑾的手裏了,可是黎素瑾不能妄動,可是想到自己可能要失去自己的小寶貝,黎素瑾就沒辦法不生氣,現在不能對皇後下手,膈應膈應她也是好的嘛。
雖然這個想法不怎麽光明磊落,可是黎素瑾确實做得光明磊落心安理得。
朱婠一臉不相信道:“奴婢跟在娘娘身邊一年多了,從來都不覺得娘娘是一個沖動的人,娘娘此舉定然有更深的含義。”
這個朱婠……黎素瑾好無語。
“好吧,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等事情有結尾的時候,皇後多擔一些責任罷了。”
“為什麽?今日的事情不是皇後娘娘已經做了決定麽?”
黎素瑾重新回到書上,道:“你看着好了,宮裏的事情都不是那麽容易就完的。”
晴嫔不那麽簡單了,事情也不那麽簡單了,開始了就沒辦法好好收尾了。
接下來兩日倒是平靜,一直以為會下的大雨也沒有下來,讓黎素瑾老是擔心滾滾涼着了,又擔心蓋太多悶着了。
黎素瑾打開窗道:“這鬼天氣,要下雨就痛痛快快下一場好了,這樣懸着,真是讓人都沒辦法安生。”
柚兒将黎素瑾丢下的書放好,道:“娘娘,此時又不是三伏天,您怎麽會這般心浮氣躁?要不奴婢給您開一副寧神靜氣的藥方?”
黎素瑾擺擺手道:“不必了,讓南嬷嬷給我準備幾個食療的方子就行了。”
不過別人好像沒有黎素瑾這麽暴躁,燕夏昱就很忙碌很充實,像只勤勞的小蜜蜂,前朝釀蜜,後宮采花,兩樣都不誤。
燕夏昱進了漪瀾宮,脫掉了兩層衣服才進到屋子裏看滾滾。
“元秀越來越壯實了。”燕夏昱的爪子捏了捏滾滾的藕節一樣的手臂,很是滿意。
黎素瑾則比較滿意滾滾沒有長成米其林。
“皇上近日公務繁忙,怎麽還有時間過來?”
正如這時間一樣,前朝也是多事之秋,因為燕夏昱換掉了原來顧家徐家和薛家安插的人,三家很不安份,燕夏昱正努力跟着三家博弈,要是這次讓這三家反撲了,以後燕夏昱想用自己的人,就更加困難了。
燕夏昱道:“朕只是有些牽挂你們母子,所以來看看。”
黎素瑾也摸了摸滾滾毛茸茸的頭,道:“我們都會好好地,皇上放心便是。”
燕夏昱點頭,臉上有難掩的疲憊。
黎素瑾道:“皇上近日勞累的很,若是沒有心情,便不歇在後宮也可,身子要緊啊!”
燕夏昱抓住黎素瑾的一只手道:“現在後宮即将迎來結果之時,朕不想懈怠。”
黎素瑾笑了笑,道:“皇上您着相了,皇子之間年紀差距大一些才好呢,年紀差距太小,反而不好……”
怎麽個不好,燕夏昱你自己去腦補呗!
燕夏昱微微怔愣,許久才回過神道:“是朕鑽牛角尖了。”
黎素瑾道:“可不是?這樣子不僅皇上自己累着了,還連累了後宮的姐妹。晴嫔妹妹就是因為耽擱了皇上上朝的事兒,被皇後娘娘責罰了呢!這事兒,晴嫔妹妹委屈,皇後也有苦衷,但是更不是皇上您的責任,所以臣妾想讓您別逼自己逼得太緊,強弩之末,易弓折弦斷啊!”
燕夏昱道:“也就你敢跟朕說這些話了。”
黎素瑾道:“別的姐妹知道了,定然要說臣妾站着說話不腰疼了,臣妾有了元秀,可是她們卻沒有承歡膝下的孩子。”
燕夏昱道:“朕還年輕,何必心急?朕願意讓誰生,誰才可以生,如果貪心不足,朕就要讓她們得不償失了。”
黎素瑾的手被抓緊了,燕夏昱竟然露出了有些猙獰的表情。
黎素瑾記得在哪裏看到過,要是有十分強的控制欲的人爆發的時候,那将是十分恐怖的。燕夏昱就是那種很有控制欲的人,可是他一直被壓制着,要是有機會爆發,那肯定是十分精彩的。
不過,後宮總是一個無風也起浪的地方,徐昭儀幾乎日日召見太醫,而顧雅茹幾乎是效仿其所為了。不過徐昭儀是真不舒服,顧雅茹有幾分真幾分假卻不好說,或許人家只是在找機會和鄭太醫見面而已。
到了第五日的時候,該是晴嫔上交一百遍宮規的時候了,可是等了許久都不見晴嫔出現。
皇後沉着臉道:“給本宮去清雪宮瞧瞧,晴嫔是不是因為沒抄完就不敢來見本宮了。”
黎素瑾淡定的撫了撫衣擺,皇後鎮的是太沉不住氣了。
那得令的小太監急忙出去了,不一會兒,小太監又折轉身回來了。
皇後聲音提高了八度道:“本宮着你去清雪宮,你怎麽又回來了?要抗旨嗎?!”
小太監腿一軟,一下子跪到地上道:“皇後娘娘……”
後面緊接着一個明黃的身影進來了,衆人急忙起身斂衣行禮道:“參見皇上。”
燕夏昱的聲音不含任何感情道:“起身吧!”
大家悉悉索索站起身,沒人敢坐下。
皇後站在鳳座下面,皇帝不上前去,她也沒有辦法。
燕夏昱道:“今日朕去看晴嫔,卻見她暈倒在地,所以朕讓她不必來請安了,等身子好了再過來!”
皇後微不可見地晃了晃身子,袖子遮住的手使勁地掐了掐手心,道:“皇上,叫太醫過去了嗎?”
燕夏昱道:“朕已經讓魏太醫過去了,朕現在要去上朝,等會再召見魏太醫便是。等會清雪宮的人需要什麽,皇後你給安排一下。”
燕夏昱轉身走了,留下一室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皇後才道:“本宮去清雪宮看看晴嫔。”
衆人自然都紛紛表示前往,于是一大隊人馬去清雪宮了。
清雪宮的位置并不好,而且位置不大,前面一個大的宮殿,是晴嫔住的,後面一排屋子,是宮女們住的。
清雪宮很冷清,人影少見,只因為服侍嫔的人不多。
衆人的到來打破了整個宮殿的寧靜,樹上的麻雀都被驚飛了不少。
進了宮室,魏太醫與宮女急忙請安。
皇後已經完全收斂了情緒,滿腔關心道:“魏太醫,晴嫔怎麽樣了?”
魏太醫道:“回皇後娘娘的話,晴嫔娘娘受了風寒,所以暈倒了,現在有些發熱,等會臣去給晴嫔娘娘開藥方。”
皇後道:“那便快去吧!”
黎素瑾只遠遠地看着,發現晴嫔臉色蒼白地躺在錦繡堆裏,臉更見可憐了。
環視一下周圍,這清雪宮确實是簡陋了一些,自己做嫔的時候比這個好多了,難怪別人都說自己是寵妃。
晴嫔是武将之家出身,所以對詩畫之類的沒有那麽通曉,牆上少見這樣的裝飾,門口那扇富貴牡丹的屏風,算的上是這裏比較貴重的了。
皇後還在那裏道:“晴嫔,你好好将養着,有什麽需要就跟本宮說,身子要緊!”
那模樣,好像前些日子發作晴嫔的不是她一樣。
晴嫔眼睛有些睜不開,泛白的嘴唇努力說着什麽,卻沒人聽得清。
還是一旁的宮女機靈道:“皇後娘娘,我家娘娘說謝皇後娘娘恩典,不能起身行禮,還請皇後娘娘見諒。”
皇後道:“這般模樣了,何必那麽看重規矩,好好歇着吧!”
黎素瑾表示皇後變臉的技術挺高,前幾日口口聲聲規矩宮規,現在晴嫔這樣子,又來說什麽不必在意規矩。別人抄宮規抄了一百遍了,才跟人家說不必在意規矩?真是搞笑。
那宮女抱來一堆東西,道:“皇後娘娘,這是我家娘娘這幾日抄寫的宮規,足足一百遍。娘娘前日便有些不适,奴婢勸娘娘先歇着,可以求皇後娘娘寬限幾日的,娘娘卻說,皇後娘娘的教導很重要,她要好好學着些規矩。”
唉,苦情戲神馬的,真是做足了功夫,這個晴嫔也不能用以前的看法來衡量了。真是成熟啦!
皇後看了看那些紙,道:“唉……本宮也是氣頭上,才那般責罰了,晴嫔也太死心眼了一些。”
衆人皆默然,皇後你會允許別人挑戰你的權威?真是搞笑咩!
第65回
太醫走了,衆位妃嫔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不是大家跟晴嫔的關系有多好,而是大家都想着,皇上肯定會來看晴嫔的吧?所以可以趁着這個機會見見皇上啊,說不定天上掉餡餅就讓皇上看中了自己呢?
女人們就是愛幻想啊。
不過燕夏昱确實很快就來了,據這個速度推斷,肯能是坐在龍椅上接受了衆臣的朝拜之後,來了一句“有事啓奏,無事退朝”之後,就跑回來了。
燕夏昱怎麽突然做出這麽寵愛晴嫔的姿态來?晴嫔進宮一年多了,皇帝不可能是第一次見到晴嫔,更不可能是突然就喜歡上了晴嫔。
這次皇帝把黃太醫帶來了,大家又是小震撼了一把,想來好像只有黎素瑾有過這樣的待遇啊!
黃太醫上前把了脈,道:“魏太醫診治不錯,晴嫔确實是邪風入體,才得了風寒的,再加上沒有好好休養,致使病來如山倒。”
燕夏昱頓時不高興了,邪風入體,還沒有好好休養,典型的是周圍的人沒伺候好嘛!
清雪宮的人跪了一片,求饒道:“皇上饒命!”
這句臺詞倒是經典。
燕夏昱道:“你們伺候晴嫔,晴嫔卻邪風入體,還沒有休養好,就是你們失職,朕怎麽饒了你們?”
為首的宮女道:“奴婢等人勸過娘娘的,可是娘娘不聽勸啊!這幾日,娘娘夜夜熬夜抄寫宮規,又嫌披着披風不方便寫字,常常趁着奴婢們不注意便把披風脫了,前日娘娘就有些不适,奴婢也勸了,甚至将筆和紙藏了起來,娘娘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熬夜抄寫宮規?晴嫔不願披披風,你們不會燃炭盆?這事兒都不會想,朕留着你們何用!”
那宮女低聲道:“娘娘說炭盆熏人,不舒坦……”
明顯底氣不足。
炭盆熏人,難道冬日裏也不要了?而且宮裏供應的是上好的銀霜炭,無煙無味,怎麽會熏人?撒謊都不會撒!
燕夏昱頓時火了,道:“給朕拖出去杖責二十!在朕面前竟敢巧言令色,當朕是瞎子聾子嗎!”
晴嫔近身伺候的人都被拖出去了,皇後道:“皇上,晴嫔這個時候正需要人伺候,如果是身邊的人都受了罰,怎麽伺候地好晴嫔?”
燕夏昱氣呼呼道:“再派人手來就是!”
外面慘叫聲響起,黎素瑾也道:“皇上,新派來的人盡心不盡心另說,就是這清雪宮的情況她們也不清楚,不如這些老人用的趁手,您說是不是?”
燕夏昱皺眉,皇後再要說什麽,燕夏昱道:“罷!這次先給記着,下次再犯,數罪并罰!”
外面的人又被拖了進來。
雖然還沒見紅,可是見每個人都疼出了一身汗,就知道下手不輕。
幾個人歪歪扭扭地跪着,為首的宮女一臉決絕,道:“事已至此,奴婢也不得不說了,娘娘正病期間,如果再如以往那般,恐怕與病情無利。皇上,清雪宮的用度自從前些日子就開始削減了,前幾日天氣涼了,奴婢去內務府領炭和被子等一應用品,卻被敷衍了事,最後領回來的是二等炭,那炭火是禦膳房用來做菜的!而且只有小半簍。奴婢給娘娘升起炭盆,娘娘便說聞着不舒爽,不要炭盆。而被子也不厚,娘娘夜裏都會醒來,奴婢拆開被子瞧了瞧,裏面竟然是棉絮混着蘆葦絮!奴婢想要将這事兒告訴皇上,娘娘卻不準,說皇上近些日子為了國事不得休息,不能再用這些事情煩惱您!今日奴婢為了娘娘全部說出來了,還請皇上給娘娘一個公道,奴婢願以死謝罪!”
一語驚衆人,內務府,那可是皇後管着的地方,上上下下的人基本上都是皇後的人,如果內務府欺負晴嫔,最大可能是皇後的旨意!
皇後很快反應過來,在燕夏昱面前跪下道:“臣妾不知竟然還有此事,臣妾手中有人竟然如此冒犯宮妃,實在是可惡,臣妾查明之後一定嚴厲懲處。而且臣妾也有失職之處,還請皇上懲罰!”
燕夏昱并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道:“這事兒若是真的,你自然是難逃失職之罪,不過你去查你手底下的人,朕不放心,朕知道不少奴婢都是跟紅踩白的,只是沒想到會這般大膽。不過是因為前日朕因為前朝的事情而露出了怒容,便有人覺得晴嫔失寵?不說晴嫔是不是真的失寵,就算是打入了冷宮,也比那些奴婢強一百倍!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如此欺辱,欺辱朕的妃子,便是不把朕放在眼裏了!這樣下去,後宮如何能穩!”
燕夏昱的控制欲又表現出來了,有人竟然敢揣摩他的心思,竟然敢欺負他的女人,不管什麽原因到底怎麽回事,都有人要倒黴了。
黎素瑾看了看跪在皇帝面前的皇後,此時還能夠如此鎮定,功力真是深厚啊!
“張興德,馬上帶禦林軍去将內務府內外總管以及各司司正綁來!”
皇帝要發威啊!
皇後這下沒辦法繼續那麽鎮定了,臉色白了,微微顫抖的衣袖說明皇後也害怕了,惶恐了。
會害怕就好,會惶恐就好呢!至少知道皇後的軟處在哪裏了,以後該怎麽下手了。
皇後無子,就算有,黎素瑾也不會對着一個孩子下手的,而現在皇後只有手中的權力,她無子無寵,唯有皇後之位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要是動了她手中的權力,動搖了皇帝和太後對她的信任,她就會從那高高的位置上掉下來。
張興德帶人去了,頓時又安靜下來。
黃太醫兢兢業業道:“皇上,微臣還有事情要回禀。”
皇帝道:“說!”
黃太醫一副履行公事的模樣道:“微臣診出晴嫔娘娘有了喜脈,只是脈象不顯,而且晴嫔娘娘病情來勢洶洶,滑脈難以察覺。”
燕夏昱難得高興了一些,道:“真的?可是晴嫔這般病着,會不會對皇子有影響?”
黃太醫道:“自然是有影響的,身子弱便容易滑胎,所以晴嫔娘娘需要好生養身子,只是這藥方不能跟常人的一樣了,還需要斟酌一下。”
真是勁爆的消息,連晴嫔都懷孕了,這一年多裏,宮妃們就有五個懷孕的,看來燕夏昱真是到了收獲的季節了。
“黃太醫可能診出晴嫔懷孕多久了?”
黃太醫撚須掐指算了一會兒,才道:“一個月多幾日。”
燕夏昱轉頭看了看晴嫔,晴嫔還昏睡着,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懷孕的消息。
黎素瑾卻想起剛剛那個魏太醫,為什麽魏太醫只說晴嫔風寒的事情,卻不說懷孕的事情?沒診出來?不太可能,當初黎素瑾才懷孕二十多天太醫就診出來了,這一個多月肯定能夠瞧出來,不過當時只有皇後和衆位宮妃在場,皇帝卻不在,魏太醫是怕出了什麽事兒自己要擔責任吧?也是個老奸巨猾的狐貍!
黃太醫是宮中少有的奇葩,人家不怕皇後,不卷入宮鬥,皇帝和太後都喜歡,而且他什麽話都敢說,說的都是自己診斷的病情,也不管自己說的會對別人有什麽影響,有一種獨行俠的感覺。
晴嫔懷孕,皇後最受影響了,她本身就有濫用私權的懷疑,如果罪名坐實了,那晴嫔暈倒生病的事兒都要算在她的身上,這些都是小事,關鍵是影響了晴嫔肚子裏的疙瘩肉。
張興德帶着禦林軍回來了,內務府的那些有官職的都來了,見着皇帝和皇後就急忙下跪,看見皇後跪着,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那內務府總管先開口了,道:“皇上,奴婢等聽憑您的差遣!”
張興德領着禦林軍去的時候,內務府的都吓壞了,想打探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兒,可是張興德是個油鹽不進的,所以衆人心中忐忑,現在看到皇後跪着,更是心涼了一大截。
黎素瑾手下的幾個人投來惶恐的眼神,黎素瑾微微點頭,幾個人才安心。
這事兒扯不到自己的人頭上,黎素瑾便決定作壁上觀了。
“朕問你,晴嫔的宮女,”燕夏昱指了指剛剛那個慷慨陳詞的宮女,道:“去內務府領日常用度,聽說你們推脫拖延,以次充好?”
燕夏昱确實是問到了點子上,可是燕夏昱不知道這些人最會的事情就是能言善辯為自己開脫麽?
果然,總管急忙道:“領平日的用度的事情,并不由奴婢直接管轄,奴婢手頭上事務繁多,而且并沒有見過晴嫔娘娘這位宮女。”
總管沒有管,那就是副總管咯?
燕夏昱看向那幾個副總管,其中一個馬上道:“回皇上的話,奴婢前些日子摔傷了,一直在養傷,并沒有當值啊!”
見他開口推脫,另外幾個也急忙吵嚷着給自己找理由,有的說是自己負責采買啦,有的說自己手頭上有事,并沒有負責這一塊啦……總之理由是五花八門,黎素瑾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精彩的争吵。
燕夏昱氣急,拍了拍桌子道:“朕問你們,誰負責炭火,誰負責被子?老實給朕招來,不然,你們誰也別想逃過!”
頓時幾個人都安靜下來了。
一個弱弱的聲音道:“奴婢司繡坊,專門負責後宮的衣裳幔帳被褥等繡品,每次換季時,根據皇後娘娘的指示給各宮準備這些東西,前些日子才将秋被全部發放給各宮。”
終于找到原主了,燕夏昱道:“你來說說,為何晴嫔用的秋被竟然是棉絮混着蘆葦絮的?!”
第66回
那人道:“回皇上的話,本來發放被褥等物并不是奴婢直接看着的,是由奴婢手下的人把各宮的用度寫在牌子上,然後分配好,哪個宮的人來領,就将牌子和物品一起交給她。這位宮女來領東西的時候,奴婢本來在屋子裏做賬,聽到外面的争吵,便出去看了看,才知道原來這晴嫔只是五品的嫔,不能用那雲絲蠶被,可是那宮女卻說,她家娘娘身子不适,差一等的蠶絲被不能給她娘娘蓋……還說……”
那人一臉為難,顯然是有些話不敢說出來。
燕夏昱道:“有什麽話盡管說,幹嘛吞吞吐吐的?”
那人便直起身子磕了個頭道:“那宮女卻說,她家娘娘是皇上寵愛的,就算是用了只有婕妤才能夠用的雲絲蠶被又如何?總有一天她家娘娘是要升上去的!”
那個人說完這句話,頓時整個場面都愣住了,沒想到晴嫔身邊的宮女這樣口出狂言。
燕夏昱眉頭皺成一團,顯然不怎麽信那個人說的,可是又怕別人說他偏袒。
那宮女反應過來之後馬上大喊道:“冤枉啊皇上!奴婢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娘娘日日叮囑奴婢們一定要安分守己,一定要專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奴婢不敢有任何逾矩的地方啊!”
那內務府的管事也是一臉悲憤道:“請皇上明鑒!”
另一邊的宮女也大喊,“皇上明察!”
真是膠着在一起了,燕夏昱還沒這樣直面後宮巧言辯解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