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寧寧
生物實驗室裏,蘇玉峤捏着小白鼠的尾巴,不讓它逃跑,他本人卻魂游天外。
室友看不下去吱吱叫的小白鼠,撞了撞他的胳膊:“別折騰它了,給個痛快吧。”
蘇玉峤這才回過神,手起刀落,結束了小白鼠倉皇失措的一生。
他拎着小白鼠的遺體,表情嚴肅而正直,腦子裏卻在想趙楚舟。
昨天摸到哥哥的腰了,他還說和Alpha在一起不是不可以,他還主動靠上了我的肩膀,他好脆弱,他好漂亮。
蘇玉峤沒忍住對着解剖臺傻笑,全班人都聽見了他詭異的笑聲,導師都停下嘴,扶了扶眼鏡,低頭認了認這個滿手是血還笑得出來的學生。
好一個法外狂徒。
……
電話響起的時候,趙楚舟正準備吃晚餐,他看了一眼今天的外賣,拆開筷子撥了撥米粒,頗為嫌棄地夾起一根青菜,送進了嘴裏。
外賣做出來的東西,感覺都差不多,趙楚舟小口往嘴裏塞,倉促地嚼兩下就咽下去,以免自己嘗出來都混了哪些奇怪的味道,會從此失去胃口。
然而聽到電話鈴聲的那一刻,趙楚舟就幹脆利落地将筷子一扔。
蘇玉峤的特別鈴聲響了,他今晚能吃一頓人該吃的東西了。
想到這裏,趙楚舟沒忍住足尖點地,操控着輪滑椅轉了個圈,接電話的時候,音調都比平常柔情三分。
“喂……楚舟,你在公司嗎?”
陌生的稱呼通過手機處理過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失真,配上蘇玉峤已經變深沉不少的嗓音,讓趙楚舟一時間晃神,難以确定自己究竟在接誰的電話。
可惜不等他追問,蘇玉峤就心虛地将稱呼改回去:“哥,聽得見嗎?我來給你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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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尾音依舊是上揚的,聽上去有些俏皮,趙楚舟垂下眼,輕輕應了一聲:“我在辦公室,你可以直接上來找我。”
挂斷電話之後,蘇玉峤恨鐵不成鋼地抽了自己一下。
怎麽又叫哥,不能再叫哥了!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給我把這個稱呼忘掉!
他有些氣餒地垂下頭,又在有人進來的時候挺直脊背,眉梢微揚,眼神冷峻,Alpha的信息素也沒來得及完全收斂。
青澀又幹淨的年輕Alpha,帥的很動人。
趙楚舟的辦公室在十六層,蘇玉峤早就輕車熟路,禮貌性地敲門進去之後,蘇玉峤在外面的那點裝腔作勢的冷峻就立刻化成了春水,挂都挂不住:“哥……”
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蘇玉峤緊閉着嘴想,他沒有想到習慣是一件這麽可怕的事情,十年經年累月的哥哥叫下來,好像趙楚舟就真的是不能亵渎的哥哥和長輩了。
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晚喝醉酒的事情沒有人提過,可是他們二人都清清楚楚地明白什麽都發生過了,尤其是蘇玉峤。
他的年少注定了他的一腔孤勇,年輕人容易上頭,沾什麽都上瘾,尤其是美色。
哥哥這個詞的含義早就沾上了愛和情,甚至沾染上不為人知的暧昧狎昵,即便如此,蘇玉峤也再不願意以哥哥這個詞來稱呼趙楚舟。
那是枷鎖,也是禁锢。
不能再是哥哥了,不管怎樣,都不能再是哥哥了。
趙楚舟喝了一口香菇湯,熱氣熏得他鼻頭都紅撲撲的,蘇玉峤蹲在他身邊,下巴擱在他大腿上,低聲喊了句:“寧寧。”
勺子直接掉進碗裏,趙楚舟幾乎不敢擡頭,他很少會有這種無措的時候,媽媽死之後,再也不會有人這樣叫他。
時隔多年的重逢,好像讓他一下子回到小時候,回到院子裏夏夜的傍晚,有星星,還有螢火蟲。
“可以這麽叫你嗎?”
蘇玉峤還是一幅乖寶寶的樣子,他根本沒意識到這個名字和這樣親近的稱呼究竟意味着什麽。
趙楚舟咬着下唇恢複情緒,扣着桌角想,還他媽問行不行,你要是在床上這麽叫,我可以當場嫁給你,那麽禮貌幹什麽。
不過他面上并沒有顯露,以退為進是他常用的手段,再擡眼的時候,面頰微紅,眼神躲閃,微不可聞地嗯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