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起過年, 和同居是兩回事?。

而這一次,也和之前在酒店住在同一個套房裏不同。

江虞所在的總統套房,每個房間都有獨立洗浴、化妝間、衣帽間等等, 說是住在一起,其實就像住在同一樓層, 彼此互不打擾,除了對劇本, 他們平常也少有獨處的時間。

但這裏。

郁時青的房子。

這裏只有一室兩廳, 另加一間書房、一間廚房、一間浴室,卧室裏有一個衣帽間,沒有獨立衛生間,也就是說, 一旦同居,不可能再像住在酒店時那樣保證隐私範圍。

郁時青有些意外江虞會主動提出在這裏暫住。

畢竟當?初在酒店時, 江虞連他不穿睡衣都難以忍受, 之後的相處也看得出沒什麽和人同住一個屋檐下的經驗。

雖然他也一樣。

不過?,既然江虞不介意這些, 郁時青也沒有說什麽。

江虞幫了他許多, 這樣一件小事?,本身也沒理由拒絕。

“你打算什麽時候搬過來?”郁時青說。

最近幾天江虞也算是住在這裏,但其實只有昨晚勉強和他擠在一張床上, 往前兩天他昏睡不醒,一概沒有印象。

如果江虞打算搬過來, 他可以把書房收拾出來, 把主卧讓給?江虞。

見他臉上沒有絲毫猶豫的神色,江虞才喝下一口咖啡,回說:“就這兩天吧。”

郁時青說:“我去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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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虞說:“我可以去書房——”

郁時青打斷他:“就這麽定?了。”

江虞只好轉而問:“是不是還要收拾?”

郁時青說:“換一套床上用品就好。”

“過?了年再搬吧。”江虞皺眉道?, “你現在還病着,最好什麽事?都不要做。”

郁時青說:“好。”

他的病其實已經大好,最多有些低燒,偶爾會咳,只有江虞要求嚴苛,至今還?把他當?成病人對待。

但他在漸漸習慣江虞的好意。

何況這幾天都是江虞在照顧他,加上之前的高燒,如果沒有江虞,恐怕他的病還?會加重。

“我搬過來,不會打擾到你吧?”江虞的聲音打斷了郁時青的思緒。

郁時青看向他:“打擾?”

江虞把咖啡放回茶幾,曲肘搭在扶手,仿佛随口一問:“比如,打擾到你的感情生活。”

郁時青笑道?:“放心,我暫時還沒有感情生活。”

江虞抓到他的字眼:“暫時?”

郁時青于是說:“如果有,我會提前通知你。”

他沒有多想,畢竟江虞是正當?紅的天王歌手,不方便被太多人知道行蹤。

江虞:“……”

見江虞果然不再追問,郁時青随手把門票裝回信封,轉而說:“你的演唱會第一場就在首都?”

江虞神色莫名郁郁:“對。”

郁時青沒有看到:“那正好,進?組前我可以去。”

石志峰正在籌備的新電影還?有一個月左右開機,時間還很充裕。

聞言,江虞意有所指:“我在首都連開三場。”

郁時青禮貌驚嘆:“厲害。”

江虞:“……”

郁時青才後知後覺:“怎麽只給我一場的票?”

江虞沉聲說:“你那麽忙,看全三場豈不是太難為你。”

郁時青說:“你最近不是缺錢嗎,我不去,你還?能省出兩張票拿去賣。”

江虞心口又漲起火氣:“……我不缺這兩張票錢。”

“開玩笑的。”郁時青并指夾着信封微微一晃,對他笑道?,“到時候一定?去。”

江虞看看信封,又?看看眼前這張臉。

不等郁時青發問,他先說:“不,你說得對,我最近缺錢,你想捧我的場,至少得花錢買票。”

話落,忽然擡手預備把信封搶回來。

郁時青早注意到他的眼神,立刻伸長手臂:“你不是不缺這兩張票錢?”

江虞說:“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

郁時青會意,然後告訴他:“現在票在我手裏。”

江虞挑眉:“馬上就不在了。”

話音落下,半起身扣住郁時青的手臂,傾身就要取下他掌心裏的信封。

郁時青輕笑一聲,反推江虞的肩,并不太認真用力,但背後沒有支撐,江虞進?他只好退,很快半躺在沙發上,之後本想活動一下被困住的腿腳,然而剛有動作,江虞屈膝釘住他雙腿的右腿一滑,直直擦過中心地帶——

兩人一齊僵住了。

緊接着,隔着兩層玻璃窗的陽臺外傳來鞭炮的接連炸響。

不能燃放煙花,過?年時只有電子鞭炮聊以慰藉,隐約還能聽到窗外有住戶正高喊“過?年好”。

這陣嘈雜的熱鬧聲響救活了客廳裏的僵硬。

江虞立刻站直起身,幹巴巴地說:“這麽快,已經十二點了。”

郁時青說:“新年快樂。”

江虞看他一眼:“新年快樂。”

兩人的手機從晚上起就時不時跳出新消息提醒,零點剛過?,祝福短信更噴湧出來。

郁時青掃過手機屏幕,不知道是病或是其他,他舉拳擋在唇前低咳一聲,轉而問:“吃過?晚飯了嗎?”

江虞說:“還?沒有。”

郁時青說:“我去給你拿餃子。”

江虞眼神微閃:“你包的?”

“速凍水餃。”郁時青回臉看他,“昨天在超市買的,你忘了?”

江虞:“……”

他想不通怎麽還?會對郁時青抱有期待。

接着才明白郁時青為什麽說“拿”餃子,而不是“下”餃子。

最後也只能自食其力,下了一鍋速凍水餃,順便給?郁時青盛了一碗。

吃完飯已經十二點過半,江虞忙碌一天,郁時青病沒全好,兩人回了幾條短信,很快各自去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早,郁時青就收到任柏的拜年電話。

從視頻裏看到江虞,他還?高興地打招呼:“你們兩個真的一起過了年?昨天過?得怎麽樣!”

想到昨晚,江虞看了看郁時青。

郁時青淡聲道?:“很好。”

“那就好!”任柏笑說,“我過?兩天就回去。”

郁時青說:“怎麽不多留幾天。”

任柏搖頭:“還?是算了。”

郁時青剛解約又?簽約,正是忙的時候,連過?年都有熱搜,他在家裏也是工作,還?不如早點回來,免得惦記又?不方便。

知道任柏有主意,郁時青也沒再勸。

挂斷電話,他看到江虞從衛生間出來,卻停在原地看着盥洗臺不動:“怎麽了?”

江虞才回身看他,不動聲色:“如果說,我想稍微改造一下這裏,你會答應嗎?”

“你想改造什麽?”郁時青順着他的視線往裏看過?一眼。

江虞說:“加幾層置物架,至少東西不會很亂。”

這只是小事?。

郁時青說:“可以。”

見他一口答應,江虞心中微動:“其實還?有卧室,可能要買一個新衣櫃,放我的東西。”

新衣櫃?

郁時青說:“沒必要麻煩,卧室裏有衣帽間。”

江虞轉眼看他:“不太好吧,占了你的位置。”

郁時青說:“沒關系,我的衣服不多。”

江虞又?說:“還?有——”

“這些你看着辦吧。”郁時青打斷江虞,“除了書房裏的書和我的劇本,其他東西你随便處置。”

一起住在酒店時江虞就毛病纏身,他早習慣了随江虞高興,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既然決定暫時同居,何必為了這點細枝末節計較。

到了年後第二天,江虞堅持去醫院複查。

郁時青盡管覺得沒有必要,也還?是去了。

在醫院蹉跎一個上午,之後找了餐廳吃過?午飯,兩人才回家。

郁時青出了電梯走到家門口,剛要掏鑰匙,就看見門內一群人正拿着紙箱出來。

他一眼望進?客廳,發現除了牆上挂着的,其餘包括沙發在內,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嶄新且舒适的新家具,外加大大小小的紙箱。

他腳步頓住,擡眼看向門牌號。

身後江虞說:“沒走錯。”

郁時青回眼看他:“你知道是怎麽回事??”

江虞說:“你讓我看着辦的。”

郁時青說:“我的意思不是讓你重新裝修。”

“不算重新裝修。”江虞也往門內看了看,“只是幫你把舊家具換成新的。”

郁時青擡手捏了捏鼻梁:“江虞。”

江虞說:“放心,你的書房我沒動。”

郁時青正看書房,身後又傳來江虞的聲音:

“只換了一張床。”

郁時青轉向他。

江虞據理力?争:“我以後也住在這,說不定?住的時間會不短,我只不過?想住的舒服一點,這也不行?”

聞言,郁時青頓了頓,轉而說:“以後別再這樣亂來。”

“我保證。”江虞說完,追加一句,“還?有,你的東西我沒扔,放在小區租的一個倉庫裏,等我走了,你想換随時可以換回來。”

郁時青沒再開口。

“随便處置”的話确實是他親口說的,江虞也做得無可指摘,事?到如今,再特意要求換回來更多此一舉。

這時工人們見到住戶回來,忙加快動作,匆匆把紙箱全部運了出來。

他們走後,郁時青和江虞才準備進?門。

在玄關換鞋的時候,郁時青打開新鞋櫃。

新鞋櫃內空空如也。

他看向江虞。

江虞先撇清關系:“這不是我讓他們幹的。”

地已經髒了,郁時青索性直接進?門。

洗漱臺上的新置物架上,空了;廚房的新冰箱裏倒是滿的,但案臺只有新杯架和碟碗架,杯子和碟碗沒了;封閉陽臺裏的半舊洗衣機換成全能型的,但郁時青出門時扔進?去的睡衣沒了。

江虞保持着适當?的沉默跟着他轉完一圈,回到客廳,把采購清單也發了出去。

正好在家政來打掃完房間後,送貨上門。

但這些東西成雙成對,讓人怎麽看都覺得很奇怪。

江虞看着地上只是顏色不同的兩雙棉拖鞋,深思良久。

郁時青已經把睡衣扔進?洗衣機,見狀問:“還?在選顏色?”

江虞轉臉看他,只看到往常的平淡,抿唇随手指了一雙:“這個給我。”

郁時青順勢換了另一雙。

江虞于是拂去心頭的一絲異樣,不再多想。

直到次日下午兩點。

任柏一下飛機,就拖着小行李箱直奔郁時青家裏來。

他有備用鑰匙,開門就大喊一聲:“郁時青,我回來啦!”

然後就看到房間裏陌生的擺設,和并肩坐在沙發上的兩道身影。

兩人身穿着一樣的家居服,拿着一樣的咖啡杯,聽到聲音,同時轉過?頭來——

他們長着郁時青和江虞的臉。

任柏“噔噔”後退兩步,擡頭去看門牌號。

沒錯啊!

他再看向門內。

也沒變。

不是幻覺?

那他究竟走了多久?幾十年嗎??

任柏環視着這個煥然一新的房子,再去看郁時青和江虞。

“這……”他欲言又?止,滿臉複雜,“這是婚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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