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027、想死

“啊!!!吃的!!”

沈簌簌急得嗓子都劈叉了,她好不容易将自己翻過來,跪在地上,卻是顧得了這個,顧不了那個。

這是沈簌簌一輩子中經歷過最讓她絕望的瞬間,明明知道眼前的東西對他們來說非常非常重要,然而她跪在這裏,卻什麽都挽救不了。

只能眼睜睜看着狂風将食物卷走,還帶走了他們晚上睡覺的帳篷。

刮了好一陣子,風終于停了。

像是沒來過一樣,周圍一片靜悄悄的,只有致命的嚴寒圍繞着她。

沈簌簌剛才為了搶救食物,手不管不顧直接摁在冰的地面上,早已被凍得通紅發硬,連彎曲都不能。

風停了,可她看着地上散落的食物卻怎麽都撿不起來。

雙手只能用捧的,卻不等将食物裝回包中,就因為手指的僵硬而滑落在地上。

沈簌簌越收手指越僵,心中越絕望,最後冷得連身子都彎不下去了,只好跪在地上,大喊着林簡的名字:“林簡——林簡!!”

這聲音卷進寒風中,被吹往高處,洋洋灑灑落在這冰寒世界的各個角落中。

已經走到山坡另外一端的林簡忽然聽到了什麽,他腳步停住,猛然回身看去。

然而身後除了冰和雪,什麽都沒有。

而遠處的沈簌簌想是感覺到了林簡的停頓,嘶吼的聲音更大,她叫得嗓子都啞了,山坡這邊的林簡終于聽清楚了,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那樣絕望,那樣無助。

他面色大變,頓時顧不上尋找過夜的地方,就往回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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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簡爬到山坡的最高處,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山腳下的沈簌簌,茫茫冰雪中,她的身影那麽渺小。

林簡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大手猛然抓緊一樣,他懊悔自己判斷失誤,将沈簌簌一個人丢在原地。

是他們都小觑了這座星球。

能将整整一座城市的人都逼走的冬天,豈是他們兩個人那麽輕易就能戰勝的。

為了能快速回到沈簌簌身邊,林簡索性跪在山坡上,借着冰面直接往下滑去。

甚至顧不上膝蓋碰在堅硬的石頭上。

但林簡的身體素質到底比沈簌簌強太多太多,他滑落到山丘底部的時候,仍舊能立刻站起身來,奔向沈簌簌的方向。

然而此時的沈簌簌已經完全沉浸在了丢失食物的自責中,直到林簡走到她身邊,拉着她的手臂,要将她從地上攙扶起來時,她才回過神兒來。

看着還什麽都不知道的林簡,沈簌簌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告訴他食物已經丢了大半這個殘忍的事實。

林簡卻看都沒看被風吹開的行李,只對她道:“別跪在地上,太冷了。”

沈簌簌更加愧疚,張口就要說話,誰知一用力,聲音沒發出來,鼻子裏卻吹出一個巨大的鼻涕泡。

然後這個鼻涕泡被冷風一吹,就當着林簡和沈簌簌兩個人的面——冰住了。

透明的,像個巨大的燈泡,牢牢粘在鼻子上。

沈簌簌哇得一聲就哭了。

她多堅強的一個人啊!好不容易忍住了委屈難過絕望沒哭,老天爺居然這麽整她!

沈簌簌也說不上自己到底是丢了食物焦心,還是被這個鼻涕泡給氣的,反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林簡心情其實也不怎麽好,但沈簌簌大哭之後,他反而仍不住笑了出來,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先彎腰将附近散落的行李收起來,從裏面找出一方手帕,想給沈簌簌把鼻涕擦掉,甚至碰了一下,才知道這鼻涕泡凍得是邦邦硬。

林簡眼底笑意更忍不住,咧開唇角的同時,卻正好被擡頭的沈簌簌看到。

沈簌簌:“……”

哇!!她不活了!

沈簌簌又窘又尴尬,剛才還凍得僵硬的手瞬間靈活起來,劈手将林簡手中的手帕奪了過來,轉頭就狠狠在自己鼻子下一擦。

鼻涕泡瞬間被打碎了,然後被她用暴力的手段強行從臉上撸了下來。

背對着林簡努力撸鼻涕泡的沈簌簌背影顯得弱小可憐,看得林簡真心疼,又真的忍不住想笑,他怕沈簌簌這麽生拉硬擦把臉上的皮膚弄破,就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肩膀,努力忍着笑意,低聲道:“是我不好,是我考慮不周,忘了把冬天的風暴算進去,導致食物被吹走了,你別哭了……”

林簡不安慰沈簌簌還好,他這一安慰。

“哇——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蠢了我連個行李都看不住你打我一頓吧我為什麽這麽蠢——”

沈簌簌又哭又道歉,聲勢浩大弄得林簡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最後只得無奈将話題轉移開:“別哭了,我們先把行李收起來好嗎?不然剩下的一半也要被吹走了。”

一聽剩下的一半兒食物也可能被吹飛,沈簌簌瞬間不哭了,一抹眼淚堅強地自己扶着膝蓋站了起來,道:“我這就去收東西。”

然後也不用林簡幫忙,就手腳利索地開始收拾掉落的東西。

看得林簡哭笑不得,不知是應該心疼她,還是應該佩服她适應得如此之快。

只好彎下腰去幫忙。

兩人齊心協力,很快将散落的行李都收了起來,而這個過程中,周圍一直風平浪靜,沒再刮風。

将食物都塞進包裏,沈簌簌還是有些不忿:“那風就像是跟我作對一樣,憑空而起,氣力賊大,一下子就把我掀飛了。”

食物丢失原本是一件沉重的事情,但看着沈簌簌憤憤不平的小表情,林簡卻覺得沉重不起來:“先別管這個了,山坡那頭也沒有什麽避風的地方,我們今晚怕是只能在山腳下硬抗了。”

沈簌簌更加自責,抓緊了伸手背包的帶子,靜靜低下了頭。

兩人很快走到了山坡腳下,将行李取出,安營紮寨。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偶爾吹過的微風裏都夾滿寒意,讓沈簌簌忍不住打顫。

好不容易将帳篷支起來,在裏面生了火,溫度這才略微回暖了一點兒。

沈簌簌的鼻子卻忽然癢了起來,她愣了半天,忽然打了一個驚天大噴嚏:“阿嚏——”

驚得林簡手上動作都停了,忙轉頭看向她。

沈簌簌尴尬地笑了笑,用手巾捂住自己的口鼻,并向林簡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

林簡這才低下頭,繼續收拾行李。

片刻後,林簡道:“食物丢了一半兒,好在我們之前準備的食物較多,應該勉強還夠,只是今天晚上要減少供給了。”

在這茫茫寒冰大雪中,沈簌簌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沒有林簡,她是絕對不可能走出去的。

但是林簡沒有了她,說不定還少了個累贅。

這樣的情況下,林簡都沒嫌棄她,沒将她抛棄,他說一句要減少供給,沈簌簌自然不可能有異議。

經過一番重新分配,兩人今天晚上的晚飯就只有幾個小土豆了。

看着這點兒土豆實在填不飽肚子,沈簌簌就自告奮勇帶着鍋到外頭去盛了一鍋白雪,用火熱化了,然後将小土豆剝皮扔了進去。

帳篷內的篝火越燒越旺,煙透過蓬頂特殊的開口散了出去,只留下了洋洋暖意。

沈簌簌在風雪中被凍得僵硬的身體終于恢複了,她攪着鍋裏的土豆湯,漸漸有香味散發出來。

可能比不上之前吃的魚湯竹鼠,但這樣寒冷的天氣裏,僅僅是一碗熱湯,就足以叫人垂涎三尺。

等了好久,土豆湯終于好了,然而從鍋裏打出來,卻只是一人一碗,湯混合了從土豆中煮出來的澱粉,雖然足夠粘稠,然而碗底的小土豆卻只有兩個。

鹌鹑蛋大的土豆啊,怎麽可能吃得飽?

兩人一人分了一碗,各自坐在火邊吃的時候,沈簌簌悄悄瞄了林簡一眼,發現他兩條長腿一直屈起着。

也是,這帳篷內這麽狹窄,林簡待着怎麽會舒服。

沈簌簌看着看着,一雙漆黑的眸子古靈精怪地一轉,然後趁着林簡挺快撥弄火堆的時候,飛快地從自己碗裏夾起一顆土豆,丢盡了林簡碗中。

林簡似乎沒有察覺,等他放下撥火棍,準備繼續吃的時候,碗中的湯都已經恢複了平靜。

沈簌簌心中竊喜,正要低頭吃自己剩下的那一個土豆,一只碗卻忽然擠入了她的視線。

那碗後面還跟着一只修長的大手,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勢将碗裏的兩個土豆和一大半湯都倒進了沈簌簌的碗中。

沈簌簌瞬間瞪眼。

倒完之後,林簡若無其事地碗收了回去,他甚至連偏頭看沈簌簌一眼都沒有,淡淡道:“再搞小動作,就把剩下一個土豆也塞你嘴裏。”

沈簌簌:“!!!”

這人,不按照套路出牌!

她還不是看他身材高大想着他食量更大,才想把自己的食物讓出來的麽……怎麽這麽不領情呢!

可林簡的聲音淡淡的,卻成功将沈簌簌震懾住了,她不敢再搞其他小心思,乖乖将土豆吃掉,湯喝幹淨。

吃完飯之後,沈簌簌将碗筷收拾了,林簡把火堆壓滅,然後将之前在地穴中找到的用來禦寒的睡袋拿了出來,兩個人一個人一個。

天氣太冷,誰也沒敢脫衣服,就那麽直接鑽進了睡袋中,借着帳篷內火堆的餘熱,陷入了睡眠中。

這一夜,沈簌簌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來到了一處溫泉旁邊,周圍雲蒸霧繞的都是霧氣,什麽都看不清楚,只能感覺到暖融融的熱量從面前散發出來。

夢中的沈簌簌一點兒都沒多想,脫了衣服就跳進了溫泉中,她正想美滋滋洗個澡呢,卻忽然覺得有人套住了自己的頭。

那套住她的箍特別特別緊,勒得她整個腦袋都疼了起來,感覺像是要被從中間一分兩半一樣。

她抓着頭皮想要将那個箍從腦袋上取下來,但摸來摸去,卻只能摸到自己的頭發跟頭皮,根本找不到那個箍!

掙紮的功夫,她整個人就滑落到了溫泉的底部,溫熱的水瞬間變得沉重起來,像是一層層厚重的泥土,将她死死壓在溫泉低——

窒息感向她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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