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伴
李驚哲的表情很淡然,坐在輪椅上,顯得那麽與世無争。看上去就像是整個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一樣。
“你喜歡那個人嗎?”她突然問了,但聲音依舊是輕輕地,漂浮的。
“不知道。”楚燕南苦笑着說。
“我喜歡一個人。”李驚哲說,“所以我一直在這裏等,不管多久我都會等的。”
她的表情依然波瀾不驚,就好像說的不是她自己一樣。
李驚哲摘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白布,一雙眼睛空洞無所依存,不像是存在于這個世界的。
“我只有在黑夜裏才能看見,眼睛必須得适應黑暗才行,所以你要記住不要弄出太亮的光。”
楚燕南隐隐感受到了來自這個女孩身上的不祥,她恍然感受到了不屬于夏天的寒冷刺骨,那森森的寒氣來自于李驚哲的眼睛,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究竟……”楚燕南退後了幾步。
可是李驚哲似乎不願意給她這個機會,推着輪椅走了,進了她的房間。
她不知道她要怎樣坐在輪椅上活下去,或許她從一開始就不是活着的。
楚燕南現在只想逃離這個地方,這個小區,遠遠地逃開。
她失措的推開了大門,雙腿不斷地交替奔跑出這裏,但是小區似乎太大了,但是卻一個人都沒有。楚燕南跑着跑着又回到了原地,似乎根本就沒用一樣。
楚燕南的身上全是冷汗,她好像恍惚聽到了冷笑聲,穿過黑色的天空,在她的腦海裏一遍一遍回蕩。
她很想尖叫,但是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一聲都叫不出來,她好像明白了,自從自己決定走進這個小區的時候,一切就變化了。
楚燕南聽着那些笑聲一遍一遍的回蕩,竟不由自主的挑動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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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一個黑發白裙的女孩站在那裏,大風呼嘯着,卻絲毫沒能吹動她的發絲和裙角,那女孩就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樣。
“李驚哲,你的腿?”
女孩笑了,笑得刺耳而又詭異。
“留下來——陪我。”
她伸出了手,長長的頭發蓋住了她的眼睛,楚燕南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麽,她也不想知道。
楚燕南搖了搖頭,李驚哲究竟是人還是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想逃!
“我等月崎回來已經等得太久了,所以我要你陪我一起等。”她森森的笑着。
楚燕南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的,只知道第二天醒來,自己躺在一個完全不透光的房間裏,很明顯,那是李驚哲的。
她看着李驚哲坐在輪椅上的樣子,那樣的乖巧,順從,表情溫和而又寧靜,和晚上的女鬼模樣簡直不像是一個人。
“對不起。”李驚哲抿了抿蒼白的嘴唇,“我只是很怕孤單而已,所以求你了,盡量別離開我好嗎?”她聲音很小。
“我會住在這裏,但是白天有事,我需要出去。”楚燕南擰起了眉頭,好在李驚哲白天什麽都看不見。
“好吧。”她似乎很失望。
楚燕南飛速離開了,她要去找劉九岳,只有劉九岳才是她真正信任的人。
白天要比晚上好得多。
她拿出鑰匙打開了這裏的門,又将門重重的關上了。
“劉九岳!我跟你說件事兒!”楚燕南抓住了她,劉九岳臉上還帶着白的不自然的面膜,一下就被震掉了,半邊面膜黏在臉上的樣子顯得很滑稽。
“咋了?瞧你這急了忙慌的。”她幹脆把那半拉面膜也給扯了,語氣不緊不慢的。
“我租的房子有問題。”楚燕南說。
“活該,誰叫你非得搬出去的呢。”劉九岳顯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了。
“我的房東不是人!”
劉九岳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拍拍楚燕南的肩膀,
“你就算再讨厭人家也不至于這樣兒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楚燕南顯得很急切,雙手握成拳頭,“她可能是鬼,手冰涼冰涼的。白天還是個坐在輪椅上的瞎子,晚上就站起來走道了!我害怕!”
劉九岳難得的正色起來,“那你就別住那裏了,跟我一起住也一樣。”
“可是我怕!”
“拉j8倒吧,有啥可怕的。”劉九岳使勁拍了一下楚燕南的腦袋,這是她鼓勵別人的方式。“咱倆都得好好的,你就不回去,我還不信那殘廢能把你怎麽地了。”
楚燕南逐漸冷靜下來,好像也沒那麽值得害怕了。劉九岳說的有道理,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妖魔鬼怪的,多半是自己吓唬自己玩兒呢。
好歹楚燕南也是個國産的,國産恐怖片不都是人吓人麽?所以這也是一樣了。她這樣想,不由得輕松了許多,也許她确實有點神經粗大。
“你說,你那房東不會真是鬼吧。”劉九岳時不時來了這麽一句。
她不禁渾身上下打了個寒顫,推了推她,“岳兒,你可別吓唬我,我這好不容易才緩過勁兒來了。”
劉九岳冷不丁聽到了一聲土了八嗦,帶着北方口音的岳er,還覺得挺親切,楚燕南是好久沒這麽叫過她了。
“要不我帶你去見我一個朋友吧,她懂這行的,說不定能幫到你呢。”劉九岳拉了拉她的手。
“好吧。”她很自然的挽住了她的手,推開門就走出去了。
倆人就這麽肩并肩手拉手的走在大街上,誰都沒覺得有啥不對勁兒,畢竟倆大姑娘在街上拉個小手啥的,簡直不能再正常了。
就連劉九岳都這麽覺得了。
倆大老爺們兒手拉手上街那肯定是沒跑兒的gay,倆大姑娘手拉着手那就是好朋友,真沒啥值得緊張的。
“到了,從這裏上去就是她的工作室。”劉九岳敲了敲那扇門,
“懷龍,開一下門。”
懷龍,聽起來像個男的,楚燕南皺了皺眉。她自小就厭煩和男人接觸,并不是說無法忍受,而是讨厭。
開門的是一個成熟火辣的女人,她有着豔紅的唇和大波浪卷發,嘴裏叼着一支香煙,那胸前的一片似乎要噴薄而出了似的,随着開門的動作顫動了一下。
“于懷龍,這就是我的朋友。”劉九岳把她往前推了推,“這是我發小,楚燕南。”
楚燕南有點緊張,扶了扶黑色邊框的眼鏡,
“我是想問有關于李驚哲的事情。”
“進來坐吧。”于懷龍吸了一口煙,走了進去。
楚燕南有點拘謹的坐在了沙發上,劉九岳則大大咧咧的翹起了二郎腿,一副當成自己家的模樣。
“你說的是那個輪椅丫頭吧,她是我的一個病人。只是個瘋子而已,你不要太在意比較好。”于懷龍撣了撣煙灰,那修長的香煙上還帶着一片紅色的唇印。
“還有李驚哲也是假名,她叫蘇玲。”于懷龍用丹鳳眼挑了挑楚燕南,示意她可以繼續問一些問題。
“那她等的那個人是?”楚燕南覺得于懷龍沒有說實話。
“假的,她如果說出月崎這兩個字就別理她。”于懷龍再次吸了一口,緩緩地将煙霧吐了出去。
“可是這太荒唐,人不可能對虛幻的人抱有感情。”楚燕南吞了一口唾沫,手心裏全是冷汗,自己究竟是和什麽樣的人共處了一個晚上啊。
“你在做夢的時候會意識到自己是在夢中嗎?對于蘇玲來講也是一樣的。”
“會的呀,我有時能感覺到。”楚燕南習慣性的搭錯筋兒了。
“對于蘇玲來講是不會的,她會永遠生活在夢中。”于懷龍的嘴角挑了起來,笑容過分的豔麗。
楚燕南恍惚的回去了,于懷龍的笑容好像被刻在了她的心裏,不管睜眼閉眼都是她的笑容。
那是詭異的,甚至帶着幾分嘲諷的笑容。
劉九岳靜靜的陪伴着她,一句話也不說,她什麽也不明白,但她至少還是明白楚燕南的,所以她知道,陪伴是最好的選擇。
其實就像現在這樣也是挺好的,她并不需要幹柴烈火,只是兩個人待在一起,就已經很好了。
“于懷龍說的是真的嗎?”楚燕南的表情有點虛弱,她的黑發披在肩頭,書卷氣的黑色眼鏡顯得她臉色蒼白。
“我不知道。”劉九岳輕輕擁抱住了她,“不過我在這兒呢,你不用怕。”
楚燕南回抱住了劉九岳,但坐在輪椅上的李驚哲,也可以說是是蘇玲的樣子像是成心作對一樣,在她的眼前明滅可見,她似乎能聽見蘇玲的笑聲,那陰冷的,詭異的笑聲。
“回來陪我。”蘇玲的聲音響起,“不然你們就都和我一樣變成鬼吧,那個時候我們就永遠也不會分開啦。”
楚燕南從上到下的打了個寒顫,抱着劉九岳腰的手開始發抖,臉色迅速的慘白了下去。
“楚燕南,你怎麽了。”劉九岳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勁,“你他媽倒是說話呀,怎麽啦?”
楚燕南的眼神開始發生了變化,像鬼魅一樣盯着劉九岳看,黑色的頭發遮住了半張臉,但是依舊能清楚看到那不屬于她的眼睛。
“讓她——陪我。”楚燕南的嘴角裂開了一個詭異的微笑,“讓她——陪我!”
作者有話要說: 自己拍的封面好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