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祈禱
楚燕南上班遲到了，劉九林十分不爽的坐在那裏。
“你為什麽遲到？”
真相楚燕南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只好說，
“我和你妹妹複合了。”希望那個二貨能明白吧。
“這就是你遲到的理由，兩者有什麽關系嗎。”劉九林早就知道她們複合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我……”楚燕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你随便吧。”
扣工資就扣工資，楚燕南也豁出去了。
“算了，這次就先不扣你工資，下回注意！”劉九林瞪了楚燕南一眼。
“我……劉九林，我想辭職。”楚燕南決定這樣做。
劉九林還是把工資按天給她算了，并沒有扣下什麽，楚燕南拿到這筆錢，這個月的房租就不愁人了。
楚燕南磨磨蹭蹭的往家走，這個季節實在是烤人，身體都快要被太陽融化掉了，街上全是把背心卷起來的老少爺們兒，蟬也一個勁的嘶鳴，像是竭盡全力了似的。
“熱死人了。”楚燕南擦了擦汗水，啃着冰棍抱怨着。劉九岳投了一條毛巾挂在脖子上，她們可沒有錢去買空調，就算買了也沒有錢交電費。
屋子裏只有一個可憐的小風扇嗚嗚的吹，連出來的風都是熱的。小鴨梨虛弱的趴在地上吐着舌頭，楚燕南拿着一個大蒲扇搖呀搖。
“真是的，這天氣還讓不讓人活了。”劉九岳用毛巾擦擦腦門兒，整個人都要熱完了。楚燕南坐在電腦前面打字，她寫百萬長篇龍傲天還是有一定收獲的，不過能有空調和電費就好了。
“你吃西瓜不。”劉九岳從冰箱裏拿出半拉大西瓜，用勺子挖着吃，“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去拿個勺兒吧。”
楚燕南一看見冰鎮的大西瓜，屁颠屁颠的去廚房拿了個勺子，跟着劉九岳一起吃西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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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有個電話。”楚燕南掏出手機，“于懷龍，有什麽事嗎。”
于懷龍打來的電話多半都沒什麽好事，但楚燕南又不能不接。
“你過來一趟。”說完于懷龍就把電話給挂了。
“我出去一趟。”楚燕南對劉九岳說，一般劉九岳是不會太在乎這些的，不過這麽熱的天氣還真夠嗆。
其實劉九岳雖然工作很閑，但是工資還算可以吧。她打了個哈欠，絲毫沒有懷疑楚燕南什麽，她還能背着她找別人麽，反正劉九岳是不信。
楚燕南沒有找到于懷龍的人在哪，事務所裏只有一張紙條，告訴她馬上去找蘇玲。
她有些不解是怎麽回事，但還是匆忙去了。她想那應該是重要的事。
蘇玲那陰森的門後是一幅詭異的畫面，她最先看見的是肖肖渾身帶血的坐在牆的一邊，然後蘇玲蒼白的皮膚下，黑色的血管像是紋身一樣浮動着，她的輪椅倒在一邊，整個人被黑色的煙霧束縛在了牆壁上，表情詭異。
于懷龍的手臂好像是受了傷，往下滴滴答答的流着紅色的液體，她的卷發遮住了半邊臉頰，看不清表情。
楚燕南匆匆忙走了過去，她依然很害怕。然後她驚訝的發現，于懷龍的臉上全是淚水，咬緊了牙關，拳頭狠狠攥着。
蘇玲像是失去了神智一樣，血管更加明顯，喉嚨裏發出沙啞的嘶吼，幾乎要破壞掉了一切。她沙啞的喉嚨裏哭喊出了一個名字，和一句話。
“懷龍……好疼……救我。”
随着她的求救聲，她的眼眶裏流出了像是淚水一樣的，黑色的液體，然後又再次失去理智，破壞着周圍的一切，随後又恢複了短暫的清明，
“懷龍，快跑……啊！”蘇玲眼眶裏再次流出黑色的液體，發出一聲聲慘叫。
于懷龍轉過頭看着楚燕南，嘴唇動了動，像是要說什麽似的，但是什麽聲音也沒能發出來，她拿出手機飛快的按了兩下，上面顯示着。
“殺了蘇玲。”
“真的？”楚燕南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懷龍的淚水往下流着，一下一下的滴落在了襯衫的領子上，她很想點頭，但是做不到，喉嚨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楚燕南看着皮膚正在慢慢脫落的蘇玲，她即将回歸本質，變回一具腐爛的，發臭的屍體了，劉九岳會不會有一天也變成這個樣子，楚燕南簡直不敢想下去了。
她決定馬上動手，趁蘇玲還沒有完全腐爛之前。
楚燕南先是打開一個裂縫，在那個裂縫裏構建出一個夢境來，之後把自己和蘇玲強行抓進去，這是她慣用的手段。
然後蘇玲在那個由楚燕南所構建出來的夢境裏放聲大哭，在夢境當中，蘇玲還是那個會說會笑的女孩，而不是渾身黑色血管的怪物。
楚燕南一點也不想看見蘇玲死去的模樣，那讓她很不舒服，只好從這個夾縫當中逃出來，然後把那個空間夾碎，這個過程像是掏空了人一樣的疲勞，但楚燕南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我殺了她。”楚燕南說，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親手殺死那個坐在輪椅上，總不見陽光的女孩。
她把滿身是血的肖肖扶了起來，劉九林會不會發現什麽，懷疑什麽呢。她看着肖肖閉着眼睛的樣子，皮膚柔軟，嘴唇卻是蒼白的。
“醒醒。”她拍拍肖肖的臉。
“夠了！”于懷龍蹲在地上，抱着頭放聲大哭，“我再也不想知道了！”
于懷龍的頭發被淚水和血液打濕，倒在了地上，額頭被地板挫破了，露出一片人類皮肉的紅。
楚燕南看着毫發無傷的自己，覺得很厭惡，為什麽她要站在這裏，為什麽她要殺死蘇玲，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偏偏只有她才要承受這一切！她看着崩潰的于懷龍，楚燕南覺得自己也想要去趴在地上放聲大哭，可是她不行。
老天爺沒有讓她承受太大的痛苦，卻讓她經歷了無數別人太大的痛苦。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她站在被血液滲透了的地上，看着身邊的于懷龍和肖肖，此時此刻，楚燕南能做的就只有逃跑。
楚燕南不知道自己該跑到哪裏去，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只知道自己最終回到了家，最終看到了頭發淩亂，脆弱的不堪一擊的于懷龍。
她昔日精致壓人的美貌已經全然不見，頭發像是剛剛睡醒那樣淩亂而又頹廢，發紅的眼眶深深凹陷了下去，嘴唇不見血色，增加了一種虛弱的美感。
即便是現在這個樣子，于懷龍依舊很美，這點楚燕南不得不承認。
“你來了。”于懷龍扯動嘴角，露出一個近似笑容的表情，她蒼白的手指撕扯着枯黃的頭發。
“嗯。”楚燕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只好給她一杯水，“你喝點水吧。”
她從未想過那個随時随刻都高高在上，不顧及別人感情而随意利用的于懷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她低估了蘇玲在于懷龍心裏的重要性。
“我給你說一下吧，複活死者這種技術根本就是不被允許的。”于懷龍低下了頭，聲音裏帶着哭腔。
“我至今為止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蘇玲，我想要讓她變得正常一些，而在那些人的眼中，蘇玲就只是一個失敗的實驗品而已。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過成功的案例，死者不能永生下去。”
于懷龍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我恨你，嫉妒你，為什麽劉九岳的案例那麽成功我翻來覆去根本就想不出來！為什麽蘇玲就容易随時失去神智我也想不出來，我究竟是哪裏不如你。”
于懷龍前言不搭後語的說着，她用指甲狠狠抓着桌子。
“我想出來的唯一可能性，就只有你不是一個F級的異能者。也許你根本就不是。告訴你吧，我是一個心理醫生，雖然聽上去不可思議，但是我能通過測量人們細微的動作讀出人們的想法，你想的是什麽我都一清二楚。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麽混到C的。”
楚燕南只是低着頭站在一邊，眼簾垂了下來。
“于懷龍……這些不是我的錯。”楚燕南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辯解。
“夠了！蘇玲也好還是我也好！你根本就什麽都不懂，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有多愛蘇玲，是你親手殺了她，兇手是你！”
楚燕南看着脆弱的于懷龍，她覺得她太可憐了，連反駁都是沒有必要的，只能看她在這裏發洩的樣子，本來楚燕南以為自己會很高興，可是看着這樣的于懷龍，她高興不起來。
“我走了。”楚燕南的心情很沉重，她害怕劉九岳成為下一個蘇玲，
“別走！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麽，告訴你吧，劉九岳變成那個樣子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于懷龍哭喊着大叫。
“不會變成那樣的！”楚燕南一開始的語氣很堅定，然而又遲疑了，“不會變成……那樣的……”
她對于未來是一片的茫然，只能在血液中慢慢悼念着，悼念着蘇玲的亡魂，祈禱着，祈禱着劉九岳不會變成那個血跡斑斑的模樣。
然而沒有人知道這個真實又虛幻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