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酒後
“你們為什麽分手？”慕婧文平靜的聲音，帶着一絲好奇。
“不合适。”趙涵誠平淡地回答。
車裏再次寂靜下來。慕婧文注視着路前方,過了一會兒,說道：“前天伯父和伯母去我家做客,說起了你的婚事。”
“都說了什麽？”雖然是問句,趙涵誠的語氣中卻沒有多少好奇。
“你一直沒有女朋友，他們着急呗。”慕婧文輕笑道，試着讓氣氛輕快起來。
趙涵誠依舊神情平淡：“有合适的自然就結婚了。”
慕婧文偏頭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你覺得我們怎麽樣？”
趙涵誠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微微一緊。
慕婧文看着他，認真地道：“你知道，我一直喜歡你。”
趙涵誠抿了抿唇，道：“我不适合你。”
冷靜平淡的語氣,讓慕婧文神色一暗：“你還想着她？”當年的事,她隐約聽說過一些，“現在你們已經沒可能了，為什麽不考慮我一下？”
“跟她沒有關系。”趙涵誠說。
慕婧文的情緒有些不穩：“那你為什麽不考慮我？”
“我不适合你。”趙涵誠依然是那句話，連語氣都沒有變。
慕婧文猛地坐回去，別開臉看向飛快退後的路燈。他還是不喜歡她。過了這麽多年，他還是這句話。她已經等了那麽久，還要等多久他才會回心轉意？
過了一會兒，半開玩笑地道：“跟她分手，你看起來倒不怎麽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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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失敗而已。”趙涵誠道，仿佛只是虧損一樁生意，沒什麽大不了。
喻安躺在沙發上，一罐又一罐地喝着酒。才半個月而已，他已經找到配得上他的姑娘。
或許是她自作多情了？他對她的感情并沒有那麽深。
可是她的心裏，滿滿的都是他。喻安仰頭灌下，滿口苦澀，一直苦到心裏。如果能忘了就好了，喻安心想，哪怕只有一刻，讓她忘了他吧。
多想回到從前，快樂無憂的日子。滿心所想的，就是學到更多的知識，畢業後找到一份高薪工作，跟媽媽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喻安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把啤酒罐朝牆上摔去：“把媽媽還給我！”
物業辦公室，電話響起。
“喂，您好，有什麽可以為您服務？”
“我們這棟樓上有一戶，吵得要命！麻煩您給處理一下，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我這就去看一看，您別着急。”物業記下被投訴的樓號和門牌號，挂了電話。
2號樓，402室。物業來到門前，對比無誤，按響門鈴。
不多時，一個帥氣的男人打開門，笑得燦爛：“對不起，我女朋友喝了點酒。”
“不能喝就別喝。”見對方認錯态度良好，物業意思性地訓了兩句就走了。
華泯初關上門，看着團在沙發上的衣冠不整的喻安。喻安正吃力地伸手，撥拉着地上的啤酒罐，摸着一個就拿起來往嘴裏倒。沒有對準，酒水流了滿臉，順着兩腮淌下來。
華泯初走過去，奪下酒瓶：“安安，該休息了。”
半個小時前，喻安在樓上大哭大叫，連住在二樓的他都聽到了。剛敲開門，就被她抱着大哭：“媽媽，他們終于放你回來了！媽媽，你這次不要走了好嗎？”
“安安，是我。”他半摟半抱地把她拖到沙發上。
喻安的哭聲一頓，歪頭看了他一會兒，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他：“涵誠，你不要丢下我！涵誠，你不要跟她在一起！”
華泯初的眼角抽了抽：“我不是趙涵誠。”
喻安松開他的懷抱，閃着淚光的眼睛懵懂地看着他，忽然笑了：“媽媽。你回來了，媽媽。”
華泯初按着額角，放棄跟她講道理：“安安，為什麽傷心？”
喻安嗚嗚地哭起來，抱住他的脖子委屈地道：“媽媽，我好難過。我喜歡上一個人，卻沒法跟他在一起。媽媽，我該怎麽辦？”
“忘記他。”華泯初果斷地道。
喻安搖頭：“我忘不掉。媽媽，我從大學的時候就喜歡他。他是那麽優秀，那麽聰明，我怎麽忘得掉？”
“有比他更優秀的。”華泯初說。
“可是他們都不會喜歡我。我什麽都沒有，我不夠漂亮，不夠優秀，我甚至有過污點。除了學長，不會有人喜歡我。”頓了頓，更加難過地道：“學長現在也喜歡上了別人。媽媽，你不能離開我，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丢下我一個人。”
華泯初從來不知道，表面看起來理智清冷的喻安，內心竟然如此不自信。心中有些憐憫，輕拍她的後背：“安安，我喜歡你。”
“不，你不喜歡我！”喻安一把推開他，“你喜歡我就不會丢下我了！我知道，你嫌棄我是累贅，連累你沒法再嫁，所以你寧可死也不想跟我在一起！”
華泯初一愣：“安安……”看着喻安悲憤又傷心的樣子，忽然想起在喻安的家鄉打聽她的時候，村民有些遮掩的态度：“安安，我沒有。”
“你有！你就是有！”喻安指着他，控訴起來：“你情願自殺也不肯看病！你就是嫌棄我！”轉身伏在沙發背上，大哭起來。
華泯初吃了一驚，原來她的媽媽不是病逝而是自盡。看着哭得一抽一抽的喻安，腦子裏浮現出七年前的那個夏夜，眼神驚惶的女生攔住他的去路，有些結巴地說：“先生，寂靜長夜，是否孤枕難眠？”
當第二天，她被攔住。不惱怒，不害怕，竟然擡起下巴，狡黠地說：“我什麽都能做哦。”
當她親眼看着他彙款給她指定的賬號，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本來有些模糊的情景，忽然變得清晰起來。
傻孩子，華泯初嘆息一聲。溫柔地抱過她，輕聲道：“你還有我，安安，我不會離開你。”
“你已經離開我了！”喻安嗚嗚地哭，“你寧肯死也不要我。”
華泯初嘆氣，把她從懷裏捉出來，捧着她的臉道：“安安，是我，華泯初。”
喻安被他捧着，漸漸平靜下來。歪着頭看他，忽然有些羞澀起來：“啊，是你。我喜歡你，你長得真帥，人又溫柔。”
華泯初怔了一下，有些受寵若驚。沒來得及說什麽，喻安的神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先生，請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一個月後，你要給我十萬塊。”
她的表情那麽嚴肅，那麽認真。華泯初想笑，卻笑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喻安又忘了他是誰，嘴裏亂糟糟地喊，夾雜着方言。華泯初哄得有些吃力，好不容易等她睡了，抱她到床上，為她擦了臉和手。
送慕婧文回去後，趙涵誠開車返回。不知不覺，車子駛近喻安住的小區。自從那天她說出那樣的話，他就用各種工作把自己埋起來，不讓自己有時間想起她。因為每當想到她跟小助理甜甜蜜蜜地走在一起，就嫉妒得想要發瘋。愛 書 樓 論 壇由<會 飛的大 灰 狼>收 集 整 理
沒想到的是，這段日子喻安過得并不好。至少，沒有他想象中的好。眼前浮現出那張瘦了許多的臉，掩不住的憔悴。她生病了？小助理對她不好？
今晚遇見的時候，她客氣地叫他趙總。原來在她眼裏，他們連同學都不是了。既然如此，他沒有必要關心她。
今天晚上，她為什麽會出現在包廂外面？她偷聽他們說話？她後悔了，發現小助理沒他好？當意識察覺到的時候，車子已經開進悠湖小築。
趙涵誠擡起頭看向四樓。十點多了，她應該睡了吧？她總是說女人過了二十五歲，就沒有熬夜的資本。
卧室的燈仍然亮着，她還在工作嗎？趙涵誠坐在車裏，想起那天喻安對他說的話：“跟你在一起也就那麽回事。我覺得沒意思，我們就這樣吧。”
“趙總連這點也玩不起嗎？”
她那樣對他，他為什麽還要擔心她？臉上浮現一絲自嘲，理智催促着他發動車子離開這裏。身體卻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上去看一看吧。”心底有個聲音蠱惑道。
“不，她和我已經沒有關系了。”
“萬一她生病了呢？那個小助理看起來不懂得照顧人。”那個聲音繼續蠱惑道。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
然而身體仿佛産生了獨立的意識。左手伸進兜裏，掏出一串鑰匙。自從分手後，他一直沒找到機會把鑰匙還給她。看着四樓亮着的窗戶，正準備邁步，忽然瞳孔一縮。
窗口，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那裏。擡起手臂，正在拉上窗簾。
那個身影是華泯初。認清楚後，趙涵誠的臉上仿佛被人打了一拳。這下就能解釋了，為什麽從餐廳走出來時，王威沒有站在喻安身邊——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在一起！真正讓她舍棄他的人，是華泯初！
想起喻安的名片簿裏穆家私人會所的終身會員卡，想起華泯初離開h市之前的眼神，頓時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瓜。
鑰匙深深嵌入肉裏，趙涵誠仿佛感覺不到。扭頭打開車門，擰動鑰匙，迅速離去。如果他再關心她，他就是天下第一號大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