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使與魔鬼
普通人大多讨厭工作,他們總有各種各樣的想法,比如想去旅行，比如喜歡攝影,比如熱衷于逛街，比如參加公益活動,比如追星,等等等等。就像華泯初一樣,沒有生活的壓力,每天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那才是恣意的、惬意的生活。
喻安不想回家，只有一個人的家，不能稱作家。那只是一個住處。最終,她提着電腦,坐進一家快餐店。
離飯點還有一段時間，就餐的人不多。喻安找了一個安靜靠窗的位置，随便點了些東西，目光投向窗外。h市是有名的旅游地點，街上除了少數上班族之外，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外地人。有一家三口，有小情侶們，有親密的姐妹們。
喻安拿出電話，向曾經的姐妹們問候。接到她的電話，姐妹們都很驚訝。有人旁敲側擊她跟趙涵誠怎樣了，喻安才知道趙涵誠曾經向她們打聽過她。沒有多說，只是邀請她們來h市玩，她一定盡地主之誼。
時間和距離隔開了她們的感情。聊了一會兒，就挂了電話。最後，喻安撥通陳丹绮的電話：“丹绮，在忙嗎？”
“喂，哪位？安安啊？！你這家夥，總算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啦？你最近怎麽樣？啊，我簡直就是個大悲劇。唉，一言兩語解釋不通。對了，下個月我去h市，記得招待我啊。”
陳丹绮的聲音一如記憶中的活潑，喻安聽着就忍不住微笑起來：“好，我等你。”
玻璃門外，一個稚嫩的男孩跟身邊漂亮的女人争執：“我要吃這個！”
“這個不好吃。”漂亮的女人勸道。
“好吃！”
“油炸食品不健康……”
話沒說完，玻璃門被推開，小男孩邁着兩條小短腿跑進來，稚嫩但是跋扈的聲音響起：“我要一份雞肉卷，一盒炸薯條，一個草莓聖代，一個雙層雞腿堡，一杯帶冰塊的可樂，一個……”
噼裏啪啦點了一堆，才滿意地住口：“就這些好了。”不顧漂亮女子阻攔，跑到離喻安不遠的位置坐下，晃着一雙小腿，大眼睛骨碌碌轉起來。
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小男孩，大概四五歲，穿着很潮的衣服，白嫩嫩得像只水蘿蔔。喻安只看了一眼，就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了。
小男孩的目光很快投向喻安，忽然睜大眼睛指着她道：“舅舅照片裏的阿姨！”
嗯？喻安有些驚訝，難道是熟人家的孩子？正在這時，跟小男孩一起的漂亮女子走過來，摘下大大的太陽鏡，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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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婧文順着小男孩的視線，看到喻安，淡淡地朝她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對小男孩道：“睿睿，小孩子吃多油炸食品會發胖的。我給你點了一杯豆漿，一個雞肉卷，你先吃點墊墊肚子，待會兒帶你去吃大餐。”
“我不要吃大餐！我就要吃這個！”叫睿睿的小男孩仿佛炸毛的貓，憤怒地瞪着慕婧文：“你答應過舅舅，要照顧我！”
“所以不能給你吃這個。”慕婧文柔聲說道。
這時服務員端着餐盤上來，一杯豆漿，一個雞肉卷，在大大的餐盤裏顯得空空蕩蕩。慕婧文把餐盤推到睿睿身前：“吃吧。”
“我要吃雞腿堡！我要吃聖代！”睿睿站起來，叉腰站在沙發上，怒視着慕婧文。
慕婧文笑着勸道：“睿睿乖，待會兒帶你去劃船。那裏風景好，又涼快，還可以釣魚哦。”
誰知睿睿不買賬，忽然拿起雞肉卷，劈頭蓋在慕婧文頭上：“我要告訴舅舅，你欺負我！”
喻安瞪大眼睛，下巴都快掉下來——這個看起來漂亮得不行的小家夥，居然如此兇殘？！
慕婧文早已經尖叫着跳起來，拿起紙巾擦頭發上的污漬。但是一塊塊油污沾在她漂亮的波浪大卷上，有些掉在她昂貴的裙子上，看起來狼狽之極。喻安看不過去，走過去道：“你去洗手間收拾一下，我幫你看着他。”
慕婧文匆忙道了聲“謝謝”，提起包飛快地跑進洗手間。
“哼，敢欺負我？”睿睿坐了回去，拍了拍手，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
喻安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旁邊，偏頭打量着他，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桌上還剩下一杯豆漿，如果小家夥一個不高興，直接扣在她身上，她可比慕婧文還要慘。
睿睿仿佛對她的識時務很滿意，挪動小屁股靠過來：“我見過你，你是舅舅錢夾裏的阿姨。”
“你舅舅是不是叫做趙涵誠？”喻安問道。
“沒錯。”睿睿點頭道，“你是我舅舅的女朋友嗎？”
“不是。”喻安搖了搖頭。
睿睿懷疑地看着她：“為什麽我舅舅的錢夾裏有你的照片？”
“這個我就不知道啦。”喻安別過頭，避開他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跟趙涵誠交往時，她已經知道了，趙涵誠的錢夾裏存有她大學時期的照片。原來直到現在，他仍然沒有丢棄嗎？
睿睿白嫩的小手摸到豆漿，不懷好意地看過來，喻安吓了一跳：“你想幹什麽？小孩子太兇殘了不可愛哦。”
“怎樣？”睿睿揭開豆漿杯的蓋子，惡狠狠地道：“你說不說？”
喻安頭痛起來，怎麽會有如此惡劣的小孩？然而睿睿實在太漂亮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着長長的睫毛，水靈靈得讓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我們曾經交往過。”喻安含蓄地答，然後好奇地問：“你小小年紀，知道交往的意思嗎？”
“當然知道！”睿睿揚起下巴，“交往就是牽手，親嘴！”
喻安失笑，果然還是個小孩子。這時，慕婧文從洗手間裏走出來，身上的油污已經清理得差不多。看見喻安絲毫無損地坐在睿睿旁邊，心情有些複雜：“睿睿，跟我回家。”
“不要！我還沒有玩夠！”睿睿強硬地拒絕。
喻安讓開地方，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她離開後，慕婧文的臉色稍微松下一些：“睿睿，你今天很不乖。你跟我回去，我不告訴你舅舅。”
“啊！”忽然，慕婧文尖叫一聲。她話音未落，睿睿就握着豆漿朝她身上潑來。慕婧文閃得及時，雖然沒被潑到，臉上卻很挂不住：“睿睿！”
“我要給舅舅打電話！”睿睿從兜裏掏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舅舅！不，我一點也不好！她不讓我吃，還不讓我玩！我不想回家，我要離家出走！”
喻安捂着眼睛，厚道地不去看慕婧文此時的臉色。她大概猜出來了，慕婧文自告奮勇幫忙帶小孩，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睿睿不是普通的小孩，或者說，簡直是有史以來最難搞定的小孩。
待會兒趙涵誠要來嗎？喻安想了想，叫來服務員結賬。這種複雜的場合，她不摻和比較好。誰知剛要走時，睿睿攔在前面：“你不準走。”
喻安心中一跳：“你想怎麽樣？”
“睿睿，不要無禮。”慕婧文剛說完，就被瞪了一眼。只見小家夥示威地晃了晃手中剩下一半的豆漿，頓時滿頭大汗，勉強說道：“睿睿，不要麻煩阿姨。”
“把你的電話給我。”睿睿不理她，掏出手機擡頭問喻安要電話號碼。稚嫩的聲音，偏偏帶着跋扈的語氣，簡直就是天使與魔鬼的混合體。
喻安擡頭看向慕婧文，詢問她的意見。
“你随意。”剛剛喻安幫了忙，即便慕婧文心中不喜歡她，卻也沒法做出冷漠的表情。
喻安蹲□，摸上睿睿的腦袋：“你要阿姨的電話幹什麽？”
“當然是打給你。”大概是喻安的表情太随和，睿睿沒有戒備，仰着小腦袋答道。忽然手中一空，豆漿居然被喻安不知不覺搶走，頓時瞪大眼睛：“你這個壞女人！”
喻安把半杯豆漿遞給服務員：“把它倒了。”然後蹲下，笑眯眯地對滿臉憤怒的小家夥道：“小孩子乖巧一點才可愛。”起身對慕婧文點了點頭，在慕婧文複雜的神色中走遠。
半個小時後，趙涵誠到了，看向慕婧文，問道：“怎麽回事？”
慕婧文看了看小家夥，低聲道：“睿睿不太喜歡我。”
聽見她沒有告狀，睿睿哼了一聲，轉過頭道：“我快要餓死了！”
“要回家嗎？”趙涵誠把他抱起來道。
睿睿搖頭：“不！我要去你錢夾裏的照片上的阿姨家！”
“亂七八糟的，你在說什麽？”趙涵誠抱着睿睿走在前面，對慕婧文道：“今天麻煩你了，我送你回去？”
雞肉卷的味道萦繞在身上，渾身難受得厲害，慕婧文勉強笑道：“不用，我開車了。你們玩吧，我先走一步。”說完，提着包大步走出去。心中卻想，他的錢夾裏竟然還保存着喻安的照片？她得問一問趙偉祺，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趙涵誠把睿睿抱進車裏，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道：“你是不是欺負慕阿姨了？”
“誰欺負她了？是她欺負我！”睿睿理直氣壯地道。
趙涵誠在他額頭上叩了一下：“誰欺負得了你？”睿睿捂着額頭，龇牙咧嘴，表情兇得很。趙涵誠又道：“既然你不喜歡慕阿姨，就老老實實跟着我。如果不聽話，我可不會手軟。”
睿睿在他手下吃過幾回巴掌，屁股還隐隐作痛，撅了撅嘴：“我要去那個阿姨家裏！”他戳了戳趙涵誠的口袋，裏面是他的錢夾。
“你什麽時候翻了我的錢夾？”趙涵誠嚴厲地道，“不要亂動別人的東西，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