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桃花皆謝

“你們和好了?”趙偉祺的聲音充滿古怪,任他如何打量趙涵誠,都不像是高興的樣子。反倒渾身郁氣,像是被耍了一般。這個念頭在他心頭盤旋,愈發肯定起來:“哦,我對她更加佩服了。”

能夠将趙氏集團的公子耍得團團轉,這個女人不簡單。然而這讓他更加好奇起來,喻安跟趙涵誠最後會走到哪一步?他拭目以待。坐在沙發上,打開外賣盒子,若無其事地吃起來。

“我有話對你說!”慕婧文看了趙涵誠一眼,高挑的身影率先邁進書房。

來到窗邊站定,轉身對随後走進來的趙涵誠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別說是你的私事,用不着我們管。我們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如果你開心就罷了,我們只會在身後祝福你。”

出乎趙涵誠的預料,慕婧文的神情嚴肅,甚至有些莊重:“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們都知道分寸,互相不幹涉對方的私事。可是這件事,不僅僅是你的私事而已。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伯父伯母不接受她,到時該如何?難道要承受失去你的代價嗎?”

“你為她做的夠多了,而她為你做了什麽?”

趙涵誠走到窗前,目光透過玻璃,望向遠處的燈火:“謝謝你,婧文。該承擔的責任我不會逃脫,不該妥協的事情我一件也不會妥協。”

慕婧文的目光漸漸黯淡下來,這就是她從小追随的身影,永遠堅持自己的方向,不會為任何人而動搖。她愛他的堅毅,也恨他的固執:“我還有事,先走了。”

趙涵誠沒有送她,抿着唇站在窗邊,整個人仿佛化成一座雕像。

“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電梯裏,慕婧文從耳邊拿下手機,對趙偉祺說道。

趙偉祺笑着說道:“你要幹什麽?”

“教她一個道理。”清冷的聲音落下,慕婧文走出電梯。

白色的柔軟床鋪上,淡藍色的燈光灑下,帶來淡淡的清涼。喻安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兩只手搭在盤起的腿上,手心裏放着一部手機。已經對着手機發呆兩個小時了,每當屏幕暗下去,就按一下按鈕,如此反複。

當屏幕第無數次暗下去,黑色的玻璃屏上又一次映出削瘦的呆滞的臉龐,喻安機械地按亮,上面顯示通訊錄的用戶界面,是趙涵誠的那一頁。

是的,她想給他打電話。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回過神後,她深深明白自己怎樣傷害了他。她應該跟他道歉,她應該向他解釋清楚。

可是,她深怕電話接通後,傳來他失望的冷漠的回應。她曾經騙他、躲他、欺負他,他就是再好的脾氣,也該耐性全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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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她多麽真誠,把身家拿出來給她看,向她描述以後的生活。可是她竟然利用他,還曾想忘掉他。她一定是傻了,他不嫌棄她,她應該歡天喜地,跟他在一起才對。

為什麽跑了呢?她為什麽跑了呢?那樣好的機會,居然被她糟蹋得面目全非。而就算現在,她也是在華泯初的家裏,還沒有下定決心。

為什麽還沒有離開華泯初的家裏?因為華泯初對她描述了趙涵誠的家世。他說,趙涵誠不可能娶她,除非他打算脫離家族,跟父母斷絕關系。那就意味着,他背叛了他的出身,背叛了他的家庭。

華泯初對她說的時候,表情憐憫,眼中卻帶着一絲笑意:“安安,你不是那種打着愛的名義,毀了他的人生的女孩,對吧?”

喻安越想越絕望,她從小沒有享受到父愛,媽媽又離她而去,她太知道親情的珍貴。如果趙涵誠的父母不接受她,要求他二選一,他一定不能選擇她。她也不想,讓他選擇她。

黑色的屏幕上多了一顆水珠,很快多了第二顆,第三顆。喻安仰起頭,胡亂用袖子擦掉手機上的水漬,把手機塞進被子裏。既然結果已經注定了,她又何必掙紮呢?就這樣順從命運也好,至少會少受些折磨。

“嗡——嗡——”塞進被子裏的手機卻震動起來,喻安擦掉眼淚,掏出來放在眼下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滑到接聽鍵,把手機放在耳邊:“喂,你好。”

“喻安?我是慕婧文。”電話那頭,是一個清冷的女聲,仿佛帶着怒意,又仿佛摻雜着濃濃的輕蔑:“涵誠不會跟你在一起的。到底要多少錢才能打發你,你盡管開口。”

喻安一怔,一時間竟沒有回答上來。

“不必客氣,反正你就是為了錢,不是嗎?”慕婧文沒有給她開口的時間,“你只有這一次機會,好好把握住。”

“我不是為了錢。”雖然知道慕婧文一定不信,喻安仍是答道:“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得到我的手機號碼,但是我相信,我們之間并沒有談話的必要。”

“喔,不是為了錢?喻小姐說,你糾纏涵誠不放,不是為了錢?”慕婧文嘲笑道,“那麽是為了什麽呢?難道是為了愛嗎?”想到趙涵誠頸上露出來的吻痕,慕婧文憤怒得快要瘋掉,她珍而重之的寶貝,竟然被人狠狠利用過後抛棄!

“喻小姐愛涵誠嗎?愛到一次次傷害他?呵呵,或許喻小姐的精神分裂症仍未痊愈?才這樣以折磨人為樂趣。”說到這裏,話鋒一轉:“涵誠的家世如何,上次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他是不會娶你的,伯父伯母也不會允許的,現在是我好心勸你。如果你不聽——”

後面的話,慕婧文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不言而明。

電話很快挂斷了,慕婧文并不是威逼利誘她什麽,沒有絲毫拉扯,利落又幹脆。這種态度讓喻安有些恍惚,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利落而幹脆的人。

“叩叩!”房門被敲響了,華泯初的聲音響起:“安安,誰打電話給你?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謝謝。”喻安道。門外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她握着手機,良久才撥通趙涵誠的電話:“喂,是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而穩重:“嗯,你有什麽想對我說?”

“我……對不起。”喻安握緊手機,“我覺得,我們并不合适。所以,我們……分手吧!”

“好。”趙涵誠的聲音沒有起伏,仿佛她只是對他說了一聲晚安。然而他是真的聽懂了,因為他跟着說了一句:“再見。”

然後,挂了電話。

電話裏傳來忙音,喻安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呆呆了看了一會兒,狠心删了他的號碼。就這樣吧,讓他們漸行漸遠,再也不見。

第二天,喻安回了z市。她沒有接受華泯初的邀請,跟他一起走。因為她知道,趙涵誠再也不會出現在面前,她不需要華泯初的護持了。華泯初沒有說什麽,只是笑着問她要了新的手機號碼,并請求保持朋友關系。

她沒有答應,但是也沒有拒絕。

跟趙涵誠已經斷了,而華泯初也走了,新一季的賽車活動來臨,他去追逐他熱愛的事情。這輩子最好的兩朵桃花同時開放,又同時凋謝。喻安換了工作,離開了熟悉的城市,一切從頭開始,忙起來的時候,回想起那些人和事,甚至覺得是一場夢。

然而每當午夜夢回,從冰冷的淚水中醒來,她知道那并不是夢。夢和現實的界限如此清晰,無法混淆。

新的老板并沒有濃厚的人情味,他不在乎喻安的發展與潛力,當喻安主動提出加班的時候,他的臉上分明浮現出滿意。喻安變成了工作狂,并且接受了這種生活。也許就像陳丹绮所說,她才26歲,她還年輕,愛情會來的,mr.right也會來的。

一轉眼,秋去冬來。

雖然街道上的常青樹依舊,但是空氣分明冷了起來。z市的晚上,高嵩的辦公樓上,大半的窗口都亮着燈光。街道空寂,喻安裹緊大衣,從公司裏走出來。包裏的電話響了,是新老板打來的:“小喻啊,聽說明天的慶功會你不參加?”

“嗯,我身體不太舒服,就不去了。”喻安答道。

電話裏的聲音立刻變得關切起來:“小喻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點着涼。”

“呵呵,年輕人着涼不算病。這樣吧,明天你過來參加宴會,喝點酒沖一沖就好了。”不由分說,挂了電話。

喻安收起手機,開始思索明天的宴會上如何提前溜走。離開瑾尚後,她越來越不适應這種場合。雖然她是功臣之一,但是來公司的根基尚淺,同事們對她并不敬服,更多的是高興她所帶來的效益。目前看來,她安安分分地做事,直到站穩跟腳才是明智的選擇。

無意中擡頭,卻看到路對面有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玻璃旋轉門裏走出來,走進一輛黑色商務車中,發動車子離去。沉穩挺拔的氣質,很像是一個人。随即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甩去。怎麽可能呢?他現在應該在h市。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閑人君和等閑君的花花(咦,兩位“閑”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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