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番外之華泯初

路邊積雪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出銀色的光,樓棟的間隙裏探出月亮臃腫慘白的臉。華泯初雙手抄着兜,在小區的主道上慢騰騰地挪着腳步。一陣風吹來,揚起路邊冰冷的雪粒朝臉上撲來,他若無所覺,睫毛都沒有眨一下。

“咚咚——”腳步聲在寂靜的樓梯間響起,聽起來格外單調。華泯初上樓走到門前,掏出鑰匙,擰動鎖孔推開門走進去。屋裏黑漆漆一片,只有電器的指示燈發出一閃一閃的光。他随手按下開關,來到沙發前重重坐下,閉着眼睛仰在沙發背上。

眼前卻浮現出喻安坐在趙涵誠旁邊,眼神飽含柔情,平靜中帶着無限愉悅的臉龐。

他活了二十八年,交過無數的女朋友,清純的、豔麗的、冷傲的、活潑的。無論哪一個,都比她出色。但是哪一個,都沒有令他動心。

他并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上喻安。也許只是一剎那,忽然發現這個真誠的、善良的、溫順的女孩子,就如同清澈的溫開水,那樣令人舒服。

她不漂亮,只稱得上清秀。她身材普通,一點都不火辣。她家境算不得平平,可以說是糟糕。她不嬌嗔,不會撒嬌,也不會故作高傲、欲拒還迎。她甚至蠢得很,一絲欺騙人的念頭都沒有。

他想,也許趙涵誠就是喜歡她這一點?不同的是,趙涵誠在大學期間就發現了她的美好,近水樓臺,早早在她心中種下一粒種子。他唯一輸給趙涵誠的地方,卻不是時機。上天曾經給過他絕妙的機會,是他自己沒有把握住。

他輸在沒有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為她遮風擋雨。

如果能夠回到初見的那個夜晚,他一定把握住機會,留下她的人,得到她的心。至于趙涵誠,就讓他一輩子孤苦去吧!

念頭生起的這一刻,腦中一陣眩暈。逐漸的,一陣嘈雜的音樂在耳邊慢慢清晰起來。酒精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周圍的空氣充斥着香煙的沉悶。

華泯初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ktv包間裏,身邊是幾個朋友在喝酒大笑。一個眼熟的曼妙身影站在前面,正在動情唱歌,似乎是曾經交往過的女朋友。他拿出手機,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日期和時間。2007年8月,遇見喻安的那一天。

“失陪一下。”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華泯初走出包間。夏季的夜晚,風并不涼,華泯初在ktv外面站了足有十分鐘,才确認這并不是一個夢。竟有這種事發生在他的身上?華泯初深深感覺,上天待他不薄。

遇見喻安的具體時間,他已經記不清楚。但是不妨礙他的計劃。抄着兜,迎着晚風向前走,一系列計劃有條不紊地在腦中構建。

“先生。”一個年輕的女孩攔住他的去路,睫毛因為緊張而顫抖,聲音微微顫着:“長夜寂寂,先生是否孤枕難眠?”

終于,她在這個時間點,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華泯初強忍住把她打暈帶走的沖動,微笑着道:“小妹妹,這麽晚了怎麽不回家?”

“我十九歲了,不是小妹妹。”身前的女孩緊張卻堅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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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微微湊近:“哦,那麽你想做什麽呢?”

“睡覺。”她鼓起勇氣說,“不,不要錢。”

華泯初忍俊不禁:“跟我來吧。”

當走進燈光明亮的別墅裏面,他的小姑娘更緊張了,看着她無意識地咬唇,華泯初并沒有揭穿:“吃點東西嗎?”

“哦?好,謝謝。”她低下眼睛,不敢直視他的視線。

他忍住莫大的狂喜,極盡體貼與溫柔:“這并不是必須的,只是我有些餓了,想吃點宵夜。有三明治,有牛奶和果汁,如果你想吃別的,我可以給你做。”

她驚愕地擡起頭,一抹嫣紅慢慢爬上她的臉頰。燈光下,她幽靜沉黑的眼睛,仿佛也沾染上微醺的色彩:“随便都可以。謝謝。”

他弄了點溫軟好消化的東西,端到茶幾上:“吃吧。”随手一塊三明治咬了起來,另一只手則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調到動物世界的頻道。

他知道,他不能看着她,不能注意她,她需要時間慢慢接受這一切,然後調整出屬于她的節奏。

過了一會兒,她果然慢慢安靜下來,咬着三明治,好奇地問道:“你喜歡看動物世界?”

“不夠酷是嗎?”他扭頭笑道。

她垂下眼有些羞澀地道:“我以為,應該是別的什麽,特別一點兒的東西。”

“喔,我就是個俗人。”他眨眼逗她,“有沒有很失望?”

“沒有,沒有。”她連忙說道,微微松了一口氣,低頭安靜地吃着東西。

他的小姑娘有些拘謹,合攏雙腿坐在沙發上。兩只手交疊在膝蓋上,無意識地絞着。眼睑垂下來,長長的睫毛微微顫着。

“你先坐會兒,我去洗個澡。”他站了起來,沒有看她。因為他知道,她此時一定是害怕着的。而他卻沒法安慰她,因為他是一條狼,她是他精心待守的獵物。

半個小時後,他從浴室裏出來。身上裹着一條白色的浴巾,胸口微微敞着。他從鏡子裏審查過,這是最具有誘惑力而又不顯輕浮的模樣。

果然,看到他走出來,她幽黑的眼睛微微睜大,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這個時候的安安,對趙涵誠的情意顯然不深。她自己是個天真沖動的年輕姑娘,對美男子的抵抗力薄弱得很。華泯初不禁笑了:“你要去嗎?我在這裏等你。”

他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在她旁邊坐下,輕輕眨了眨眼睛,看到她的臉“唰”地紅了,幾乎是跳着跑開。

喻安進去的時間并不長,才十幾分鐘就出來了。走出來的那一刻,臉上帶着慷慨就義的表情。當然,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還有一絲絲的羞澀。

“天不早了,我們休息吧。”華泯初指了指挂在牆上的鐘,指針顯示快到十一點。他邁起腳步,打頭朝樓上走去,身後有細碎的腳步傳來。

“我,我經驗淺薄,如果,如果你有特別需求,請一定告訴我。”當他躺在床上,解下浴巾後,她低着頭磕磕巴巴地說道。

“你從沒有做過?”他裝作驚訝地問,“你這樣漂亮的姑娘,難道沒有過男朋友?”

她站直身體:“請不要問。”說完,仿佛覺着失禮,微微低下頭:“謝謝你的贊美。”

“上來吧。”他輕笑着朝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等她躺過來後,伸手去挑她的睡衣。她渾身僵硬地閉上眼睛,如同即将被宰的羔羊。随即仿佛意識到什麽,身體慢慢放松下來。

她怕得罪他。意識到這一點,華泯初心中一動,俯身親吻她的唇角。柔軟的嘴唇,帶着夢寐以求的甜美,他原本只是憐惜的輕吻,然而漸漸變得火熱起來。這不是夢,她就在他身下,她是他的獵物。

從他的浴室裏走出來不久的姑娘,周身萦繞着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他吻着渴求的滋味,漸漸有些把控不住。當他的手漸漸往下,觸摸到繃緊的肌膚。攤開掌心貼在她的腰側,感受到微微的戰栗。

“你還好嗎?”他停下動作,輕聲問道。

她睜開眼睛,迷茫地看了他片刻,快速點頭:“嗯!我很好!”

“如果你不舒服,我們可以等一等。”他輕聲說道。

“不用,我很好!”她努力做出“菜已烹熟,請君享用”的表情。

華泯初不由被逗樂了,上一次她也這樣可愛嗎?腦子裏記不得了,那時的他沒有上心,滿腦子都是牛嚼牡丹。給她蓋上睡衣,自己躺回一側,卻又離她不是太遠:“你能跟我說一說是怎麽回事嗎?”

喻安的表情有些愕然:“啊?”

他的小姑娘,居然在裝傻。華泯初心中已經笑了,臉上卻做出好奇的神情:“你是受了情傷嗎?想要發洩或者忘記一個人,才攔住我想跟我上床?”

“不是!”喻安搖頭,仿佛被侮辱了一樣,皺起眉頭道:“只有小說裏的女主角才會那麽蠢!”

“那你是為了什麽呢?你這樣漂亮又潔身自好的女孩子,為什麽單單攔住我?”他微微湊近,拉長聲音問道:“難道因為我長得格外帥?”

話音落下,如願看到她的睫毛顫了顫,垂下眼睑道:“是啊,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帥的男生。”

這算恭維呢,還是敷衍呢?華泯初只糾結了一瞬,就抛開了去。靠在床頭,雙手交疊在腹間,忽然關掉燈:“睡吧。”

躺下後,卻聽她急急的聲音道:“你怎麽能睡呢?我們還沒,還沒……”

“還沒什麽?”黑暗中,他終于忍不住笑出來。忽然身上一重,她粗魯地壓了上來,兩只柔軟的小手摸索着固定他的臉,緊接着吻下來。

她的吻并沒有章法,甚至笨拙地伸出舌頭,往他的口中探去。然而他卻瞬間有了反應,用了很大力氣才克制住,抓着她的肩膀推開她。她猛地抱緊他,轉移陣地,舌尖朝他的耳垂舔去。他再也忍不住,抱緊她翻了個身,猛烈地吻下去。

這是他愛的姑娘,這是上天賜予他的時機,他不能破壞了。腦子裏念了一遍又一遍,華泯初喘着粗氣支起身子,翻倒在床的另一側。

“你,你——”黑暗中,她的聲音有着不容錯認的氣惱:“你是男人嗎?”

僅僅一句話,剛滅下去一絲的*瞬間豎起,華泯初痛苦地在心中哀嚎。沒來得及開口,身邊又有了動靜。一具滑溜溜的身體挪了過來,貼緊他身上,像美人蛇一樣重新吻住他。

“讓我想一想,你如此饑渴地想跟我上床,到底抱着什麽念頭?”他努力推開她,甜蜜又痛苦:“難道你看我長得帥,想偷我的精子?”

“你胡說!”她氣憤的聲音響起。

“那你準備tt了嗎?”

“當然!”一只方形的有些堅硬的東西紮進他的手心裏,“你瞧!”

華泯初不用看就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心中有些憐憫,他當然知道她是為了什麽。然而她那樣倔強的脾氣,是不會主動講出來的。

“你這個女孩子很奇怪,半道上攔住我非要跟我回家,難道是成精的狐貍來騙美少年?”他故意說道。

喻安這次沒有回答,慢慢從他身下爬下來,一動不動了。

“嗨,小狐貍,你怎麽不說話了?”他往她身邊靠了靠,“被我揭穿了嗎?”

喻安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卻有抽泣的聲音傳來。

他碰了碰她:“我不會把你綁在架子上當做妖怪燒了的,你別哭啦!”

“你才是妖怪!”她翻過身,在黑暗中捶了他一下:“我是好女孩兒,我不是妖怪!”

“好好好,你不是妖怪。”他一點也不反抗,脾氣好好地哄她。

“你為什麽不跟我上床?我長得很醜嗎?我都那樣勾引你了……”

“我們已經在床上了。”

“才沒有!你都不碰我!”她的哭聲猛地大聲起來,一遍遍地重複着:“你為什麽不碰我?你為什麽不碰我?”

他被她哭得心碎,把她抱在懷裏輕聲哄着。她初時抗拒,漸漸變得揪着他的衣服放肆地哭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止住哭聲,放開他悶悶地道:“對不起。”

他知道她的脾氣,一向倔強,難得失控的時候才會暴露心中的軟弱。難得與她的心如此貼近,如何肯放棄機會:“你仿佛受了很大委屈?能跟我講一講嗎?”

“你知道的,我們素不相識,我又不會把你的事到處宣揚。你就把我當垃圾桶好啦,倒倒苦水心裏會舒服很多。”

“不客氣地說,我可是個聰明人,也許會給你的難題出個絕妙的主意呢?”

她終于開口:“我騙了你,我不是個好女孩。我是從夜店裏跑出來的,我本來想把自己賣了的。”

“什麽?”明知道答案,他卻不得不裝作驚訝地問。

“我媽媽生病了,我需要一大筆錢。”她的聲音很輕,忽然從床上坐起來:“對不起,今天晚上打擾你了。”

華泯初一怔:“你要去哪?”

屋子裏沒有光,模模糊糊看到一個黑影掀開被子,摸索着穿鞋:“你是個好人,我不能利用你。”

華泯初腦子裏隐隐有些線索:“你想把自己賣個好價錢?”這句話脫口而出,他猛地反應過來,說不出憤怒還是可憐,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回床上:“你不能糟蹋自己。”

“嘿,不是糟蹋,我可不是白白付出呢。”她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前世今生的記憶紛紛湧來,他竟然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的小姑娘,是如此堅強而倔強,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和可憐。于是他道:“你母親的費用,我可以全部負責。”握住的手腕猛地僵硬,他緩緩說道:“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我全部答應你!”她慌忙說道,仿佛怕他後悔:“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我全都答應你!”

“我要你跟我結婚。”他的聲音冷靜而不摻雜絲毫情感。

她愣了一會兒,才不敢置信地問:“就這樣?為什麽?不行,我占了你便宜!如果你肯借錢給我,我一定會還給你的!我的專業很掙錢的,等我畢業後賺了錢,我加倍還給你!”

“我不缺錢。”他說道,“我缺一個妻子,一個不貪圖我的錢,能夠照顧我的妻子。”

她更加驚訝了:“你這樣的條件,想娶什麽樣的女孩沒有?”

“我只有兩年的時間了。”他撒了一個謊言,“我得了絕症,沒有人會真心嫁給我。凡是企圖嫁給我的人,無不貪圖我的遺産。”

喻安久久沒有說話,直到他又說:“我不會強迫你做什麽。我只希望在不方便的時候,你能夠照顧我。我的病,有些時候無法自理。”

“好。”她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只是我的年齡不夠,明年才能跟你結婚。”

華泯初沉默起來,他竟然忘了這一點。

“不過我可以給你簽協議!我說話算話的!”她急急地道。

黑暗中,華泯初笑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華泯初支起身子,溫柔地看着旁邊的女孩。她沒了心事,睡得無比安穩。他壞心地捏起她的一縷頭發,輕輕掃她的臉。過了一會兒,她被掃得煩不勝煩,猛地睜開眼:“啊!是你,早,早啊。”

仿佛想起昨天的事,她的臉瞬間紅了。華泯初沒有逗她,一本正經地道:“走吧,我帶你去辦事。”她的母親仿佛就是在這個月自殺的,他可不想讓安安再次失去母親。

華泯初幫喻安還了所有借款,然後開車帶她回了家。面對喻芬疑惑的眼神,喻安按照華泯初教他的話,面不改色地道:“媽媽,這是我導師的一個朋友。他很看中我的潛力,貸款給我六十萬塊。條件是我畢業後為他工作十年,這是預支的薪水。”說着,拿出僞造的合同。

z大的畢業生,走出校門後至少拿到6k的薪水,喻安為華泯初工作十年才拿到六十萬塊,着實吃虧了。喻芬覺得女兒被占了便宜,開始跟華泯初講價。然而華泯初寸步不讓,擺出一副奸商的樣子,最終喻芬跟喻安沒轍,只得答應下來。

他們帶着喻芬去醫院,治療效果很好。喻安開心得不得了,暑假過後,拜別媽媽回到學校。華泯初在z大附近買了房子,每天開車送喻安上下學,并請她的朋友們吃飯,得到喻安的朋友們的一致認可。終于有一天,華泯初接喻安下課的時候,看到了趙涵誠。

這時的趙涵誠比記憶中削瘦,臉部輪廓棱角分明,十分年輕。他拉着喻安走過來,指着這邊對喻安道:“他多大年紀?跟我一樣!他不上學在外面混,你知道他幹什麽的?”

“不用你管。”喻安甩着他的手。

“你怎麽也學那些女生?你以為有人接送很風光嗎?”趙涵誠的表情很嚴肅,“他對你不是真心,你不準再跟他接觸了!”

“我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喻安開始生氣了。

華泯初不禁笑了,趙涵誠啊趙涵誠,你太嫩了。走下車,朝喻安走過去:“安安,需要幫忙嗎?”

“不用。”喻安習慣性地挽住他的手臂。自從暑假裏他裝過幾次虛弱之後,喻安就養成随時挽住他的手臂的習慣。她站在他身邊,朝趙涵誠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麽,請你不要用你的想法來衡量我。”

“我們走吧。”說完,沒有再看趙涵誠,挽着華泯初往車子的方向行去。

也許她還喜歡趙涵誠,也許她對自己只是好感加同情。但是華泯初相信,她一定會折服在他的魅力之下。想到這裏,回頭微微一笑,沖臉色難看的趙涵誠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一不小心寫多了~

這章甜不甜?嘿嘿,跟着學長走,後面會更甜哦~

54章 第一照面

“阿誠居然帶了女朋友回來?”挂了電話,肖玉靜詫異地跟司機老楊分享這個消息。

司機老楊疑道:“少爺不是跟婧文小姐談着嗎?”

“我也奇怪呢。”肖玉靜一邊說着,一邊滑動通訊錄,“上回跟我說,他跟婧文不合适,要自己找一個喜歡的。”通訊錄來到慕婧文的位置,頓了頓,滑了過去。保養得良好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着,來到趙偉祺的名字停下,按下撥號鍵。

電話裏“嘟嘟”響了一陣子,才傳來趙偉祺迷迷糊糊的聲音:“喂?”

“阿祺啊,我是嬸嬸,涵誠交了個女朋友你知道嗎?”

“啊?女朋友?他不是結婚了嗎?”

“什麽?結婚了?”肖玉靜大吃一驚,只聽到對面立刻傳來:“哦,是嬸嬸啊?我睡糊塗了,您剛剛問我什麽?”肖玉靜松了一口氣,道:“你這小子,想要吓死我。我是問你,知不知道阿誠的女朋友?他這回帶回家過年來了,跟我說的時候,語氣很鄭重的樣子!”

“哦,我知道,名字叫做喻安,是他大學的同學。”

“人怎麽樣?”肖玉靜剛問出口,只聽到前面司機老楊說:“我看見少爺了!”

“哪兒呢?哪兒呢?”肖玉靜匆忙挂了電話,順着老楊的手指看了過去。只見人群中,一位身穿黑色外套,筆直挺拔的英俊男人,鶴立雞群的模樣,可不是她的阿誠?在他身邊,走着一位纖細高挑的女孩,穿着紅色長款羽絨服,臉蛋被帽子保護得嚴嚴實實,遠遠看不清容貌。趙涵誠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摟着她的腰,十分呵護的樣子。

“別緊張,沒有事的。媽媽是個很随和的人,很好相處的。”趙涵誠對繃緊身子,努力擡頭挺胸走路的喻安說道。

喻安仍舊緊張得不得了,一想到趙涵誠的媽媽就在不遠處打量她,就情不自禁地挺直腰板。終于,趙涵誠帶着她在一輛加長版的黑色商務車前停下。

“少爺,您終于到啦!”司機老楊走下來,接過趙涵誠的行李箱。他是個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很是寬厚。

“楊叔。”趙涵誠點了點頭,朝探出半邊身子的肖玉靜道:“媽,外面冷,你往裏坐坐。”扶着車門,示意喻安先坐進去。

“阿姨好。”喻安摘掉帽子,抿出一個格外乖巧的笑容。

“你好,你好,快進來。”肖玉靜才看清喻安的模樣,精致秀氣,算是個小美人。但是跟慕婧文比,卻小家子氣了些。她心裏嘀咕着,臉上卻沒有露出來,熱情地招呼喻安坐在身邊。

趙涵誠随後坐進來,關上車門,頓時呼呼的冷風全都被阻隔在車窗外:“媽,這是喻安,我的女朋友。”

“哎,好,挺好。”肖玉靜笑着說道,“小喻冷不冷?坐了這麽久的飛機,肯定累了吧?肚子餓不餓?我來時煲了湯,你們喝點去去寒。”

“不,我沒事,謝謝阿姨。”喻安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被肖玉靜利索的話蓋住。只見她彎腰提出一只保溫盒,擰開蓋子,頓時一股濃郁的粥的味道飄了出來:“阿誠喜歡喝這個,我來時還不知道你來,就準備了這一種,小喻有忌口嗎?”

喻安連忙搖頭:“沒有。”

“那就好,來喝一點,暖一暖身子。”肖玉靜倒出一盅,遞給喻安。

“謝謝阿姨。”喻安雙手接過,看着肖玉靜笑着的神情,忽然心中一動。轉過身,把粥遞給趙涵誠:“你吃得快,你先來。”

肖玉靜“哎喲”一聲笑了起來:“你這姑娘,真是實在。”笑罷,才指着趙涵誠道:“快點吃完,安安還等着呢。”

這一轉眼,對喻安的稱呼就從“小喻”變成了“安安”。看着笑容慈祥的肖玉靜,喻安心中的不安沒有減緩,反而更濃了。

趙涵誠沒有察覺到其中的微妙,他把粥喂到安安嘴邊:“我不餓,你別着急,慢慢吃。”

保溫盒裏的粥被兩人吃個幹淨,喻安身上漸漸暖了起來,坐在肖玉靜身邊,感受着她笑吟吟的目光,只覺得臉都在燒。車子開得很穩,幾乎感覺不到在行駛,肖玉靜半側身子,看着喻安問道:“安安跟着我們阿誠來過年,你爸爸媽媽同意嗎?”

喻安心中仿佛被刺了一下:“我——”

“安安的爸爸媽媽不在了。”趙涵誠握住她的手,截斷她的話題。

肖玉靜的神色頓了一下,笑容收斂起來,嘆息着拍了拍喻安的另一只手,說道:“今年你來我們家做客,就不會孤單啦!”

“媽,安安不是做客,她是我的女朋友。我這次帶她來,是想談一談年後結婚的事。”趙涵誠道。

肖玉靜愣了一下,說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安安是來做客的,你帶安安好好玩,結婚的事,還得長輩出面才行。”說完,看向喻安道:“安安呀,你家裏還有親戚吧?”

“有的。”喻安抿着唇,點了點頭。她終于确定心中的不安是從哪裏來的了——趙涵誠的媽媽,不喜歡她。

車子緩緩駛進一棟二層別墅裏,穿過鐵栅欄,停在院子裏面。明亮的客廳裏,一個男人的身影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到門口注視着車子駛進來。

“老林呀,阿誠帶了女朋友來呢。”肖玉靜打頭朝門口走去,朝趙茂林說道。

趙茂林已經看見站在趙涵誠身邊的喻安,兩人慢慢走過來,趙涵誠喊了一聲“爸爸”,喻安則低頭恭敬地說了一句“叔叔好”。他打量了兩眼,說道:“都進來吧。”

客廳裏的牆壁上,擺着一只大挂鐘,時間已經指向将近三點。趙茂林對趙涵誠道:“這位姑娘的住宿,你自己安排吧。”然後邁動腳步,往二樓走去。

“爸爸晚安。”

“叔叔晚安。”

肖玉靜跟在後頭往樓上走去:“我也睡啦,你們梳洗完就休息吧。”

兩人又同肖玉靜道了晚安,等到樓梯上再也沒有聲音傳來,喻安有些茫然的看向趙涵誠。肖玉靜略假的熱情,趙茂林毫不掩飾的冷淡,都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我們也去休息。”趙涵誠牽着她的手,往二樓走去。然後把他的卧室讓給喻安,自己去睡客房。

兩人雖然登記過,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但是跟趙爸趙媽攤牌之前,卻不得不做些樣子。趙涵誠的卧室裏,是熟悉的條理分明的布置,空氣中有一絲淡淡的熟悉的味道。躺在床上,喻安的心有些放松下來。

趙涵誠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晚安。”

喻安握住他的手,有些舍不得他離開。趙涵誠摸了摸她的頭發,說道:“放心睡吧,明天早上我來叫你。如果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我就在隔壁。”

喻安這才松開他,等他走後,起床下地,從裏面鎖上門。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精致的裝修,抿了抿唇。不管怎麽樣,他心中有她。既然他讓她相信他,她就全心全意地信賴他一次。

從喻安的房間走後,趙涵誠往客房的方向走去。剛邁出兩步,肖玉靜打開門朝他招手:“阿誠,進來。”

走進去,只見趙茂林倚着床頭,一雙與他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望過來,目光十分平淡:“我聽你媽媽說,這個姑娘的爸爸媽媽都不在了?”

“是。”趙涵誠道。

“明天你就送她回去吧。”趙茂林的語氣漠然。

“我要跟她結婚。”父子二十多年,趙涵誠比誰都了解趙茂林。無須辯解,只把目的說出來。

趙茂林的神情驟然變得嚴肅起來,就在這時,肖玉靜不贊同地道:“路上我都問過了,她沒有什麽背景,學歷平平,才能平平,怎麽能嫁進我們趙家呢?”

“您想要個什麽樣的兒媳婦?”趙涵誠并不生氣,淡淡地說道。

肖玉靜道:“至少也要像婧文那樣。婧文多好啊,長得漂亮,人也溫柔,對你還一心一意。你這傻孩子,是不是跟婧文生氣了,才故意找個這麽普通的姑娘來?”

“您難道不了解我的為人?”趙涵誠淡淡地道。

肖玉靜一噎,随即說道:“小喻雖然長得不算矮,但是我看她應該不到170cm,容貌又是那樣平平,往後生個孩子,怎麽能青出于藍呢?”

“睿睿漂亮嗎?聰明嗎?青出于藍嗎?”趙涵誠的神情終于有一絲變化,“他的媽媽才情過人,容貌過人,家世過人。他的爸爸英俊不凡,家世我拍馬都趕不上,你覺得睿睿過得好嗎?”

“你——”肖玉靜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日子不是你們過,不要把你們的意願強加到我們身上。否則,睿睿就是前車之鑒。”趙涵誠冷冷地道,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太陽已經升起老高,喻安還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臉上有些癢,揮手拂去。過了一會兒,癢癢的感覺又傳來,便道:“涵誠,別鬧。”

一陣“咯咯”的孩子清脆的聲音響起,喻安猛地睜開眼,只見一張白嫩嫩的水蘿蔔似的臉龐出現在眼簾,睿睿雙手捂在嘴巴,大聲喊道:“舅媽起床啦!”

作者有話要說:嘤嘤,沒有人愛我,你們都不給我撒花花,我去shi一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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