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困境

屋子裏面,一片狼藉。漂亮的茶幾翻倒在地上,柔軟舒适的真皮沙發被刺出深深的洞,裏面的棉質材料團團露出來。瓷器、玻璃的碎片到處都是,這裏仿佛經歷了一場劇烈的搏鬥。而華泯初則渾身是血,躺在碎片中,一動不動。

“華泯初?你怎麽樣?喂?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喻安慌忙走過去,蹲在他身邊,想拍拍他的臉,然而看着他渾身是血的樣子,一碰都不敢碰他。她顫巍巍地把手指放在他鼻下,感受到微弱的氣息,淚水一下子飚出來:“華泯初,你醒一醒!”

華泯初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渾身都是血跡,仿佛身體裏的血液全都湧了出來。喻安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流出這麽多血。在他手裏,還握着一只手機。想起電話裏他虛弱到極點的聲音,喻安簡直無法想象,他受了這麽重的傷,竟然還能給她打電話!

對,打電話!喻安連忙掏出手機,撥打120求救:“喂,這裏有一個病人……”

因為是深夜,120的急救車來得很快,十幾分鐘就到了。在這期間,喻安坐在地上,一遍遍念着華泯初的名字。但是華泯初一次也沒有醒來,短短的十幾分鐘,喻安覺得簡直度秒如年:“華泯初,你千萬撐住!華泯初,你不要死!華泯初,你一定好好的!華泯初,我的未來就靠你了!”

到最後,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念叨什麽。當急救人員來到,她眼睛一亮,猛地從地上站起,卻發現腿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得麻了,連忙扶住牆壁:“快給他止血!他流了好多血!”

急救人員給華泯初做了簡單包紮,然後擡在擔架上快速走了出去。喻安匆忙撿起華泯初掉在地上的手機,快步跟在後面。直到坐進救護車裏,看着急救人員熟練迅速地支起吊瓶,才忍不住用顫抖的聲音道:“他沒事吧?他不會死吧?”

“小姐,你是病人的親屬嗎?”其中一位急救人員問道。

喻安想了想,說道:“他的親屬都不在這裏,我是他的好朋友。”

“病人的傷勢很重,您最好找到他的家人。”那位急救人員道。

喻安一下子懵了,茫然地搖頭:“不,不會的,他不會有事的。”

就在幾天前,他還抄着兜從她和趙涵誠身邊走過,一頭碎發飛揚,金屬細框眼鏡架在鼻梁上,微微勾唇,格外迷人。但是現在,他渾身是血,眼鏡也不見了,因為失血而變得蒼白的面孔,看起來那樣陌生。

救護車疾馳在寂靜空蕩的深夜裏,發出“嗚嗚”的聲音,急促而攪得人心神不安。進入醫院後,急救人員推着華泯初進入急救室,喻安則呆呆地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地望着門口亮着的燈。

他一定會沒事的。他是這麽好的人,上天怎麽舍得他有事?漸漸的,喻安的腦子仿佛分成兩半,一半在回憶華泯初的好,祈禱他平安醒來。另一邊卻冷靜地分析,是誰對他做出這種事?

初進屋子時,那混亂不堪的場面,看起來像極了偷盜不成反害人。但是,什麽小偷如此兇殘?喻安想起沙發上的那幾個深深的窟窿,一陣不寒而栗。那一刀刀,如果砍在華泯初的身上,定然致命!

華泯初流了那麽多血,竟然還撐到現在,已然是個奇跡!想到這裏,心中顫了顫,他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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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急救室裏走出來一名醫生,朝喻安走了過來:“病人的情況十分危急,我們需要病人家屬的免責确認書簽字。”

喻安連忙道;“稍等。”

從包裏拿出華泯初的手機,上面沾着許多血跡,已經幹涸。喻安打開屏幕,發現屏幕有密碼,不由焦急地擡頭問道:“醫生,他還清醒嗎?”

“病人已經失去意識。”醫生答道。

喻安焦急得汗都下來了,她顧不得擦汗,拿着手機一陣擺弄,最後彈出密碼提示:“先生,長夜寂寂,是否孤枕難眠?”

這是……喻安呆住了,握着手機的手不禁顫抖起來。她試着輸入一個日期,然後屏幕解開了!咬了咬唇,壓下心中難言的情緒,打開通訊錄翻找電話。上面有一個姓華的號碼,應該是他的親屬,喻安打了過去,只聽到話筒裏傳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不方便接聽。”

怎麽能這樣呢?喻安又撥了過去,但是對面仍然傳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不方便接聽。”喻安不放棄地繼續撥過去,一遍又一遍,最終對方關掉手機,徹底打不通。

“醫生,我找不到他的家人。”喻安幾乎帶着哭腔,“我是他的好朋友,你看,我都知道他手機的密碼,我能作為他的家人簽免責書嗎?”舉着手中沾滿幹涸血跡的手機,懇求地看着醫生道。

最終,事急從權,喻安交了醫治費用後,等在急診室外。

将近天亮的時候,急診室的燈才滅了。醫生走出來,喻安連忙上前問道:“醫生,情況怎麽樣?”

“病人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需要在重症監護室待看。”

幾位醫生推着華泯初走出來,喻安只來得及看了一眼,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上,眼睛緊緊閉着,失去曾經迷人的光澤。

不論是誰,膽敢如此傷害他,都要付出代價!喻安毫不猶豫地報了案,然後請假在醫院照顧華泯初。

這幾日,上流社會的緋聞空前多了起來,幾乎人人都知道,華家出了大醜聞。華家的家主在外面有一個多年的情人,為他生了個兒子,直到十幾歲的時候才被華家知道。華家二公子多次圍堵,有一次差點要了他的命,情婦趁此要挾,讓家主在所有人面前承認這個私生子。

作為代價,華三公子永遠不能踏入華家的大門一步。

就在去年的年底,華家二公子出了車禍,變成植物人。幾乎所有人都懷疑是華三公子幹的,許多人因此贊嘆華三公子隐忍有心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是沒有證據,這件事便成了一樁謎案。

然而不久前,事情忽然逆轉,被診為植物人的華家二公子突然好轉起來,并指證是華三公子對他的車做了手腳。華太太大怒,華家的家主為此丢盡臉面,因為他已經陸續把家中産業轉到華三公子名下。華二公子嫉恨不已,找人把華三公子捅成了血葫蘆。

這件事被人報到警方,恰巧接到這個案子的人跟華大公子有些龃龉,便把事情散布得沸沸揚揚,從而挑撥華二公子跟華大公子翻臉。華家大亂。

這些事喻安全都不知道,她一直守候在華泯初身邊,等着他清醒。一次次撥打他家人的電話,一次次失望。反倒是有些自稱是華泯初朋友的人打電話過來,通通被喻安挂斷,她一點也不敢大意,萬一放進來心懷叵測的人對他不利,她就難辭其咎了。後來索性關了機,一心守在他身邊。

趙涵誠似乎一直忙碌,雖然每天三個電話,然而聊的時間非常短暫。多半是問她過得好不好,囑咐她注意休息,照顧好自己。而喻安則反問回去,同樣囑咐他工作不要太忙。

直到這一天,趙涵誠打電話來:“安安,你在哪兒?”

“嗯?”喻安怔了怔,“我在外面,你有事嗎?”

“你是不是在華泯初身邊?”趙涵誠問道。

喻安“嗯”了一聲:“他情況不大好,有時間了跟你細說。”

趙涵誠沒有回答,喻安握着電話,從電話裏聽到尖銳的争執聲:“她這樣一個不自重的女人,如果你還要跟她在一起,我就死給你看!”

是肖玉靜的聲音!喻安心頭一震,整個人呆住,她什麽意思?為什麽說她不自重?難道那件事她知道了?連電話什麽時候挂斷了都不知道。

d市,趙家。

肖玉靜躺在沙發上,兩只手交疊放在胸前,仿佛睡着的樣子。然而嘴裏卻說出犀利的話:“她母親病重,她居然還有心情跟男人同居?還拿了他的錢?哪怕現在跟你結婚了,她還陪在那個男人身邊,她的心裏沒有你!我看錯了,她根本不是一個正直善良的女孩,她就是一個虛僞的拜金女!”

“安安不是這樣的人!”趙涵誠的臉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在他的臉頰上,還存留着一根根指印:“安安當初跟他在一起,是為了賺錢給媽媽看病。”

“呵呵,好一副孝女模樣!為了給媽媽治病,就賣身賺錢?天大的笑話!如果我是她的媽媽,我情願死也不要這種髒錢!”肖玉靜不屑地別過頭,面朝沙發裏面:“總之,這種女人別想嫁進我們家來,簡直就是給祖上蒙羞!”

作為上層社會的構成之一,趙家自然也得到了華家的消息。先前對華家的事情還頗有些看好戲的意思,待到後來,有無聊的人把華家三公子曾經交往的對象列了個名單,足足有十多頁,肖玉靜從中翻到喻安的名字,不禁起了疑。喻是個很少見的姓,肖玉靜不相信這是巧合。一查之下,簡直氣歪了鼻子,她還親口答應讓那個女人進家門,還要給她親手布置訂婚典禮、結婚儀式!

趙茂林站在沙發旁邊,不容反駁地道:“你馬上和她離婚!”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別砸我,泯初哥哥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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