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羞辱
“阿姨好。”慕婧文從車上走下來,摘下墨鏡對站在門口迎接的肖玉靜道。
肖玉靜熱情地給了她一個擁抱：“好久不見，婧文還是這麽漂亮。”
“慕小姐。”站在肖玉靜身後的喻安對慕婧文點了點頭。慕婧文仿佛沒看見她一樣,攙着肖玉靜的手臂往裏面走去。
喻安眼神一動,沒有說什麽,随在後面走進去。
“婧文快來看一看,這是新送來的春季最新禮服款式，今年的款式跟去年的風格變化很大，我瞧了幾款，不論面料還是樣式都有一定差異。”肖玉靜拉着慕婧文在沙發上坐下，攤開一本宣傳冊。
慕婧文湊過去,指着其中一款道：“千變萬變，本質不離其宗。我瞧着這一款,跟阿姨當年穿的那款有些相似。”
肖玉靜驚訝一聲,說道：“果然！看來流行來流行去，又回到二十多年前了！”
“還是說，阿姨眼光獨到，時尚品味超前二十年呢？”慕婧文掩口笑道。
兩人湊在一處，翻開一頁畫冊指指點點，說笑一番。然後翻開下一頁，繼續指指點點，說說笑笑。兩本畫冊看下來，竟然沒有一個人理會就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的喻安。
良久，肖玉靜仿佛才想起來似的，擡頭看向喻安說道：“安安，你喜歡哪一款？不要害羞，盡管說。”
喻安笑了笑，指着其中一款道：“我覺着這個還不錯。”
“這個不太好。”肖玉靜打量着喻安的臉龐，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兩個來回，說道：“你的五官不夠立體，身材不夠高挑、飽滿，穿着這款不好看。對吧，婧文？”
慕婧文的表情淡淡：“阿姨的眼光一向是準确的。”
“呵呵，婧文就是嘴甜。”一邊說着，一邊打量着慕婧文的身材，不知是贊是嘆：“若是婧文穿着這一身，肯定美得像仙女兒似的。”扭過頭來，慈愛地看着喻安道：“安安，還喜歡哪一款？”
喻安垂下眼睛，又指了一款：“這個也挺好。”
“你的皮膚不夠白，穿上這個顯得土氣。”肖玉靜說道，“這個顏色适合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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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下來，每當喻安選上一款，肖玉靜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安安，這個對穿者的身材要求較高。”“安安，這個需要穿上的人極有氣質才行。”“安安，你不像婧文這樣高挑火辣，這個不适合你。”
喻安的心漸漸沉到谷底，從一開始的尴尬、難堪，到後來的心寒、麻木。她不是傻子，她怎麽會看不出，肖玉靜藏在慈愛的笑臉後面的意思——她就是要羞辱她！
喻安多麽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是肖玉靜的每句話都是那麽令人不舒服：“唉，挑了一上午，累壞了。婧文，給阿姨捏一捏肩膀。我說安安啊，你不要這麽挑剔、固執，我和婧文為你選的，都是最适合你的。”
喻安低着頭，沒有吭聲。她們給她選的，每一款她都不喜歡。不是顯得胸前鼓得愚蠢，就是把腰線拉高得假惺惺。
“你這孩子，就是倔。你相信阿姨，阿姨的眼光還是可以的。不信你問婧文？”肖玉靜言辭懇切，仿佛當真是掏心掏肺，就為了給喻安挑件合适的禮服：“阿姨今天喊婧文過來，就是怕阿姨的眼光你不喜歡。婧文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世家小姐，她的眼光再好也沒有。你就算不聽阿姨的，也要聽一聽婧文的。”
喻安仍舊低着頭，一聲不吭。讓她聽慕婧文的？以為她沒有看到慕婧文眼中時不時閃過的譏笑？她們合起夥來給她難堪，還要她生受着不成？起身說道：“我有點累了，我先上樓了。”
“唉，安安？”肖玉靜在後面假惺惺地叫道，只見喻安頭也不回，嘆了口氣。說話的聲音不高也不低，恰好讓樓梯上的喻安聽到：“我未來的這個兒媳啊，出身不太好，有些沒見過世面，婧文你不要和她計較。”
喻安的腳步微微一頓，随即加快腳步往樓上走去。身後的聲音漸漸變小，但是仍然清晰可聞：
“我不會的，阿姨。”
“哎，咱們家婧文啊，真是漂亮又嘴甜，哪哪都招人喜歡。也不知道誰家小子這麽有福氣，以後娶了你回家？”
回到屋裏，喻安一頭仰倒床上，心中澀澀的。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給趙涵誠打電話：“喂，涵誠？”
“安安，禮服挑的怎麽樣？”
電話那頭，趙涵誠沉穩的聲音将心中的酸澀平複了一些，然而卻勾起了委屈的情緒。喻安吸了吸鼻子，說道：“還好。”
“那就好。媽媽的眼光還是很準的，你聽她的準沒錯。安安，我有些忙，跟爸爸中午不回去吃了，晚上見。”說完，趙涵誠就挂了電話。
喻安心中的酸澀剛剛平複一些，緊接着更添三分。他都不在，竟然也這麽說！可是肖玉靜明明就不是真心給她挑！肖玉靜真心實意給慕婧文挑還差不多！
以為她沒有聽見嗎，肖玉靜十句話裏面有八句是說：“嗯，這件很贊，婧文穿上一定好看。”剩下兩句，一句是：“安安，別光看呀，發表一下意見。”等她發表完意見，便說道：“這件不适合你，你沒有婧文的……，沒有婧文的……，這件婧文穿才合适。”
總之，漂亮的裙子都是給慕婧文設計的，不好看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就不錯——她天生就配難看的裙子嗎？
樓下，肖玉靜正在熱情地道：“婧文，中午留下吃午飯吧，你都好久沒有在阿姨家裏吃午飯了。”
“阿姨，這樣不太好吧。”
“怎麽不好？你擔心什麽？你趙叔叔從小看着你長大的，有什麽不好？涵誠跟你青梅竹馬，再親密也不過，又有哪裏不好？快別客氣了，我讓傭人準備午飯去。”肖玉靜說道。
喻安走向樓梯，便看到這一幕。握了握拳頭，慢慢走下去道：“剛才涵誠電話說，他和叔叔中午不回來吃了。”
肖玉靜熱情的笑臉停滞了片刻，緊接着恢複正常：“唉，那可真可惜。涵誠這幾天念叨着，好些日子沒看見你，叫你來一起吃個飯呢。”
午飯做了八個菜，食材和工藝都是極複雜、精致的。其中兩道，卻是家常小菜——青椒炒肉，宮保雞丁。吃飯的時候，肖玉靜頻頻招呼：“來，婧文，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
“安安，別拘謹，快吃呀。”肖玉靜指着那兩道家常菜，“這都是你平常愛吃的，不是嗎？”然後拉着慕婧文，一邊品嘗另外六道菜色，一邊偶爾做出專業的感嘆。
吃過午飯後，沒過多久，慕婧文便回去了。臨走之前，肖玉靜極力挽留，仿佛慕婧文這一走就再也不來了似的。等到慕婧文答應明天也來，這才放她離去。慕婧文走後，肖玉靜捶着腰回到屋裏，疲憊地道：“這一天真是，累得我腰酸背痛。今天就看到這裏吧，我們明天繼續。”
“阿姨，我給你捏捏肩吧？”
“不用，你是客人，怎麽能幹這種事？”肖玉靜說完，捶着腰爬上樓去。
客人！她說她是客人！她已經跟她的兒子結婚了，在這裏卻是客人！在她心裏，慕婧文才是自己人！喻安被激得滿臉通紅，手掌捏緊又松開，松開又捏緊，只覺得胸中憋了一股火氣，無處發洩。
晚飯時分，肖玉靜在桌上抱怨：“唉，安安的禮服真是難挑。我和婧文挑的她不喜歡，她自己挑的又不合适。挑了一整天，一件也沒挑好。”
“婧文來了？”趙茂林擡頭問道。
肖玉靜點頭：“是啊，我邀請她過來的，她的眼光一向很好，跟涵誠又是從小長大的好朋友，我就請她來一起挑了。”
只聽她這樣講，趙茂林原本還想說什麽，最終什麽都沒說。
“媽，明天別叫婧文來了。”趙涵誠往喻安碗中夾了些她喜歡吃的，仿佛随口說道。
肖玉靜挑起眉頭：“為什麽？我們都說好了，明天給喻安挑鞋子。”
“安安自己會挑。”趙涵誠說道。
肖玉靜沒有堅持，點了點頭：“那好吧，我一會兒跟婧文說，讓她明天不要來了。”
等到第二天，趙茂林和趙涵誠出門後，肖玉靜回過頭卻對喻安道：“我昨天沒有給婧文打電話，你不會生氣吧？”
喻安直如吞了只蒼蠅，咽不下，吐不出：“不會的。”
“呵呵，那就好。答應別人的事，怎麽好反悔呢？”肖玉靜仿佛十分滿意，慈愛的笑容又爬到臉上來：“再說了，婧文不像你可以待在家裏什麽都不做，她是很忙的。既然答應今天來，肯定是推了別的事情的，我們怎麽好駁她的面子？”
喻安沒有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
不多久，慕婧文到了。肖玉靜拉着慕婧文進屋，坐在沙發上攤開宣傳冊，開始指指點點。喻安則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她們問她，她就開口。她們不問，她便冷眼瞧着。
“安安，你覺得這個如何？”
“挺好的。”
“安安，這個呢？”
“也挺好的。”
喻安一反昨日的堅持，今天每當肖玉靜問起，她便說好看，反而弄得肖玉靜沒勁了。趁她上樓的工夫，喻安擡頭看向慕婧文：“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繼續坐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安安才不是軟弱鬼呢，安安要反擊了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