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為帝者,必斷情絕愛!
涼風習習,圓月高懸,紅鸾帳內,閃爍着迷離的光點,我輕輕的撫摸過男子熟睡的臉頰,嫣然一笑,悄悄起身,裹上披風,再次跑了出來,不過這次我沒敢離開營地太遠,我躺在草地上,饒有興趣的數着天空的星星。我從未想到,時間過得如此的快,明日我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此刻我竟是如此的不舍。我不由的向着璀璨的夜空搖手,道:“再見了給予我夢的這片天,再見了給予我自由的這塊地。此去經年,也許再回無期!”
陡然天空一個流星劃過,我猛地起身,雙手合十,閉目,許願。我歡喜的睜開雙眸,猛地一個黑影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下意識的後退與之與之保持距離,黑影自嘲一笑,搖了搖頭,道:“你還是如此的怕我啊!”
聽到黑影聲音的剎那,我終于定了定神,道:“不知吉爾貝勒今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呢?”
黑影上前,讓月華照在他菱角分明的臉上,此刻月下的吉爾貝勒似乎特意打扮了一番,和前些日子見得迥然不同。健碩的身體将冰藍的絲綢的長衫撐的漲漲的,
其上繡着金絲蓮花花紋的滾邊在月華下閃爍着迷離的光暈,而他那頭狂野的長發充斥着無盡的野性,下巴微微擡起,炯炯有神的眼眸中倒影着夜空璀璨的星河。長衫內雪白的內衣露出猩紅色的木靈花的鑲邊。腰上系着翡翠綠的玉帶,手持一柄蒙古彎刀,伫立在那裏,本是文弱的書生打扮,可是卻被他穿出了別樣的韻味。尤其是看着他手持的那柄與衣衫不相配的彎刀,我不由的撲哧一笑,道:“吉爾貝勒,今日這裝束可真是別有心思啊?只不過…”
吉爾貝勒微微疑惑,問道:“只不過什麽啊?”
我微微搖頭,道:“只不過這柄彎刀破壞了整體的感覺。”
吉爾貝勒木讷的說道:“哦。”然後死死的盯着我。看着他的眼眸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因為我從其中又看到了如潮水般暴漲的愛慕之情。而作為後宮的女人,這種情感只能是皇上才能對我擁有,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因為此乃龍之逆鱗,觸之必死!又想到那晚他救我的身影,我不由的嘆了口氣,不願與之有任何牽扯,蹙眉道:“本宮該回去了,吉爾貝勒告辭!”我正欲轉身離去,吉爾貝勒猛地上前,将我拉住,握着我的手腕道:“娘娘,你明日是否要回宮了?”
我微微擡眉,拔出被吉爾貝勒緊握的手腕,蹙眉,看向吉爾貝勒,問道:“不知吉爾貝勒是從何得知的呢?”
吉爾貝勒眸中閃爍着些許掙紮,看向我,道:“今日朝中來人,皇帝爺聽過來者的禀告後,臉色蒼白,心情焦急。奴才大膽揣測乃是宮中發生了什麽大事兒,才使皇帝爺如此失态。”随即眸中一抹柔情閃動,道:“娘娘,奴才能喚你绾兒嗎?”
我陡然一驚,重重的重申道:“吉爾貝勒,本宮乃是皇上的妃子!注意你說話的語氣,你僭越了!”不厭煩的轉身,正欲離去。吉爾貝勒情不自禁的上前,拉住我的右手,我臉露寒霜,微微掙紮,他反而握的更緊了,猛地用力一拉,将我摟在了懷中,道:“绾兒,我本不想打擾你,可是我真的無法控制我自己,每天晚上你的一颦一笑,你的舞姿都總是在我腦海中不斷的浮現。我本無法确定對你感情,可是就在我知道你就要離去的那一瞬間,我終于明白,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也許就是那晚你在草原的一舞,也許是那晚你在狼群中的嬌羞,早已進入了我的心底,成為了我的抹不去的夢魇。”
我憤怒的推開緊抱住我的吉爾貝勒,呵斥道:“吉爾貝勒,可還記得本宮的身份?本宮乃是皇上的女人,你也應該知道如果被皇上知道你欲染指本宮,就憑你剛才的行為,就會被株連九族!”
吉爾貝勒不甘的搖了搖頭,牙齒咬破下唇,手掌貼在我的臉頰,緊緊地端詳着,不顧我掙紮,喃喃自語道:“我知道你的身份,我知道你是皇帝爺的女人。我亦是知道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不過我不在乎,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
我猛地一驚,偏頭,一口咬在吉爾貝勒的手腕上,他微微吃痛,這才放開手,我猛地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呵斥道:“吉爾貝勒本宮看你是一時糊塗,難道你忘記你的額很督,天卓格格和地卓格格了嗎?她們現在乃是大好年華,是花初綻放的季節。你怎麽忍心因為你自己私欲,而讓她們命喪黃泉呢?本宮看在上你救過本宮的份兒上,不與你計較,今天的事兒本宮是不會告訴皇上的。草原上的女子多了去了,本宮望你好自為之。”随即我一甩長發,頭也不回的拔腿就跑。可我卻沒有發現,一只朱釵陡然滑落,吉爾貝勒微微上前,躬身拾起朱釵,看着我消失在遠處的身影,眸中閃爍着痛苦之色,摩擦着手中的朱釵,仰面躺在草地之上,感受着朱釵上傳來了些許溫柔,一滴淚陡然滑落,滴在草尖,在月華的照射下閃爍着點點光暈。閉目,喃喃自語道:“绾兒,你又如何知道,你早已霸占了我心中所有的角落….”
***
慈寧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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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夾雜風的氣息,打在屋檐上,似譜寫着一首悠揚的夏之歌。偶爾些許雨滴頑皮的打在窗棂,進入屋內,浸濕了滿地的紙張,而紙張上豁然寫着碩大的“锖”字,而随着雨水流過的痕跡,墨滴悄然融化,順着水流劃過其他原本潔白的紙頁。
而在雜亂的紙張旁一老婦無力的躺在床榻之上,苦苦的□,隐約可以聽見,“锖兒,锖兒….”不斷的她的口中迸出。而在其身旁一男子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掌,貼于臉頰,輕聲喚道:“皇額娘,锖兒在這裏,锖兒就在這裏啊。”
老婦微微睜開雙眼,迷離的眼眸,凝視了男子片刻,偏過頭去,道:“皇上,老婦喚的是老婦的兒子,锖兒。”
男子猛地一愣,道:“皇額娘,朕就是锖兒啊,朕就是你的锖兒啊。”
老婦微微苦笑,道:“皇上不要說笑了,锖兒最疼她皇額娘了,怎會舍得如此長的時間不來看她的皇額娘?而現在在老婦面前的乃是我大清的皇上啊。”
男子眼眶微紅,微微閉目,深呼吸了一口氣,再度睜眼,嘆道:“皇額娘還在生锖兒的氣啊。是锖兒對不起皇額娘。”
老婦微微搖頭,一滴淚珠悄然溢出眼眶,道:“皇上沒有對不起老婦,反而是老婦對不起皇上。皇上應該知道當年西太後真正的死因了吧!”
男子陡然一驚,眸中閃過一絲迷茫,握住太後的手微微一松,驚愕的看着太後。
太後凄厲一笑,道:“看來皇上果然知道了。”一頓,太後死死的掐住男子的手掌,呵斥道:“那麽為何皇上還不下手!皇上你還在等什麽?”
男子微微吃痛,似明白了太後的意思,驚慌的松開了太後緊握的手掌,閉目,使勁的搖頭,道:“不!不!朕不要!不要!”剎那男子睜開眼眸,瞳孔中的血絲乍現,男子宛若癫狂的起身吼道:“為什麽,為什麽會是你,為什麽是你!”
太後微微伸手,似要安撫男子一般,剛伸出去,就被定格在空中,道:“皇上,這就是後宮,爾虞我詐,如果當年老婦不除去西太後,那麽老婦怎能安坐太後之位?”
男子猛地轉身,爆喝道:“就是為了這個太後之位,就為了這一個虛名?你可是你讓朕多麽的痛苦!”
太後眼眶中不斷的湧出淚水,深呼吸,眼眸一閉,嘆道:“是的,老婦就是為了這個虛名。”一頓,略帶哭腔,沙啞的說道:“同時也是為了你啊!”
男子哈哈大笑道:“為了朕?哈哈哈。這句話說的多好聽啊!”
太後微微嗚咽,似會議一般的看向屋頂,喃喃自語道:“先帝曾告訴過老婦,锖兒聰明伶俐,深得帝心,本可以立為太子,可是楊妃作為生母,身份低微,他只能斷此念想。”一頓,繼續說道:“為了讓锖兒繼承大統,楊妃将是必須除去的障礙。”随即自嘲一笑,道:“老婦早就料到會有今天這一後果。可是沒有想到…卻是如此的痛苦!”
男子痛苦的搖頭,喚道:“朕不要這皇位,朕不稀罕,朕只要你們都好好的。”
太後陡然蓄力一掌拍打在床邊,咳嗽幾聲,微微咽氣,呵斥道:“如果你不是皇帝,那麽先皇的那些子嗣會饒你性命?如果你不是皇帝,那麽李跖他豈會放過你?如果你不是皇帝,那麽老婦為你鋪的路,豈不是白費?”
男子陡然一行清淚劃過嘴角,上前,抱住太後的病體,喃喃自語道:“皇額娘,锖兒錯了,锖兒錯了!”
太後眼眶中眼淚不斷的溢出,淚流滿面,溫柔的撫摸過男子的鬓發,柔聲道:“锖兒,皇額娘累了,不能再為你擋風遮雨了。皇額娘要去見你阿瑪了。”
男子擡頭,不舍的搖晃着頭顱,道:“不….朕不要你離開。皇額娘,你會好的。會好的。”
太後輕輕的為男子擦去眼角的淚珠,道:“锖兒,你要記住,你是大清的主子,你是皇帝。皇帝是不能夠流淚的。皇帝是不能夠有情的。殺了我,為你的生母報仇吧!”随即太後從枕頭下取出一把匕首,拔出刀鞘,置于男子掌心。
男子驚恐的看着手中的匕首,下意識的要松開,可卻被太後緊緊地握住。
太後陡然大怒,呵斥道:“锖兒,殺了我,為你生母報仇!”男子不願的搖着頭,瞬間太後眸中一陣狠戾之色閃過,猛地拉着男子握着匕首的手,向自己的心口刺去,剎那間,匕首刺破華服,沒入心口。
在男子錯愕的目光中,太後詭異一笑,道:“锖兒,皇額娘再教你一句:為帝者,必斷情絕愛!這..就…是…皇…族!”猛地太後瞳孔一縮,變為死灰色,緊握男子的手掌瞬間垂落在床榻之上。
男子雙目充血,宛若發狂,猛地仰天長嘯:“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