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盛北慕然睜大雙眼, 直勾勾盯着粉色信封,在晉源的手微動時,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拍在信封上面, 微眯眼表情不善的睥睨晉源,對上晉源淺淡含笑的眼睛,他輕咳一聲清清嗓子:“有,有蚊子!”
晉源低頭嗤笑一聲, 就見盛北松開信封,噘噘嘴鼓鼓腮幫子微微搖頭,眼睫微擡眼珠子轉動了幾下一副思考的樣子, 然後身子後仰不甘不願的問白致:
“白致,我有道題不太會, 你幫我看看吧?”
白致看看夾在二人中間的晉源:“……?你問晉源不就行了?”
盛北輕聲咳嗽了一下,視線往晉源面前的信封上瞟了一眼:“我源哥可沒空哦。你給我講吧。”
話雖如此, 盛北的屁股死死的粘着椅子, 一動不動的。
晉源将一切看在眼裏,怎麽會聽不懂盛北的言外之意呢, 他抿抿唇輕輕一笑,将信封拿起放在眼前,餘光瞥見盛北緊張兮兮的反應,心下一緊, 轉手将信封放在白致的作業本旁邊, 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以後別幫忙帶了, 我不看, 也不接受。”
白致似乎見怪不怪,應了一聲“好~”,把信封放回書包裏, 然後問盛北:“哪一題?給我看看?”
結果一擡頭,就看見盛北嘴唇抿成一條線,兩個嘴角角勾起甜甜的小窩窩,他使勁兒哼哼鼻子,雙手扒拉着晉源一只手臂,聲音膩人:
“源哥哥,你幫我看看這題啊,我不會——”
白致渾身上下打了個哆嗦,擡起一只手默默遮擋視線,深呼吸平複心情,繼續寫作業。
“叫源哥。”晉源摸摸盛北的後腦勺,語氣沒什麽波瀾,只握着筆的手緊了緊,刻意收斂的目光有一絲暗沉閃過。
寫完作業之後,盛北一蹦三尺高,沖出兒童房來到大狗狗旁邊,輕輕摸摸大狗狗的棕色軟毛,朝着兒童房大喊:“源哥,白致,你倆好了沒啊?”
“好了。”晉源将兩個人的書本作業本等收拾妥當,和白致一起走了出來。
村子裏的小路上,三個均高一七五的小少年走在前頭,後面跟着一只體型龐大的棕色大狗狗,狗狗的毛發很長,特意修剪過的毛發發型從遠處看特像一只小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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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北背着手悠哉悠哉,白致跟晉源走在一起讨論最近一次的月考習題,大狗狗則搖搖尾巴不時伸出舌頭哈哈兩下,見到小朋友就輕輕“汪~”一聲,惹得孩子們羨慕不已。
“放假回家了啊?”有村民扛着鋤頭跟仨小子打招呼。
“是啊徐叔,周六啦。”盛北揚揚嗓子回道。
他們是在縣城讀的初中,周內住校,周六一早回家,周日下午再回學校,從學校到家裏,單程一個小時。
“哦,是喽,都周六啦。”村民笑笑瞅着大狗狗:“這狗子養的不錯啊。”
“小東東,徐叔誇你呢,給叔‘汪’一個。”
似乎聽懂了小主人的意思,大狗狗沖着村民大聲“汪汪汪~”了好幾下。
“哈哈哈哈哈,狗狗通人性啊,都聽得懂小北說的啥。”
盛北嘿嘿一笑,得意的揚揚下巴,沖着大狗子吹了個口哨,大狗狗立即興奮的一蹦三尺高的圍着他亂竄。
一行人在村子裏走了一圈,又去山腳下的盛奶奶家和晉源奶奶家逛了一圈,成功收獲無數矚目之後,笑眯眯的打道回府。
途中,一只小不點兒從路邊的院子裏蹦了出來,一下子抱住盛北的大腿,揚起稚嫩的小臉蛋兒,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齒:“北哥哥,我可以騎小只只嗎?”
話音未落,就聽見後頭傳來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文博最,說多少遍了,那是狗狗,不是小獅子。”
小家夥不樂意了,小臉蛋使勁兒蹭蹭盛北的褲子,口中嚷嚷着:“不嘛不嘛,就是小只只,就是小只只。大鴨鴨的窄窄,就是小只只。”
盛北被蹭的沒脾氣,一把撈起文博最抱在懷裏,刮刮他的小鼻子:“給我個讓你騎小獅子的理由。”
文博最小小的一只,話都說不清晰,面對這個問題,卻想都沒想的吧唧一口親在盛北的臉蛋兒上,張大嘴巴沖他奶聲奶氣的大喊:“稀——糊——糊——”
盛北一下子就樂了,雙臂一用力将小不點兒高高舉起超過頭頂,小家夥興奮的直樂呵,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誰教你的啊?”盛北将文博最重新抱在懷裏,忍不住好奇。
“別聽他瞎扯。”文博嘉着急應聲,同時一把撈起文博最夾在咯吱窩裏轉身就走,動作匆忙又帶着點窘迫感:“趕緊回家了,再不回去不讓你看動畫片了哦。”
倆兄弟的身後,一只蒼老的大狗狗回頭看看小東東,轉身跟着小主人們回了家。
“文博最可真逗,哈哈哈哈哈,小豆丁竟然喊我‘媳婦兒’。”盛北搭着晉源的肩膀往回家的方向走,用氣音輕輕呢喃了一句:“媳婦兒。”,摟着晉源的力氣加大了一些。
晉源沒說話,眸光微閃間,嘴角翹起。
晚上吃飯時,沈妤問盛北上一周在學校過得怎麽樣,盛北一一答了,待被問到成績時,他放下筷子,向沈妤和盛予白保證:
“爸爸媽媽,你們就放心吧,我這次期末考試絕對能擠進班級前十名哦。”
不僅如此,他還要好好考試,争取高中也跟源哥同一個學校,最好是還能待在同一個宿舍。
說起這個,盛北不禁嘆氣,小升初的時候他沒考好,去了普通班,導致沒辦法跟在實驗班的晉源在同一個班級同一個宿舍。
得知初中就分班分宿舍的盛北,為這事兒懊惱了好多天呢。
“這麽厲害啊?”盛予白當即從錢包裏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放在兒子手裏:“等期末考試成績出來,要真是班裏前十名,再獎勵兩百。”
“哇……謝謝爸爸媽媽。”盛北抓着鈔票喜滋滋的。
“考不考得到班級前十不重要,努力了、沒作弊,對得起自己就行了。”沈妤幫兒子添了一碗飯,見盛北乖乖點頭,放心了。
晚上洗過澡,盛北拿着毛巾擦頭發,走進房間之後,打開抽屜拿出一個鐵盒子,将盛予白給的一張紅票子放進去,數了數,已經差不多快小一萬了。
然後打開一本淡藍色的日記本,開始寫日記:
【很久沒聽到“媳婦兒”三個字了,還是小時候好呀,可以想說啥就說啥,現在想喊源哥一句“媳婦兒”都得偷偷摸摸的,還不能被其他人聽到,我可真難。
過去幾年的壓歲錢、零花錢攢起來原來這麽多了啊,我可真棒。不過這裏面有一半都是源哥的,我得幫他好好攢着。】
寫完日記,盛北躺在床上,盤算着等期末考試結束暑假來臨時,帶上錢帶上源哥,一起出去玩幾天。
周日下午,盛北、晉源和白致一起背着書包到村子口等大巴車,白奶奶手裏拎着個小布包,裏面放着煮好的雞蛋和烤玉米,讓仨孩子帶着車上吃,白致接過,恰逢大巴車到來,三人同白奶奶揮揮手坐上大巴車。
白奶奶和大狗狗站在橋上看了許久,直到大巴車在道路盡頭拐了彎消失不見,白奶奶才拍拍大狗狗的腦袋:“小東東,咱們回家啦,他們下周就回來了。”
另一邊,回去的車上,盛北靠着晉源坐在靠窗的位置,白致從袋子裏拿出雞蛋和玉米給晉源,盛北擺擺手沒接——他暈車,吃東西的話,暈的更厲害。
車子開動不久,盛北就靠在晉源肩膀上睡着了,車子一颠一颠的,盛北睡得不安穩,直到肩膀被人摟住,他靠着對方的頸窩,聞着晉源身上熟悉的味道才慢慢睡得踏實一些。
盛北這一覺睡得有些長,迷迷糊糊間,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喊晉源的名字,還沖着他一聲又一聲的叫“媳婦兒”,那聲音甜蜜蜜的,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密感。
盛北一下子驚醒了,抓着晉源的手心緊緊的,緊張的自言自語:“不是不是,源哥哥是我媳婦兒,是我媳婦兒。”
盛北的聲音不大,加上窗戶開着,窗外呼嘯而過的狂風聲音嘈雜,倒是沒幾個人聽到他亂叫。只晉源和白致同時看向懵懵的盛北,見他額頭上有些汗,白致掏出紙巾遞給晉源,晉源接過幫盛北擦汗。
一邊擦,一邊聲音溫柔的小聲說:“做噩夢了?”
盛北這會子有些反應過來了,他臉色不太好看,點點頭又靠在晉源肩膀上平複心情。
雖然那只是個夢,可不知怎麽的,盛北的心裏七上八下的。
七年前,源哥說過長大之後才能喊“媳婦兒”和親親,可是,到底多大才算“長大”呢?
盛北心裏有些不安,反應到身體上,就是抓着晉源的手一下一下無意識的重複松開又攥緊。
直到,他有些出汗的手心被緊緊的握了一下,頭頂傳來一股子溫熱,以及,晉源刻意放低的聲音:“媳婦兒。”
盛北渾身一僵,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急速行駛的汽車加上打開的車窗外呼嘯而過的寒風,都讓他以為剛才那一聲“媳婦兒”是他的錯覺。
特別是,他緩緩離開晉源的肩膀側頭去看,發現晉源正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睡覺。
盛北迷惑又茫然,剛才難道真是他的錯覺?他是因為太想這三個字了,所以思緒産生了錯亂?
不應該啊,就算是因為“太想”,也該是他喊源哥“媳婦兒”吧?
啊……一定是太久太久沒喊了,所以生疏了,以至于都混亂了。
盛北微微一點頭,直覺這個理由特別對,他自信的握緊了拳頭,動動屁股伸長上半身靠近晉源耳邊,小聲卻咬字清楚:“源哥,你睡了嗎?”
見晉源沒反應,盛北又環顧周邊,瞧見其他乘客都在靠着椅背閉着眼睛睡覺或者低頭玩手機,便放心大膽的湊近晉源耳邊,輕輕的吐出:“媳——婦——兒——”
喊完了憋在心裏的稱呼,盛北滿足地坐回位子上,望着窗外一一掠過的風景,帶着笑靠回晉源肩膀上。
突然的,頭頂一片溫熱,略帶壓抑又沙啞的聲音傳來:“沒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可愛灌溉的營養液:ikLW 10瓶;40974473 10瓶;柒 1瓶;湛無不盛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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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繼續努力噠,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