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在這五十人被選出來之後，王曉雲她們這群秀女在宮中也住了快半個月了，而這段時間裏，除了有各宮娘娘召見去看一看，她們也知道周圍的太監以及老宮女都在觀察着她們，估計是看看她們都是些什麽性子，然後再記錄下來遞交給皇帝他們來參選。

在上次楊秀惠和她的事之後，或許是她的話起了作用，王曉雲這半個月過得還挺舒心的，剛開始碰到了吳博雅和跟在她身後的楊秀惠，她們之間還會有尴尬的感覺，不過她們就住隔壁，久了也就沒什麽了，頂多就把對方當空氣一般而已。

而半個月過後，新的一輪名單也出來了，這次只有十二個人，王曉雲還挺有信心的，畢竟這次除了吳博雅，就屬她被召見最多，而結果也沒出乎她的意料，那老宮女确實把她的名字念出來了。

不過一路和她走到這的楊秀惠和劉美玉的名字則沒被念出，看着劉美玉那一臉的平靜和楊秀惠那一臉的憂傷，王曉雲也說不出她們是幸運還是不幸。

楊秀惠哭喪着臉準備進房去收拾包袱搬到宮女住的地方時，還看了王曉雲一眼，不過最後還是沒和王曉雲多說什麽，反而是她走到了吳博雅的身邊，細聲和她說着什麽，吳博雅不耐地看了眼她後，還是點了點頭。

而劉美玉早就往房間裏走去了，說實話，在選秀的這段時間裏，王曉雲還是第一次産生了些不舍，雖然也知道劉美玉以後也會呆在皇宮，她們還是有見面的機會，不過想着接下來的半個月得獨自一人住一屋子，她就莫名地有着淡淡的惆悵，于是便跟劉美玉往房間裏走去。

收拾好東西後，劉美玉也只是對着王曉雲點了點頭，王曉雲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只能淺笑着看劉美玉離開。

在第二日的時候，王曉雲和其他十一個秀女再次被召去坤寧宮，到那時才發現周貴妃等其他幾名皇帝的妃子都在，皇後代表着說了幾句話，又賞了她們每人一支頭釵後，便放她們離去。

出了坤寧宮，她們便準備回去，同樣的，一樣有一堆人圍着吳博雅一起走，而王曉雲則顯得有些孤單，不過她倒沒怎麽介意，回去後，在房間裏躺了會，之後吃了晚飯，再洗了個熱水澡，躺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她卻如何都睡不着。

起身，推開窗戶，看着窗外那輪明月，王曉雲也不知此時她該感到高興還是該悲催，按着這樣下去，她有很大的自信最後能成為太子的側妃，畢竟因為她那便宜爹爹在七年前幫着皇帝打的那杖，讓皇帝對她極有好感，之後的幾次見面，她的表現也能讓她在皇帝、皇後甚至是周貴妃他們心中的好感繼續攀升。

高興的是，以後她怎麽說也能享富貴了，皇帝親賜的兒媳婦，就算不是嫡妻，等太子登基後，她也能當上個妃子，而且只要她被選中成為最後三人了，她的娘就能從南京到這京城來看她，她可以把自己這些日子得的一些打賞給她娘，那她娘的後半輩子就無需她多擔心了。

而且她飛上枝頭了，她那二娘以後只會巴結着她娘，哪還敢給什麽臉色她娘看。

至于那莫名的傷感，還是這皇帝死後需陪葬的變态規矩，雖然現在的皇帝死後是沒太子的妃嫔什麽事，但現在那皇帝雖由于久病而看上去很是憔悴，但還是不難看出他才三十多四十歲左右的模樣，這皇帝後宮三千，政務又繁忙，縱欲加上操勞過度，很容易就英年早逝，如果這太子也像他爹一樣三十多歲就死了，她當了妃子卻又無所出的話，那陪葬的事就逃不了了。

不過王曉雲可沒打算就這麽放棄，她雖進宮不久，但也知道自從上次皇帝傳召她後，就有不少的秀女看她不順眼，若她不能當上個妃子，反而成為了一名宮女，那這些秀女成了妃嫔，肯定不會讓她有什麽好日子過。

那吳博雅便是一個，相處了這麽久，她也看出了那個吳博雅是個心眼極小且極傲的人，她上次那麽對吳博雅說話，難保她不會秋後算賬，且最後三人中，吳博雅肯定會占一席之地。

撇了撇嘴，反正事情都這麽發展下去了，之後的事又不是她能做主的，便沒打算多想，這十二人公布出來了，競争肯定就更激烈了，指不定明兒她還得面臨誰的暗算，早睡早起養好精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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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王曉雲便準備關上窗戶上床睡覺，剛關上，王曉雲就楞了下……剛剛她好像看着窗外有個人影走過，動作還輕手輕腳地像是要做什麽偷雞摸狗的事一般。

是哪個秀女要開始使什麽壞招了麽？

又不像，那身影像是個男子……王曉雲原本不打算想太多，畢竟這後宮的事還是少招惹為妙，不過那男子如此偷摸地出現在這秀女住的宮殿裏，着實讓王曉雲好奇，也怕那男子所做的“偷雞摸狗”的事是針對自己的。

沒多想，反正她還睡不着，于是王曉雲便準備偷偷地跟去看看，出了自己的房間，她便往那偷摸男子的方向走去，走了走，王曉雲很快地瞧到了那男子的身影，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過，放輕了腳步，王曉雲慢慢地往那方向走去。

她們住的是這宮殿的後殿，也幸好是如此，這後殿裏種了不少的花草小樹，剛好可以隐藏住王曉雲的身影。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她太過于小心，沒走幾步，她便找不到那男子的身影了。

想着算了吧，反正她也只是好奇才出來跟蹤那偷摸男子，雖然這時并未夜深，多的是人沒睡，她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不過她也怕真惹了什麽人，那人不見了或許也是好事，于是王曉雲便準備往回走。

她才轉身，身後便有一只手拍了拍她肩膀，王曉雲雖是個挺淡定的人，不過天色已暗，這花花草草被月亮這麽一曬被風一吹，搖搖曳曳的本就有着一絲莫名的恐怖，可正待王曉雲要尖叫出聲時，似乎她身後那人也料到了，立即又捂住了她的嘴巴。

王曉雲驚恐了，腦中腦補着電視劇裏常出現的暗殺宮女的場面，正感嘆着自己為何要這麽多事，在房裏好端端的好奇個什麽勁的時候，身後那人就出聲了。

身後那人小聲地對王曉雲道：“別出聲！”

不過那聲音明顯是個還在青春期的男聲，沒符合王曉雲腦補場面的那種中年大叔的聲音，于是她也莫名地放松了不少。

為了避免讓自己死于非命，王曉雲點了點頭，身後那男子還有些猶豫，不過還是慢慢地放開了捂住王曉雲嘴巴的手，王曉雲怕激怒對方，依舊沒尖叫出聲，身後那人則放心了，終于放開了王曉雲。

王曉雲站在原地，也沒打算回頭，她身後那人卻有些不解：“你打算就這麽站着？”

王曉雲點了點頭，“我可沒回頭去看你，大俠，你不要殺我滅口啊。”

她承認她是挺怕死的，那人既然是偷偷摸摸地在這宮殿裏行走着，自然不會是在做什麽好事，沒被人認出樣貌，她身後那人自然不會那麽冒險在這後宮裏殺人。

沒想着她這麽說，她身後那人卻“撲哧”一笑，“你以為我刺客麽？哈哈，你怎麽這麽怕死！”

廢話，誰不怕死……不過聽着那人的語氣，好像真的沒有太大的危險，不過他那偷摸的模樣她可是瞧見了的，就算他不危險，但自己不看他，肯定能少惹什麽麻煩。

那人見王曉雲沒回答，就又道：“你是秀女？”

雖然是問句，但那人明顯也能肯定她的身份，畢竟她現在穿着的就是秀女的宮服。

不過這雖然也是廢話，但王曉雲還是很怕死地點着頭回他，那人又像是打量了下她，然後又吩咐道：“你轉過頭給我看看。”

王曉雲一愣，他又繼續道：“放心，我就是想看看這屆秀女都是些什麽姿色而已。”

王曉雲卻蒙住了，他要看秀女是什麽姿色？能在這秀女住的地方如此大膽，還用着吩咐的語氣命令她，莫非他是什麽皇親貴族或者他就是當今太子？

她也不敢違抗這人的命令，而且背對着他，她也沒什麽安全感……就怕被他突然捅一刀，于是王曉雲也慢慢轉過頭去，便見到了一個嘴角帶着笑意的男子正雙手環抱于胸前地看着她。

看到王曉雲後，那男子明顯有些失望，王曉雲不由心中一股怒氣冒起，不過還是不敢表現出來，那男子也不顧王曉雲的心情，撇嘴道：“長得也不怎麽樣嘛。”

趁他如此，王曉雲快速地打量了下這男子的穿着，發現他穿得并不像真要做什麽偷摸之事一般，因為他身上的穿着不僅奢華，連顏色也并不是什麽暗色系，如此便讓王曉雲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測。

而聽着這男子的話，王曉雲繼續扯着假笑，那男子瞥了她一眼後，明顯有些不高興地開口：“我都如此說你了，怎麽不見你生氣？”

既然都被這男子知道自己怕死了，剛他聽她那麽說也高興地笑了下，王曉雲便沒打算撒謊，道：“怕惹怒了你，會被你殺人滅口呗。”

男子聽後果然笑了笑，看着王曉雲，道：“你這麽怕死，怎麽會進宮來選秀啊？”

王曉雲也撇了撇嘴：“又不是我能選擇的，找不到人娶，就只能進宮咯。”

男子隐去笑意，道：“我之前也有聽宮裏的宮女們說過，可有那麽嚴重麽？你們寧願倉促地選個男子嫁了，也不願進宮？”

這男子的性子應該就如他外表那般，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小男生而已，之前他又聽宮女們說過這些事，應該不用問她也猜得到答案，于是王曉雲便點了點頭：“起碼倉促選個男子嫁了，這以後他死了也不用陪葬，可嫁進宮裏……”

男子卻笑了：“這個你倒可以放心。”

王曉雲一愣，擡頭看他：“什麽意思？”

男子搖了搖頭：“之後你就會知道了。”頓了下，他又道：“那你不覺得如果真的嫁進宮裏了，那便是一宮之主，一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這難道沒什麽吸引麽？況且按着律法，只要為皇家誕下血脈，那也無需陪葬啊。”

王曉雲點了點頭：“确實很是吸引，可當上一宮之主的幾率得多小，皇上後宮三千，能懷孕的又有幾個……”

說到這，男子卻突然問起王曉雲：“那你呢？你也想享那榮華富貴麽？”

王曉雲很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那男子就帶着不屑地眼神看了眼王曉雲，還道：“又怕死又貪慕虛榮，明明長得挺秀氣挺有氣質的，怎麽反差這麽大！”

王曉雲偷偷地翻了個白眼，想起這人極有可能是皇太子，只能繼續辯駁：“那若是換作了你，你不會想要飛上枝頭麽？”

男子立即就搖了搖頭。

王曉雲卻道：“我一輩子就沒享過什麽福，不想再繼續辛苦下去了，想過過好日子，有錯嗎？我家裏也還有個娘，自然我就會怕死，因為我還不想讓我娘白發人送黑發人，況且都到這一步了，只有宮女和太子妃嫔兩個選擇，如果可以選，為什麽我不能選後者？不愛做妃子，卻願意做個幫人端洗腳水的宮女就顯得那麽清高麽？”

男子一愣，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卻有些詞窮地說不出口。

王曉雲繼續撇了下嘴：“這是我的心裏話，也是每個秀女的心裏話，畢竟給我們的選擇并不多，你愛怎麽想我就怎麽想吧。”

男子卻笑了：“看不出你這小小女子嘴裏還有這麽多歪理，不過想想也是，這世上人大都愛裝清高，總愛說什麽‘錢財乃身外之物’，又裝着不愛權勢，但又有幾個願意把那些‘身外之物’給丢棄，還不是一大堆人為了權勢錢財拼個你死我活。”

這男子看上去一副養尊處優的執绔子弟模樣，沒想着想法還挺現實的，男子又看着王曉雲，繼續笑着：“你這秀女倒是有趣，這些話人人都會想，可就是沒人會願意在別人面前表露出來。”

王曉雲只能陪着笑，聽着一旁有人走來的聲音，男子又往那看了眼，立即就道：“天色晚了，我也得回去了。”

說着，他就轉身往那方向快步走去，王曉雲看了眼，那走來之人是個穿着太監服飾的小太監，更是肯定了剛那男子極有可能就是皇太子的想法。

男子走了幾步，又回頭對着王曉雲笑着揮了揮手，王曉雲心中暗喜，還真是走運，竟然會碰到這皇太子，看他那模樣就算是對自己還沒有好感，起碼會覺得她特別，或許就會因為剛剛他們的這場談話，她以後的日子能好過些也不一定。

娘，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

王曉雲笑了笑，又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