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太醫很快地就來了,給王曉雲把了把脈之後，似乎是因為王曉雲吸入的麝香并不多,他也沒查出什麽,只是問了問王曉雲今日都吃了什麽，又沒察覺到有什麽會導致肚痛,于是他最後也只是說給王曉雲炖些補胎藥便下去了。
王曉雲只是想知道自己肚子裏的胎兒有沒有大礙而已,得知并沒什麽事，而且太醫到了不久她肚子裏的那點不适也沒了,于是便也就放心了。
皇帝似乎是對宮中的事情很了解,那太醫才剛走,皇帝就到了,依舊和萬貞兒一樣沒經通傳就進了王曉雲的寝宮，王曉雲的心情卻是相反的,見到皇帝她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皇上怎麽突然來了？”
“朕聽說你宮人去叫太醫了，可是有什麽不舒服？”皇帝臉上的表情有些緊張，走近王曉雲的時候還打量了下王曉雲的臉色：“臉色是有那麽點白，怎麽了？”
王曉雲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剛剛就突然肚子痛了下。”
皇帝在王曉雲身邊坐下，臉上的緊張依然，“太醫怎麽說？”
王曉雲依舊搖頭，“說是沒什麽大礙，給煎兩幅安胎藥便可。”
皇帝這才放心了些，突然又問：“皇貴妃今日來了你這？”
王曉雲應道：“嗯，姐姐才來了沒多久，長寧宮來消息說大皇子又病了，這才回了去。”
“來做了什麽？”皇帝立即又問。
王曉雲愣了下，皇帝這麽問，是不是他認為萬貞兒對她做了什麽？雖然皇帝自小被萬貞兒帶大，對萬貞兒應該是很了解的，但皇帝會這麽懷疑萬貞兒？
王曉雲放下心中的疑問，回道：“也沒做什麽，我想着太醫的話，想到後院去走動走動，姐姐陪着我走了走。”
皇帝點頭，看着王曉雲确實不像有事的模樣，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看看大皇子吧，我還不知道大皇子又病了呢。”
盡管王曉雲心有不舍，但還能阻止皇帝與他兒子見面？于是只能讓皇帝離開了。
皇帝到長寧宮的時候，來給大皇子診治的太醫卻沒那麽快可以走，于是皇帝便往大皇子住的地方走去，一到那，萬貞兒見到皇帝立即就哭着跑過去，皇帝見着胖了許多的萬貞兒如此，盡管心中有些怪異，但還是會心疼的，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這是把他從小帶大的那個人。
萬貞兒一下子就竄到了皇帝的胸口，哭着道：“皇上，怎麽辦？大皇子又病了……他還這麽小就經常病，讓臣妾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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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擁抱依舊怪異，但皇帝還是拍了拍萬貞兒的後背，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
萬貞兒擡頭看皇帝，原本還算漂亮的臉上若是如現在這般流着兩行熱淚，指不定皇上還會更加心疼，只是如今在皇帝眼前的是萬貞兒那肥肉橫生的臉龐，皇帝是個少年人，就算再感激這個把他帶大的女人，此時看着近在眼前的萬貞兒，他也不由地把萬貞兒一下子推開。
萬貞兒一愣，原本準備說的話也沒說出口，皇帝也愣住了，好在皇帝反應快，立即就看向萬貞兒的後方，那裏正有好幾個太醫給大皇子診治，“朕先去看看大皇子。”
皇帝說完，便先往裏走，萬貞兒到底對皇帝與她的感情太自信，也沒多想，便跟着皇帝一同往裏走去。
那幾個太醫見皇帝來了，正要下跪，皇帝就怒視着他們開口：“怎麽大皇子又病了？你們這幾個太醫是怎麽照看大皇子的？診治來診治去大皇子也健康不了幾日。”
那幾個太醫更慌了，趕緊給皇帝跪下，其中一個帶頭的老太醫立即開口：“皇上恕罪，大皇子出生的時候本來就體弱，加上洗三時的着涼，最近天氣又冷了不少，就是成人也會因這氣候的轉換而得涼……”
這些個太醫還是知道些朱太醫與萬貞兒的事的，畢竟朱太醫給萬貞兒長期吃那個民間配方能瞞得了幾日，還能瞞得了幾個月？
大皇子體弱便有那方面的原因，他們這些個太醫與朱太醫也算是有些交情，在他給萬貞兒服用那些個藥物的時候他們就提醒過，可朱太醫說萬貞兒一定要服用，他也沒辦法時，他們便也不再多說。
那些個藥其實也沒什麽害處，只是萬貞兒貪心，也可能是怕生不出皇子，所以吃得算多的了，只是是藥三分毒，吃多了總是有些壞處的，如今大皇子估計就是在母胎時受那藥物過多，從一出生就明顯地有些瘦弱，再加上病上幾次，才會導致如今容易得病且不易好的情況。
當然，再加上劉美玉小小的“照顧”，這大皇子想要健康，原本就難，如今是想也不用想了。
“朕不管是什麽原因，朕養着你們不是要你們給朕分析什麽的，朕是要你們解決問題的！”皇帝又是一聲暴怒，這大皇子是他第一個兒子，他本來就很是重視，如今卻又常常得病，讓他如何能不氣？
“是。”那幾個太醫齊齊地應了聲，那老太醫又開口了：“回禀皇上，大皇子這次依舊是着涼了，還有些發熱和咳嗽，老臣這就命人去煎藥給大皇子服用。”
他都這麽說了，皇帝盡管怒着，也不好攔着他，只是繼續怒斥：“那你還跪着做什麽？還不快去？！”
老太醫心中猛喊“冤枉”，您要是許了我們平身，我們難道還敢跪着？
等那老太醫下去後，皇帝走近大皇子身邊，只見那出生才一個多月的大皇子面黃肌瘦，且毫無生氣地閉着眼躺在那，若不是他胸前還有輕微的起伏證明他在呼吸，皇帝真認不準自己的這個兒子是否還活着……
“這都一個多月了，大皇子怎麽還跟剛出生那時差不多？”皇帝臉撇向一旁低着頭垂着手的劉美玉，語氣不算和善地問着。
劉美玉還沒開口，萬貞兒就又哭着湊到皇帝身邊：“皇上，您是不知道，大皇子他剛出生那幾日還能吃下些奶，如今是喂上一口準吐出一半來，臣妾看着不知多心疼啊……”
剛剛皇帝那語氣明顯是有要怪罪劉美玉的意思，可朱太醫算是萬貞兒的心腹，她又何嘗不知自己兒子是從出生就開始體弱，劉美玉在她身邊一直表現得很好，也沒讓她懷疑，在她懷孕的時候貼身的照顧更是讓萬貞兒把劉美玉當成了心腹，所以她從來沒懷疑劉美玉會對她的兒子做什麽手腳，在她看來，劉美玉是自己的心腹，自然是沒有會那麽做的。
當然，她會突然開口也不算是為劉美玉解困，而是她想讓皇帝知道她的心痛與對大皇子的愛，好讓皇帝憐惜她罷了。
皇帝看着這般的萬貞兒，原本還想繼續安慰，卻突然聞到萬貞兒身上的那股味道……萬貞兒在坤寧宮急忙地趕回長寧宮，雖是怕給大皇子診治的那幾個太醫聞出什麽，但仍擔心着大皇子的她也只是把身上那香囊扔到了別處，卻連衣服都沒換就來看自己兒子了。
所以如今萬貞兒身上還是有些味道的。
皇帝算是對萬貞兒很熟悉的，也知道她并不是什麽善心或溫婉之人，當然，當初認為自己對萬貞兒有那股感情的時候，他還覺得如此的萬貞兒挺與衆不同的，也覺得那是可愛之處，所以他才會得知萬貞兒有去坤寧宮的時候那麽問王曉雲。
感覺到萬貞兒身上這股味道并不是她平常用慣的香粉，而且這味道也不似平常的香粉，皇帝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萬貞兒還在那演着慈母時，皇帝便開口，語氣卻沒多大變化，“你也別太傷心了，太醫會治好大皇子的，朕在乾清宮那還有一大疊的折子需要處理，就先回去了啊。”
萬貞兒雖心有不舍，但皇帝說的那是國事，她就算再大膽也不敢阻撓皇帝，于是便抹着眼淚點頭道：“皇上不用擔心，臣妾會好好照顧着大皇子的，皇上國事繁忙，就先回去吧，小心身體別太累了。”
皇帝點頭，說了句“你也是”便扭頭走了。
還沒出長寧宮，皇帝又見到了那個老太醫，那老太醫見着皇帝立即行禮，皇帝問：“藥方都寫好了？”
老太醫應道：“回皇上的話，都寫好了，也交代人去煎藥了。”
皇帝應了聲，随即道：“那随朕回乾清宮一趟。”
老太醫一怔，但還是應聲跟着皇帝往外走。
到了乾清宮，皇帝就留了他的貼身太監，把其他宮人都打發了出去，然後也很是直接地問那太醫：“太醫剛剛在長寧宮也呆了很久，可是能聞到皇貴妃身上的味道？”
老太醫又是一愣，他低着的臉立即冒着汗，他倒是沒想到皇帝會注意到這事，原本萬貞兒一進大皇子的身邊他就聞到了股怪異的味道，盡管淡淡的，當時他正給大皇子診治，也沒多想，等出去寫藥房命人煎藥時，他再回憶起萬貞兒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慢慢地才分析出裏邊有麝香的成分。
皇帝見那老太醫只是低着頭并不說話，立即拍了下他面前的案板：“說！”
老太醫吓得腿一軟，立即跪倒在了乾清宮的地面上，他并不是萬貞兒的人，可是他也絕不是不顧自己與家人生命的忠臣，他怕他說出了實情，萬皇貴妃那裏會饒不了他。
“皇上……這……”老太醫嘴巴哆哆嗦嗦的，也說不出個什麽來。
皇帝眼睛一眯，通身的殺氣盡露：“你要是再不說話，朕立即下令誅你九族。”
這話沒了剛剛暴怒那語氣，平淡中卻是暗藏着各種的殺氣，太醫吓得膽子都要破了，如今他也顧不得之後的事，一咬牙便開口道：“回皇上的話，老臣确實聞到了皇貴妃娘娘身上那股香氣。”
皇帝沒說話，那老太醫也知道皇帝要他接下來說什麽。
于是老太醫繼續哆嗦着開口：“皇貴妃娘娘身上那股香氣中，臣聞着似乎是有麝香的味道。”
雖然皇帝本來就有這方面的懷疑，但太醫說出口時他還是坐在龍椅上久久沒說話，等到那老太醫都快以為自己就要心跳過快而死時，皇帝終于開口：“回去就說朕讓你來是問大皇子病情的，若是多說一句話……”
皇帝的話還沒說完，那老太醫也顧不得什麽君臣，過于緊張而立即打斷了皇帝的話：“老臣知道，老臣絕對不敢多說什麽。”
皇帝應了聲，便打發了那老太醫回去。
老太醫走後，皇帝又坐在那龍椅上久久沒說話，一旁站着的貼身太監也屏住自己的呼吸，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皇帝如此濃烈的怒氣，他也是第一次如此希望皇上不要注意到他，別把怒氣轉移到他身上。
最後皇帝還是對着他開口了，語氣去不再暴怒，有些淡淡地道：“加重宮外與宮內的聯系，宮外進來的東西不管是誰的，都得仔細着驗過才能進到宮裏。”
說到最後，他還嘆了口氣……他還是對萬貞兒厭惡不起來，也對萬貞兒下不了什麽手，那是自他兩歲起就最親近的人，盡管他心中依舊有着那股怒氣……
皇帝會這麽想也正常，畢竟萬貞兒雖做了那樣的事，但王曉雲卻沒受到太大的傷害，于是萬貞兒的“罪行”就減低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