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水閣

南楓現在在研究的東西是蒸汽機, 這個東西帶動了十八世紀的工業革命, 有了蒸汽機, 時代将以飛速發展。但是這玩意可不是輕易能做出來的。

要不是唐烈給了她不少研究員, 她手裏有着各種人才, 她一時半刻也不敢貿然這麽做。現在由朝廷資助研究，她要是不把這個弄出來，簡直都對不起自己！所以她帶着人一直在讨論和試驗。

蒸汽機的原理和制作她都知道，但是礙于目前的科技，裏面好些零件要重新想辦法替換和鑄造。

她一直在畫圖紙，把各個部位分解開, 還要不停和手下的研究員鑽研。她的提議在別人看來都是天馬行空的。但是願意做這行的都有這種特質, 每個人聽了南楓對蒸汽機的介紹，都非常雞血的參與着。

這天衙門放假，她因為一直紮在實驗室裏, 熬得臉色發白。帽子覺得大人太辛苦，建議道“大人何不去松快松快，喝喝酒聽聽小曲？”

南楓道“茶樓還是酒館？這些地方嘈雜，我還不如待在家裏睡覺。”

帽子道“小的知道一個清幽的去處, 就是要的銀子多些。”

南楓笑道“哪裏？你可別說青樓啊！”

帽子笑道“小的哪能帶大人去那些個肮髒地方, 我帶您去的地方叫天水閣，以前都是接待王公貴族的, 後來關了一段時間的門, 現在又開了, 裏頭姑娘小夥都有, 聽歌唱曲，吟詩作賦，色色都齊全。”

南楓一聽，這不是頂配版的天上人間嗎，還不是改頭換面的青樓，只不過掩飾的好。她問道“官員可以去那些地方？”

帽子笑道“那裏不過喝酒吃飯聽曲，有什麽不能去的。”

于是南楓就抱着參觀的心态去了，她沒叫魯小胖和趙望聲，因為不知道那個天水閣的底細，別把這兩人給拉下水了。朝廷不許官員明目張膽的召妓，她還不想知法犯法。

一進門，一個幹淨利落的小二上前道“客官要單間還是大堂？”

南楓看了一下裝修，果真高雅別致，沒有姑娘們穿梭來往，大堂也有屏風隔着，隐約聽見歡聲笑語。

她道“給我個單間。”

小二把她引入雅座，遞上菜譜，南楓略略看了一下道“你給我推薦幾個菜，我第一次來，也不知道你們這裏什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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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笑道，“那先給客官來幾碟子冷菜，再來幾樣拿手的給客官嘗嘗，酒就給客官上梨花白如何？”

南楓道“你看着辦，聽說你們這裏有唱曲兒的？”

小二道“有，不知道客官喜歡聽曲兒還是喜歡唱曲兒，想要姑娘還是公子相陪？”

南楓心下暗嘆，“好周到的服務！”

她道“我聽曲，叫個男的吧。”

小二利落的下去吩咐，不一會兒，幾樣冷菜先來了，胭脂鵝脯、水晶蝦餃、白切雞、玫瑰腌瓜。東西不多，非常別致。南楓一一試了下，果真非常可口。

又過了一炷香的樣子，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三下後就停了。南楓道“進來。”

一個俊眉修目的男子抱着古琴進來，身着淡青色外袍，腰間一條素色腰帶，挂着墜子。頭發烏黑。

他對着南楓微微一躬，在南楓斜對面坐下，低聲道“客官喜歡什麽曲子？”聲音也很清淡悅耳。

南楓想了下，“我也沒特別的愛好，彈你拿手的吧。”

微頓之後，清冽的琴音從男子手裏瀉出，他的手指修長美麗，一看就是為彈琴生的。

南楓第一次領略了什麽叫瀉玉般的琴音，剛才的美食已經讓她非常滿意，這琴聲就讓她驚豔了。

一曲已必，熱菜上來了：清蒸魚，獅子頭，清炒蘆蒿，雪梨肘子外加一道百珍湯，還有一籠粉嫩的點心。

獅子頭裝在一個杯盞裏，一盞就一只，南楓用調羹輕輕挖了一口，入口綿軟鮮甜，直接滑下喉嚨，非常美味。

她一一品嘗了菜品，各有特色，不說眼前的美人美曲，就是這菜，也值得來吃一次。等她一一品嘗過，曲子又開始。

眼前的男子，眼風相當好，他等南楓吃了一輪才開始繼續演奏。南楓覺得這真是享受啊，怪不得奢侈是無度的，她不過吃了幾樣好菜，聽了兩支好曲，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她聽完男子彈曲，笑道“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男子低頭道“不敢擔公子的名號，客官稱呼我玉愛就可。”

南楓一愣，玉愛的名字一聽就是藝名，她也不好說什麽，繼續到“那請你過來一起喝一杯可以嗎？這麽多菜我也吃不完。”

男子道“玉愛粗陋，恐擾了客官的雅興。”

南楓微笑“你多慮了，琴音動聽，你彈的非常好，請你喝一杯只是表達謝意。”

男子又謝了她，才過來在下首坐下。南楓讓人添了杯盞。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酒。

兩人也沒聊天，就是默默的喝酒吃菜，男子并不動手夾菜，南楓把菜夾在他面前的空碟子裏，她夾什麽，他就吃什麽。面前的碟子始終幹幹淨淨。

南楓也不說話，魚一人一半，獅子頭一人一半，點心一人一半，最後一桌子菜吃個精光，她滿足的吐了口氣，問道“你可吃飽了，撐着沒？”

男子紅了下臉，他微微搖了搖頭。他從沒遇見過南楓這種客人，請他來就是陪吃飯的。不多話也不動手動腳，每樣菜一人一半的分完，然後桌上的碟子都空空如也了。

小二進來收拾，看着幹淨的碟子，倒是微微一愣。南楓道“來壺茶吧。”

茶上來，兩人沉默的喝了一會兒茶，南楓道“可否再談一曲？”

男子微微一笑，過去彈曲，這時的樂曲比剛才時更加動聽，曲調裏明顯有了感情。剛才的曲子也好聽，只是不能對比，此時的曲調有了生命力。

南楓靜靜的欣賞完，付錢離開。她沒去問男子任何事，自己只是來吃飯聽曲的，不是來解救落入風塵的美男的。這世上總有很多人很多事身不由己，自己并不是非得見到人就伸手援助。

天水閣消費也是驚人的，南楓吃了頓飯聽了個曲就花了十幾兩銀子，那消費不是一般的高，不過物有所值吧，美食美人美曲，都非常賞心悅目。

等到魯小胖和趙望聲有空，南楓就請他們一起去見識見識，馬峰是妻奴叫了也白搭。

趙望聲道“天水閣我知道，南楓你挺會享受的啊，那裏可不便宜。”

南楓笑道“我一開始不知道是個什麽性質的地方，不敢叫你們一起去，現在發現不過是一個吃飯聽曲的，那飯菜還不錯，就叫上你們一起去品嘗一下，又不是天天去，吃不窮。”

魯小胖道“別人不知道，我知道你啊，如今南楓是個大財主，難得他願意請客，走走走，小趙，吃他一頓去！”

趙望聲笑道“你以為天水閣就是吃飯聽曲的？裏頭姑娘小倌都有，只是要價高。那老板可是個人物，以前巴結上前朝的王爺，在京裏順風順水的，如今已經收斂很多了，只要他不違法亂紀，我們也不去理會他罷了。”

南楓笑道“反正我們就是去吃飯聽曲的，你們要是看上了哪個姑娘，不怕嫂子的獅子吼，盡管領回家。那錢我是不出的。”

三人哈哈一笑。

再次到了天水閣，要了雅座，南楓請上次的玉愛來彈曲，特別給他單獨設了一張小幾。點菜的時候也給他點了一份。今天有魯小胖和趙望聲在，再讓玉愛一起同桌吃飯，恐怕雙方都不自在。

玉愛還是和上次差不多的打扮，進來微微彎腰問了好，就在角落裏坐下彈曲。欣賞完一曲，南楓笑問，“怎麽樣？”

魯小胖搖頭晃腦，“好，和你不能比，你那是彈棉花，人家這才是彈琴。”

南楓知道魯小胖是嘲笑自己當初在書院彈琴一直彈不好，她白他一眼，“你也沒好到哪裏去！”

趙望聲道“此地環境不錯，怪不得都愛來此。”

這時菜品一一上桌，南楓略指了幾個給玉愛，自己和趙望聲魯小胖吃喝起來。

魯小胖道“南楓你就叫這麽一個彈曲的？姑娘呢？”

玉愛微微一頓，低頭慢慢吃着面前的飯菜。

南楓道“我可不想回頭被弟妹追着打，你想要姑娘，你自己點，我才不牽線搭橋！”

魯小胖道“你嘴裏就沒象牙來，我就想聽唱曲不行啊，又不是要姑娘亵玩，你腦子裏都是些什麽！”

趙望聲白了魯小胖一眼，冷哼一聲，“你個榆木腦袋，南楓喜歡聽曲～～”他把聽曲兩字說的曲折婉轉。

南楓把酒壺往趙望聲面前一頓，“喝你的酒，這麽多菜還堵不上你的嘴！”

魯小胖看看玉愛，再看看南楓，滿眼的不可思議，“你喜歡那樣的？”

南楓氣的翻白眼，“還能不能好好吃頓飯！你們兩個要是不想吃，下回就不叫你們啦！”

魯小胖趕緊道“吃吃吃，小趙才是嘴裏沒象牙的那個，來來來，喝酒！”

趙望聲哼了一聲。南楓也不去搭理他，對端菜進來的小二道“再來個唱曲的姑娘！”

不一會兒，一個女子抱着琵琶進來，身段柔美，面容嬌俏。

南楓對魯小胖和趙望聲道“滿意啦？”

三人相視一笑。

女子進來先清唱了一曲，嗓音确實出色。三人不由得喝彩。

南楓道“你們兩人能否合作一曲？”

玉愛和那女子點點頭，接下來曲調悠揚，歌聲動聽，确實是好享受。

三人推杯換盞，興致頗好。

南楓還給他們叫了一壺茶，以備他們口渴了喝。

最後三人盡興而歸，南楓還給玉愛和那姑娘一人二兩銀子的小費。

回家途中，趙望聲忍不住，“你就決定這輩子就這麽着了？”

南楓拍拍他，“行了，望聲，我知道自己的事，你的好意我也心領，有些事強求不來。”

魯小胖喝的很是舒坦，他道“小趙，你也別盯着南楓的後宅不放，他要是想成親，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人各有志。”

趙望聲對南楓道“我看着你爹走的，一直覺得有責任看着你成家立業，如今你業已經有了，這家卻一直沒有，我這心裏……”

南楓微微一笑，“你呀，叫我說什麽好，人的志向喜好都不同，哪怕兒女雙全，要是子女不孝的，家業再大也守不住，你說我涼薄也好，我是真不覺得成親有什麽好的，如今我過的潇灑。将來也沒什麽可遺憾的。再說了，我這輩子也不虧啊，有你們這些好朋友好兄弟，夫複何求？”

魯小胖只知道傻笑。趙望聲搖頭嘆氣，“說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