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揭開一半的秘密
自從秀蘭嫁了人, 南楓的後院就沒人監管了, 好在她是個光棍, 偌大的家裏出了定期清掃晾曬，餘下就是各種花草樹木的打理，南楓把這些都學探春給分了。下人們為着自己的利益也不會偷奸耍滑。
而且她獨自一人生活, 沒有前後院之分，賬目都從自己手裏過, 各處也會抽時間查看, 別看南楓好說話, 她一般只給人兩次機會, 第一次點出你哪裏做的不對不好，第二次不改就換人。下人們從不敢糊弄她。
鐵大人府上特別清淨，不比別人家熱鬧, 花團錦簇的。但是作為下人，誰都想有個好主子，不會朝打暮罵, 不用勾心鬥角。鐵大人府上就是這樣。個人工作劃分清晰，管好自己的事就成。府裏花草樹木池塘打理好了, 年底還有外快，哪裏找這麽好的地方去。
主子沒有別的癖好, 只是吃的上面要求高些，又不願意浪費, 對人和氣, 哪怕見到掃地的婆子, 南楓也會點頭致意。魯小胖送來的這些下人原本來自各處，如今自發的把鐵府看的嚴嚴實實。
蕭玉留了下來，他暗地裏留心着府裏的各項事情，發現下人們很是規矩，南楓從不打罵，卻贏得了一致的敬重，從而對于他這個主子的“新寵”下人們也非常客氣。自家大人一直潔身自好，孤孤單單。好容易有個心頭好，下人們才不會不開眼的得罪他。
蕭玉利用南楓的同情留了下來，但是他知道這些不夠，他想要留在南楓身邊，同情遠遠不夠。他厭倦了迎來送往，厭倦了強顏歡笑去讨好各色的人。在南楓身邊哪怕靜靜的看着他，他都覺得心裏寧靜。
南楓看他眼神清澈幹淨。他貪戀這種目光。長到這麽大，他一直努力的活着，不管學什麽，他都要做到最好，就是為了能活下去。現在他發現除了活下去，他還有非常想得到的東西，就是留在南楓身邊！
蕭玉很聰慧，他自然知道像南楓這麽位高權重的大臣，成親的對象一定是高門貴族，但是鐵大人至今未成親，這裏面一定有故事，結合自己聽到的和感受到的，那就是鐵大人喜歡男人！（南楓：廢話，我又不是百合，當然喜歡男人啊！）
蕭玉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迎合讨好各種各樣的人，但是依照他的本性，他誰都不喜歡，女人他接觸的最多的就是軟弱的母親、跋扈的蕭家主母還有教導他的各種嬷嬷，他喜歡不起來。哪怕他讨好那些服侍主子的丫頭，也只是為了多吃一塊糕，或者多要些東西。
男人更是惡心，那色眯眯的眼神，那黏糊糊的手。蕭玉為了活下去，都笑着承受了。上次被那個男的買走，他全無感覺。只是那男的變态極了，找了一條狗，要看着他和狗在一起，他再下賤也接受不了這個，于是他打破了那男人的頭，然後頻臨死亡之際遇見了南楓。
他第一眼見到南楓就知道那是一個高潔的人，讓他只能仰望。忽然有一天，命運把他送到了南楓面前，他看着南楓關切的眼神，那一刻讓蕭玉迸發了最大的渴望，渴望留下，渴望接觸南楓。
當他知道南楓喜歡男人，那時候他是極為高興的，從心底開出花來，他的眼睛閃閃發光，嘴角忍不住的笑意洩露，原來佛祖真的聽到了自己的祈禱！
南楓回到家，蕭玉沒有迎接她。他不想時時刻刻晃在南楓面前，他有自己的盤算。
換了衣服，洗了手，南楓到點開飯，這時她略微問了一句，“蕭玉呢？”
仆人道“蕭公子在自己院子裏，大人要見他嗎？”
南楓想了下，“要是他還沒吃飯，就讓他過來，要是已經吃了，就別打擾他了。”主要怕他不習慣，腼腆羞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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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蕭玉親手端着一盤點心進來，微笑着對南楓道“大人回來了，這是山藥糕，您嘗嘗看。”
南楓請他坐下一起吃，“要是你願意，以後和我一起吃晚飯，反正我獨自吃也沒啥意思。你要是覺得拘謹，那就你單獨吃。”
蕭玉微笑不變，“能和大人一起吃飯是我的榮幸，豈能說得上拘謹二字，大人嘗嘗看，這糕的味道如何？”
他親手夾了一塊小巧的糕點放在南楓碟子裏。南楓嘗了一口，不由得點頭道“好吃，你做的？”她擡頭看着蕭玉。
蕭玉笑出了一個小小的酒窩，“大人喜歡？是我做的。”
南楓笑道“你真是多才多藝啊，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
蕭玉道“大人過獎了，我不會的東西可多了，這些不過小巧而已。”
晚飯在愉快的氛圍中結束，蕭玉留心南楓喜歡些什麽口味，但是南楓不喜浪費，桌上的菜幾乎全都吃光了，蕭玉發現南楓對棗泥餡的糕更感興趣，吃的最快，他暗暗記下。
吃完飯休息一會去院子裏散步，兩人邊走邊聊，蕭玉比南楓還高一些，走在小徑上，兩人的背影都是修長挺拔，風度翩翩，下人們覺得很養眼。
南楓看着院子裏的景致，有幾個下人趁着太陽還沒下山，正在摘收成熟的桃子，南楓看着眼饞，去拿了兩個，遞一個給蕭玉，“你嘗嘗，這桃子還不錯。”
蕭玉含笑看着南楓撩起衣擺，在水裏洗了下桃子，拿出随身的小刀就開始削皮，削完皮對蕭玉道“你會削嗎？不會我幫你削。”
蕭玉自然會削，他還會削出花樣來，但是聽南楓一問，他就學着南楓把桃子洗了一下，然後遞給南楓。
南楓也不在意，削一個和削兩個也沒差別，她就替蕭玉削好了桃，還炫耀道“你看，我削的桃，從頭到尾，皮都不斷的。”
蕭玉含笑點頭，和她一起啃着桃子，啃完手上都是桃子汁水，南楓就單手去掏帕子。蕭玉自然的把自己的帕子拿出來替南楓擦幹淨了手。
南楓不可思議的看着蕭玉道“你吃完桃子，手上沒沾到桃汁？”
蕭玉微微一愣，“是啊，怎麽了？”
怎麽了？南楓無語的看着他，和你一比，我就是個粗人好吧！
蕭玉笑了，“從小嬷嬷就教導，無論吃什麽，都不能弄得滿手滿臉都是，要不然……就要挨打。”
南楓恻然，她輕輕拍了拍蕭玉的背，“都過去了！”
蕭玉笑的異常開心“嗯。”
自從南楓養了蕭玉，同僚看她的顏色都是暧昧的，哪怕自己和蕭玉之間清清白白，南楓也懶得解釋，随便你們怎麽猜怎麽想，反正我的生活我做主，用不着和你們解釋！
再說了，自己早就說喜歡男人，現在養了個男人在家，任誰都會誤解啊，只要心裏強大，管他呢！
對于南楓養男人，魯小胖不發表任何意見。趙望聲看見蕭玉就沒好臉色。本來南楓一直強調自己喜歡男人，只要她一天沒有明确目标，趙望聲一直有幻覺，覺得南楓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現在一個實實在在的男人養了起來，趙望聲幻覺破滅，對蕭玉有好臉色才怪！
至于朝中大臣，那是都當做桃色消息八卦的，唐烈登基以後京裏風氣好了很多，公開養小倌的已經沒有，但是喜歡男色這種行為沒有絕跡。大多私下進行。并不敢折騰到臺面上。
鐵南楓是個例外，她的愛好大臣們都有耳聞，以前南楓一直單着，別人也只能惋惜這麽好的資源浪費了，現在鐵大人找到喜歡的人了，養起來了！唉，可惜啊！
魯小胖和趙望聲去南楓家做客，蕭玉一向是回避的，他知道趙望聲厭惡他，不過沒關系，只要鐵大人不趕我走就行！
他漸漸接替了以前秀蘭的事，甚至做的跟多。南楓的衣物鞋襪都是他添置，連玉佩挂件也是他挑選。
他發現南楓貼身丫鬟小厮一概不用，院子裏只要備好熱水就行，一開始他并沒有懷疑什麽。只是有些衣物，特別是睡褲這些貼身的衣物，南楓不假人手，都是自己洗的，蕭玉以為南楓有潔癖，受不了別人清洗內衣褲。
他還見過吃一頓飯不停擦筷子和盤子的人，但是色起來就毫不顧忌了！南楓這點潔癖都不夠看的。
他在南楓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盡力去插手，又做的無聲無息，南楓并沒有察覺，只是覺得和蕭玉在一起很舒服。蕭玉給人很貼心，很溫和的感覺，不知不覺間，南楓的生活中都有了蕭玉的痕跡。
她的衣物飾品，蕭玉搭配的，甚至早起的頭都是蕭玉替她梳的，她一貫是弄個最簡單的，蕭玉可以靈巧的給她梳的整整齊齊。
每天上班還有簫玉特別給她準備的點心，怕她中途餓肚子。有些時候南楓自己也啼笑皆非，還真是養了個男人呢。好像感覺也不壞。
有一次南楓準備洗澡，蕭玉試探道“我替你搓背，我手藝可好了。”
南楓趕緊拒絕，自己的胸部小歸小，也不是一馬平川，那是混不了的，無論如何，這輩子的這個男人身份，她是決定維持下去。
蕭玉見南楓沒同意，沒沒說什麽，笑着給她調水溫，還加了南楓喜歡的薄荷香進去。心裏他還是在嘆息，不管外界怎麽講南楓如何喜愛他，他自己心裏清楚，鐵大人沒有對他動情。
他用盡渾身力氣，也只是讓南楓不再排斥他，沒達到他期盼的目的。他并不想雌伏在一個男人身下，但是如果那人是南楓，他心甘情願。
蒸汽機的研發進展緩慢，主要是南楓的狗脾氣，她一向希望做到完美，但是如今的條件，完美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一步步來，再慢慢改良。
研究緩慢，她就有些煩躁。前些天又貪嘴吃多了冷食，蕭玉冰碗做的非常美味。如今肚子裏就有些折騰她，她的姨媽一向準時，沒料到這次提早來了，她在實驗室裏坐立不安，好在沒弄污外褲，感謝現在的長袍！她找了個借口回家收拾。
蕭玉看見南楓急匆匆回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守着南楓出來，還沒問上一句話，南楓又匆匆走了。
由于兩人關系拉近，除了書房蕭玉沒去過，南楓的院子蕭玉也一直去收拾打理，他會把最好最美的花放在南楓院子裏，替她把院子布置得生機盎然。
看着南楓離開，蕭玉走進南楓的院子。下人們知道大人喜歡蕭公子，并且南楓也沒對任何人說過不許蕭玉進自己房間，平時蕭玉都來給南楓梳頭呢。所以蕭玉暢通無阻。
他沒看見什麽變化，這屋裏的擺設都是他布置的，有變動逃不開他的眼，走進南楓的卧室，簡單的大紅酸枝木大床，靠牆處八仙桌配兩張椅子，窗臺下是一張書桌，放着些書本筆墨，桌上的插花還是水靈靈的。
一邊靠牆是個大衣櫃，這個衣櫃還是南楓親自指揮木匠師傅做的，裏頭的衣服可以懸挂，整個房間素雅的很。
蕭玉瞥了幾眼，發現床上的被子有些淩亂，他上前抹平，發現被子底下隆起一小團東西，他猶豫了一下，南楓藏了什麽東西在被子下面？
一開始他稱呼南楓總是叫鐵大人，後來南楓道“鐵大人長鐵大人短的多見外，你叫我南楓吧。”以後私下裏他都叫她南楓。
蕭玉很是躊躇，按規矩他不能亂翻南楓的東西，但是心裏又抓心抓肝的好奇，南楓為何匆匆回來，就是為了藏這件東西？被子底下也不是什麽好地方啊？
蕭玉沒聽過好奇心害死貓，但是他給自己開脫，就看一下，不管是什麽。反正我也不會出賣南楓！
被子掀開，一團內褲靜靜躺在床上。蕭玉目瞪口呆，他不由自主的撿起內褲，發現內褲上赫然有一團血跡！
蕭玉臉色忽的發白，南楓怎麽了？他流血了！什麽地方受傷了？為什麽受傷了不說，還要去實驗室！蕭玉心如亂麻。他差點就想去找南楓問清楚。
他蒼白着臉瞪着手裏的內褲，聽着窗外啾啾的鳥鳴，不斷讓自己冷靜。回想着南楓回來出去的神态，沒什麽異樣啊，只是臉色有些發白。
南楓受傷了，但是不願意說出來！自己不能把這件事揭露出來。蕭玉抖着手把內褲放好，他一個下午都在南楓院子裏，防止別人進來。
熬到南楓回來，蕭玉關切的看着她，南楓肚子不舒服，問道“有姜糖水嗎？我想喝一碗。”
蕭玉親自去熬，然後端給南楓。南楓一口喝下，肚子裏好受了一些，“謝謝，吃晚飯吧。”
蕭玉不敢多問，只的關切道“你哪裏不舒服？”
南楓扯了下嘴角，“沒事，肚子有些不舒服，過幾天就好了。”
“要請大夫嗎？”蕭玉輕輕問。
南楓笑着搖頭，“不必，我知道的，前幾天涼的東西吃多了，過幾天就好。”她這幾年馬甲都穿的好好的，所以并不認為會掉。
蕭玉不再發問，為什麽涼的東西吃多了會出血？他心裏不停地思量。
吃過飯，南楓因為肚子不舒服，早早洗了去睡，內褲顏色太淡，也洗不幹淨，幹脆她就把它燒了。
蕭玉一直在默默的關心南楓，發現她确實沒什麽事，照常的上朝工作，回家後除開一開始幾天精神不大好，漸漸也就好了，和平常無異。但是蕭玉眼前一直浮現那條帶血的內褲。
這天蕭玉上街買東西，路過藥鋪，想了一會兒，他進去買了些補藥，順口問一邊坐堂的老大夫道“假如吃了涼的東西，肚子不舒服，還會出血，請問這是什麽症狀？”
老大夫看了看蕭玉，“一直出血不停？”
蕭玉一愣，“沒有吧，好像三四天？”南楓就是萎了三四天啊。
老大夫眨了下眼，“客官說的莫不是女子的症狀，那是女子來天葵了。要不是女子，那就請來這裏診一下脈看看。口說無憑，最好還是診脈來的明白。”
蕭玉雲裏霧裏的回到家，在自己房間靜靜坐了好幾個時辰，老大夫的話一直在腦子裏盤旋，“女子……來天葵……”
他慢慢想着南楓的一言一行，他生長在女人堆裏，自然知道女子來天葵是什麽形狀，他手握成拳捂住自己的嘴，低聲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南楓怎麽可能是女子！”
可是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那條帶血的內褲啊！
他找別的理由，“可能這褲子不是他的呢！”不是南楓的又是誰的？難道他哪裏去扒下一條別人的帶血內褲回來？更不可能啊！
蕭玉震驚的無以複加。仆人在外喚道“蕭公子，大人回來了。”
蕭玉一個激靈，平靜一下情緒，出去見南楓。沒有南楓是女人這個觀念前，他看南楓怎麽都是一個男人，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他看南楓怎麽都覺得她就是個女人！
首先喉結不突出，以前為什麽沒在意？還有南楓的手，骨架細巧，手指纖繡。蕭玉認認真真的打量着南楓，這張平時看熟的臉，此時在他眼裏有了別的變化。
她的眉毛不是很濃，斜飛入鬓。眼睛始終含笑。挺直的鼻梁，增添了一絲英氣，嘴巴适中，嘴角向上微翹。南楓肯定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美女，旁人看到她的相貌，再沒有洛書的對比下，總是稱贊一聲翩翩兒郎。但是蕭玉此刻卻看入了迷，他用一種全新的眼光看着南楓。
南楓也覺得蕭玉看自己的眼光不對勁，她摸摸臉道“我臉上怎麽了？”
蕭玉驚醒過來，掩飾的低下頭，“沒什麽。”
吃過飯，兩人結伴去散步，蕭玉打量着南楓，自從知道南楓的身份，他震驚過去了以後，現在他的心情更是激動，他覺得自己離南楓更近了。魯大人和趙大人知道嗎？肯定不知道，趙大人一直希望南楓娶親的！
這時南楓看着蕭玉道“蕭玉，你怎麽了？”她問蕭玉眼前的玉簪花可以入畫嗎，一直得不到回答，回頭看見蕭玉在發呆。
蕭玉回過神，南楓又問了一遍，蕭玉道“明天給你畫。”
南楓笑道“你在想什麽，這麽入神。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你放心告訴我，我替你去提親！”
蕭玉淺淺一笑，心道，我心悅你，你可知？
兩人走到河邊的亭子，靠在欄杆上看夕陽西下，蕭玉微微側頭看着南楓，心裏無比的熨帖，惟願時間停止，此刻長留。
知道了南楓的身份，蕭玉留心發現，南楓自己洗內衣褲就是在掩蓋身份，他很心疼她，一個女子，隐瞞身份，要怎樣才能打拼下如今的一切。南楓的強大沒讓他自慚形穢，而是讓他更加愛慕于她，他知道無論南楓的身份如何改變，他都只能仰望她，但是不妨礙他喜歡南楓的心，他從來不求南楓把他放在心上，他只求能留在南楓身邊。
現在知道南楓的身份，似乎這輩子留在她身邊的願望是可以實現的。南楓絕對不會娶妻，她小心掩蓋身份就表明了态度，她也不想以女子的面貌出現在人們眼前，那麽這輩子自己就可以陪伴在她身邊了！蕭玉情緒翻滾，一晚上都沒睡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