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接下來的幾天裏,金妮都待在圖書室,在卧室裏吃飯。她真想知道,她不再去餐廳有沒有激怒德拉科,但他從來沒有叫她過去,她也不會主動要去。
德拉科那晚非難了她之後,她不知道在餐廳待了多久。蠟燭燃盡,菲利普斯發現她抱着腿坐在地上。她在牢房時就是這樣。與她一起坐牢的同伴都離開後,需要的時候就沒人來安慰她了,這是她安慰自己的最佳方式。她會暫時想起她還小的時候,被雷雨驚吓,她的媽媽經常把她抱在懷裏,或者哥哥們從霍格沃茨回來後會與她打招呼。甚至爸爸下班回家後,也會先抱她,說要滿足了小女兒才能輪到其他人。
菲利普斯讓她擦幹眼淚,跟着她返回卧室,那裏有熱氣騰騰的浴缸在等着她。但她并沒有尋求放松,而是想除去德拉科的觸碰給她帶來的肮髒。她恨這個男人,可驚愕逐漸消失了。她還能對一個食死徒抱什麽期望?她知道她應該感到慶幸,沒被他或其他食死徒強奸。她會在晚上聽到女人的尖叫,然後轉為輕聲抽泣。不久之後,她們就不再反抗,只能默默承受。但是,每當食死徒走到她的牢房門口看着她,他們不等解開褲子,克拉布和高爾就會幹預,讓他們換個地方。
被那兩個人保護只令她更加惡心。
第二天早晨,菲利普斯讓她下床沐浴,帶着她來到圖書室(在她得到德拉科已經離開莊園的保證後),她發現在小說的世界中很容易迷失自我。第一天,她讀了《貝奧武甫》和《高文爵士與綠衣騎士》這種經典小說。第二天,她發現德拉科很欣賞喬叟,但是,她讀《巴斯之妻》這個故事時,看到一個騎士強奸了一個女人,最終還與這個漂亮和忠誠的女人相愛了,她就讀不下去了。她讨厭這個構思。
第三天,她回到圖書室,尋找能令她沉浸其中的東西,她挑選了《失樂園》。她早餐簡單吃了些水果和酸奶後,菲利普斯給她泡了茶。
“小姐喜歡她的書嗎?” 菲利普斯笑着問。
金妮對家養小精靈笑了笑。她已經喜歡她了。“喜歡,謝謝,但是我開始厭倦讀書了。還有別的事情可做嗎?”
菲利普斯點了點頭。“噢,有的,小姐。有鋼琴和射箭場……噢,可小姐不能出去……噢!有一個室內花園,花朵常年開放,而且——”
“你不是提過一個秘密通道嗎?”
菲利普斯點着頭。“對,小姐。它是最隐秘的。”
“你能帶我看看嗎?”
家養小精靈猶豫了。“菲利普斯不能肯定,小姐。主人從來沒有提過它。”
“如果他沒提過,我相信他不會介意。”金妮說。“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不想讓你告訴我,肯定會特意說這個地方不能去。”
菲利普斯專注地看着她的手。“我不知道,小姐……大多數家養小精靈甚至不知道它。它被很好地隐藏在女主人的肖像畫旁邊,并且——”
金妮坐直了身體。“你是說納西莎·馬爾福?”
菲利普斯睜大眼睛看着她。“菲利普斯不是故意說的!完了,主人不會高興!”她瘋狂地看着四周,然後抓起金妮旁邊的一個小花瓶,撞着自己的頭。
金妮站了起來。“你還好嗎?”
菲利普斯搖晃着身體。“菲利普斯必須懲罰自己,小姐。”
“可你不是故意告訴我的。”金妮說。
“這不重要。”菲利普斯說。“主人總是說,如果你拿不準時,家養小精靈就應該受到懲罰。”
“太可怕了!”金妮說。“從現在起,我禁止你傷害自己!”
菲利普斯看起來想要争辯,但她點點頭,噼啪一聲消失了。金妮搖了搖頭,離開了房間,她要去找德拉科已故母親的肖像。
她穿過走廊,經過客廳,右轉了兩次。牆上挂着幾世紀以來馬爾福家族的肖像,但沒有一個是她在魁地奇世界杯上見過的那個美麗的金發女人。
她向左拐進一條更黑暗的走廊;她的腳步在地上發出了回響。光線昏暗,沒有窗戶。她走上一個只有五級臺階的小樓梯,來到了一個挂着空相框的死路。
金妮低聲咒罵一聲,正想轉身離開,有人問道:“你在這裏幹什麽?”
金妮轉過身,看到了納西莎·馬爾福的肖像。“什麽?但是你從哪兒……”
“我在我的其他肖像裏。”納西莎說,“我聽到了腳步聲,我親愛的德拉科絕不會來看望我。”
聽到德拉科的名字,金妮皺起了鼻子。“對,我認為他不會忍心來的,對嗎?”
納西莎盯着金妮。“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在這裏幹什麽?”
“想找一條秘密通道。”金妮說。她用手摸索着牆壁。“有口令嗎?或者需要推些什麽東西?”
“我問你在馬爾福莊園幹什麽?”
金妮停了下來。“我不知道。”她認真地說。“你應該問你的兒子。”
納西莎刺耳地笑了起來,令金妮血液冰冷。“蠢姑娘,我不是說過他從不來看望我嗎?我甚至不相信他參加了我的葬禮。”
金妮目瞪口呆。“可你是他的媽媽!”
“對,我相信他覺得是他害死了我。”
金妮努力回想着她到底是怎麽死的。她記得哈利在戰争結束前說過一些,因為小事故什麽的……
“我是被殺死的。”金妮還沒問,納西莎就說道。“黑魔王親自下手。”
“為什麽?”金妮輕聲問。“哈利說是出了什麽差錯。我現在想起來了。”
納西莎擺弄着指甲。“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她好奇極了。“因為,”金妮說,“如果你告訴我,我會讓馬爾福來看你!”
納西莎眯起了眼睛。“好像他會聽你這種渣滓的話似的。”
“我想辦法讓他過來。”金妮沒有理會她的話,“如果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還有通道在哪裏。”
她們瞪眼看着對方,誰都沒有說話,接着,納西莎嘆了口氣。“也無妨。”納西莎說。“或許他能告訴我,我們的房子裏為什麽有一個純血叛徒。”
“對,對,我既恐怖又貧窮,是一種恥辱。”金妮說。“接着說吧。”
納西莎對她皺着眉頭。“我頂替了我的兒子。”她說。“如果我不這樣做,被殺的人就是他。”
“你頂替了什麽?”
“他不在任務地點。”她說。“他被派去監視一個鳳凰社成員,我後來去查看他時,他和那個成員都不見了。”
“那為什麽……”
“為什麽是我被殺了?”納西莎問。“我告訴黑魔王,我和德拉科調換了位置,是我玩忽職守,丢失了寶貴的信息。”她停頓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會為他而死。”
金妮敬畏地看着這個美麗的金發女人。她眨掉眼中的淚水,猜想着她的哥哥們被殺害之前,她的母親是否也曾試圖保護他們。
納西莎翻了個白眼。“噢,別同情我了。你還想不想知道秘密通道在哪裏了?”
“哦!”金妮吓了一跳。她差點忘了她起初來這裏的原因。“對,拜托你。”
“在我的左邊。”她指了指,“在牆上,有一塊微微突出的石頭。推它。”
金妮走到右邊,用手摸索着牆壁,找到了那塊與她眼睛水平的石頭。她看了看納西莎的肖像,然後推了石頭。
石壁發出響聲,向裏移動;露出一扇門,金妮打開門,裏面是由燈籠照亮的石頭通道。她輕聲道謝,然後走了進去;石壁在她身後合攏了。天花板低矮,通道很狹窄;燈籠上結着些蜘蛛網。金妮的腳步聲在回響,她真想知道會走到哪裏。
她走了大概五分鐘,通道分成左右兩條路,一扇黑色的門出現在左手邊。金妮好奇地打開門,看見了一條繡着斯萊特林之蛇的挂毯。她掀開挂毯,發現自己正在圖書室後面的角落裏。她很吃驚,不知道為什麽以前從沒想過看看挂毯後面,她返回通道,把門關上,繼續朝前走。
沿着這條路,她發現了更多的門,通往不同房間。在一個岔路口,金妮發現有一扇門通往她不知道存在的一個游泳池。她原路返回主通道,繼續向前。
過了許久,她走累了。她想從其中一扇門離開,但是,自她走上一道樓梯後,還沒看見有門,她想知道通道的盡頭是哪裏。她一直朝前走,直到看到了死路,牆的中間有一塊突出的磚。
她急切地跑到牆邊,正要推動那塊磚,這時,她聽到另一面傳來了一個聲音。
“她為什麽在這裏與你無關,潘西。”
金妮愣住了——這是德拉科的聲音。他已經回家了?她将耳朵貼在磚牆上。他在哪個房間?她在等潘西的回答,卻沒有聽到聲音。
她聽到德拉科嘆了口氣。“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她躲起來了。正好,她跟料想中一樣難搞。”
金妮眯起了眼睛。他才難搞呢。她極力分辨着女性的聲音,卻聽不到——他一定在用飛路交談。
“潘西,你能別管我了嗎?你知道嗎,你起初就不應該飛路到我的書房。”
金妮的心跳得飛快。這個通道通往他的書房,一個不允許她進入的房間。她向自己保證一定會再回來,然後原路返回了,她焦急地想在德拉科發現她之前離開。
她走到通往圖書室的門,把門在身後關上,穿過挂毯,來到最近的過道。
“你在這裏幹什麽?”
金妮輕叫一聲,轉過了身——德拉科從旁邊的過道朝她走了過來。她逼自己不要去看挂毯,并拿了一本書。“只是看看。”她一邊說,一邊舉起書作為證據。
他的目光從她的臉移到挂毯,然後又轉回到她身上。她緊緊抓着書,幾乎不敢呼吸。
“你一直躲在這裏嗎?”
“嗯。”金妮說,不知道他說的是通道還是圖書室,“你為什麽想知道?”
德拉科對她揚起了眉毛。“這是我的房子,韋斯萊。我有權利知道你是否在我的圖書室裏。”
金妮松了口氣。“哦,這樣啊。”她說。“對,我喜歡這裏。有問題嗎?”
“說話小心點兒,韋斯萊。”德拉科眯起眼睛說。“你不想我重演上次的事吧。”
想起他怎樣壓住她,金妮沉下了臉。她盯着雙腳,臉紅了。“不想。”她說。
二人陷入了沉默。金妮擺弄着手中的書,甚至連書名都沒看。她屏住呼吸,希望他能走開,讓她一個人待着。
“我聽說菲利普斯和你說了秘密房間的事。”
金妮擡起頭,書掉到了地上。“什麽——什麽秘密房間?”她被逮住了。她在馬爾福莊園待了不到三天,就惹上了一些與她無關的事。如果她不那麽愛打探就好了——他現在要把她送回監獄了。
“花園。”德拉科抱着胳膊說,對她揚起了眉毛。“怎麽了,韋斯萊?你十分……緊張。”
金妮放緩着飛快的心跳。“不,我——我只是不知道那個房間是一個秘密。僅此而已。”
德拉科放下胳膊,聳了聳肩。“不是了。它剛建好的時候是——我母親設置的,對我父親保密。”他皺了皺鼻子。“他讨厭花那類東西。”
聽見他提起他的母親,金妮睜大了眼睛。“你的母親——她——”
“死了,韋斯萊。跟你的母親一樣。”
金妮停了下來。她本想說他的母親在走廊裏,希望她能遵守承諾,說服他去看望她,可聽到他提起她的母親,她就停了下來。她受夠了。他昨晚那樣壓着她,好像她是垃圾,他用他的……他的東西頂着她,好像她是一個妓女,現在,他提到她死去的母親,仿佛她什麽都不是。
金妮火冒三丈,舉起手要打他,想讓他有些禮貌。
她還沒能碰到他瓷器一般的皮膚,德拉科立刻抓住了她的手。他緊緊地攥着她的手腕,她氣惱地漲紅了臉。她身陷囫囵,她也不在乎了。不久之前,她還怕他把她扔回監獄,現在,她欣然接受他的威脅。
他盯着她,挑釁着她。他的眼睛就像暴風雨前烏雲密布的天空。“過來。”他叫道,拖着她走開了。
她現在害怕了。“等等——馬爾福——怎麽——”他們離開圖書室時,她結結巴巴地說。他要帶她去哪兒?
他們穿過走廊時,她的腦海湧現出許多瘋狂的念頭。他要折磨她。她很了解他,他有一屋子的刑具,因為她不聽話,他就要懲罰她。如果她不好好對待他,他就會讓她知道後果。或許他知道她去了秘密通道,發現了他的書房,他要用痛苦來确保她遠離那裏。
不過,如果戰争教會她什麽,那就是為她的生命而戰。她拼命地想把胳膊從他手中拽出來,可他抓得更緊了。她看向周圍,想找到什麽可以打他的東西,但是他們路過的幾個花瓶她都夠不着,他們走得太快了。
她想拽掉他的頭發,逼他放開她,這時,他們在一幅畫前停了下來,畫中穿白裙的女人站在田野中央。金妮急忙喘了一口氣。
德拉科面無表情,沒有看她,只是微微皺起了嘴唇。“卡切汀花園[1]。”他對畫框說。
一陣強風吹動了女人的頭發和裙子,接着傳來一聲響動,畫框向前移動,露出一個大洞。
德拉科朝洞口點了點頭。“別光站在這裏。”他松開她的手,把她推向入口。
金妮盯着黑暗的洞口,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她不知道裏面有什麽在等着她。她張開嘴想争辯,但德拉科又推了推她。“進去,韋斯萊,否則一周沒有晚飯。別讓我用魔杖。”
她別無他法,只好鼓起格蘭芬多的勇氣,爬進了洞裏。洞裏鋪了墊子,爬起來很容易,但是由于沒有亮光,她的動作很慢。聽到德拉科也從她身後爬進來時,她加快了速度。如果她盡快到達那個房間,或許就有時間找到一些能保護自己的東西。
她加快速度的時候,部分通道亮了起來。光線令她停了下來。似乎有許多小光點在通道的牆壁和天花板上移動,朝另一端指着路。金妮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腦袋旁邊的一個光點。她的觸碰令它飛走了。“這是——”
德拉科從後面撞上了她。“該死,韋斯萊!”他叫道。“這條通道還不夠擠嗎……別玩那些仙靈了,接着往前爬。”
仙靈?仙靈為什麽會在通道裏?金妮繼續向前,甚至沒有費心壓低聲音,罵了德拉科幾句。随着他們的深入,仙靈之光越來越亮。她的心情也不由輕松起來。這裏有仙靈,還會有什麽可怕的厄運在等待她呢?
通道現在徹底被照亮了,她能看見兩邊牆壁上的象牙。她看到前方有綠色的東西,不由眨了眨眼睛。她爬得更快了。那不會是……
通道盡頭通往一個房間,金妮倒吸了一口氣。她爬出洞口,站了起來,看向四周。這裏有一棵柳樹、一個小池塘、玫瑰、郁金香和水仙花。鮮豔的三色堇和奇珍花朵仿佛印在明信片上似的。一大叢百合中有一張木制長椅,旁邊有一座噴泉,水從玫瑰雕塑中噴了出來。
她轉着圈,感受着這一切,直到頭暈目眩。她吃驚地看着德拉科,差點忘記他還在這裏。“這是花園。”
“對。”他說。他将手插進口袋,繃直了後背。
“你為什麽帶我來這裏?你恨我。”她觀察着他冷漠的臉,卻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愧疚。“這是為了那晚——”
“我沒道歉。”他厲聲說。“別以為我內疚了,韋斯萊。我們來搞清楚一件事。我所說的話和所做的事——都是發自內心的。但是,我已經經歷過一場戰争——我不想在我的家裏再來一次。”
“那你為什麽把我帶到這裏,和你一起生活?怎麽,你覺得我們會合得來嗎?”
德拉科眯起了眼睛。“你能閉嘴一次嗎?梅林啊,我嘗試着你擺脫那個乏味的圖書室,還得受到你的斥責。”
圖書室。這就說得通了。他害怕她繼續在圖書室裏待下去,總有一天會發現斯萊特林挂毯後面的秘密。“所以你想讓我來這裏,而不是圖書室。”她慢慢地說。
德拉科用手揉了揉臉。“韋斯萊,你害我頭疼了。随便你吧。我就是以為你會樂意知道,除了那個該死的房間還有別的。”他用指尖揉着太陽穴。“我需要喝一杯。我們走吧。”
“等等,我想待在這裏。”
德拉科發出一聲冷笑。“如果你認為你能在這裏躲着我生活,那就大錯特錯了。你來和我一起喝白蘭地。立刻。”
想到要與德拉科一起做任何事,似乎都很可怕,但是,她看了他一眼,他的臉上清楚地寫着“你沒有選擇”,她只好回到了通道。
他帶着她來到客廳附近的一個房間,裏面有壁爐、撞球臺、一個十三英尺的酒吧、一副棋盤和幾把皮扶手椅。德拉科一言不發地拿出兩只玻璃杯,倒滿了白蘭地。他遞給她一只杯子,然後喝了一大口。
金妮喝了一小口酒,皺起了臉。
“怎麽了?”德拉科站在被家養小精靈點燃的壁爐旁問。“不喜歡白蘭地?”
金妮皺着鼻子又喝了一口。“哈利喜歡——我一直覺得它很難喝。”
聽到哈利的名字,德拉科繃緊了下巴。“愚蠢的波特。”他嘀咕道,然後大口喝光了杯中的酒。他走回吧臺,重新倒滿了酒。他又喝了一大口,接着在金妮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金妮蜷着腿坐在椅子裏。她把酒杯放在桌上,不想再喝了,德拉科瞪着她,無聲地命令她喝光。金妮嘆了口氣,拿起酒杯,皺着鼻子喝了一大口。
金妮在座位上不自在地扭動時,德拉科露出了壞笑。“沒那麽糟糕。”他說。
金妮搖了搖頭。“如果你喝到吐,就很糟糕了。”
德拉科喝了一口酒。“馬爾福才不會傻得喝到吐。”
金妮翻了個白眼。“好像我是故意喝到吐似的,馬爾福。是哈利想玩一個麻瓜飲酒游戲。”
德拉科抓緊了酒杯。“波特,波特,波特。”他吼道。“你就會說這些嗎?”
“我就是在聊天。”金妮瞪着他。“你不必為此發脾氣。”
德拉科把杯子放在桌上,盯着她,直到金妮局促不安。她極力躲閃着他的灰眼睛。
“喝酒。”
金妮看向他。“什麽?”
“我說喝酒。”他靠在椅子上說。“你很喜歡飲酒游戲——你每次冒犯我,就得喝酒。”
金妮目瞪口呆。“你不能那麽做!”
“你對我的行為指手畫腳,所以現在是兩杯了。”德拉科笑着說。
金妮吃驚地看着他。他們都沒有動,但是他繼續面帶笑意地看着她。金妮不情願地喝了兩小口。
德拉科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小口喝吧?”
金妮瞪着他,喝了大一口酒,火辣辣的液體穿喉而過,令她咳嗽起來。
接下來的一小時裏,金妮又冒犯了德拉科幾次,喝光了杯中的酒。德拉科給她倒了第二杯;他正在喝第四杯。
“你知道嗎。”金妮含糊不清地說。“我喝得越多,就會更加冒犯你。我喝酒的時候會忍不住顯露出真情實感。”
德拉科的臉頰微微泛紅。“你清醒的時候也忍不住,韋斯萊。”
金妮笑了起來,她的頭輕飄飄的。“我能說什麽?你是一個混蛋——噢,真難喝。”金妮為此辱罵喝了一大口酒。她擡頭看向德拉科。“你怎麽還沒喝醉?你比我喝的多。”
“你有一段時間沒喝酒——你的酒量不行了。”他邊說邊喝了一口,有幾滴濺到了他的襯衫上。
金妮拍了拍手。“我們應該玩飲酒游戲!這樣你就會喝醉了!我知道一個很好的——”
“不,韋斯萊。”
“馬爾福。我不打算做這裏唯一出醜的人。就是一個簡單的游戲——”
“我不玩接龍游戲。”
金妮停了下來,手也僵住了。“你說什麽?”她問。“你怎麽知道我想玩這個?”
德拉科聳了聳肩。“僥幸猜中。”他邊說邊喝光了杯中的酒。
金妮将頭歪向一邊。“你什麽時候開始了解麻瓜飲酒游戲的?”
“潘西戰前和一個混血談過戀愛。”他說。“所以我讨厭她。”
金妮哼了一聲。“混血又沒什麽錯。哈利就是混血!”
“你能不提波特嗎?”德拉科吼道。“我不想聽!”
金妮放下酒杯,琥珀色液體濺到了桌上。“我想怎麽說就怎麽說,真是多謝了!”
“喝酒!”他叫道。
“不喝!”金妮回道。“你已經害我喝醉了!你為什麽要灌醉我,嗯?這樣你就可以占我便宜了?”
“我為什麽要撿波特的剩?”
金妮的臉紅了,但是她沒有說話。
德拉科笑了起來。“怎麽,你和波特從沒做過不道德的事?”
金妮瞪了他一眼。“對,我們沒做過,這不關你的事。”
“可憐的波特——死時還是處男。”
金妮立刻站起來,沖到他面前。“你怎麽敢這樣說他!”她叫道。“他死是為了我能生活得更好!”
德拉科假笑着站起來,低頭凝視着她。“看看現在是誰讓你生活得更好了。”
金妮搖了搖頭。“我在這裏不比在監獄裏好過!我寧願回到監獄,這樣就不用每天忍受你了!”
德拉科的假笑消失了。“你這個不知感激的小家夥。”他厲聲說。“你應該慶幸我在你被強奸之前把你從那個魔窟拉了出來!”
“為什麽?這樣你就能将我據為己有?”
德拉科緊緊攥着手中的空酒杯。“我沒對你做過任何事!”
金妮打着哆嗦,但仍舊沒有退卻。“我感覺到了你在餐廳裏對我的反應。你只是在等待完美的時刻。怎麽回事,馬爾福?如果女孩不是醉到沒法拒絕,你就按不住她?”
德拉科将酒杯摔到牆上,到處都是玻璃碎片。“出去!”他叫道。
金妮搖了搖頭。“你沒有否認——這就是你帶我回來的原因?對嗎?”
“出去!”
金妮看着他手中的魔杖,清楚自己應該趕快逃走。她在門外停下,靠在走廊的牆上,聽着德拉科打碎了更多玻璃杯。聽到他發出憤怒的吼聲,她打了個哆嗦——她不願意想象,如果他發現她在等他,會做出什麽事,但是她不想輕易與他妥協。她說到了德拉科也無法狡辯的痛處,在得到答案之前,她不會放棄。
半個小時過去了,她坐在地上,之前喝的白蘭地讓她昏昏欲睡。德拉科安靜了,但他沒有出來。她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打了一個哈欠。
她聽見腳步聲在右側停了下來,可她突然困得睜不開眼睛。沒過多久,她被人從地上抱了起來,靠在一個溫暖又結實的東西上。
“愚蠢的韋斯萊。”
金妮被抱在德拉科的懷裏,聽到他的話,皺了皺眉頭。她感覺到他開始走路了;他的步伐令她的腦袋微微晃動。接着,她被放在了她那張溫暖的床上。
在睡着之前,她記得的最後一樣東西是一雙凝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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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金妮走下主樓梯,很慶幸今天是德拉科的工作日。因為昨晚喝的白蘭地,她有點頭痛,她每次閉上眼睛都會看見德拉科憤怒的臉。她不太記得她怎麽到床上了——她只記得飄進了一個結實的東西裏。她搖了搖頭,打算絕不再與德拉科共處一室。
她站在門廳,扯着淺綠色夏裙,思考着今天要做什麽。她走向客廳,打算彈鋼琴,溫習一下她的技巧,她剛剛踏入房間,就停了下來。
她不是獨自一人。
她用餘光看見了他;她僵住了。德拉科手中的報紙發出了沙沙聲。“到起床的時候了。”他漫不經心地說。
“你在這裏做什麽?”金妮問,沒有看他。
德拉科合上了報紙。“我不是住在這裏嗎?”
“我的意思是,”金妮說,“你不應該在工作嗎?”
德拉科聳了聳肩,倒了一杯茶。“我休假了。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我都會在家。”他指着身邊的椅子。“坐下。”
金妮渾身僵硬,但還是坐了下來,不去看他的眼睛。“我不是一條狗。”
德拉科為她倒了一杯茶。“當心,韋斯萊。你想讓我再拿出白蘭地嗎?”
“你喝酒的時候,我不想在你的身邊,非常感謝。”
房間裏十分安靜,金妮忍不住從德拉科放在桌上的手看向他的臉。他正瞪着茶壺,好像是它冒犯了他,而不是她。
“那件事,”德拉科最終說道,仍然沒有看她。“是失誤。你明顯酒量不行,而且有口無心。”
金妮皺起了眉頭。“有口無心?馬爾福,我沒有——”
“是你刺激我的。”德拉科對她叫道。“如果你沒說我想占你便宜的話,我就不會——”
“表現得像一個耍脾氣的五歲男孩?”
德拉科對她眯起了眼睛。“你不順從我,就會得到這種結果。你不明白你的性命掌握在我手中嗎?”
金妮将胳膊環抱在胸前。“我絕不會對你俯首聽命,馬爾福。我覺得如果你把我放了,對我們兩個都好。”
德拉科發出刺耳的笑聲,讓她想起了納西莎。“我永遠不會放了你,韋斯萊。”他嘶嘶地說。“這裏現在是你的家。如果你想安生過日子,我建議你學會閉嘴。”
金妮瞪着他。她才不會認輸。“這棟房子對我們兩個來說夠大了。我們為什麽不能生活在不同的廂房呢?我相信我們可以把我安排到你再也不必見到我的地方。”
“我想起來了。”德拉科靠在座位上說。“你的特權被取消了。未經我的允許,你要一直待在我能看見你的地方。”
金妮目瞪口呆。“你開玩笑吧。”
“我向你保證,我沒開玩笑。”德拉科冷靜地說。“怎麽,你以為你在和我吵架之後,就能整天躲在圖書室裏嗎?你應該慶幸,我允許你擁有一個單獨睡覺的房間。”
金妮吃驚地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畢竟,這就是他的計劃。她知道,如果她能不計任何代價避開他和他的酒,就可以在他身邊活下去。
德拉科俯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如果你無話可說,我建議你學會保持沉默,韋斯萊。我讨厭別人不尊重我。”
“你想要我的尊重?”金妮說。“你必須要自己争取。”
德拉科從茶杯上方看了她一眼。“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他将茶水一飲而盡,把茶杯放在了咖啡桌上。“我今天要去翻倒巷辦些事。你和我一起去。”
金妮頓時精神抖擻,她真讨厭自己這樣。“我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她熱切地問。
“這不是郊游,韋斯萊。”德拉科站了起來。“我帶你去只是因為我不信任你,不想把你單獨留下。”他朝門口走去,快離開房間時,他停了下來。“怎麽了?快點跟上,我可不會整天都等着你。”
金妮嘆了口氣,跟着他離開了房間。“我離開房間的時候,你要跟上,”他們穿過走廊時,德拉科說,“除非我說你不用跟來。梅林在上,我不想跟你共用浴室。”
“感謝上天。”金妮嘀咕道。
德拉科從前門旁邊的壁櫥裏拿出一件黑色和一件深綠色的鬥篷。“穿上。”他把綠色鬥篷遞給她,然後自己穿上了黑色鬥篷。“一直戴着兜帽。”
金妮披上輕便鬥篷,拉上兜帽,把頭發塞了進去。“為什麽要戴兜帽?”她忍不住問道。
德拉科扣上了鬥篷。“最後一個韋斯萊對任何食死徒來說都是一個大獎。”德拉科說,“我不喜歡分享我的東西。”
金妮瞪了他一眼。“我們怎麽走?”
“幻影移形。”他拿出魔杖,敲了敲前門。“我不信任你使用飛路粉——你從壁爐裏出來後很可能會逃跑。”
金妮咒罵了一聲。這就是她的計劃。德拉科又敲了幾次門後,門開了,她跟着他走了出去。空氣溫暖幹燥,微風有些冷意;秋天要來了。金妮站在前廊裏,伸開胳膊,沐浴在她十分想念的陽光之中。
“韋斯萊!”德拉科叫道。
金妮不情願地跟上他,踏上她之前走過的石頭小路。她一邊走,一邊環顧四周,确保與他拉開幾步距離。這裏在白天看起來很不一樣。綠色山巒延綿起伏,林間小路兩邊種滿了樹,遠處的籬笆擋住了外面的景象。常青樹之間種着玫瑰叢和其他花卉。金妮擡頭看向藍色天空,兜帽滑落了下來。看見一只鳥從頭頂飛過,她忍不住笑了——她上次見到鳥似乎是上輩子的事了。
他們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飾有“M”的門口,他們穿過大門後,德拉科就轉了過來。他看了她一眼,翻了個白眼。“你的兜帽,韋斯萊。”他伸手把兜帽拽了上去。
他的手拂過她的臉頰,把金妮吓了一跳。她的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一個男人撫摸她的臉,然後吻了她。
金妮的臉紅了,腦海也亂成一團。德拉科幫她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