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
金妮盯着盤子裏的烤鴨,但是她不餓。其實她想到食物就覺得惡心。她看向德拉科,他正在優雅地吃東西。經歷了剛才的事情後,他怎麽能有胃口?他剛剛發現,她不像大家認為的那樣愛哈利,他的回應就是吃東西?
金妮沒有拿叉子,而是端起酒杯,希望可以舒緩她的神經。她此刻幾欲發狂;她的思緒很亂,渾身發抖,她只能喝酒,看着德拉科吃飯。他甚至沒有擡頭看她;他只是吃着食物,仿佛她不在同一個房間。
他的沉默激怒了她。她以為這個新聞會讓他快活地跳起來,但他一直面無表情。她以為她一直沒讓哈利碰她的原因會讓德拉科興致盎然,但他甚至沒碰她。她吐露了可怕的秘密後,在他的書房裏嚎啕大哭,他只是看着她,然後說該吃晚飯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金妮用力握緊玻璃杯,喝下紅酒。她極度神經質,而德拉科對于這件事的冷漠态度對她毫無助益。他怎麽能忽略用哈利取笑或傷害她的好機會呢?他其實可以把這當成他的勝利;哈利最終将一切都輸給了他,甚至是金妮。可他什麽都沒說。
金妮喝光了酒,将杯子放在桌上,讓它自動倒滿,然後又将酒杯放到嘴邊,品嘗甜美的液體。她譴責過德拉科喝酒,但她開始明白他為什麽這樣做了。這樣她就有事可做,而不用看着德拉科。他的目光之前總是落在她身上,而現在輪到她盯着他了。金妮差點笑起來——真是風水輪流轉。
她開始喝第三杯酒時,德拉科對他的酒杯伸出了手。他慢慢地喝着酒,迅速瞄了她一眼,她幾乎沒發現。金妮火冒三丈,在酒精的幫助下,憤怒立刻将緊張取而代之。他為什麽都不看她?真相水落石出,她令他厭惡了?知道她說謊會令他煩惱嗎?他病态地迷戀着她,可她覺得她才是受到指責的那個人。
他怎麽敢指責她;他只知道部分真相。他沒給她時間解釋,她為什麽做哈利的女朋友和假裝愛着他。她有自己的原因;她有自己的正當理由。她每次和哈利在一起時,都會在腦海裏想上一遍又一遍。如今,這已經不再是秘密,她覺得也應該把整個故事講出來,但是觀衆只對他想看的東西感興趣。而且金妮覺得無論她此刻對德拉科說什麽,他都會用那雙灰眼睛指責她。他會盯着她,仿佛她很肮髒;他會對她吼叫,仿佛他不敢相信他想要她。他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需要她了。
這個念頭讓她喝光了第三杯酒。她覺得腦袋輕飄飄的,臉也很燙。她盯着手裏的酒杯,發現必須集中精神才能清晰地思考。她試圖記起她上次吃東西是什麽時候,空腹過量飲酒可不好。但是她現在不在乎。
德拉科将盤子推到一邊,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看着他用餐巾輕輕擦了擦嘴唇。金妮很生氣;他這樣都很完美。與他有關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他的外表,他的頭發,甚至他的衣着。他的動作十分優雅,他從不把食物掉到桌上。金妮低頭看向他的盤子,發現他吃剩的食物仍然保持原位,沒有混在一起。這一切都讓她惡心。
巧克力奶酪蛋糕被送上來時,她在喝第四杯酒。一個家養小精靈給他們的蛋糕分別淋上甜莓酒,她的胃一陣痙攣。金妮看着她滿滿的盤子被拿走,換上了甜點,雖然食物看上去很美味,但她此刻想避開能消除身體嗡嗡聲的任何東西。如果不是這樣太粗魯,她真想推開盤子,她真想知道做些粗魯的事會不會引起德拉科的關注。或許不會。
她看着德拉科小口地吃着奶酪蛋糕,一點碎屑都沒沾到嘴唇上。她發現他繃緊肩膀,知道他發現了她在看他,不過他可能早就感受到了。金妮喝着酒,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讨厭鬼,想移開目光,卻發現她做不到。這個男人迷住了她,她為此而憎恨他。
她等着他吃完甜點,因為她知道,接下來他就必須面對她了。等他吃完東西,他就必須理會她。然後她會把她的故事告訴他。她會告訴他,她為什麽那樣對哈利,她為什麽對她的朋友和家人說謊。她必須讓他知道;她必須讓他知道她為什麽這樣做,否則她覺得她會撕裂。但最重要的是,她想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她想讓他像之前那樣看她,因為只有這樣,她才知道她那樣對待哈利沒錯。如果德拉科能再次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她會知道她仍然被需要,并不是孤零零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
見到他推開盤子,她的心提了起來。她放下酒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等着他看向她。可他沒有——他推開椅子,旁若無人地站了起來。
金妮見狀,也站了起來,突然的動作令她搖搖晃晃,但是德拉科沒有看她。他朝門口走去,仿佛他的餐廳裏沒有一個微醺的女人。金妮拖着腳步跟在他身後。她之前一直保持沉默,但是現在不會了。
“你要去哪兒?”金妮叫道。她能聽出自己聲音中的怒火,很慶幸她依然口齒清晰。她懷疑如果她說不明白話,就不能向他表明她的意思了。
她等着他停下腳步回應她,但令她生氣的是,他繼續朝樓梯走去。“去我的房間,韋斯萊。你為什麽不也去睡覺?今天對我們倆來說都是漫長的一天。”
金妮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爬上樓梯。他剛才叫她什麽?他怎麽叫了她的姓氏?驚訝褪去後,德拉科已經不見了。金妮又覺得火冒三丈,朝他追了上去。如果他覺得他能從她身邊溜走,就太想當然了。
她沖上樓梯,心髒跳得很快,但她沒有多做理會。她的腿好像也随着每一個動作而發出抗議。她的身體似乎想聽從德拉科的話,找個地方睡覺。她開始後悔喝了太多酒,可現在也沒用了。她現在只想去見德拉科。
她走向他的房間,無視了他不讓她進入他房間的警告,直接闖了進去。“如果你覺得你能——”
金妮停了下來,盯着面前的德拉科。他正把上衣拽過頭頂,露出了赤裸的腹部。金妮看着他結實的肌肉,臉立刻紅了,她擡頭看向德拉科,發現他也在看她,上衣将脫未脫。
似乎過了許久,他才把衣服徹底脫了下來。他将衣服扔到一邊,踢掉鞋子。“你在這裏做什麽?”
金妮緊緊閉起眼睛,然後再次睜開,希望能抹去腦海中他的結實身體。“你為什麽不理我?”她問,逼自己看着他的臉,而不是身體。
德拉科坐在一把椅子上,彎腰脫掉襪子。“我沒有不理你,韋斯萊。”他将襪子團成球,和其他衣服扔到了一起。
“有!”金妮叫道。她又覺得十分憤怒。“就有,你剛才叫我韋斯萊。你為什麽不叫我的名字?”
德拉科靠在椅子上,沒看她的臉,而是觀察着指甲。“你為什麽在乎我怎麽叫你?我以為你不喜歡我叫你金妮。”
“對,可是之前也沒能阻止你,不是嗎?”金妮說。“你表現得不一樣了,我不喜歡。”
德拉科從椅子上站起來,經過她身邊,走向衣帽間。“我想怎麽表現就怎麽表現。”他進了衣帽間裏,回頭說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在乎這個,韋斯萊。我覺得你會很喜歡我不理你。”
他穿着一條灰色寬松褲子走出衣帽間。她看着他的身體,臉頰滾燙,渾身發麻。“不是。”她停了下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怒火也消失了。“不是這樣的。”她搖了搖頭,整理着思緒。她不打算因為德拉科沒穿上衣就失去自己的立場。這個念頭突然令她困擾。“你為什麽總是不穿上衣晃來晃去?”她叫道。
德拉科終于擡頭看向了她,她覺得有那麽一瞬間,他看上去很想笑。“不喜歡嗎,韋斯萊?那就出去。我甚至不知道你為什麽在這裏。”
他又從她身邊經過,往床邊走去,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躲進被裏,金妮就抓住他的胳膊,攔住了他。“是因為我說的與哈利有關的那些話嗎?”
德拉科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朝前走去。“我不在乎你有沒有欺騙波特。”
“那你為什麽不看我?”
德拉科沒有諷刺她,只是保持沉默。金妮感覺他繃緊了肌肉,以為他要推開她,他卻看向了她。他專注地看着她的眼睛,她感覺一股熱流湧過她的身體。她覺得膝蓋發軟,但并不是因為情愛。他眼中的強烈情感讓她害怕。
但是她沒有放開他。“你不想要我了,對嗎?”她不想開門見山,可話就這麽說了出來。她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麽和他說話;她為什麽會在乎。“你想要我只是因為你覺得哈利擁有我——你想要我只是因為你嫉妒他。不過你現在知道真相了,哈利根本沒有擁有過我,你就不想和我有任何關系了。”
她發現德拉科的胸膛劇烈起伏,仿佛他在做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他沒看她,金妮一定會露出壞笑——她惹惱他了。“我以為知道我從沒愛過他,你會很高興。我以為得知我背叛了你最恨的人,你會很興奮。”
“那是你想要的嗎?”德拉科終于說話了。
金妮望着他。她再也不知道她想要什麽了。事情之前還講得通——她能假裝愛着哈利,将德拉科拒之千裏,可是真相現已水落石出,她覺得抗争更難了。她想要什麽?她看着他的眼睛,然後将目光落在他柔軟的嘴唇上。他對她失去興趣,她應該放心才是,可她只覺得空虛。她想再次被人需要。她所愛和在乎的人都死了;這個世上沒有人會愛她或承認她的存在。沒有人,除了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她必須要在也永遠失去他之前,把他找回來。
他們又對視許久,然後她上前吻了他。
她能感覺到,她的觸碰令德拉科繃緊了身體,但她一直親吻着他。他的嘴唇沒動,這是一個冰冷的吻。她意識到了這個吻有多麽尴尬,沒有感情,可這也令她吻得更用力了。她松開德拉科的胳膊,緊緊地摟着他的脖子。她想擁有他;她想讓他擁有她。她想被人需要。
可德拉科一動不動,胳膊垂在身體兩側,嘴唇也沒有回應,金妮睜開眼睛,發現他低頭看着她,看着她所做的事情。她突然明白了她在做什麽,她在對一個馬爾福投懷送抱,而這只是因為她不想孤零零一個人。她立刻向後退去,倒吸了一口氣。“對不起。”她喃喃道,用手捂住了嘴。她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麽道歉——什麽都失去意義了。“我不應該那樣做——我不應該——”
她現在既困惑又尴尬。德拉科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她覺得她要崩潰了。他想到了她剛才是對他投懷送抱嗎?她等不及知道答案了。她不再看他,從他的房間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關上門,喘着粗氣,不過并不是因為奔跑。她要哭了,可她知道,她今天已經哭夠了。她想坐在床上,整理思緒,但是她的家人會看着她,她甚至不敢看他們。她不敢再看他們的眼睛——她幾乎無法面對自己。她看了一眼浴室的門,匆匆跑了進去。她打開熱水龍頭,想燙一燙全身,除去體內的污穢。她剛才真的對一個馬爾福投懷送抱了?她之前發現德拉科确實想要她,不是還很厭惡嗎?他不想要她了,他不會迷戀而對她緊追不舍了,她不是應該高興嗎?
金妮脫掉衣服,站在淋浴頭下,幾乎沒有發覺熱水弄疼了她的皮膚。她想淹死自己;她剛才做了那種事,她沒法再面對自己了。尤其是德拉科——她對他投懷送抱之後,如何還能與他對視。她的心跳停了停——他不想要她了,如果他要把她送回監獄呢?他現在知道她多麽可怕和卑鄙,她對他還有什麽用處呢?
金妮用胳膊緊緊抱着赤裸的身體。就像又有人死了。她感覺好像別人都死了,只留下她一個人,也帶走了她的快樂;又剩下她一個人了。但是,她這次回到監獄,該輪到她死了。這個世界再也沒人會利用她,她要死了。
她站在淋浴房裏,等着熱水用光,但是水一直在流。她過了一會兒才發現,水龍頭可能被施了咒語,她只好用手把水關掉,這時,她才在水汽中發現,高溫燙紅了她的皮膚。紅色與她左腕上的疤很相配,這是她直到如今還不願看的東西。
她靠在淋浴間的牆上,盯着那道疤。她在馬爾福莊園得到重新生活的機會後,就小心翼翼地不去看她的手腕和它代表的意義。在她重建人生的過程中,她甚至差點忘了這道疤。她全身心地成長和生活,嘗試着放下過去,幾乎忘了她曾經試圖自殺。
金妮停了下來——不,不是試圖自殺。不是那樣的——她從來不是那種人。她有她的原因,就像她不愛哈利,卻和哈利在一起那樣。她的理由或許不正确,可是有其道理,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做法。
金妮走出淋浴間,拿了一條毛巾。她很慶幸鏡子上有水汽,因為她不想看到自己。厭惡、羞愧和其他消極情緒都積聚在她體內,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承受多少。
~*~
她好像回到了剛來馬爾福莊園的時候。她躲着德拉科,只不過她這次在秘密花園消磨時間,而不是圖書室。圖書室只會讓她想起她剛開始避開德拉科的時候,她不願意想到他。她爬過地道,看着花朵和柳樹,想起了德拉科第一次帶她來這裏時,他的友善舉止與平時格外不同。但是,她依然很慶幸,她在玫瑰和郁金香花叢中待了一會兒,發現這樣會讓她更輕松地忘掉金發男人和她對他做的事。
菲利普斯已經知道要來花園找她,家養小精靈會把金妮的飯送到這裏。金妮可以在草地上野餐,看着魚在池塘裏游來游去。這讓她想起了陋居的夏天,她很高興地發現,她感受到的痛苦沒那麽強烈了。她現在的人生在走下坡路,不過也許在冥想盆裏看見她的家人後,她就得到了真正的解脫。她發現與他們有關的夢逐漸消失,卻被與德拉科有關的夢取而代之。一些夢與他深夜來到她的床上的那個夢一樣;其他的夢令她更加困惑,她根本不明白他們之間的對話。還有一個夢裏,她把他和哈利弄混了——她夢見她在霍格沃茨的一個空教室裏,沒有與哈利親熱,而是與德拉科緊貼雙唇。這種錯誤的情況竟然令金妮心潮澎湃;德拉科脫掉她的格蘭芬多長袍,她解開他的斯萊特林領帶,這使她記起,他們兩個沒有相戀,這是違背常理的,不過這也令人更加興奮。
那個夢讓她顫抖着醒來。她仍然能感覺到德拉科的手落在她的身上,緊抓着她的臀部,一遍又一遍地沖入她的身體。這是她第一次夢見他們做愛。這個夢似乎很生動;她記得自己仰起頭,緊緊抓着身下的桌子邊緣。她不知道那是學生還是老師的桌子。她覺得很可能是斯內普的教桌,但是她所感受到的快感,值得讓她光屁股坐在這個頭發油膩的男人的桌上。
她醒來後,發現這個夢對她的身體産生了巨大影響,她立刻爬下床,一邊走向浴室,一邊脫掉衣服。她光着身子爬進空浴缸,坐在一個較大的水龍頭下,把熱水擰到最大。水流沖擊着她的敏感之處,她抓緊浴缸邊緣,支撐着自己。她高潮的時候,想着夢裏的德拉科,他的斯萊特林領帶松散,頭發有些淩亂。她猜想着走廊對面的他在幹嘛,猜想着他是否仍然系着領帶。她很慶幸,高潮過後的她很疲倦,因為之前親吻德拉科遇冷後,她不想深夜去他的卧室了。
第二天,她待在花園裏,試圖忘記那個夢和浴缸裏的事情。身處這裏更容易忘記;她可以在這裏坐上幾個小時,甚至忘記她在馬爾福莊園。她最終不再猜想馬爾福在幹什麽,他會不會把她送回監獄。她此刻并不在意;不過他把她送回去的話,可能會讓她得到教訓。也許她離他越遠,就會愈加減少在性上對他的需求。還有那些需求——它們是女人的性需求嗎?還是她覺得能通過性獲得注意?如果他親吻她,抓緊她,撫摸她,就能表現出他需要她,哪怕這僅僅是因為性。哈利對她也是這種需求——她知道他愛她,但她也知道他多麽想要性生活。她不會因為他的欲望而責備他;他是青少年,而她是他的第一個真正的女朋友。并不是說她一開始就知道她能控制他,可是哈利本身就很強勢,知道她在這段關系裏占着真正的上風,使她感到驚訝。
金妮厭倦坐在柳樹下看玫瑰噴泉後,就開始探索花園深處。房間很大,她覺得它可能被施了咒語,可以無限延伸。無論她穿過多少灌木和花叢,都沒有碰到牆壁,或者她處在一個房間裏的跡象。花園裏有普通植物和異國植株;她在草藥課上學過一些,但是它們都不致命。
她邊走邊摘了一支雛菊,笑着将它別在耳後。雛菊很普通的花,但一直是她的最愛。因為花園裏的地精,陋居一直種不了雛菊,但是她記得自己從霍格沃茨場地回來時,總會在發絲裏插一支雛菊。金妮坐在花叢旁邊,聞着花香。她在這裏很平靜,什麽也不會打擾她。
她看着黃色花蕊的小白花,用目光數着花瓣。她順着花瓣慢慢向下看去,突然有一種沖動,想将手伸進新鮮泥土裏,親自種點什麽。她猜想着花園裏還有沒有讓她這樣做的空間,雖然這個房間不會為她提供種子。這時,花的根部吸引了她的目光。地上鼓着一個小土包。她好奇地伸出手,想把它按下去,但是她沒有碰到松軟的泥土,而是摸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她突然很興奮。雛菊下面埋了東西。她跪在地上,用手挖着土包,只挖了一英寸,就碰到了那個東西。她拽出一只小木盒。金妮睜大眼睛,看着沾滿泥土的盒子。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擦幹淨,然後将它放在了膝蓋上。
這是一個黑色木盒,沒有雕花,沒有挂鎖,金妮微微打開盒蓋,發現也沒有咒語。她可以随意查看裏面的東西,知曉它被藏起來的原因。
她只猶豫一下,就打開了盒子,發現裏面是折起來的羊皮紙。她輕輕拿起一張,觀察着外表。在她看來就是普通羊皮紙——她用來寫作業或給父母寫信的那種。她慢慢将紙展開,上面布滿了折痕。紙上潦草地寫道:“午夜三點溫室見我。”
金妮揚起了眉毛。她浏覽着羊皮紙,可上面沒有日期或名字。沒有細節或其他證據,能看出這張便條是誰寫的和送給誰的。她甚至拿出魔杖,嘗試了幾道咒語,但是什麽都沒顯示。她把便條放到一邊,又拿出了幾張,希望可以得到線索。
但它們全都一樣——都是短便條,寫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便條之間唯一的差別就是地點;二人似乎不會在同一地點會面兩次。金妮讀着一張張便條,心跳得很快。她手裏是霍格沃茨的一樁風流韻事;這毫無疑問。金妮看着筆跡,想破譯寫字的人是男是女。字很淩亂,但她的哥哥不會這樣寫字;更像是倉促寫就。好像寫字的人害怕別人會發現寫的內容。
她身邊堆滿了羊皮紙,盒子已經空了,金妮把裏面的便條全都看了。她發現了驚天大秘密——不應該被洩露的東西。金妮拂去了盒子邊緣的泥土。可這個盒子為什麽被埋在花園裏?馬爾福莊園裏有誰會相信花園可以保存秘密?
金妮的心跳加快了。德拉科帶她來到秘密花園時,曾對她說過,他的母親建造了這裏,而且對他的父親保密。納西莎背着她的丈夫建造了這個房間;她建造這裏是為了隐藏她的秘密,不讓她不愛的人發現。
金妮想跳起來,去找納西莎的畫像,詢問和她秘密相戀的人是誰,但她制止了自己。現在是大白天,德拉科随時可能出現,她要怎麽過去?她一邊努力思考,一邊把便條按原樣折好,放回盒子裏。她将盒子埋在原處,然後蓋上泥土,用手撫平表面。她站了起來,把手擦幹淨,記住了盒子埋在雛菊下,她朝柳樹走去,從門口離開了。
不管德拉科說了什麽,她本就想再去找納西莎的畫像,而這讓她有了更多理由。
~*~
金妮離開秘密花園時,天已經黑了。走廊光線昏暗,金妮猜測着德拉科是不是已經睡覺了。秘密花園總是很明亮,她只能根據菲利普斯給她送飯來确認時間。在那裏待了三天後,她的眼睛已經很難适應黑暗了。她抽出魔杖,輕聲念着“熒光閃爍”,照亮了黑暗的走廊。
她的腳步很輕,不想引起任何注意。她很慶幸自己穿了平底鞋,而不是帶跟的鞋,她邁着小步,每次繞過拐角都會四處張望。她不知道自己如此謹慎,是不想被人發現她要去找納西莎的畫像,還是她那晚在德拉科的卧室裏和他發生了那些事後,不想面對他。她認為兩者皆有,可她不願去想後者。
問題是要找到畫像。她遇到德拉科過世的母親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不确定她拐進了哪條走廊。她現在已經了解了馬爾福莊園的大多數地方,但是,她發現她如果不多加注意,還是會迷路。她有兩次走錯了路,不得不往回走。她有一次碰到了死路,但是那裏沒有畫像。金妮低聲咒罵了一句。她目前還沒碰到德拉科算是幸運,她再浪費時間,好運就可能用光了。
她以為她找到了正确的路,卻看到了她已經路過的一幅畫像。她大聲地咒罵起來,吵醒了畫像裏的人。
“你介意嗎?”一個畫框上标着阿迪恩?馬爾福的男人說。“我想睡覺。”
金妮對他發出一聲譏笑。他很年輕,似乎三十來歲,有着馬爾福家族的金發;只不過他的頭發很長,束成了一條馬尾辮。不過,他的臉部骨骼和和他瞪她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德拉科,她為此而對他很惱火。
“我不介意。”她叫道。“我不介意另一個馬爾福是否會對我叫嚷,批評我,或者不理我。”她火冒三丈,沒有理會阿迪恩?馬爾福驚訝揚起的眉毛。“如果你能告訴我去哪兒找納西莎?馬爾福的畫像,我就會讓你睡你的美容覺。”
男人的眉毛慢慢落回原位,他的臉似乎也放松了下來。她能感覺到他用灰眼睛打量着她的眼睛和垂在臉旁的頭發。“真紅的頭發。”他說。“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你不會碰巧有韋斯萊血統吧?”
金妮愣住了。聽到一個馬爾福平靜地說出她的姓氏,似乎不太對勁。“我——我是韋斯萊。”她說。
她以為他會譏笑或侮辱她,可他露出溫柔的神情,微微笑了起來。“對,我就知道你是。”他說。“不僅因為紅發,還有你生氣時眼睛閃閃發亮的樣子。她也是這樣——她脾氣很急,我幾乎應付不了她。”
“誰?”金妮好奇地問,已經忘了納西莎的事。
“麥達內。”他說。“麥達內?韋斯萊。她是一個窮人的女兒,他曾經很富有。但是我的父親希望自己更富有,所以他趁那個老頭睡覺時偷走了他的城堡和金子。” 阿迪恩皺起了眉頭。“韋斯萊沒證據證明是我父親做的,所以我父親脫身了,但是,韋斯萊的妻子,麥達內的母親,因為他們沒錢請醫生而去世,世仇就這樣結下了。”
“這樣啊。”金妮說,“馬爾福和韋斯萊對彼此的恨意就是這麽來的?”
阿迪恩點了點頭。“自那以後,馬爾福和韋斯萊在一起就是禁忌。否則會遭受死亡的懲罰。”
金妮看着男人,發現他的年紀不可能是正常死亡的。“你是這麽死的?”她問。“你和麥達內——”
阿迪恩對她勉強笑了笑。“我希望你和年輕的德拉科不要走我們的老路。”他說。“我會祈禱歷史不要重演。”
聽到德拉科的名字,金妮愣住了。“不,我們不是那樣的。”她立刻說。“他恨我。”她想說她也恨他,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謊話。
阿迪恩對她皺起了眉頭。“你來之後,畫像之間一直在竊竊私語。”他說。“他們談論着生活在這裏的敵人,一個韋斯萊,可最令大家驚訝的是德拉科對你顯而易見的愛慕。”
金妮搖了搖頭——她不想聽。“但是他現在恨我。”她說。“他——他甚至不會觸碰我——”金妮尴尬地停了下來。
阿迪恩對她露出了微笑。“我知道我和麥達內在一起會害死我們後,我也不會碰她。我很想讓她認為我恨她,因為這樣就意味着她會安全。”
“但是沒什麽需要讓他保護我。”金妮說。
“除了他自己。” 阿迪恩說。
他的話讓金妮睜大了眼睛,心跳得很快。她後退幾步,看了看四周。所有馬爾福畫像都眯眼看着她,眼神裏的恨意顯而易見。
“我該走了。”她迅速地說。“對不起——我甚至不應該來這裏。”
阿迪恩皺着眉頭,但還是點了點頭。“在下一個走廊左轉,接着右轉。”他說,“你就會找到納西莎的畫像了。”
她幾乎沒有聽清他的話,就要匆忙離開。“謝謝你。”她說。她停了下來。“我為你和麥達內的事感到難過。”
“如果你真的感到難過。”畫像說,“就請你謹慎對待德拉科。那種愛哪怕現在也是一種禁忌。”
但金妮只是看了看他,然後離開了走廊。那種愛——那種愛不存在,她知道她不必擔心那件事會重演。
她穿過走廊時,畫像們都在竊竊私語。她直視前方——不去看那些對她怒目而視的馬爾福祖先。她覺得她好像正走向死囚室,所有人都盯着她,評判着她。她覺得她正在走向厄運,那些眼睛都想讓她受罪。
她按照阿迪恩的指示,左轉之後右轉,終于認出了這個地方。她走上五級臺階,接着看見了死路,卻發現納西莎的畫像裏又沒人。
金妮低聲咒罵了一句,但還是朝畫像走了過去。“馬爾福夫人。”她輕聲說。“馬爾福夫人,拜托,我需要和你談談。回來,在——”
“在什麽,韋斯萊?”
金妮發出一聲尖叫,猛地轉了過去。德拉科站在她的身後。
金妮背靠着畫像。她被當場發現了。“你怎麽——”
“畫像告訴我,一個韋斯萊在走廊裏亂走。”德拉科說。他的魔杖發出的光照亮了他的臉,給高顴骨和對她眯起的眼睛底下蒙上了陰影。“他們說你問要去哪裏找我的母親。”
他的聲音很冷靜,這太恐怖了。金妮看了一眼他的魔杖,然後看向他的臉。二者似乎都沒有威脅,可她的心跳很快。有些事情不對勁。她等着德拉科對她叫嚷,但是他這樣冷靜,更使她更害怕。
“我想我和你說過離她遠點吧。”他說。
金妮握緊了魔杖,但她知道她不能對他使用,除非她想讓它被拿走。“可我需要和她談談。”她說。“我在花園房間裏找到了一些她的東西。埋在雛菊下面的東西。”
她看見德拉科氣得咬牙。“別編造故事作為你違抗我的借口。”他說。
“但這件事千真萬确!”金妮說。“你的母親可以确認——我可以親自帶你去看。有一個裝滿信的盒子。你媽——”
有外遇?一個德拉科也許不應該知道的秘密?金妮制止了自己。她應該告訴德拉科,他的母親雖然和他的父親結了婚,卻愛着另一個人嗎?她可能背叛了他?
“德拉科?是你嗎?”
金妮轉過身,看到了畫框裏的納西莎,但是金發女人沒有看她。“我的兒子。”納西莎看着德拉科。“過了這麽久,你終于來看我了。”
金妮看向德拉科,他臉色蒼白,眼睛微微突出,魔杖尖端冒出了幾個火花。他什麽也沒說。
金妮又看向納西莎,她也終于朝她看了過來。“我必須說,我很驚訝你說到做到。”納西莎對她說。“我真沒想到你會有辦法讓德拉科來看我。”
冰冷的恐懼淹沒了她。“不。”金妮搖着頭說。“我不是有意的。那不是——”她看向德拉科。“德拉科,那不是我來這裏的墓地。我沒有欺騙你——”
德拉科緊緊攥住她的手腕,打斷了她的話。“我們現在就離開。”他說。
“但是,德拉科——”納西莎說,可德拉科轉過身,拖着金妮大步離開了走廊。他拽着她沖下樓梯,仿佛她是一個布娃娃,差點讓她絆倒。她幾乎從五級臺階上摔下來,但是她緊緊抓住德拉科,他拽住了她。
金妮回頭看了一眼畫像。“德拉科。”她說。“德拉科,等等。”
德拉科繼續大步向前,手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