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密謀

月色下，風吹過桌案上的書頁。

“王爺，秦淮南臨京改道的原因查到了。”

赫長恩頭也沒回，“講。”

半跪在他身後的人禀道：“秦淮南在琅州查到了一個叫做李樂天的人，這個人原來是琅州知府的管事，後來聽說犯了錯，被打死了。但是他有個遺孀，他的這個遺孀，聽說原本是他的青梅竹馬，後來為了給母親治病，進京過一段時間，在去年快年末時，不知什麽原因，被送回了琅州老家，和這個李樂天成了親，成親不久，李樂天就死了。”

那人繼續道：“李樂天死前，曾交給她一本賬簿，上面記錄的財務去向和琅州知府交給秦淮南的賬簿完全不一樣。”

“琅州知府，交了一本假賬給秦淮南，真帳卻在這個李樂天的遺孀手裏。”赫長恩冷笑了一聲，“這個琅州知府膽子這般大，看來背後撐着他的一定不小。”

那人又禀道：“秦淮南就是拿着賬本消失的，而李樂天的遺孀現在也在進京的途中，她似乎要進京狀告，琅州知府杖殺她丈夫一事。”

“那就護着她，讓她平安進京。琅州知府本就是太子一黨，太子要吃虧，當然要吃個大虧。”赫長恩冷聲吩咐完，那人應了一聲，随後有些遲疑的說：“王爺，有關那個遺孀，我們還查到些其他的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

赫長恩已經知道了他想知道了，其他的本一概不想過問，但現在卻不知為何，竟鬼使神差般的開口：“說吧。”

那人也微微訝異，然後極快的回道：“屬下查到，那名遺孀，曾經是秦二小姐的丫鬟，在秦府的奴名叫做夏初。”聽到‘秦二小姐’四字，赫長恩的神色微微動容，竟然繼續追問下去，“既然是秦煥的丫鬟，為何會在年前被送回琅州。”

禀事的人答道：“因與秦二小姐有關，故而屬下仔細查過了，這丫鬟的母親被高氏挾持，于是幫着高氏陷害二小姐，說二小姐以巫蠱之術詛咒秦家老太太，被秦二小姐揭穿後，自己攬下了所有罪責。她本該是被家法處置後，如果還有命，就變賣到青樓去，但是秦二小姐暗中打點，當夜就把她送上了回琅州老家的客船。”

赫長恩聽完，不自覺的揚起嘴角輕笑了一聲，似是自言自語的輕聲說了句：“她到還心軟。”

意識到身後還有人，赫長恩很快的将揚起的嘴角放了下去，沉聲道：“你下去吧，暗中派人保護好那丫鬟。”

“是。”那人應聲退下後，赫長恩看着桌案前的燈火，眼前浮現出秦煥的模樣，笑着小聲喃喃道：“你的一時心軟，竟也幫了我一個忙。”

秦府。

秦姝剛踏入秦府的大門，眼前就出現了秦鎮北的身影，秦鎮北垂眸看着她，嚴厲的說：“你怎可偷自跑出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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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煥垂眸一下，俯身行了一禮道：“父親息怒，女兒不報出門，自是因為殿下吩咐過。”秦姝說的殿下不必多想就知道是太子，秦鎮北臉色沉了沉，也就沒再說什麽，前些日子，秦煥在宮中立功，皇後才賞了東西，秦姝現在又被太子喊出去，他一時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他看了秦姝一眼問道：“太子殿下說什麽了？可有說什麽時候定下與你的婚期。”秦姝聽到婚期二字有些不悅，她輕聲哼了一聲，撅了撅嘴道：“沒有，不過殿下娶女兒是早晚的事情，爹爹放心吧。”

秦鎮北有些深沉的嘆出口氣道：“但願如此。”他說完正要走，秦姝忙喊住了他道：“父親，殿下有話要我轉述給您。”

秦鎮北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秦姝兩步上前去，伏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還不等秦姝說完，秦鎮北就怒道：“你說什麽？！要綁銀爍？！”秦姝一驚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警惕的左右看了一番，随後悄聲道：“父親這麽緊張做什麽，只是讓弟弟去其他地方玩兩天，銀爍是小叔唯一的孩子，他要是不見了，祖母和叔母不都得逼着他回來嗎？”

秦鎮北臉色并不好看，秦銀爍不僅是秦淮南和殷夢生唯一的兒子，也是秦府上下唯一的男丁，用他來冒險，未必太過頭了些。

秦姝見秦鎮北似是還有些不樂意，于是便道：“爹爹不願相信女兒？”她說完嬌嗔又委屈的看着秦鎮北，扯着衣袖微微一跺腳，委屈的說：“父親不相信女兒，也還不相信太子殿下？銀爍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和殿下還會害了他不成？”

秦鎮北停了有些猶疑，畢竟秦姝才是她嫡出的親女兒，太子也曾是皇帝親立的太子，雖不知為何陛下要立個攝政王與太子制衡，但終究太子才算是正統。

他盯着秦煥嘆了口氣，道：“既然是太子殿下的意思，那就這樣做吧。”

秦姝這才盈盈一笑的對秦鎮北行了禮，嬌聲道：“是，父親。”秦鎮北沉聲嘆了口氣，什麽也沒說一甩袖就回主院了。

秦姝笑笑，也回了東苑，對自己身邊的侍女囑咐兩句後，從小廚房裏拿出一盒桂花糖，朝殷夢生所住小院走去。

秦銀爍正趴在石桌上寫功課，發現秦姝來了才淡淡一擡眼，從石凳上跳下去，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稚聲稚氣道：“見過大姐姐。”

秦姝也沖他笑笑，将手上的桂花糖放在桌子上，她剛放下就看見殷夢生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殷夢生看見秦姝一愣，随即挂上笑面道：“你怎麽得空來了？”

秦姝對人行了禮，笑道：“偶然發現太子殿下先前賞得桂花糖還有些沒吃完，想一想府中小孩也就只有銀爍了，我就拿過來給他。”

殷夢生溺寵的摸了摸秦銀爍的頭，笑道：“多謝了，還是你有心。”秦姝笑着将殷夢生打量了一番，問道：“叔母這是要出門？”

殷夢生高興的嘆了一口氣說：“老太太說，讓我去采些香火供在佛堂。老太太講究，管事買的香火她不滿意，只有讓我去挑才行，正巧，聽說小爺要回來了，我也正準備找人給銀爍新裁兩件衣裳。”

秦姝禮貌的笑笑，随後擡眸看着殷夢生道：“風吟閣對面那家裁縫鋪是新開的，叫彩雲堂，裏面都是近年京中流行的布樣，叔母可以帶爍弟去那裏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