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更】
寧睿昱的自我開解，在陸淵領他到正廳坐下後又獨自出去的這段時間裏，已經基本完成了。
然後，他就看見陸淵拎着一杯他垂涎已久的網紅奶茶進來了。
陸淵不喜歡甜食，這杯奶茶顯然是給自己準備的。
這家奶茶店寧睿昱種草很久了，聽說特別好喝，可惜只有滬城有，他上次在熱搜上看到的時候就和陸淵念叨了一句，沒想到他竟然記在心上。
寧睿昱感動的同時，又有些疑惑，“你早算到了我要來？”
這種網紅店常年排隊，沒個兩三小時都別想排到，五一小長假的晚上只怕更誇張。但陸淵只出去了不到五分鐘，就帶着還冒着冷氣的冰奶茶回來了，也不怪寧睿昱會這麽想。
陸淵在旁邊坐下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低頭将奶茶從袋子裏拿出來，插上吸管放到寧睿昱面前後，才緩緩開口道：“叫了個跑腿。”
“謝謝。”寧睿昱接過奶茶，不客氣地狠狠地吸了一口，冰冰涼涼的奶茶混着濃郁的奶霜瞬間充盈口腔，不枉費他心心念念了這麽久，果然好喝！
寧睿昱快樂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陸淵在旁邊看着，眼角也帶上了笑。
連喝三口，寧睿昱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杯子，轉而掏出手機，“你叫的哪個跑腿？他家最近又出了新品，我叫一杯一會兒路上帶着喝。”
陸淵眼角抽搐了一下，本以為自己蒙混過關了，沒想到話題又被帶了回來。
“嗯？”寧睿昱轉頭看向陸淵。
陸淵無奈地嘆了口氣，在寧睿昱疑惑的視線中，擡起左手掐了一個手訣，随後，一縷陰氣從他的指尖浮了起來，下一秒，一團紅色的“氣”憑空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寧睿昱猛地瞪大了眼睛，整個人條件反射地往後靠了靠，同時手不自覺地摸上了袖袋裏的五雷符。
感受到混雜在陰氣裏的戾氣，寧睿昱立刻認出它就是之前在大門外感受到的那道“氣”，若不是親眼看着陸淵召喚它出來，只怕他手裏的符已經砸出去了。
而那團“氣”越來越大，身形也越來越凝實，不過幾個呼吸間，它就化成了一個穿着紅色長袍的美.豔厲鬼。
女鬼一現身，就朝着陸淵的方向，恭敬地垂着頭，“主人。”
寧睿昱猛地看向陸淵。
陸淵什麽時候收的役鬼？這麽大的事竟然不告訴他？
震驚過後，寧睿昱的臉色唰的就沉了下來，他生氣的不是陸淵對自己的隐瞞，而是他做了一件極其危險的事。
這只厲鬼身上濃郁的戾氣，足以證明它是一只有一甲子功力以上的大鬼，收服這種厲鬼，過程可比滅殺它要危險數倍，寧睿昱不理解陸淵為什麽要做這麽冒險的事。
寧睿昱的表情都寫在了臉上，哪怕他什麽都沒問，陸淵也知道他生氣了。
瞞了這麽久确實是自己不對，先将柳娘打發去給寧睿昱買奶茶後，陸淵才開口解釋道：“一個多月前收服的，當時爺爺也在，所以沒有危險。”
寧睿昱肅着臉，冷冷地道出了陸淵話中藏下的內容，“那收服後呢？”
役鬼只會臣服于比自己強大的主人，趁着主人受傷反噬吞主的例子比比皆是。
陸淵是至陰之體，平日裏确實能壓住對方，可他一直沒找到能徹底壓制住陰氣的方法，只要陰氣一個暴動，他就将同時面臨來自體內陰氣和役鬼的雙倍反噬，那個場景寧睿昱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聲冷汗。
陸淵心虛地咳了聲，人往寧睿昱那邊坐了坐，伸出了自己的手。
寧睿昱低頭看去。
陸淵的手又長又勻稱，除了膚色過分蒼白外，完全不輸于網上那些專業手模。
他不愛戴首飾，只有手腕上系了一條紅色五福繩，紅繩因為時間的流逝有些微微褪色，圓滿充滿靈氣的玉葫蘆也淡了許多，但寧睿昱還是一眼認出了這是他前年送給陸淵的生日禮物。
禮物有被好好珍惜，寧睿昱是高興的，不過陸淵此舉顯然不光是為了讓自己看這個。
寧睿昱又湊近了些，這才察覺出了端倪。
他伸手将五福繩撥到了一邊，沒有了紅繩的遮擋，下面一圈黑色圓環的“紋身”露了出來。
寧睿昱用指腹輕輕碰了碰黑環“紋身”，指尖觸到的是冰涼的皮膚，若不是他能感受到皮膚下試圖突破出來的壓抑而濃郁的陰氣，只怕會真的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紋身”。
陸淵任由寧睿昱動作，在他擡頭看向自己時，解釋道：“一個煉化陰氣的功法，練到第二層可以将全身的陰氣聚在一個地方，爺爺這次走之前給我的，不确定有沒有成效，所以暫時沒有和你說。”
寧睿昱恍然，難怪之前在大門口将對方認成了普通人，原來如此。
這麽說來，先前會認錯人，也不能全怪他，性別不對不說，“媛兒”是陰氣“移動機”，而陸淵只是個普通人，正常思維都不會将這樣兩個人認成一個人。
不過寧睿昱很快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你能控制體內的陰氣了？”
“暫時只能控制一部分，五層練完應該可以。”
陸淵說的含蓄，寧睿昱聽完卻是有些激動。
至陰之體不同于普通陰氣之體在于，随着年紀的增長，至陰之體會像磁石一樣開始吸收周圍的陰氣，當身體再也容納不下或者承受時，壽命也就到頭了。
當年陸淵之所以會上莫峪派來暫住，就是因為當時他體內的陰氣突然壓制不住了，陸爺爺聽說了自己的至陽之體，才急匆匆地将人送上來。後來是求了萬佛寺的老方丈給了一枚舍利子，才又壓了十多年。
如果這個功法真的有效，那陸淵的至陰之體非但是一個索命符，反而是可移動電源了。
這麽想着，寧睿昱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又猛吸了一大口奶茶，餘光瞥到旁邊的落地鐘，他突然意識到時間不早了，“我們是不是應該準備出發去火車站了？”
陸淵明顯頓了一下，他站起了身，一只手輕松地提起了寧睿昱放在旁邊的雙肩包，邊走邊道，“我先帶你上樓，其他房間沒有打掃，你在我房間将就睡一晚。”
寧睿昱跟着走出了好幾步才覺得不對，“等等，為什麽我要在這睡覺？”
陸淵回過頭，“泗宕村我自己去。”
寧睿昱蹙起了眉，“為什麽？”
作為玄學世家陸家的族長，陸爺爺的本事放眼整個華國玄學界都是屬于最頂尖的那一批，能讓他失聯兩周，遇到的肯定不是小事。
盡管寧睿昱和陸淵一直沒有談論過這個問題，但兩人都心知肚明，這也是寧睿昱特地大老遠趕過來的原因，他實在不放心讓對方自己去。
寧睿昱這麽想，陸淵自然也這麽想。
“不為什麽，聽話。”
——
一小時後，開往泗宕村的動車上，陸淵看着自己身旁的寧睿昱，陷入了沉默。
誰能告訴他，事情是怎麽發展成這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