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柳娘回來得比較晚，她從窗口裏飄進來的時候，陸淵正在給寧睿昱按摩小腿。
今天奔波了一整天，走的時候沒覺得，但坐下來休息了，寧睿昱就覺得小腿又酸又脹了。
他剛揉了沒兩下，旁邊的陸淵就主動要求幫忙，美名其曰他的手法比較專業，寧睿昱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結果還真挺舒服，力道不大不小剛剛好，只可惜才揉完一條腿，柳娘就回來了。
正事要緊，又怕陸淵在自己的役鬼面前會不好意思，寧睿昱第一時間收回了腿，端正地坐好，一臉正色地問向柳娘，“如何了？”
柳娘還沉浸在她家主人竟然單膝跪地給人按摩的三觀炸裂中，聽到寧睿昱發問才回神，結果發現陸淵正不善地看着自己，立刻低下頭，答道：“村裏的井水裏十有五六都有穢氣的出現，離後山越近出現的概率就更高。”
前半句在寧睿昱的預想中，後半句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後山？
一個念頭逐漸在寧睿昱腦海中浮現。
待這個想法完全成型後，寧睿昱猛地瞪大眼睛。
陸淵見狀，示意柳娘退下後，問道：“想到什麽了？”
寧睿昱沒有馬上回答，他緩了緩，等胸腔內劇烈跳動的心髒平複了一些後，才壓着聲音道，“你說，那大惡之物會不會就被封在後山？”
看到陸淵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寧睿昱将自己的思路緩緩道來：“離後山越近，井中出現穢氣的概率越高，說明那大惡之物更靠近後山。那後山有什麽特殊呢？”
沒有等陸淵回答，寧睿昱自己回答道：“‘補天石’，以及一位守石人劉先生。之前我們就在想，這兩者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如果‘補天石’的作用就是鎮壓大惡之物呢？功德金光是克制穢氣最好的利器，這樣想，是不是合理了？”
陸淵聞言一怔，細想之後覺得寧睿昱的這個推測非常有可能，擡頭示意他繼續。
得到陸淵的贊同，寧睿昱坐得更端正了，“原本‘補天石’能壓制住大惡之物，或者兩者處于一種平衡狀态。但現在因為某些原因，穢氣污染了地下水。而脫離後山的範圍，地下水中的穢氣變會遵守自然規則，于是，離後山越近，穢氣量更大，擴散的概率也越高。”
“所以，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要找到那位劉先生，他應該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寧睿昱最後總結道。
陸淵聽罷點了點頭。
“你說，爺爺的失蹤，會不會和穢氣洩露有關？”寧睿昱可沒忘記他們來泗宕村的真正目的。
陸淵思考片刻後搖了搖頭，“這些問題等找到劉先生就知道了，現在，”他突然起身在寧睿昱面前蹲下，“我們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吧。”
“啊？”寧睿昱愣了愣，剛想問繼續什麽，就看到陸淵伸手撩起了他的牛仔褲，然後握住了他的左小腿。
寧睿昱毫無準備，被陸淵偏涼的手一摸，直接整個人打了個顫。
兩人同時一怔。
寧睿昱：！！！卧槽，這反應太丢人了！
對上陸淵擡頭看過來的視線，寧睿昱想死的心都有了。
熱意迅速攀上耳朵，寧睿昱迅速錯開對視的目光，然後試圖給自己挽尊，“是，是你的手太涼了！”
“嗯。”陸淵輕輕應了聲，然後低下了頭。
餘光瞥到陸淵的反應，寧睿昱剛想松一口氣，誰知下一秒就聽到一聲悶笑從面前的黑腦袋下傳來。
寧睿昱：！！！過分了！
寧睿昱鼓着臉，試圖收回自己的腿，結果抽了兩下，沒抽動。
“陸淵！”寧睿昱壓着嗓子喊道。
回應他的，是陸淵飛速的認錯聲：“對不起。”
寧睿昱：……
這認錯的速度竟然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快，然而這次他不會輕易原諒的！
寧睿昱穩穩地立好了flag，結果下一秒就被狠狠打臉了。
只因陸淵擡起了頭，極少有弧度的嘴角突然往上一彎，左臉頰的小酒窩立刻活靈活現，本就性.感的嗓音還故意往下壓了壓，“那我繼續了？”
竟然使用美人計……
寧睿昱看着他，自上而下的角度讓陸淵原本冷硬的輪廓看起來柔和了許多，再配上一雙倒影着自己的鳳眼。
即使過去了十一年，寧睿昱還是無法招架對方的刻意讨好。
“行，行吧。”寧睿昱別扭地把頭轉了過去。
因此錯過了陸淵眼角得逞的笑容。
……
在石強家用過晚飯後，寧睿昱借着飯後散步的理由，和陸淵出了門。
他們準備去村長家一趟，因為剛吃飯的時候，寧睿昱想到了中午離開村長家時在竈間外瞥到的那個老婦。
雖說村長家在村頭，離後山的距離最遠，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證他家的井沒有穢氣，萬一她沾染到了，以她當時咳嗽的那個嚴重程度，恐怕耽擱下去情況會很不好，所以寧睿昱想盡快去确認下。
順便還可以問問劉先生的事。
5月天的傍晚溫度适宜，寧睿昱和陸淵一路過去碰到了不少人。
不同于下午的落荒而逃，這回寧睿昱碰到有人和他打招呼，都會走近了聊上兩句。
當然，聊天是幌子，實際上寧睿昱是想近距離觀察對方身上有沒有穢氣。
沒想到還真被他發現兩個，不過因為大家常年幹農活身體素質都很好，所以這兩個村民只是覺得這幾天有點累，寧睿昱便順着話頭約了他們第二天去石強家給他們看看。
這麽一耽擱，等寧睿昱和陸淵到村長家的時候，天色已經不算早了，好在村長他們還沒有休息，除了村長老婆，一家四口正在院子裏吃荔枝。
看到兩人來，村長立刻招呼道，“小寧，小陸，來，快進來坐。”
寧睿昱和陸淵剛一坐下，村長兒媳婦就熱情地端上了一大盆荔枝，“這都自家種的，可甜了，你們嘗嘗。”
寧睿昱客氣地拿了一顆，一邊漫不經心地剝着，一邊思考着要如何自然地開啓話題。
但因為分了神，他剝了小半天，荔枝還是那顆荔枝，一點殼都沒破，等他回過神意識到自己這樣有點不正常後，立刻用指甲狠狠一扣，結果太用力，直接把果肉也戳破了，一股果汁直接飙了出來，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度，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寧睿昱尴尬地咳了聲，剛想打個哈哈糊弄過去，下一秒手裏一空，又一重，原本粗粝的帶殼荔枝變成了一顆去了殼、光亮完整的荔枝果肉。
寧睿昱順着看清，發現那顆破了洞的荔枝到了陸淵手裏。
“咳，謝謝。”寧睿昱小聲地道了聲。
陸淵輕輕應了聲，修長的手指三下五除二地将從寧睿昱那邊拿來的荔枝去了皮，放進自己口中，而後道了句，“很甜。”
寧睿昱：說荔枝甜就說荔枝甜，為什麽要看着我……
不過寧睿昱沒來得及細想，因為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從村長家東屋傳了出來。
終于找到機會的寧睿昱立刻開口問道：“是婆婆嗎？要不，我給婆婆看看？”
村長還沒表态，石磊先激動地站了起來，“對呀！瞧我！都忘了小寧是‘小神醫’了，小寧，麻煩你給我娘看看！”
“對對。”已經從丈夫那邊聽說過寧睿昱神奇事跡的石磊媳婦也附和道。
“‘小神醫’！‘小神醫’！”就連大寶都一邊嚷嚷一邊拍手地來湊熱鬧。
原本還有些猶豫的村長見家裏人都開了這個口，而寧睿昱不像是無的放矢的樣子，爽快地點了頭，“行，那麻煩小寧了。”
“不麻煩，不麻煩。”寧睿昱邊客套邊偷偷朝陸淵甩了個眼神，成功得到對方一枚一閃而過的淺笑。
然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移向了東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