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萬字大更】 (1)
“陸施主, 寧施主,你們怎麽也來了?”
和尚?
寧睿昱重新将盧尉明的男伴打量了一圈,身上隐隐綽綽的金光沒問題, 但他不記得哪個門派的和尚可以蓄發啊, 難道是假發?
可是, 認識他也就罷了,畢竟有山翊在前, 再來個人認出自己也不奇怪, 但, 他竟然認識陸淵?
寧睿昱看向陸淵, 後者冷着一張臉看着對方, 并不像是認識的樣子。
“你是?”寧睿昱選擇了直接開口問道。
“呀,瞧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 ”小和尚習慣性地摸向自己的後腦勺,結果摸了一手頭發, 他愣了愣才想起來自己戴了假發,于是憨憨地笑了笑, “我是滄海寺蓮生大師的小徒弟,澄燈,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兩位施主,幸會, 幸會。”
“你就是澄燈?”寧睿昱有些驚訝。
“正是小僧。”澄燈施了個佛禮,“沒想到寧施主竟然也知道我, 真是幸會,幸會。”
寧睿昱:“……”倒也不必如此幸會,澄燈的名字, 只怕玄學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吧,畢竟……
“你是蓮生大師身邊那個小和尚?”這時,陸淵也總算是從自己的記憶深處勉強挖出了那麽一個身影。
“正是小僧,幸會,幸會。”澄燈再施了個佛禮。
陸淵:“……”
對上寧睿昱看過來的視線,陸淵輕聲解釋道:“之前和爺爺去拜訪過連生大師,見過一面。”只不過完全沒放在心上而已。
寧睿昱了然,如果曾經見過陸淵,那就算現在那他身上的陰氣都收斂幹淨了,憑着這張臉,能認出來倒也不奇怪。
确認了對方的身份,有些話寧睿昱倒是能直接問出口了:“你也是為了陳瑞元來的?”
“陳瑞元?如果他是這個酒會的舉辦者的話,那沒錯,”澄燈看了眼在三人不遠處的盧尉明,解釋道:“盧總昨天來寺裏上香,師父發現了他的運勢有被竊之疑,便讓我過來看看。莫非,兩位也是為此而來?”
寧睿昱點了點頭,“我們是受張總所邀。”
“原來如此,幸會,幸會。”
寧睿昱:……原來是口頭禪?
寧睿昱看了眼不遠處的盧尉明,發現他身上的黴運要比張煊少一點,便問道:“看來盧總上次酒喝得不多?”
澄燈眨了眨眼,其實今天本來是他四師兄來的,但師兄中午吃壞了肚子,不得已,師父才臨時安排了他來,所以他除了知道這個酒會的舉辦人用了某些手段奪了盧尉明的運勢外,其他并不知情。
澄燈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寧睿昱放棄詢問這個憨憨的小和尚,直接朝着張煊和盧尉明走去。
張煊原本正和盧尉明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見寧睿昱三人過來,以為發生了什麽事,立刻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麽了?”
“沒事,”寧睿昱先示意他安心,而後問向盧尉明:“有些事澄燈知道的不清楚,所以想問下盧總,上次酒會上有遇到什麽特殊的事麽?”
盧尉明突然被問并沒有很意外,他和張煊的關系還算不錯,自然知道他是個異性戀,所以之前在門口見到他帶了兩個氣質如此出衆的少年來出席酒會,心裏就覺得有些奇怪。
後來他表面上和張煊聊着天,其實餘光一直有偷偷留意着澄燈小和尚的動靜,見他和那兩個少年一副認識的模樣,心裏就隐隐有了猜測。
所以這會兒寧睿昱突然開口詢問,他瞥了眼澄燈小和尚的反應,見無不妥,便知道自己猜對了,這兩個少年應該就是張煊請來的大師。
于是,盧尉明回憶了一下,如實道:“和以往的酒會沒太大區別,不過因為我晚上還有個跨國會議,所以我提前離了席。”
“那陳瑞元那瓶珍藏的酒,你喝了麽?”寧睿昱繼續問道。
“就喝了幾口,”說到這個,盧尉明還有些可惜,“後來和別人聊天時,不知怎的杯子沒拿穩,剩下的都灑了。”
寧睿昱挑了挑眉,只怕不是杯子沒拿穩,而是他身上帶着滄海寺開過光的護身符,關鍵時刻護了他一把。
盧尉明身上的晦氣比張煊淡上不少,而喝得最多的那個已經把自己喝到醫院去了,一件可能是偶然,三件就是必然了。
出問題的果然是那瓶珍藏的酒。
“啊,寧施主,你的意思是,問題出在酒上?”澄燈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嗯。”寧睿昱應了聲,既然确定了是酒的問題,下一步,就是要看看能不能把動手腳的那個人給抓出來。
幾人交換信息的工夫,陳瑞元已經帶着女伴走到了大廳的中央,寧睿昱見狀,對澄燈道:“你在這邊看着兩位老總,我和陸淵四處去看看。”
澄燈一臉慎重地應了下來。
“待在澄燈小和尚身邊,我們去去就來。”寧睿昱從陸淵口袋裏摸出一枚護身符遞給張煊後,就和陸淵趁着其他人注意力被陳瑞元吸引的時機,偷偷從大廳溜了出來。
因為要舉辦酒會,別墅裏的服務員不少,看到寧睿昱和陸淵這時候從大廳離開都有些驚訝,但陳瑞元之前沒有特別叮囑過什麽區域不讓客人去,這兩人看上去身份又挺不一般,大家看看也就沒有阻攔。
于是,寧睿昱和陸淵很順利地上到了二樓。
和陸家的中式風格不同,陳瑞元這套別墅是往歐式奢華風裝修的,一到二樓,率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天花板上一溜璀璨的水晶燈,而後是暗紅色的複古地毯,旁邊牆壁上每隔幾步就立着一根雕刻着繁瑣花紋的羅馬柱,而羅馬柱之間的空白區域,則挂着顏色厚重的油畫。
這時候其他人都在一樓,二樓的走廊裏只有寧睿昱和陸淵。
皮鞋落在地攤上幾乎沒有聲音,寧睿昱一邊和陸淵沿着走廊往頂端走,一邊時不時瞄一眼兩邊的油畫。
豐盈的美婦或在草地上午睡、或在溪流裏洗澡、或在午後陽光下微笑,畫看着挺美好,但這麽多幅美人圖挂在這裏,再配上之前陳瑞元那意味深長的笑容,真真是個大色胚。
走廊不算長,兩人沒一會兒就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那裏是一個露天小陽臺,裏面并沒有人,寧睿昱和陸淵便反身往回走。
走到另一端的小露臺,兩人停了下來。
“一共六間房,沒有察覺到有明顯的人氣。”寧睿昱将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
“嗯,我也沒發現。”陸淵回道。
寧睿昱往樓梯口看了眼,“去三樓?”
剛在外面的時候,他觀察了下,這幢別墅一共是三層再加半頂的閣樓,一樓來來往往都是人,閣樓一般儲物用或者幹脆空着,幕後之人若要在這棟別墅裏,不是在二樓,就是三樓。
陸淵思考片刻後,點點頭:“行。”
重新回到樓梯口,一樓不知陳瑞元說了什麽,一陣爆笑聲傳來,期間還夾雜着一聲女子嬌滴滴的撒嬌。
寧睿昱和陸淵沒有理會,擡腳往三樓走去。
三樓的風格和二樓一脈相承,但二樓都是客房,三樓則明顯是留給主人自用的。
對着樓梯口的是個小型影音室,暗紅色的皮質沙發配上全套小型家庭影音設備,這個陳瑞元還挺會享受。
會客廳在中間,兩邊各有一個房間,東邊的房門緊閉着,西邊的則留了一條縫。
通常來說,東邊的是主卧,西邊的則是側卧。
寧睿昱和陸淵對視了一眼,兩人放輕了腳步往次卧走去。
還未走近,一陣嬌喘聲混着意味不明的撞擊聲便從留開的那條縫裏傳了出來。
兩人的腳步随之一頓。
寧睿昱完全沒意識到裏面在發生什麽,他只是因為裏面有人才停了下來,他看向陸淵,用眼神詢問對方是否要繼續。
陸淵則是瞬間沉下了臉,身體優于意識地伸手捂住了寧睿昱的耳朵。
寧睿昱疑惑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一道微微破音的女聲穿過門板,“陳大師~人家要不行了啦~~啊~~~”
陸淵的臉色更黑了。
‘怎麽了?’寧睿昱張了張嘴,無聲地問道。
陸淵沒有回答,知道裏面只剩下了哼哧哼哧的喘氣聲,陸淵這才松開了寧睿昱的耳朵,不過他沒有收回手,而是往下握住了寧睿昱的手腕。
一道微涼的陰氣從陸淵手中攀上寧睿昱的手,然後逐漸擴散到周身,最後像一層無形的灰色薄膜一樣将寧睿昱整個罩了起來。
寧睿昱愣了愣反應了過來。
若房間裏是那個在紅酒裏動手腳的人,那至少是有點本事的,自己這一身陽氣,就跟移動的靶子一樣,現在有了陸淵的陰氣中和,至少隔着門,對方不容易察覺到。
寧睿昱朝陸淵回了個笑,反握住對方的手,兩人慢慢靠近了門邊。
“你這小妖精,貧道的陽氣都被你吸走了,你怎麽賠?”一個油膩的男聲響了起來。
寧睿昱猝不及防地被惡心到了,後知後覺得反應了過來剛才陸淵為什麽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了。
這簡直……這簡直!
不過惡心歸惡心,寧睿昱轉念一想,反倒是微微松了口氣。這自稱一聽就不是正經的玄學中人,只有學了點皮毛的騙子才會學那些影視劇裏的,張口閉口地将“貧道”挂在嘴邊。
“陳大師您總愛拿人家開玩笑~”回應他的是女方掐着嗓子甜膩膩的聲音,“讨厭啦~”
寧睿昱被惡心地打了個哆嗦,幸好裏面的人突然換了個話題。
“行了,先去把東西拿來,回頭貧道再讓你好好快活快活。”那個道士說完這句話,裏面就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沒一會兒,一個腳步聲朝門邊走來。
寧睿昱和陸淵當即轉身,視線在不算大的影音室裏掃視了一圈後,默契地同時快步往外面的陽臺走去。
兩人剛在陽臺後的陰影處站定,次卧的門就打開了。
透過沙發旁一個琉璃燈的反射,寧睿昱看到陳瑞元的女伴從次卧裏走了出來。
她一走出來,臉上就立刻露出明顯的厭惡之情,朝房門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後,才踩着高跟鞋妖嬈多姿地下了樓梯。
寧睿昱和陸淵互相看了眼,沒有出去,而是繼續待在陽臺上。
約莫一分鐘後,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沉悶聲從樓梯處出來,陳瑞元的女伴很快出現在二樓,而後進入了次卧。
‘紅酒。’寧睿昱對着陸淵做了個口型,雖然燈的反射看不太真切,但他很确定陳瑞元的女伴懷裏抱着兩瓶紅酒。
陸淵點了點頭,這兩瓶酒此時才由女伴抱上來,顯然是還沒動過手腳的,于是他用眼神詢問寧睿昱要不要直接沖進去。
寧睿昱沉思片刻,視線落在沙發旁的電話上,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示意陸淵留在原地,寧睿昱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貓着身子蹲在了沙發旁。
他拿起電話,試探着撥了個“0”。
聽到裏面的接通聲,寧睿昱嘴角揚了揚,果然和莫峪派的一樣,這種內線電話撥0接的都是“前臺”。
很快電話被接起,一個渾厚的中年男聲從話筒另一邊傳了過來,“喂?”
寧睿昱壓着嗓子,故作低沉地開口道:“準備出了點問題,老板讓陳大師下來一趟,他在老地方等他。”
話筒那邊短暫地沉默片刻後,回道,“行,知道了。”
寧睿昱挂了電話,又貓着身子回到了陽臺上,對上陸淵疑惑的目光,他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不一會兒,一道電話鈴聲從次卧裏傳了出來。
沒過多久,一個油頭肥耳穿着棕黃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摟着陳瑞元的女伴從次卧裏走了出來,中年男子一邊揩着女伴的油,一邊嘴裏不耐煩地罵罵咧咧着,兩人完全沒發覺陽臺上的寧睿昱和陸淵,徑直下了樓梯。
陸淵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朝寧睿昱豎了個大拇指,寧睿昱得意地笑了笑。
等那假道士的聲音徹底聽不見了,寧睿昱和陸淵立刻從陽臺上走了出來,快速地進入了次卧。
寧睿昱只一眼,就确定了他們來對了。
次卧是一個套房,這會兒客廳裏的家具統統都被移到了旁邊,空出來的地方有一個用鮮血畫成的巨大法陣,正中間擺着剛女伴抱着的那兩瓶紅酒,法陣外,則散落了一些儀式要用到的東西。
此時法陣已成,一縷縷讓寧睿昱感覺到很不舒服的氣息正斷斷續續地從法陣中升騰而已,而後化為殷紅色的氣流萦繞在中間的兩瓶紅酒上,再慢慢地融入進去。
寧睿昱蹙了蹙眉,沒想到那假道士的動作這麽快,他們還是慢了一步。
輕輕掩上門,寧睿昱和陸淵慢慢走近了那個法陣,離得近了,讓寧睿昱不舒服的氣息更明顯了。
寧睿昱忍着不适繞着那個法陣轉了一圈,嘲諷道:“這假道士倒是會偷懶。”
難怪就這前後幾分鐘,那假道士能布出這個頗為複雜的法陣,感情是照着上次作法留下的幹涸血跡直接描了一遍。
嘲諷歸嘲諷,時間緊迫,寧睿昱立刻收起心緒,凝神仔細地朝法陣看去。
“咦?”
寧睿昱繞到正對房門的位置,低頭往幾個點看去。
片刻後,他朝陸淵招了招手,“你過來看看。”
陸淵走了過來。
“你看,這像不像那個九陰轉生陣?”寧睿昱伸着手指往幾個地方指了指,“這,這,還有這,是不是很眼熟?”
陸淵聞言往那幾個地方看去,可惜對不懂符箓也不懂陣法的他來說,最後還是看了個寂寞。
沒得到陸淵的回應,寧睿昱的視線從法陣上離開了兩秒落在了陸淵身上,雖然陸淵依舊是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但寧睿昱覺得自己在上面讀到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就前天我給你看的那個法陣,”寧睿昱笑着解釋了一句,就沒繼續糾結這一點,而是直接從地上撿起了那支還沾着新鮮血跡的毛筆,“這假道士大概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這個陣,不過要麽他看到的是個殘破的,要麽他學藝不精,這個陣畫得不對。”
法陣說白了,就是符箓的複雜化和組合化,這些天在書房查找線索,寧睿昱看了不少法陣相關的書籍,倒是被他摸索出了一點規律,而這個九陰轉生陣的幾個主要部分,恰好都和他知道的幾個符很像,所以印象深刻。
寧睿昱一邊回憶着,一邊将筆懸停在白虎位的上方,“這裏原應該是散財的符身,但這假道士沒畫對,所以張總這些天雖倒黴,金錢上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說着,寧睿昱的手落下,在上面添了兩筆,“散財變聚財,陳瑞元一定喜歡。”
改完一處,他轉到了朱雀位,“這招桃花的倒是沒畫錯,”話是這麽說,但他還是添了一筆,“既然那老色批想要桃花,那我就助他一臂之力。”
到了青龍位,寧睿昱略微停頓了下,“啧,這法陣可真陰損,轉他人命數到自己身上,也不怕自己受不受得住。”
這次,寧睿昱多思考了一會兒,才動筆。
最後将玄武位也改完,寧睿昱将毛筆放回了它原來的位置,“搞定。既然陳瑞元要奪他人運勢,我就讓他奪。”
他特地只動了四方位,而沒有去動中間的逆轉陣,這樣一來,喝下這酒的人依舊能被陳瑞元奪去運勢。
“不過他一定不知道,運勢可不止有上升運,呵。”
爛桃花、厄運可也都是運勢的一部分。
陸淵看到寧睿昱嘴角得意的弧度,也跟着笑了笑,他倒不在乎那個陳瑞元如何,但自信嚣張的寧睿昱,總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寧睿昱并不知道陸淵所想,又确認了一遍法陣沒問題,他才準備和陸淵功成身退。
但兩人剛走到房門口,就聽到了外面傳來假道士罵罵咧咧的聲音。
“他xx的要被老子知道哪個煞筆在耍老子,老子一定要他好看。”假道士明顯氣急了,一時連貧道的自稱都忘了。
寧睿昱和陸淵腳步當即一頓,同時轉身往房間裏看去。
這個小客廳并沒有陽臺,除了通到外面的門,就只有一扇卧室的門。
寧睿昱立刻擡腳準備往卧室走去,就被陸淵一把拉住。
陸淵握着寧睿昱的手腕,直接将人往窗邊拉。
“陳大師您消消氣~”随着房門的打開,女伴的聲音清晰地落入了寧睿昱的耳朵。
“那美人你親我一口,本大師就不氣了。”假道士油膩的聲音緊随其後,然後就是一陣卿卿我我的聲音。
兩人似乎是在門口親熱了一會,然後聲音便慢慢往着他們的方向移來。
寧睿昱的一口氣立刻提了起來。
陸淵真是太大膽了,竟然拉着他直接躲到了窗簾的後面,這不是等着人發現嘛!
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寧睿昱幾乎屏住了呼吸。
好在離着他們藏身的窗簾還有點距離,假道士和陳瑞元女伴就停了下來。
寧睿昱剛想松口氣,突然聽到那女伴“咦”了一聲:“那是什麽?”
寧睿昱渾身僵硬着不敢動,一邊飛快地思考若是那假道士沖過來自己要怎麽應對。
“什麽什麽,”假道士的聲音頓了頓,又響了起來,“嗐,一只鳥飛過罷了,瞧你膽子小的,來,不要怕,到本大師懷裏來,讓本大師好好安慰安慰你。”
“哎呀,陳大師,馬上就要送酒了~這會兒就不要了嘛~”
“這點時間夠了。”
“呀!”一聲短促的驚叫聲,然後是假道士明顯變得沉重了許多的腳步聲離兩人越來越遠。
“小美人——”
“嘭——”
一道關門聲響起,隔絕了假道士惡心到讓人作嘔的聲音。
呼——
寧睿昱心裏那口氣終于吐了出來。
這會兒他暗暗慶幸陸淵的先見之明,否則,若他們剛才躲到了房間裏,只怕處境要比現在糟糕的多。
正想着,一道微涼的氣息打在脖子處,寧睿昱整個人條件反射地抖了抖。
是陸淵的呼吸不小心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寧睿昱忍住了縮脖子的沖/動,試圖後仰拉開點和陸淵的距離,但窗簾後面的空間本就狹小,剛為了不讓外面的人察覺到,兩人又是緊緊地貼在了一起,哪還有地方給他去。
寧睿昱有些艱難地伸手推了推陸淵。
陸淵倒是想繼續享受美人在懷,但按着之前那假道士的速度,只怕留給他們的時間并不多。
因此哪怕心裏不舍,陸淵還是松開了寧睿昱,拉着人,放輕動作地退出了次卧。
……
寧睿昱和陸淵回到大廳的時候,陳瑞元正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摟着一個陌生的美人,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和幾個老總聊着天,而大廳中央,則是一個寧睿昱略有些眼熟的明星在唱着歌。
寧睿昱一邊感慨着有錢果然可以為所欲為,一邊和陸淵避着人群重新回到了張煊身邊。
“呼,你們可算回來了。”張煊看到陸淵和寧睿昱,長長地松了口氣。
他掃視了一圈四周,确認現在沒人留意這邊,壓着聲音對兩人道:“剛你們離開沒多久,陳瑞元就突然被保镖給叫走了,過了好會兒才回來,臉色不太好的樣子,我還擔心你們出了什麽事,幸好,幸好。”
旁邊澄燈将兩人打量了一圈,“兩位施主做什麽了?”
想到之前在次卧動的手腳,寧睿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好事。”
寧睿昱的話,讓張煊和盧尉明都松了口,既然是好事,那自然是對他們有利的。
小舞臺上的歌星一連着唱了五首歌才停下,等她下來後,陳瑞元才又端着酒站了上去。
大廳的燈光适時暗了下來,只留下正中間的一束光打在陳瑞元身上。
在悠揚的背景樂中,陳瑞元高高舉起了酒杯,“如此良辰美景,為感謝諸位大佬捧場,小弟特地準備了一份厚禮。”
說着,他朝旁邊使了個眼色。
換了一套衣服的女伴捧着一個托盤緩緩走了過來。
“嚯,是78年的夢托莉!陳總大手筆啊!”臺下有人喊了一聲,然後驚起了一片倒吸氣聲。
寧睿昱不懂什麽78年87年的托托莉,他只知道,那兩瓶是自己動過手腳的酒。
收到張煊和盧尉明同時投過來的緊張目光,寧睿昱壓低了聲音,對他們道:“這酒敞開了肚子喝,越多越好。”
兩人雖有些不解,但寧睿昱這麽說了,在陳瑞元開了酒,吩咐服務人員送過來之後,還是很配合地喝了。
其他不提,陳瑞元這酒是真真的78年的夢托莉,兩人都是懂酒之人,少了心底的那層顧慮,越品越是覺得不虛此行。
也不知是陳瑞元特地吩咐還是如何,寧睿昱三個“小朋友”也一人分到了一小杯。
寧睿昱挑着眉接過了酒杯,感受到陳瑞元看過來的視線,他回望了過去,并且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人竟然大膽到敢給陸淵喝這九陰轉生陣拿出來的酒,他可是至陰之體吶,就算他沒改動那法陣,光這一小杯,就夠陳瑞元倒黴個十天半個月了,而現在嘛,啧啧,真是人要作死,攔都攔不住。
陸淵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一直冷着臉的他這會兒也難得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伸手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酒,面不改色地直接一飲而盡。
“哎哎,酒不能這麽——”張煊想阻攔,但為時已晚,對上陸淵看過來的視線,他立刻最後一個“喝”字,笑着改口道:“挺好,挺好。”
寧睿昱在旁邊看着笑了笑,然後端起酒杯,學着張煊之前喝酒的樣子,輕輕抿了一口。
咦惹。
酒一入口,一股酸澀夾雜着一絲苦調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讓寧睿昱立刻皺起了眉。
他不信邪地又喝了一口,依舊是那股奇奇怪怪的味道,就這,張煊他們竟然都一個個露出醉生夢死的表情?
就在寧睿昱懷疑是不是自己口味與衆不同的時候,旁邊傳來了澄燈小和尚吐舌頭的聲音,“呸呸呸,這怎麽比師兄的苦艾汁還難喝。”
張煊和盧尉明:……真是白瞎了這上好的酒!
寧睿昱見狀倒是笑了聲,看來不是他的問題。
喝了78年的夢托莉,這場酒會也就到了尾聲,陳瑞元在臺上看着下面的衆老總一個個将杯中的酒喝完,臉上露出了真情實意的笑容,随後特別殷切地再将老總們一個個送出門。
寧睿昱他們走的時間比較靠後,他們出去的時候,陳瑞元剛送完一位老總,見狀立刻侯了過來。
“招待不周,還請張總、盧總見諒,恭候兩位下次的大駕光臨。”陳瑞元邊說着,邊示意女伴給三位“小朋友”一人送上了一個小袋子。
掃了眼袋子沒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三位“小朋友”都配合地接了。
陳瑞元本來等着三位“小朋友”打開袋子後露出驚喜的表情并向自己感謝,自己能趁機能留個聯系方式,沒想到他左等右等,三人卻紋絲不動,只能遺憾地收回目光,再次對張煊和盧尉明客氣道:“兩位下次見。”
張煊和盧尉明擺擺手,帶着自己的“小朋友”分別上了車。
兩輛豪車一前一後地駛出了別墅區。
一出小區,張煊就對司機道:“找個能看到小區大門又不起眼的地方停下。”
很快,張煊的車在附近繞了圈之後又開了回來,最後在寧睿昱的示意下,停在了小區門外五十米處減速帶、兩盞路燈中間的陰影處,後面盧尉明的車也跟着停了下來。
盧尉明和澄燈從後面的車上走了下來,來到張煊的車旁。
澄燈替換張煊坐上了副駕駛。
張煊站在車邊,不甚放心地叮囑司機道:“一會兒你聽寧大師的吩咐,大師讓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開車穩着點。”
司機忙不疊地應下。
張煊又看向後座的寧睿昱和陸淵,欲言又止道:“兩位大師若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一定第一時間聯系我。”
寧睿昱哭笑不得地點點頭。
旁邊的盧尉明倒是對澄燈沒什麽不放心的,朝他揮了揮手,就拖着還有些依依不舍的張煊走了。
盧尉明的車很快開走了,張煊的司機則在寧睿昱的示意下将車熄了火。
三雙眼睛牢牢地盯向了別墅區的大門。
這是寧睿昱他們後來商定的計劃。
對法陣動手腳終究治标不治本,所以他們打算跟蹤那個假道士,看看能不能把這人徹底解決了,如果他背後還有人的話,就順道一起揪出來。
若那個假道士在陳瑞元別墅留宿,他們就再殺回去,反正客人都走光了,剩下的不是參與者就是知情人,也不用顧忌什麽。
約莫等了半小時左右,一輛騷紫色的跑車緩緩地從小區裏駛了出來。
“是他。”寧睿昱一眼認出了駕駛座上的假道士,然後拿出了早準備多時的陰氣符。
小區門口出去五十多米的地方有幾道減速帶,底盤低的跑車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就在兩車堪堪交叉而過的下一秒,寧睿昱擲出了陰氣符。
昏暗的光線下,陰氣符化為一道淡灰色的陰影悄無聲息地貼上了跑車的左後門。
“成了!”澄燈第一次見到寧睿昱這一手,當即雙眼放光地看向寧睿昱。
寧睿昱無視掉小和尚崇拜的目光,等假道士的跑車開出一定距離後,才示意司機跟上去。
騷紫色的跑車在夜色中開得飛快,還沒等寧睿昱他們跟上去,就不見了蹤影。
“直行。”寧睿昱在後座看着導航,一邊感受着陰氣的位置,一邊指導着司機方向。
有了寧睿昱這個外挂在,每每騷紫色的跑車消失在車流中後不久,黑色的商務車就會在下個路口又追上對方。
兩輛車很快就駛入了市中心的範圍,一直安靜地坐在副駕駛的澄燈突然拿出了手機。
旁邊的司機餘光瞥到一眼,疑惑地問了一句:“大師這是做什麽?”
澄燈在車子開出來後就不耐煩地摘了假發,這會兒光溜溜的腦袋在燈光的照射下特別醒目,倒也稱得上這一句“大師”。
澄燈一邊舉着手機對着前面的跑車拍,一邊道:“舉報他啊,這條路限速40,他都開到60了,超速駕駛特別危險,必須舉報!”
後座的寧睿昱聽到立刻笑出了聲。
在澄燈小和尚拍了足有四、五個舉報視頻後,那輛騷紫色的跑車終于駛進了市中心的一個高檔小區。
“嘿!”司機見狀笑了聲,對上澄燈疑惑的目光,解釋道:“這種小區一般是不讓外來車輛進去的,但是吧……”司機說着,故意賣了個關子,才繼續道:“張總在這個小區也有房産。”
然後,寧睿昱他們的車就暢通無阻地開進了小區。
“嚯,可以,可以。”澄燈小和尚朝司機豎了個大拇指,司機與有榮焉地回了個笑。
這個小區是高檔公寓房,地下停車庫只有一個。
寧睿昱他們開進去後不久,就在一個停車位上看到了那輛騷紫色的跑車,而假道士人已經不在車裏了。
“你在車裏等我們。”車子停下後,寧睿昱吩咐了司機一句,就和陸淵、澄燈一起下了車。
完全不用掐算,三人循着空氣裏那道氣息走到了一個直達電梯前。
電梯打開後,三人依次入內,站在按鍵旁的寧睿昱伸手按向了還殘留着假道士氣息的按鈕,然而按鈕并沒有按亮。
“嗯?”寧睿昱加大了力道按下,但電梯依舊毫無反應。
這時,陸淵上前一步,瞥了眼電梯裏的監控後,借着身子的遮擋,伸手按在了按鍵上,同時一道陰氣被他送了進去。
“叮。”電梯緩緩啓動。
對上寧睿昱和澄燈疑惑的目光,陸淵往按鈕旁的一塊卡片大小的空白區域瞄了眼,兩人這才恍然大悟,這高檔小區的電梯竟然要刷卡,還好他們有陸淵。
“叮,八層到了。”
電梯很快到了,一出去,是一左一右兩扇大門。
三人毫不猶豫地左拐。
這次陸淵走在最前面,到了門口,直接伸手往密碼鎖上一按,一道咔嚓聲,門應聲而開。
“嚯。”澄燈小和尚發出了驚嘆聲。
寧睿昱也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打開的大門,他知道陰氣能一定程度上幹擾電子設備,但萬萬沒想到,還能這麽用。這幸好陸淵是個守法遵紀的三好青年,不然這世上豈不是多了個能無視一切高科技電子設備的神盜,那也太可怕了。
感慨間,三人進了假道士的家,走在最後的澄燈小和尚非常自覺地在進去後帶上了門。
“咦。”入目的紫色調裝修風格讓澄燈小和尚不禁發出了嫌棄的聲音。
寧睿昱倒是不意外,他粗略掃了一眼後,說道:“人在主卧。”
“直接殺過去?”澄燈有些躍躍欲試。
“走。”寧睿昱帶頭走向了主卧。
大概從沒想過有人會如此簡單地闖到家裏,假道士的房門完全是大敞的狀态,而他此時正哼着小調在放洗澡水,準備泡個香噴噴的澡,然後坐等陳瑞元的錢到賬。
聽到背後的腳步聲,他毫無防備地回頭,然後就對上了三個穿着西裝的“大漢”。
“啊!”假道士被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