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看你好看。”

陸淵怔了一秒, 然後一股難言的情緒如山洪暴發般瞬間席卷了他的心髒。

他很想做些什麽,但他知道還不是時候,擱在寧睿昱身後的指甲用力地掐進了手心, 才壓下了這股沖動。

而寧睿昱在話脫口而出的第三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羞澀帶來的熱意慢慢攀上了他的臉頰。

他慌亂地錯開視線, 又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心看了回去。

依舊是四目相對,眼神流轉間卻似乎有些什麽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陸淵被看得心頭的火更旺了, 生怕眼神洩露自己心底谷欠望, 伸手蓋住了寧睿昱的眼睛, 聲音微啞:“睡吧。”

寧睿昱眨了眨眼睛,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陸淵這是害羞了。

“午安。”一聲輕笑從寧睿昱唇間溢出。

感受着噴在自己鎖骨處的熱氣,以及睫毛刷在自己手心帶來的癢意,陸淵的聲音越發沙啞, “午安。”

這一覺寧睿昱做了一個特別真實的夢。

夢裏他回到了十一年前的莫峪派。

夢境的開頭是那個狂風暴雨的夜晚,壓制不住陰氣的小陸淵敲響了自己的房門, 他讓出了半張床,感覺到陸淵的害怕, 他将他攬在懷裏,瘦瘦小小的陸淵抱在懷裏就像個精致的洋娃娃, 冰冰涼涼的,還有股香香的味道。

但還沒等他享受夠“溫香軟玉”, 時間就突然跳到了第二天一早,兩位長輩從門外闖進來, 将他倆“捉女幹在床”。

夢裏的他格外慌張,雖說昨晚是特殊情況,但他确确實實和陸淵“同床共枕”了, 這對于一個“妹子”的“清白”來說,是很嚴重的。

夢裏的自己回顧了那段日子和陸淵愉快相處的回憶,又格外認真地确認了自己對陸淵的好感,然後,他當着兩位長輩的面,向陸淵求了婚。

陸淵點頭的瞬間,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心髒的狂跳,激動、喜悅的情緒将他牢牢鎖住。

然後,他看着夢裏的自己牽着陸淵的手,像是昭告天下一樣,帶着人在莫峪山轉悠,逢人就介紹“這是我未婚妻”,臉上笑得個大傻子一樣。

明明是十一年前,他卻碰到了後來入門的元寶和元慶,夢裏的自己卻一點也沒覺得奇怪,拉着陸淵笑嘻嘻地沖到了兩人面前,洋洋得意地讓他們喊“師叔”。

正歡快着,章睿福卻不知從哪突然竄了出來,看着他旁邊的陸淵,皺着他白白胖胖的臉,疑惑道:“咦,我記得陸淵不是男的麽?”

夢裏的他猛地一驚,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誰知,對上的卻是成年版的陸淵,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他一把将自己抵在牆上,來了個壁咚。

他看着對方伸手挑起了自己的下巴,帥氣的臉慢慢湊向自己。

在呼吸即将互相交融的時候,他幾乎逃避般地閉上了眼睛。

然後,他聽到一聲輕笑,微涼的氣息打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接着,有什麽濕/漉/漉的東西碰到了自己的耳垂,耳畔響起的,是陸淵微啞的聲音。

“寶貝,你真好看。”

……

“呼,呼!”

寧睿昱猛地驚醒,看到面前熟悉的衣櫃,他腦子迷糊了一秒才反應過來。

還好是夢!這可太刺激了!

夢雖然醒了,但耳垂的觸感卻似乎還在,寧睿昱紅着臉剛想松口氣,就感覺到一道冰涼的氣息輕輕噴在了自己的耳垂處。

!!

一陣酥麻感瞬間從耳垂一直竄到了天靈蓋,寧睿昱整個人都情不自禁地顫了顫。

!!!

寧睿昱渾身僵住,他壓着瘋狂跳動的心髒,屏息開始計數,數到十都不見身後的陸淵有動靜,他才一點點地回頭。

陽光透過半紗的窗簾照進來,打在陸淵的臉上,但寧睿昱這會兒完全沒有心情去欣賞陸淵的睡顏,看到陸淵還閉着的雙眼時,他如釋重負地長長松了口氣,然後做賊似的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從陸淵的懷裏剝離開,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最後狼狽地沖進了衛生間。

陸淵醒過來的時候,寧睿昱已經穿戴整齊地坐在書桌前畫符了。

他瞥了眼牆上的鐘,已經快五點了。

這一覺竟然從早上一直睡到現在,陸淵有些驚訝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不知為何有些不太舒服的脖子,問向寧睿昱:“怎麽不喊我?”

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了寧睿昱一跳,筆尖直接在黃符上拉出長長的一道,他心虛地将畫壞的符團了起來,生怕陸淵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他也不敢回身,只裝作淡淡地應了聲,“見你睡得熟就沒吵你。”

陸淵這回還真沒察覺到異常,他一邊起身一邊問道:“肚子餓了麽?晚飯想吃什麽?”

“吃火鍋吧,我來叫個湖裏撈外賣。”寧睿昱說着幹脆放下了毛筆,拿起了旁邊的手機。

“好。”陸淵說完進了衛生間。

直到看到濕噠噠的淋浴間,陸淵才隐隐覺得有些不對,不過他也沒多想,惦記着寧睿昱盼了很多天奶茶,匆匆洗漱後,就召喚出柳娘去找黃牛買奶茶了。

柳·工具鬼·娘:……

……

日子在平靜中一天天過去了,寧睿昱在陸淵的精心照料下成功漲了三斤肉。

但,不管是回伏家找線索的伏然,還是在陸家書房倒騰的他們,都沒有找到可能和“由九個地點布成的超級大陣”相關的線索。

倒是今年的交流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作為領隊,寧睿昱和陸淵要比參加者提前兩天去現場報到。

“子山島?”寧睿昱看着協會發來的通知,略有些驚訝,“我記得去年是在山裏,每年的舉辦地點都不一樣嗎?”

陸淵聞言從整理了一半的行李箱擡起了頭,解釋道:“嗯,為了公正,每年的實戰地點都是由當年的考官們提前半個月挑選的,直到舉辦前才公布。”

寧睿昱恍然,繼續劃拉着頁面,“協會幫我們把車票都買好了,明天早上九點的動車,有人會在火車站等我們,然後,是今年的考官,無定宗的辰一道長,如意庵的慧靜師太,還有主考官……”

察覺到寧睿昱明顯的停頓,陸淵幹脆放下了手裏的活走了過去,“怎麽了?”

寧睿昱還因為驚訝而微張着嘴,他将手機往陸淵面前遞了遞。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陸淵也是一愣。

“會這麽巧嗎?”寧睿昱的手指劃過那個名字。

“先和師父、舅舅他們說一聲。”陸淵提醒道。

“哦,對。”寧睿昱立刻把消息發送給了兩人,發完後,他拉着陸淵在書桌前坐下,一邊在網上搜索子山島的信息,一邊問道:“如果地點是考官們決定的,那作為主考官,他的意見是不是會占主導作用?”

“是。”陸淵誠實地點了點頭。

“你說那子山島會不會也是鎮壓邪魔的地點之一?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麽巧,可惜網上都沒搜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寧睿昱不太爽地撇了撇嘴,“啧,光是我們也就罷了,每年參加大會的人都不少吧。若那地方真有問題,他動點手腳,就算邪魔沒有被放出來,但折掉一批苗子,對玄學界的打擊也不小,真是一箭雙雕。”

寧睿昱越想越不得勁,“不行,我得去打探打探。”

說着,他打開V信,直接給章睿福撥了個視頻通話過去。

寧睿昱同輩的一共有五個師兄,除了一心鑽研道法道義的兩位師兄,還三位分別是莫峪派的掌門張睿義、負責門派事務的李睿江,以及在協會挂名、負責門派外交的章睿福。

小希司島的陣法在半個月前由滄海寺的蓮生大師重新布置過了,所以章睿福這會兒已經回到了玄學協會在東南地區的辦事處。

收到小師弟的視頻請求,章睿福有些驚訝,不過還是第一時間接了起來。

“喂,小魚啊,找師兄什麽事啊~”

看到屏幕上章睿福那張占滿了畫面的白白胖胖的臉,寧睿昱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半個月前做的那個真實的夢,忍不住嫌棄地将手機拿遠些後,他才開口解釋:“我和陸淵馬上要去交流大會了,所以想問問交流大會的事。”

“交流大會啊,等下哦。”章睿福說完,寧睿昱這邊的手機畫面就猛烈地晃動了起來。

好一會兒後,随着一道關門聲,畫面才再次停了下來。

“行了,想問什麽問吧。”畫面上的章睿福不僅換了個地點,甚至還帶上了耳機。

盡管知道章睿福特地避開了人,但寧睿昱還是問得比較含蓄,“今年的考官是協會邀請的,還是自己申請的?”

往年的考官有協會特別邀請,也有自己申請的,但今年這三位……

章睿福沒想到寧睿昱是問這個,他還以為對方是想問他些關于大會內容的內部消息。

不過,章睿福很快想起了他們找爺爺的事,小希司島暫且不提,京城兩座墳後來還是他出面幫忙擦了下pi股,這都個把月過去了,這是還沒找到人?

此時寧睿昱突然問起這個,章睿福不免把兩件事串都了一起,他腦子裏飛快地将三人的信息過了一遍,“都是協會裏的人舉薦的,怎麽,哪個有問題?”

對自家師兄,寧睿昱還是比較信任的,何況章睿福只知道陸爺爺失蹤,卻不知道邪魔陣法的事,于是他也不隐瞞,“主考官是誰舉薦的,師兄知道麽?”

“他啊……”章睿福仔細回憶了一下,“本來最開始邀請的是歸元門的文一道長,但文一道長這個月有一場重要的法會要主持脫不開身,就推薦了他。”

說着,章睿福的眉頭蹙了起來,“他和陸老爺子的失蹤有關?這有點不好辦哦,這家夥表面功夫做的可好了,在協會裏口碑一直不錯,還有幾個老家夥和他關系很親密,若他真有問題,只怕沒有确鑿的證據,很難動他。”

畫面的這邊,寧睿昱和陸淵同時陷入了沉默。

文一道長他們雖然沒見過,但聽過名字,也是一位在玄學界地位頗高的人物。

主考官的換人聽上去像是個巧合,但,很難讓人不多想。

暫時将這個話題按下,寧睿昱轉而問道:“那師兄知道其他領隊有些誰麽?”

“這還真不太清楚,好像景虎宮派了一個來,歸元門文一道長來不了就派了個領隊來,其他的我沒留意,要不回頭我替你問問?”

寧睿昱算了算,交流大會每次會安排六個領隊,他和陸淵算一個陣營,有問題的景虎宮和可能有問題的歸元門算一起,那還剩下兩個,在舉辦地點可能有問題的情況下,這兩個人的身份還是挺重要的,畢竟能當領隊的,實戰水平雖比不上考官,但也不會太差。

于是他點點頭,“行,麻煩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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