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全大補湯

被人挂了電話,心裏極度郁悶中,肚子裏忍不住罵了一聲“操蛋的東西!”,嘴巴裏卻是喃喃的做了幾個形狀,要是在老頭面前罵三字經,一大早的這不給他拍死才怪。

“對了,爸,剛才……”我想起自己還有話沒問呢。

“咳,誰給你的電話啊?”老頭居然破天荒的問了我一句,記得他從來不管我的私事,這次倒讓我有些意外,硬生生打斷的我的問題。

我當時也傻不吧唧的,向來粗線條慣了,心想着,爸跟媽是合着有事瞞着我呢,而且不知為啥,我總覺得這事似乎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他們就開始可疑瞞着了。

現在這會兒就算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逼着他們吐出實話也不大可能,再說,我也沒那熊膽,所以幹脆等以後時機适當了,再對咱媽使用老蔣的那套“攘外必先安內”政策,對咱媽采取軟性手段,依照她的性格,遲早會乖乖吐實話。

我呷了一大碗粥,都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吧,加上我個貓舌頭,差點沒被燙得着火。

吐出舌頭,一手做扇子扇着,一邊大舌頭的說:“哦,少庭問我要不要去參觀下軍演的基地,說是下午那邊軍演結束,大部隊還會在那紮營訓練兩天。”

爸放下報紙,皺着眉,眉心處早已溝溝壑壑,越發的顯得威嚴,才從嗓子眼裏哼出一句。

“恩,這也算是好事,能參觀一下盡然也是不錯的,你就去吧。”

其實我早猜這樣說他鐵定同意,與其讓我在家做個米蟲,不如到部隊多訓練下,可惜我哪裏敢說實際上那幫小子是讓我去玩的。

其實我願意去的原因還有一點,徐莉莉也參與了這一次的軍演,若是去了那邊,指不定能跟見到她呢。

想到這,我個心肝又像是重新泡在了蜜罐子裏,有些微的酸甜,因為我被踢出軍演的事,我一直不敢面對她,反倒是她臨行前找我過幾次,讓宋奕他們給我托了話多安慰我。

晚飯過後莫約七點的時候,宋奕就到我家那小區了,我沒讓他上樓,主要怕家裏兩老人家纏着人家問底細。

随便摸了一套軍服還有幾塊毛巾內衣啥的就“咚咚咚”的踩着腳步跑下樓。

我家住的這片小區是舊樓了,以前是衛生廳的居民樓,七層的老樓房沒有啥電梯坐,當初看上這邊的是因為離着學校不算遠,加上環境啥的也算清幽,交通也便利,出了小區外邊就是一條大馬路,往前走兩百米就有地鐵可以乘坐。

三房一廳的老房子,一月租金才一千五,對靠近市中心這塊來說,算是比較實惠的。

因為在湖南這邊讀書頂多三四年,爸媽為了自己的學業一直甘心調到這邊工作,所以房子就暫時不買,加上北京二環那邊還有套剛買的兩房一廳的小套房得供着,到處都要省錢。

下了樓梯,我來不及把軍帽帶上,加上晚上悶熱,我幹脆夾在咯吱窩下。

樓下小區的路燈已經開了,用的是那種最老舊的橘黃色的燈泡,人在下邊照着似乎渡了一層佛光,有普渡衆生的大慈大悲之心。

我見到宋奕的時候,他着一身迷彩制服正挨在他借來的那輛長豐獵豹上,低着頭正閑閑的抽着煙,零星間瞧見那煙頭忽明忽滅,而他的側臉則是隐沒在那暈黃的路燈下。

車跟他的影子打在一塊,交織着印在一起,投在地面形成了無限的黑色殘影。

似乎是聽見我的腳步聲,他才仰起頭,呼出一口白霧,我看見那煙逐漸散在空氣中,形成一縷縷的白線,好像斷線的風筝,又像飛走的白色絲帶,有些許的惆悵,我心裏仿佛被堵住一樣,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東西都拿好了?”他把煙夾在手指上,直起身子眼神中有零星笑意。

“褲衩內心軍裝毛巾牙刷牙膏,該帶的都帶了,靠!你們丫的真當是帶我旅游啊!”我白了他一眼,然後拉開車門,不客氣的坐了進去。

那小子抿着唇笑了笑,把剩下的煙頭踩滅後才坐進駕駛室。

“遠不?”我問道。

“兩個半小時,山路。”他不緊不慢的回答。

我撓了撓腦袋,點點頭,然後搖開窗口讓外邊的風能吹進來,晚上的風依舊還是有些悶。

車內沒開燈,他跟我的臉都籠罩在黑暗中,但并不覺得有任何壓抑,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車已經開進山裏,走的是小道,但還好路還算是平整。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問了一句“你喜歡徐莉莉麽?”

我漫不經心的皺起眉,然後才從窗邊扭過頭,他眼睛依舊盯着前邊開車。

挑了挑眉,我納悶的回答:“這不廢話啊,不喜歡我能跟她交往?”說罷我幹脆把手肘撐在窗框上。

只見宋奕唇拉開一個玩味的弧度,才說:“愛上她了?”

“這、大概還沒到那地步吧,反正咱也不懂什麽情啊愛的,就是單純喜歡一個人呗,跟你也說不清,反正我跟徐莉莉就處着覺得還不錯,她挺入我心的。”

其實我也不大懂書裏電視裏說的那種刻骨銘心或茶不思飯不想的心情,只聽人說過,若真心愛上一個人吧,他哭你哭,他笑你也跟着笑,心裏又酸又漲的,好像處在一個不平衡的空間,時而左擺,時而往右擺,随時要倒下似的,那感覺有點像是玩雲霄飛車,刺激卻又害怕下一刻會失去重要的東西。

我如今還不大懂愛情這玩意是啥回事,莫約過了好些年頭,我才琢磨明白,原來指的卻是身體裏唯一會跳的這顆東西能随時被人給蹂了踏了也還傻乎乎的。

“哦?說來聽聽你跟徐莉莉處的感覺?”他又饒有興趣的問了。

“怎麽說呢,哎?你問那麽多幹嘛呢,該不是想打莉莉的主意吧?我先告訴你啊,這門兒都沒有,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你別來給我個“朋友妻不客氣”,把咱牆角給挖了!”

我警惕的瞪着他,其實他跟我心裏都清楚,他不可能看上徐莉莉,若是宋奕喜歡,一準早拿下,哪裏輪到我的份,加上我知道,那幾個二世祖估摸多半是游戲人間的态度,啥時候動真情還不懂呢。

宋奕被我不着邊際的話給逗笑了,彎着唇也不看我,只是我估摸着這小子心裏八成在想:“行了吧,就你?尤八一的媳婦?他宋大爺還看不上眼呢,他要是想要女人,這得跟百貨大樓大放血做跳樓價,跟愛瘋四降價打折一樣,全城的人瘋着排隊候着呢,用得着還得去搶別人的麽?”

“哎,有煙不?”忽然覺得口有些澀,加上還得一個鐘頭才到目的地,就想抽根煙解解悶。

宋奕單手握着方向盤,從他左邊衣服口袋掏出一包中華,宋奕頂愛抽中華這牌子,我倒覺得偏貴又有點澀,寧願抽便宜點的玉溪。

抽了兩口,忽然覺得喉嚨湧上一股甘甜,鼻子倒抽了一口氣,立馬把煙擱手裏夾着,接下來可咳得我渾身抖個不停,差點趕上羊癫瘋發作那模樣,五髒六腑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一邊手還得用力的催胸頓足,差點沒給自己來個胸口碎大石。

“媽了個巴子的,今個兒點兒背,抽個煙還整得人都咳了半條命。”嘴裏一邊罵道一邊抹嘴,忽然發現手背上全是血,這可吓得我不輕,這都啥玩意啊,還整得流血了?

心裏剛慌了下,忽然覺得鼻子裏癢癢的,馬上喊着讓宋奕開車內燈。

燈開後,宋奕往前邊鏡子也皺了皺眉,在方向盤前面抽了一紙巾讓我給捂上。

“上火了吧?阿姨在家沒少做補品給你小子吃,我們這邊全部的人都被訓得跟匹馬,就你,在家當養豬呢。”宋奕忍不住揶揄,時而用眼角睨我,明顯帶着笑意。

我仰着頭,把鼻血抹幹淨,這才感覺好了點。

“別提了,我媽每天盡擔心,老整些奇奇怪怪的藥給我補身子,可愁死我,可轉念一想吧這也是她一片心意,我也不落忍不喝,只能逼着自己喝完,大夏天的,不上火才奇怪!”越想越是覺得無可奈何啊。

“對了,前幾天你跟他見過面了?”

“啊?誰?”我扭過頭看他。

他沒回答我,只是表情似乎比起方才變得冷淡了點,我正納罕這爺表情咋變幻莫測的,有啥事打開天窗說亮話行不?可忽然腦子打了個靈光,才知道宋奕是怎麽一回事了。

“你是說你哥?恩,見過了,還聊了一會兒。”我也沒啥隐瞞的,幹脆實話實說。

告訴他之後宋奕就不再說話了,幹脆一直沉默着開着車,我心裏直接犯嘀咕,這兩兄弟在某些方面還真他媽的像,比如都随時拉聳個臉裝酷當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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